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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从宝勒格沁氏之处得了百和香便日日以用，到如今甚至成为习惯。总不能平白拿了礼，老想着要赠她回礼，却因与她不收敛，总寻不得合适的物件。前些日子进了位分，王爷赏的几样物品中倒是瞧见一样东西，一眼相中，今日得空便来酹江月一趟。
同乌茜步至屋外，依旧迁人进去通传，酹江月虽不大，侍从三两稍显冷清，却能看出院落被精心打理过。上次与她相言甚欢，今日我虽在位分上压她一头，可我不愿因此事，教我二人生分了。远处蝉鸣不断，夏风拂面，安然惬意。

不比素日所见，雨过天晴色，层叠冰裂纹，上用盖用黄铜筑芙蓉并蒂，娇娇脉脉，犹自向晚，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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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间，目光辗转落在院中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枝叶茂密蓬勃葳蕤，在炎炎夏日中依旧郁郁葱葱苍翠挺拔。绿叶重重叠叠不漏缝隙，形成阴暗乘凉处。若在树下置一张石桌，三两石墩，一壶清茶，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安合适意。此时闻得一声问安将自己拉回思绪，我看着她屈膝垂首，做了千百遍的动作，毫无错处，看在我眼里，却如此扎眼。
：莫要与我做这些虚的，你若如此，我便回去了。
我不曾向她走近，只立于原地。许是因为同是出身低微，一生习惯了卑微的活着，故而我与她总有些惺惺相惜的情谊，就如同在人群中习惯了无数的背影，忽然见到一双清澈眼眸，不是与我背道而驰，不是与我渐行渐远，而是向我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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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云破处，烟消雾散风起时，淡灰蓝釉幽淡隽永，青如天，明如镜，我看着心中欢喜，但我想，她会更欢喜。眼角余光瞥见她素手挽过皓腕，我不主动回握，却也并未推脱，顺着她的劲儿与她并肩踏入屋内，躲去夏季烈日，室内阴凉舒适，与她在桌案前落座。
听她又提起贺礼之事，语气好似没什么难得到她，只我尽管开口，她都能办到。手指背拖着下颚微抿唇，聚精会神似是在细细思索认真思考。
：我若要那星空明月，你可还能满足我？
不过玩笑一句，也当是还了她方才的贫嘴。簪珥钗环，釉瓷珍宝，宴山亭皆不缺，我也用不上。与其同她客气的礼尚往来，还不如抽空闲暇时，与她共品一壶雨前龙井。方才在外面阳光刺眼，也没得空正眼瞧她，此时坐定之后，与她对视时总觉得她五官有一处看着有些唐突，却又说不出是哪儿，只能稍稍歪头将目光凝在她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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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正了身子与她对视，素指拂去她唇角一点残渣随后轻抬起其下颌，向左右偏摆，目光在她面上细看，最后落在明眸上方的一双黛眉，这才发觉不妥之处。原本柔美的五官，硬生生绘上一双柳叶眉，细长弯曲，虽是描的精致，在她脸上确徒增了一份老气，与不符合她气质的精明，隐去她本身的娇柔秀丽。
：你今日的妆容，是谁的手艺？
带她起身移于妆匣台前，一边同乌茜耳语三两句，她会意退下随后捧了小碗温水归。我将綮许安置在铜镜前，取锦帕，稍沾水，执一角细细拂过她双眉。帕子沾了黛色，便换一角，再重复，直到她眉上颜色尽褪。
：我再为你描一遍。

【莞尔一笑，睨她一眼】那我便日日来为你描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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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指执了锥形螺子黛，尖细一端沾湿，再拭去多余的水，与她眉上细细描绘，一笔一笔留下黛墨色痕迹。从眉尾开始，因不想眉色过于深暗，故而未太使力，只将黛尖浅浅划过皮肤表面。眉峰处弧度柔和，不同于之前的生硬，眉头自然顺着鼻梁的弧形过度。右侧绘好，再转左眉，偶尔停下来探双眉是否对称。
：知道还不学着些，我可还能日日都来？
画眉举案，本是夫妻间的闺房之乐，只是晏月章这辈子从不奢望，这离我的生活，太远太远。王爷虽也待我不薄，可他终极不是我的良人，我亦不是他的妻。大概自从我知晓我将以礼品的身份进献与他，便明白，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他知，我知。但这不是遗憾，只是命中不该如此。
：好了，你瞧瞧，如何。
放下螺黛，与她一同看向铜镜中倒影，镜中女子明眸皓齿，带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灵动与秀丽，一对远山眉细长舒扬，好似清晨迷雾之间遥远的连山，朦朦胧胧柔美秀气。从前嬷嬷丫鬟忙不过来时，就都是自己描黛眉，点绛唇，倒是练了梳妆的手艺，却不知，她看着是否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