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第二日清晨,张艺兴朦朦胧胧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戏袍也已换为常服。
还未等张艺兴窃喜一下,便突然想起了什么。
“春桃,春桃?”张艺兴踢踏了一下鞋便从床上跑到了门外。
“二爷,怎么了?”春桃毕恭毕敬地站在门 口。
“佛,佛爷。佛爷走了吗?”张艺兴一脸焦急地盯着春桃。
“回二爷,还没有。”
张艺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张艺兴叫了一辆黄包车,匆匆忙忙地赶往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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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管家看到门口的张艺兴有些疑惑。
“阿晗呢?”
“佛爷他,刚走。”
张艺兴脸色一变,踢脚便往城门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群众。张艺兴剥开人群,跑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一辆车在前面缓缓地开动着。张艺兴当然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谁。
他离开了。
为了这片土地,为了所有人。他离开了。这是他的责任,是他的命运。
车子卷起尘埃,迷住了张艺兴的眼。他看不清,他也不想看清,那辆车子开出了城门。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说,等我。
他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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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转身,渐行渐远。从此,长沙城唯他一人撑起。
走了一个鹿晗,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没了鹿晗的长沙城依旧是长沙城。
战争中总是有人会牺牲。张艺兴也不例外。为了这个国家,张艺兴甘愿脱下戏装。
他说:“有国才有家。”
脱下了戏装的张艺兴穿上了军装。他加入国民党,成了一民中国的军人。
张艺兴不分昼夜地苦苦练习,把自己的身体练得精壮,坐在镜子前,狠狠地用剪刀剪下了续起的长发。从此世间再无那个绝代风华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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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走的第三年,张艺兴任命长沙布防官。他的变化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不是张艺兴,这是另一个鹿晗罢。
当初那个名扬长沙城的戏子张艺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张家二爷,长沙布防官,张艺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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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在酒席时恰好碰到当小二的阿福,张艺兴的变化让阿福不敢去认他,他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当初温文尔雅的梨园老板了,帅气的军装衬着张艺兴笔直的脊梁越发英姿飒爽,那双曾经不谙世事的杏眼染上了无奈的沧桑,他也会像鹿晗那样和别人一起喝酒了,他也会像鹿晗那样果决了,他也会像鹿晗那样应酬地笑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和鹿晗太像了。不,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张艺兴想他,太想了,就把自己活成了他。
鹿晗离开的第五年,长沙城的张家二爷妇孺皆知,名气甚至大过于当年的鹿晗了。
谁都赞颂他,喜欢他的姑娘小姐都排到了长沙城门外了。可他从来都是彬彬有礼,从不做一点逾越规矩的事。
因为他给所有长沙百姓说过:“先有国,后有家,若无国,何以为家!”
正是如此,张艺兴又被长沙百姓夸过去夸过来,老人的闲聊都三句不离张艺兴。城里的青年小伙子都巴不得全跟着张艺兴保家卫国。
只有张艺兴自己知道,他能坚持下来的唯一支撑,是鹿晗那句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