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狭路错误·天机
“我不信,你系了我的红绳,除了我,是不会再对别的女子动心的。”林惊羽正要推开她,手心的血印突然又隐隐浮现,他登时头痛欲裂,眼睛通红如疯狂的野兽。陆雪琪却仍旧不肯放手,哭着道:“惊羽,你怎么了?”
此时林惊羽的神志已经处于颠迷状态,仅凭着一丝顽强的意志与血咒对抗,但是血咒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强烈的杀气已经侵占了他的内心。他突然勒住了陆雪琪的脖子,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陆雪琪的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又说不出话来。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林惊羽。他刚才说自己害死他了,难道黑衣人给自己的不是姻缘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愿意陪他一起死。她闭上眼睛,眼角沁出一滴泪水。
不过,陆雪琪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张小凡听到这边的动静,早已经赶过来将林惊羽制住,林惊羽犹自发狂。万剑一施法令他暂时沉睡,他才安静下来。陆雪琪喘着气道:“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万剑一道:“看他这个样子,是中了咒术,邪气攻心。”陆雪琪这时才明白林惊羽是因为自己才中了血咒,后悔不迭道:“果然是我害了你。”
张小凡等人听她这样说,怒道:“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惊羽?”陆雪琪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我害了他。”
此时林惊羽手持斩龙剑,邪气冲天,疯狂地喊道:“我要杀了你们!”张小凡痛心疾首道:“惊羽,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们是谁!”
林惊羽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杀了你们!都是你们逼我杀了我的亲生女儿!”张小凡还在犹豫,林惊羽的剑气却已扑面而来,比前几天又凌厉了好几倍。万剑一道:“别愣着了,先制住他再说!”二人都催动兵器,齐齐攻向林惊羽,谁知这次林惊羽的功力大增,他们竟然已经无法克制他的魔性。林惊羽大喝一声,剑气四散,二人口吐鲜血,林惊羽满面狰狞地笑道:找死!”持剑上前,要将他们一一杀死。
那厢陆雪琪挡在他面前,说道:“你不能杀他们!”
林惊羽回头道:“你是什么人?再不让开,我连你也杀了!”
陆雪琪道:“惊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
林惊羽当真抬起斩龙剑,就要向陆雪琪砍去。这时,一朵白花自空中飞来,又飞向远方,林惊羽立即御剑跟上。
一路上林惊羽神志似清醒不少,半只是神还未清,想来是瘴气入了肺。将他轻撂在床上,她便让桑青带着大夫去抓药,亲自煎熬,执着蒲扇在焰火旁扑扇,看着火光炎炎。
鼻尖充盈苦涩之味,耳旁也响起“咕噜”的沸腾之音碧瑶取下砂壶,浓浓的褐灰色,随手撒了些桂花加在里面。那是她最爱的味道,似乎就能化解了苦涩。
她进屋时,桑青正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也不知在干什么。碧瑶也未理会,直接近身榻旁,见他沉沉的半浑半噩,刚刚看来是强撑一时。不觉轻摇摇头,扶他起来,用木勺自他唇边将药汁顺下。药汁顺着唇角而下,她一惊下直接用衣袖拭去。回身却见桑青仍是一个样子,连动作都未换。将他平放躺下,看样子已然是酣然会周公了。
“你干什么呢?”碧瑶起身悄声问桑青。
桑青眼神盯着一旁的斩龙剑,又扫了扫榻上之人,“夫人,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更深月色却也羞,不知觉已到晚暮。碧瑶托腮坐在窗边,看着不知何处发着呆。愁绪丝丝,心下更是不宁。为什么林惊羽会入魔?难道与青云门有关?今日见他癫狂的模样?那如今的处境,究竟是平还是险?
桑青推了门进来,“夫人,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药都端进去了。哦,还有,他也还没醒呢。”
碧瑶点头,维持原来的姿势没动。
“夫人还是关了窗子吧,有些掉雨点儿了呢。”
“下雨了么?”碧瑶回神,伸了手向窗外,只是微微感触,瞬时不见。
桑青轻声道,“夫人看了好一会儿呢,怎么连下雨了也不知道。”
“下雨了。”碧瑶无神的点点头,忽的回身道,“下雨了我们快去把晾的衣服收了,别被雨给打湿了。”
这个时候的雨常常就是这样,来的极快,本来刚刚才是细细微微的,沾手即化一般,这时就突然成了绵绵的小雨,连连打湿衣袍。
雨里的气氛总让人有些动容,似乎它总是带着一些惆怅。雨水顺着枝叶打下,缓缓沿着空中的不明线路一气滴到地上,偶尔雨过叶下,桂花成簇的也纷纷落下不少,香气散的便更开。花色带着淡淡的黄色,只似淡色流过白色的叶瓣。掉落到土上,很容易就被染上了土地的褐色,想来不多时日便就会融进土地,再也不见了吧。
“细雨拈花,命终于此,愿做一世情种。花落护土,为泥而不见往日娇美也甘守护。那究竟是细雨多情,还是落花无情了。情,不得守、不得报,又是谁的错呢。”
恍然如一梦。不觉身边另有听者。
桑青正叹,回头便是一惊。只见雨中的白衣,多添了一抹黯然。
正是,叹者伤怀,感者伤情。
细雨缠缠,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下。清风微扫,窗前开了浅浅的空隙,风钻进室内,撩动了垂挂的竹风铃,虽无玉器鸣环的清脆,却似笛音一般,又略带了些空灵。
他缓睁垂目,月色透过纸窗,正静静洒在床上,微光爬上面庞。他起身坐在榻边,脑海里不断浮现一往的梦境。或许说得上是美梦吧,她的音容笑貌,一颦一动,都历历在目,好比不过是昨日的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难道过往情谊,就可于此一笔勾销了么?他已经许久没有睡的如此沉,许久没有过这般的梦境。
喉间黏稠,他起身就间小桌上的药碗。心中这才想到不知身在何处,四处打量屋室。微借月光,屋内只是简单摆设,小桌一张,木榻一床,竹做的书架,似还有阵阵淡香,应是桂花的味道。清小一室,应是女子卧寝。回想前情,他明明在青云门。被人带到此处?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身侧的轻柔,耳畔旁若风的低语。匆匆将喉间的黏稠清空,白瓷碗内浓稠的灰褐色在暗黑的屋内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空洞,像人心一般叵测。他自一旁取下了斩龙剑,大步推开房门,屋外的雨声密集,他循着马叫嘶鸣,绕到后院。
细雨落在发丝上,点滴成珠,轻轻滑落面庞。
“细雨拈花,命终于此,愿做一世情种。花落护土,为泥而不见往日娇美也甘守护。那究竟是细雨多情,还是落花无情了。情,不得守、不得报,又是谁的错呢?”这出此那一身碧色的女子之口,虽是自问,却让他觉得这也像是在问自己。那声细语,愁意不自禁,却是柔缓似水,能滑到人的心底。不觉自己也是黯然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