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同桌拐着长生的手肘说，“长生你看，那个小孩好漂亮，看校服是低年级的吧。”长生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孩猫着身子躲在床边往教室里面瞄。长生小学毕业后再没见过羽生，三年时间，脸上没什么太大变化，长生还是一眼能看出那是谁。
看到长生看着自己的时候，似是吓了一跳，立马又扬着脸冲长生笑。
同桌惊讶地说：“是找你的吧，冲这儿笑呢。”长生“嗯”了一声，站起来往教室外面走。
小孩站在后门边等自己过去，长生还没走到旁边就往前蹦了两步，停在长生面前，急急的开口：“长生，我今年……”
“有什么事找我吗？没有的话不要过来高中部。”长生没等小孩的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本来想说的话，走廊上人不多，没什么人看过来，但长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没什么的话我要进去了。”长生说完小孩还是没再开口，等了十秒？还是一分钟，又或者是十分钟吧，转头走了。
自己在生气，他大概要说的是，长生，我今年上初中了。后面也许会是，又和你在一个学校了，或者是别他，现在都无从知道了。长生坐进自己的桌子前去看窗外，只有路过的来往行人。
长生在生谁的气，自己的，还是那小孩的。
羽生一直那样不是吗？秦昊没给他转学，长生还是能在校园里见到羽生，每次他都用那样怯怯又期待的眼神看自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就像黄昏里刚睁开眼睛的幼鹿，棕黑的瞳仁幽幽地看着自己，却又很快的，小心翼翼地移开。长生一直都作视而不见的，因为真的，不想看见他。
长生甚至在等，等那小孩什么时候才会学会，安静的，远远的避开自己，又或者某一刻会冲着自己掉眼泪，期望自己能够再次伸出手去，去安抚他需要被保护的脆弱神经。
长生选择了做一个旁观者，旁观来自那些孩子的恶意，有时候长生远远看见或者撞见，也只是全然无动于衷地路过，有时候还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就是那样怯怯而又渴盼的眼神，但是长生一次都没再折身回去，何尝不是长生的恶意。
每一次走远，长生都在想，那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哭呢？就像第一次那样，竭斯底里，那样的话，多好。

初中以后，秦昊夫妻来得多了一些，还是和曾经一样，没过多久就会离开，长生曾躲开过梁素想要拥抱的手，自那以后，他们都不再轻易试图去和长生亲近。但是，长生偶尔的，能看到她偷偷看向自己的眼神，长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带着，一点点的歉意，有时候长生循着目光看过去，她总是很快的把目光放到面前的孩子身上或者去看自己的手袋，这能让长生感到欢愉，病态的欢愉。
或许一开始梁素想要带回家的人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梁素投注在长生身上的目光长生一直都知道，并且欢喜，自己是特别的，这样就够了，却没想过，梁素会动了收养的心思，更没想到在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分崩离析。长生不惧怕在这里的日子，和其他孩子分享房间，共享除去时间以外的任何东西，要长生接受这一切不难，难的是，得以一窥逃离的机会以后，被推回原地。梁素是温柔的，她给孩子们读童话，用她仿佛九月的紫色浆果般的声音，用目光柔柔地注视每一个孩子，那午后暖阳般的温和，她每次到来都伴着食物和欢笑，对于孤儿院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憧憬是贫瘠的世界里能想象的最美好的东西，就连秦昊，也是温柔的，他只是坐在那里，对着每一个孩子微笑，然后应和着孩子们的胡思乱想。
十岁以后的孩子再难被领养，几乎是最后的机会，长生后悔了。
木已成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长生觉得不算遥远，但是却模糊至极，记得羽生抓着自己的手，一声一声呜咽地呼着，长生，长生，长生。
羽生不敢去长生的教室，便常等在长生去食堂的路上，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周末跟在长生后面去书店，抱了书站在一边，长生只当没看见。直到羽生买了《雪国》放在长生的抽屉里，那是前次在书店想看，但是没有开封的书。
长生下自习的时候等在了羽生的教室外，那是第一次，羽生出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直接窜到长生的面前。长生把书递给他，告诉他，“你有病吗，我不要，你也不要再跟着我。”
长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戳在了羽生最脆弱的地方，又或者是此时自己就是他最脆弱的地方，总之，羽生爆发了，就像是积满水的气球，淋得长生也不知所措。倒不是羽生的架势摆得多足，也不是说羽生能量惊人，而是，羽生突然就像是少掉了什么，瞬间就慌得不像样子，然后从眼里冒出一连串的珠子，扯着长生的衣袖，小声小声地叫着长生的名字。留下来自习的人不多，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侧目，长生只得把羽生推往楼道里去，还没停脚，就被扑得一个踉跄，小孩不扯袖子了，改成衣襟，声音也比先前更大，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站在黑暗里，长生说着，“别哭了，别哭了。”一开始多烦躁，后来就有多难过，最后还是把手搭在了那孩子的头上。
真的，不知道是谁的错。

我的同伴高反了，很严重，所以，失约了，我没办法再去康定和甘孜。这次川西之行，我是发起人，我必须负责，其他的伙伴不愿意回成都，高反的同伴又是开车的人，所以我开车返回成都了。昨晚在色达的信号很差，同时伙伴高反很严重，所以我也没发图片，但这次川西的旅行到此也结束了，我回到成都，我的伙伴脱离危险，这样就很好了。也许我不该现在去康定去甘孜，我没法找到我心中的桑干和拉河，时间未到，我愿意等待。

我没开过那么久的车，应该说，拿到驾照以后，我就没碰过车，但是还好，到观音桥以后，伙伴好一些了，两个人换着开还是回到成都了。317川藏北线很危险，我算是一个很不好的示范，你们不要尝试。一路上很美，我想长生是会喜欢这样的川西的，就像我一样。

手机没电了，没拍，给你们看相机里的。今天小年，扎西得嘞！

长生走过的武侯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