PART.1 


 一袭黑纱笼罩在古堡四周，仿佛世间千丝万屡的束缚，将他困在了浮世之中。 
　　暗夜。静谧得有些恐慌，沉寂得有些可怖。蔓藤在松垂多皱的古壁上肆意扩张着自己的领地。从黑暗的顶端望下去，是一片连绵的花海，有着与周围的邪异气息格格不入的安详，像是熟睡的天使。是菊花。 
　　古堡之中，陡然传来一阵幽扬的歌声，带着冰冷的张扬，淡漠的绝望，仿佛优越崇高的黑暗。唱歌的是个男子，却有着无论男女都无法抗拒的魅惑之音，将世界引向沉沦。 
　　“咚、咚、咚”，古堡的大门被扣响，仿佛一把利刃，将那歌声生生斩断。 
　　“吱嘎”，门开了。看不见门内站着的人，只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请问您找谁。”没有丝毫语气起伏，仿佛在炼狱中被磨尽了一切情愫。 
　　来人没有答话，只是从胸前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黑暗中伸出一只苍白钎弱的手，接了住。是铃兰。 
　　“请进。”门内响起一串脚步声，接着，黑暗中出现一个亮点。光亮映出了点灯人的容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男子，目光没有神采，可以说是溢满了忧郁，仿佛世上的悲哀，都由他一人在承担。头发是淡淡的鹅黄色，遮住了半边脸。从穿着上看，应该是这古堡之主的仆人。 
　　“我叫吉良伊鹤，这边请。”男子伸出手，为来人指明了道路。 
　　“朽木白哉。”来人淡淡道。 
　　再无人开口，只有被照亮的地方传出沉闷的脚步声，仿佛心跳。 
　　“伯爵现在应该在地下室，您在此梢等片刻。”吉良推开一扇门，将朽木白哉引了进去，点亮屋内的灯。 
　　“好。”朽木白哉应道，目送着吉良退了出去。 

　　“呐。乱菊，今天有没有想我呢？”一片黑暗之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语调上扬，带着宠溺。 
　　没有任何答音，男子却再次开口：“嘻嘻，我就知道乱菊一定每时每刻都在想我呢。”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那个名为乱菊的女子的声音。 
　　“呐，还有四天，我就可以再见到乱菊了呢。”男子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喜悦，“一千年啊，总算是熬过来了。” 
　　“乱菊现在还是不喜欢黑暗吧？”话刚落音，屋内便亮起了灯光，“没关系，等你醒来以后，就会喜欢了” 
　　灯光照亮的房间中出现了最为诡异的一幕—— 一个银发的男子仰头瞻望着，他的面前，是一株巨大到枝叶撑满了整个房间的植物。植物的顶端是一个金黄色含苞待放的花蕾，大小足以将男子整个生生吞入。这和古堡外的花朵属同一物种，却巨大到另人难以想象。 
　　花朵两边枝条摇动着，仿佛在召唤。 
　　男子感到自己似乎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银，过来，到这边来” 
　　于是他走上前，轻轻抚着那巨大的花瓣，爱怜到近乎痴狂地在上面映上自己的吻。 
　　“该为乱菊浇灌了呢。”男子柔声道，将手指递到嘴边，唇角尖尖的牙划过勾出一道血痕。俯下身，指间涌出的血液滴入土壤，一滴、两滴、三滴，他的脸上却只有更加的满足。

PART.2 
　　“伯爵，有客人。”吉良的声音在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时响起。 
　　“哦？谁呢？已经很久都不会有人来这里了。”古堡的主人朝楼梯走去，吉良随之跟上。 
　　“叫做朽木白哉，您认识么？”吉良说。 
　　“朽木……白哉？不认识呢。”男子撇撇嘴。 
　　“他带来了这个。”吉良拿出那枝铃兰，递给银发的男子。 
　　“嗯？铃兰么？看来是他叫到这里来的呢，带我去见见那位客人吧。” 
　　“是的，伯爵。” 
　　朽木白哉在房内百无聊赖地来回踱着步，偶尔踱到窗边，看着那片花海。他虽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却也不得不为此感到奇怪—— 一个充斥着腐落气息的古堡周围，怎么会种着这样素洁高雅的花。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朽木先生。”吉良推开门，“伯爵来了。”说完，他退到一边，为银发的古堡之主让出道路。 
　　“初次见面，我叫市丸银。”男子微微鞠躬，行见面礼。 
　　“血族的市丸伯爵，我早有耳闻。”朽木白哉回礼道。 
　　“血族？你是这么称呼我们的么？”市丸银一挑眉，“那些人都叫我们……吸血鬼呢。” 
　　“只有低劣的人类才会这么称呼。”朽木白哉不屑。 
　　“呵呵，不过，朽木先生似乎不是血族呢，和我们族长是友人么？”市丸银走到朽木白哉身边，望向窗外。 
　　“蓝染阁下，我与他算是有一些交情。”朽木白哉说。 
　　“他给你铃兰作信物，要你来找我？”市丸银扬了扬手中的铃兰。 
　　“是的，我在这世间别无去处，他像我推荐了您。”朽木白哉阖上眼，随后抬头望向当空的皓月。 
　　市丸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起来，像是离家出走呢。” 
　　“算是吧……”朽木白哉收回目光，看向市丸银，“很好笑么？” 
　　“抱歉，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是个比较循规蹈矩的人，居然也会离家出走。”市丸银没有收起笑容——因为他总是在笑，几乎没有过收起的时候。 
　　“呐，你对那片花海很感兴趣么？”市丸银决定转移话题。 
　　“有点好奇。”朽木白哉点点头。 
　　“这个啊，说来话长呢，有兴趣听么？”市丸银的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洗耳恭听。”朽木白哉说。 
　　“那么，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你来这里等我吧。”市丸银说，“伊鹤，带朽木先生去房间休息。” 
　　“是的，伯爵。”

PART.4 
　　“啊，我昨晚说到哪？”又是月夜，市丸银轻晃着杯，桌子的对面，坐着朽木白哉。 
　　“她的名字，叫做松本乱菊。”朽木白哉说。 
　　“乱菊她啊，可是神的女儿呢，”市丸银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她向我说起她的父，她的家乡，多么神圣，多么安详，多么慈爱，多么宜人。这让我无地自容。我第一次感到靠吸食人血为生的种族是多么卑劣。”说话间，他不由地皱起了眉，脸上淡了笑容。 
　　疯狂的等侯,凄楚的孤独,生灵涂炭的苍茫大地上,你的等待为谁而执着？ 
　　“银不是坏人呢。”他记得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浑身都震了一下。 
　　“天使都像你一样天真么？”市丸银惨淡一笑，身体向后仰去，平躺在菊花丛中，“我以血为生。” 
　　浓烈的腐臭 ，不安的躁动，浑烛的视线，丑陋的种族。市丸银的世界与她截然不同，仿佛镜象的两个面，极端的差距。 
　　她于他，好似存在于梦的另一端。 
　　“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为了生存。”稚气的声音，听似是在为他的罪寻找理由，却无意间点破了某种真理。 
　　“你……可是天使，不讨厌血族么？”市丸银诧异。 
　　“乱菊，很喜欢银呢。”和多年后，那个笑容成了市丸银心中最大的伤口，嚣张地开在心里最柔软的部位，伤花怒放。 
　　“我得走了。”市丸银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明天还来么？”天使站起身，扑扇着翅膀，飞起来盘旋在他头顶。 
　　“也许吧。” 
　　“乱菊等你哦。” 
　　第二天，他没有去，老族长被杀死了，他去参加新任族长的就任仪式。 
　　第三天，他再到那片花海时，没有看到乱菊。 
　　她不在么？他有些失落地想。 
　　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跌倒在菊花丛中，翻过身时胸口瞬间被一个白色的物体压住。他触摸到了柔软的羽毛。 
　　“银是骗子，银昨天没有来！”稚嫩的小手捶打着他，力道却是极轻，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市丸银伸手握住了天使小小的拳头，那样的温度对于他冰冷的肌肤来说仿佛灼烧一般，他却舍不得放手。 
　　“乱菊一直在等我么？”他问。 
　　“一直在等，一直……一直……”也许就是那短暂的一天，让他欠了她一个等待，于是他得到了惩罚，要他等待她千年的时光。 
　　“从那以后啊，我每天都会去那里呢，只要一天看不到乱菊的笑，我就会心如刀割一般……无药可救吧？无药可救啊。”市丸银一口饮尽杯中艳丽的腥甜，“我们都会成长，我们渐渐发现，自己对于对方，已经不是那么童稚得可笑的喜欢。” 
　　“乱菊说，至高天中，曾经有一位天使，恋上了物质界中某个种族的男子，并与之结合。那是怎样的罪恶，天界怎么会允许有这样的罪恶存在，为了赎罪，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乱菊出生时，至高天的宰相便预言，她的美貌能俘获世间万物的心，她留在天界会导致天界的淫乱与堕落，她会让整个天界陷入万劫不复。于是她被迫来到物质界。” 
　　“我惊慌失措，我差点狠心离开她，我不想让她背负这样的罪恶。” 
　　“乱菊却说，离开我，她生不如死。” 
　　“再重的罪，她也愿意背负。她已被她的家乡所离弃，她不想再被我离弃。” 
　　“我将她拥在怀中，感到她是如此脆弱，如初春的冰雪。” 
　　“我将她带回古堡，我占有了她。” 
　　“我们是罪人，但是我们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罪人。” 
　　无处可发泄的苦闷，快要承受不住的思念，痛撤心肺的挣扎。这些曾经美好恬静而炽热疯狂的回忆，让他的命运象被斩断的蚯蚓，每一节都只能痛苦的蠕动着。 
　　“夜深了，朽木先生，你该回房休息了。”

PART.5 
　　“乱菊，明天就是你醒来的日子了呢。”苍白冰冷的手指划过花瓣，心地因狂喜而产生的颤抖一直传到指尖，然后，随着血液的流淌传达给沉睡了千年的，他的女神。 
　　“啊，血流得太多了么？好饿呢。”市丸银走到橱柜旁，“储备的已经没有了呀，伊鹤真是的，出去这么久——怎么办呢？这样可是没有力气讲故事的。” 
　　“如果您不介意，可以食用我的血。”朽木白哉沉沉道，似乎自己要献出的不过是一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是血而已，而已。 
　　“可以么？” 
　　朽木白哉点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尖利的牙刺入肌肤，凉意瞬间扩散至全身，蔓延至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被抽走的是生命，生命，却得不到主人的一丝怜悯与不舍。多么悲惨，那样死心塌地地爱着它们的主人，效忠着它们的主人，却只换来连一个惜别的眼神都没有的抛弃，成为他人的食粮。 
　　“你，究竟来自何方。”市丸银抬起头，双手捧住朽木白哉毫无表情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面庞。 
　　一直掩藏着的鲜血一般艳红的瞳孔在月光下扩散出冷光，被注视的对象却只是静静地与之对视着，没有惊恐，没有慌乱，没有畏惧，有的只是高于一切的深邃。 
　　“你的血液中，有着最为浓冽的黑暗。”市丸银附耳低语，“你，究竟是谁。” 
　　“我来自异界。”朽木白哉的声音极轻，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幽壑，带来亡灵的召唤。 
　　市丸银不再说话，离开他的身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像一切禁忌的传说一样，神得知了我的存在，并将她带离我的身边。”市丸银闭上了眼睛，“带走她的，是她的弟弟，天使军团长，叫做日番谷冬狮郎。 
　　他要与我决斗，他的手下却趁机带走了她，天使呵，多么卑鄙。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乱菊也会这么疯狂。当她踏着天使的尸体，将森森白骨堆积成山向我走来时，我是多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染血的长发飞扬在空中，神圣的光芒照耀悲切的大地。她是一朵绚丽的梦幻之花，在血腥的战场上灿烂绽放，仿佛掌管死亡的女神。 
　　但是，这无疑是罪上加罪。神发怒了，神终于狠心将她处以极刑——她六只雪白圣洁的羽翼，被一一残忍地斩去。那是怎样的酷刑，我到后来才知道。她的伤口开始腐烂，从背部，一直一直，蔓延的全身，她将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带走我的心脏，将它保留下来。快，银。’ 
　　她这么对我说。我怎么下得了手，去亲手掏出自己挚爱之人的心，我是多么软弱无能。我是血族，那个时候却是如此恐惧去沾染她的鲜血。 
　　‘银，快，不然来不及了。’ 
　　我麻木的缓缓抬起双手。我开始颤抖了，像是被风吹得漫天飘零的菊花瓣，毫无依停之处。 
　　不知道灼伤我的是她余温尚存的心脏，还是我自己的泪水。她死在了我面前，在她的身体尚未彻底腐烂之时。 
　　‘以她的心作为种子，以她的尸体作为养料，用你九成的力量催生她发芽，再以你的血液为其灌溉，她将得以重生。千年后，重生后的她，将会成为你的同族。’ 
　　新任的蓝染族长是那么温和仁慈，他向迷惘无助的我指明方向，将我从痛苦的煎熬中拯救出来，告诉我等待的尽头将会是幸福。 
　　而明天，我漫长的等待将终止在月亮升起的时候。”

PART.7 
　　金光大盛，但是那溢出的光芒似乎只是为了倾倒出与神仅余的羁绊，从此举足踏入另一个领域。金色的光芒在古堡的幽黑中被啃蚀殆尽，花瓣庸懒地舒展开，血红的枝条在市丸银周身缠绕，用那另人生畏的妖娆向他挑衅。 
 　　花蕊中抬起了一张脸，一张市丸银无比熟悉的脸。不知是时光的消磨还是鲜血的浸染，那张脸上没有了往昔明媚的笑容，妖冶的神情像在鄙视着苍生。 
　　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何必在乎呢？他只在乎她回到他身边这件事，仅此，而已。没有以前的乱菊或现在的乱菊，乱菊就是乱菊。 
　　“欢迎回家。”市丸银伸出双手，如愿地拥住了花蕊中的人儿。 
　　“血。”千年未曾听闻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却只是呼唤着能与饥渴想抗衡的食粮。没有情意绵绵的重逢场面，没有感动与欢喜，没有眼泪与嘶喊。 
　　没有声音，不是死寂，是狂欢。 
　　她是新生的血族，她的出生需要鲜血的祭奠。 
　　市丸银欣喜若狂。现在的她，是他的同族，没有人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他解下背上的披风包裹住她赤裸的身体。 
　　“伊……”话未落音，臂间失去了触感。 
　　只觉有一阵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本在怀中的人便没了踪影。市丸银却没有惊慌，他缓步朝地下室外走去，朝古堡外走去。他想，他知道她去了哪。 
　　日番谷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住鲜血狂涌的腹部，却没有丝毫挽回地染红了大片的菊花。有血的浇灌，也许，明天它们会开得更加灿烂辉煌。 
　　“你、你到底是谁。”日番谷勉强支撑着身体，气息不稳地问出这一句话，却仿佛毫掉了他所有的气力，摇摇欲坠。 
　　朽木白哉没有答话，只是悲悯地闭上了眼睛。 
　　“想活下去么？孩子。”良久，朽木白哉终于开口。 
　　“不。”日番谷决然，“我为神而死，为正义而亡，无怨无悔。苟且偷生背弃神道的事，我不会做。” 
 　　“神才是一切罪恶的源泉，孩子。”朽木白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是不想要你性命的，你还有很深的潜力，如果帮助我，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你是……”日番谷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朽木白哉点点头。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神，孩子，追随他已毫无意义。” 
　　日番谷正想答话，眼前瞬地闪过一个黑影，身体便向后仰去，重重摔倒在地。黑影停在了他的身体上方，金黄色的长发垂下，扫过他染血的面庞。 
　　他的表情瞬息万变，百般复杂——最后，终于止息在了无尽的悲伤之上。 
　　已经晚了。花，开了。 
　　日番谷闭上眼，两行清泪从颊边滑落。天使之泪。 
　　他缓缓抬起手，抚上眼前已不在熟悉的面孔——容貌没有变，变的是那面孔所散发出的气息，与那瞳孔中陌生的色彩。 
　　“姐姐……”他悲鸣出声，不管是声音还是手掌都止不住地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堕落了。” 
　　“血。”手指滑落到对方的唇畔，听到一个冰冷而生疏的字眼。 
　　她，是寻着血的气味才来到这里的。她已认不出眼前哭泣的少年。已然忘却，她已与千年前的自己之间划出一道明显的沟壑，一刀两断。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任天使圣洁高贵的血液成为她重生的祭品。他多么希望，生命就终止在这一刻，远离无法停息的悲伤。 
　　“姐姐……” 
　　最后一声呼唤，少年失去了所有意识。

PART.8 
　　月光缭绕在菊花丛中，点点滴滴地渗入天使逐渐冷却的肌肤，耀眼非常。少年睡去了，永恒的睡去了。他的梦，被汩汩的鲜血所缠绕，流动着，跳跃着，盘旋着，飞舞着，纠缠着，诱人的腥甜让整个世界陶醉。 
　　周围的天使早已剑拔弩张，见到首领败阵，纷纷上前将菊花丛中的人围在了中间。 
　　墨蓝的星空下，金发女子起身，环顾四周，末了，轻轻吐出一个字：“银。” 
　　“啊咧，我在这里啊，乱菊。”响起的声音将所有天使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是、是市丸银！那个迷惑神女至叛天的大逆不道之徒！”其中一名天使惊叫道。 
　　市丸银却视那些天使如无物一般，径直走向菊花丛中的女子，将她揽入怀中：“呐，乱菊，我在这里。” 
　　“银。”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被称作乱菊的女子将头靠向久违的怀抱中，无比的依恋与柔情，丝毫不顾周围那些指向他们的剑锋。 
　　那些，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渺小而卑微的存在。 
　　只有你，银，只有你才是这世上唯一重要的，我的眼里，只看到你。 
　　你是我堕落的理由。 
　　“罪孽、罪孽……我们要铲除这些逆神而行的罪孽！”天使的怒吼，举剑袭来。 
　　没有人为之动颜。杀机逼近，朽木白哉闭上了眼。 
　　几道黑影闪过，奏出杀戮的乐章，天使的血洒向大地，是绝美的落红。落红，它们在黑夜中翩然起舞，染红夜晚，染红天地，染红神的双眼；涤尽尘埃，涤尽纯真，涤尽了罪孽。最后那些圣洁的尸体，将化作这片花海的养料，见证这个血夜曾发生的一切。 
　　“陛下。”黑影踏过死去的天使，单膝下跪在朽木白哉面前。 
　　“还是被你们找来了，露琪亚。”朽木白哉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女，一声长叹。 
　　“陛下，请跟我们回去。”少女始终不敢抬起头看他一眼。 
　　“罢了，我要做的事也做完了，也该回去了。”朽木白哉转过头，迎上市丸银递来的目光，“市丸伯爵，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就是曾经至高天中那位恋上异族男子的天使，而那位异族的男子，就是血族的前任族长，是神，派人杀了他。 
　　你还是婴儿的时候，你的母亲为了赎罪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那之前，她将你托付给我，并请我，保护你的幸福不受干扰，即便那个人是神。 
　　我将你送回血族，而千年后我再次来到你身边，就是为了完成答应过你母亲的事，来阻止那些试图干扰你幸福的人。 
　　现在，我做到了，所以，再见。” 
　　“再见。”市丸银点点头。没有道谢，因为，即便道谢，也许对那个人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带走他。”临走前，朽木白哉看了一眼菊花丛中安然入睡的天使军团长，吩咐道。 
　　“是的，陛下。” 
　　渐行渐远，朽木白哉的身影，终于在黑暗中消失在市丸银眼里。 
　　“再见，路西华。”市丸银嘴角的弧度加深，道出了那个一直被隐瞒的名字。 
　　朽木白哉，你就是路西华，你就是地狱之王，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受神万般宠爱，却背弃了神并于之对立的，伟大的堕天使。我知道的，在你的血液流入我体内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深入骨髓的黑暗。 
　　如果说神带来了光明的寒冷，那么，你所带来的，就是黑暗的炙热。 
　　“乱菊，我们回家吧。” 
　　吉良站在古堡门口，迎接主人的回归。市丸银怀中抱着乱菊，手臂突然就被打湿。门外，郎郎夜空失了月光，霎间雨动河山。 
　　“乱菊，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市丸银爱怜地捧起怀中人了脸，为她抹去滴落的晶莹。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哭，银。是神哭了。 
　　神悲伤了，所以他流下了眼泪。 
　　他对我说，永别了，我亲爱的女儿，愿你幸福。 
　　永远幸福。 
——END——

比较短...咳，米有勇气回头看了，溜走...

啊，对了，这个文是银菊...（这里才说不是废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