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什么人来接我，原来是大姑姑您亲自出来了，走走走回去，外头冷，进去说话
【刚到正院就看见大姑姑从里屋挑了门帘子出来，多少日子没见，她倒是比老头子看上去还要小上几岁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保养得宜，还是心如止水，所以人就透着水灵，所以张嘴就说了话】
大姑姑您可是比家里头那个老头子看着年轻多了！人果然不能年轻的时候坏事做尽啊！

（瞧他比自己高半头，让九龄给他解开了斗篷，随着他进屋，坐在一旁给他倒了杯热茶。）
总也见不着你，怪想的，就出来瞧瞧，这也没什么人伺候，你且喝一杯暖暖。
（小四眉眼英气，生的好看，他这话一说，没由来的一笑，过了这么久，真不知富察家如今是什么模样，也不知他阿玛是否还好，如若自己的一双女儿长大，也该是这个年岁。）
你呀，就这张嘴，你阿玛是怎么了，来跟姑姑说说。

（年轻时候的事，中间都搁着几条人命，自己手里，他阿玛手里，可如今都是过眼云烟，自己躲在这儿，青灯古佛也算是赎罪，可午夜梦回，终是难挨。）
你阿玛他被罢官了——？
（脑海里还记得子成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今世事轮回，自己和他都有了报应，算起来子成还得唤自己一声大姐，可他现在却像一个垂暮老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按道理他比我还小上几岁，那，家中一切可好，得罪了什么人，有没有挨到你们头上去？

什么瓜落都没吃着，就是那么干净的给让他退休回家，从直隶回了也有些日子了，你也知道他，他也不会跟我们多说太多朝廷里头的事儿，从小我也跟他不对付，兄弟几个，就我挨揍挨的最多，还指望他回来，我去好好孝敬他？开什么玩笑不成！
【扶着大姑坐到了椅子上】家里头都好着呢，大姑在这边住着可好

他呀，虽说是在外头鬼道些，可对你们这几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姑姑是过来人，年少时跟你那阿玛水火不容，可如今岁数大了也就看淡了，是是非非没什么留得住的，你阿玛平日怎样严厉姑姑都知道，可他心里头没了谁，都不能没了你们。
（这话不假，子成若说良知，也就是他膝下儿女，连妻都算不得，闻话含笑。）
有你惦记，一切都好，这庄子人少，清净，平日里诵经念佛的，也没什么事。

这庄子里头要我说就是太清静了！诵经念佛什么的在哪不都可以嘛！不用非在这边啊！城里头的又不是没有大姑你的房子，当初硬是给你赶出来，闹得玛法临终前都没见到最后一面，要不是白家大爷给忙前忙后的几天，都等不及老头子从保定府回来送终！你说说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稍稍一停顿就看着大姑】要不，您跟我回去吧！

这是？ 【低头看着她塞在我手上的戒指，一时间有些错愕了，看向她的脸，竟然平淡的犹如一汪平静无风的湖水，好像如今尘世里面的那些纷纷扰扰，在她看来都已经毫不重要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老头子争了一辈子的东西，是玛法曾经亲手交到大姑姑手上的东西，富察家权力的信物，可以调动济南府全部富察一族的信物】

这是当年姑姑只身一人来了帝京，带的东西。
（不是认命，而是与命运握手言和，他眉眼像他阿玛，但他绝对不是他阿玛，这一点敢肯定，笑了笑低下头叹口气。）
当年我带着它来，玛法寄予厚望，让我来压着你阿玛，把你阿玛气的紧，后来你三叔做错了事，姑姑不得已给了你阿玛，你三叔又要了回来，最后姑姑带着它来了这儿，如今它该有个真正的主子了。

【我其实非常清楚自己手里拿的东西，也很知道他们老一辈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挣得头破血流。如今听着大姑姑说的话，也很明白她的意思，他们老了，不管曾经再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再也不可能带着家族的希望去影响什么，而我也许曾经是老头子最不看好的一个儿子，如今却是最能代表他人生的儿子，走到这里，看着姑姑】
我其实更希望您能和我回去

（我知道，富察家里他跟绣绣走的亲近，他是唯一一个关心绣绣的弟弟，这份情记在心里，绣绣命薄，我知是替我还了杀大嫂的罪孽，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看着他，一生再无儿女，待他视若己出。）
小四，为何一定要让姑姑回去呢。
（富察家已经是新鲜的血液，老一辈肮脏龌龊的事儿早已被埋在土地，再也不见光，我希望可以一直躲着，起码给他们抬起头的理由。）
姑姑回去，对于富察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大姑你自己也说了，那些都是老一辈人的事儿了，你如今活的清明透亮，老头子早早就退休回了京，就算是富察家在济南的老人们，也不会真的指望京城这一脉如何如何了。都是如今的岁数了，他还会看不开你们的事儿吗？姑姑，到底是一家人，真的要到死还是这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吗？就算是九泉之下的玛法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反手握住她的双手，很凉，好像一汪死水的人】

怪？姑姑，济南富察家，只有咱们这一脉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打拼着，我们不是一家人嘛！难道那些矛盾真的能影响我们血液里的东西吗？姑姑！我不怪你，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可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姑姑！小四不会管什么乌七杂八的事情
【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自己笑了笑】都一把年纪了，再哭容易长皱纹

（他这一说，简直就是常年置地于霜露寒天里，突然递过来的春意盎然，小四不问，也不说，就只认准了一家人，这份情，如若我和子成这么想，会是什么样。）
好孩子，姑姑知道你是心善，又惦记着家里，如果我和你阿玛能有你这份心，也不会闹得人仰马翻。
（他此次前来，定也是为了这件事，心中晓得，瞧他打趣，这么一笑眼里就滚出来泪珠，不知是为何，总觉得这么多年，即使是恒德不原谅自己，他这一席话，也都释怀了。）
姑姑哭是因为姑姑开心，家里还有个人惦记姑姑，有个人能关心姑姑。

瞧瞧你，我和老三小时候在学堂里头挨了师傅的训，总是姑姑给我们两个送吃的，如今京城里头权势轮转，我不是那些不懂事孩子，不知道自己家中经受的变故，但是老头子急流勇退，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微末之人可以扭转的了，大姑，你们都是再聪明不过的人，肯定是不愿意看着老了老了，咱们富察一族还四散流落的，对吗
【充满期待的抬手把她脸上的泪珠默默地抹掉】哭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