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仙记（下）

南越天天叫苦叫难，我是没想通为什么天天让她退休。二十年间她就排了一个新柳毅，南越扪心自问，到底是自己毁自己，还是被所谓戏曲大环境被逼的？我不知道南越会怎么办，能怎么办，她反正是老了，再也不能够你让她出来她就随随便便的出来了。但是难道把她和她妈妈两代人的心血，就这样送的送，改的改，一切都成空吗？
她退休这么多年，南越28号那场柳毅传书官方总结我看了半天，写她是特邀。但是她总是笑嘻嘻的，为南越一切挂在心。和她无关的戏她都转发宣传鼓励，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向她请教，她不像是会拒绝的人。除非是莫愁女那般一口气提了一百多条意见她知道没有用，又自己笑着往回缩。可是66岁还指望她演大场，瞒着她出票那会倒又不是特邀了，非让她跟着过去，她笑嘻嘻的，因为出票了她不演，倒是她的过意不去，深深鞠躬过九十度再唱上两段。
我不知道她到底算是退休了多少年了？但是好像她从没有离开过南越，和越剧。不离开，就守着，继续看拆戏，没有保住柳毅，她也保不住莫愁女。她的感情一直表达的很淡，不执着，好像张秀才一样不执着，笑嘻嘻的，怎样都好。她的笑容宛如如洒在万顷波涛的初升骄阳，是那种跳跃的金色和明亮的蓝色，她的世界不见阴霾。
然而她是有多爱。她满足对待现在的一切，笑嘻嘻的谢谢谢谢再谢谢。一点点小小的变化不停感谢和感恩。
（这已经属于纯花痴文了，就这样吧，懒得费脑子另外写了。）

2001左右我们在慈溪看她演出的时候，特别注意一个叫李萍的姐姐。说是她的学生，我们都不是很明白，因为她说她不收的。但是很显然这一位是特殊的，她就一直带着。
我最初追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演出了，南越让一位范派小生来演八女投江，另起炉灶，李萍在剧中演一个小孩子，童生。排练的时候她就到了，辅导李萍，感情不到位一步就跨上了半米多高的舞台做示范装小孩。（所以现在是比以前好对吧，至少是孙静在演这个戏哈哈哈。）
这一幕印象很深，因为那个台子很高啊，她太利索了，而且50岁的人冲上去就抱着人家小20岁的叫阿姨∩_∩总之想忘都忘不了。
因此我们在那次演出里非常注意李萍。那会的日记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真是……竺迷太容易爱屋及乌。其实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李萍演的都是小角色，基本就是龙套，莫愁女演的徐康，还有不是衙役就是家丁，超认真，走台都认真的。后来好像是转业去了文化局。
不过要不是这次挖出了当年的旧日记，我也早就忘记了她的名字。感谢现在的网络信息比以前发达多了，因此顺利搜索到一些信息。发现的情况很是让人吃惊。
老虎大抵是很早就带着她了。汉宫怨里演小书童春喜（图一），侯门之女是韩寿的B角（图二）。照片非常清晰，因此可以看到眉目如画。有点像老虎，台风也很好。
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嗓子不太好的样子，很粗噶，几乎不能唱。看样子嗓子是后来出的问题，早先就是一直跟着老虎学戏的。
诶哟说老虎只撩小花旦是不对滴～
然后就看到惜叶传的这张（图三），我当时看到她传以为是ps的，两个角色是一个人，没在意。然后现在才知不是ps，就是老虎的志贞，李萍的徐元宰。太像了啊！
好吧，造化弄人。老虎本来是想带一个出来小10来岁的做儿子，结果……她还是只能乖乖做儿子认一个小10来岁的当妈…………

然后我来证明一下南越曾经也是有传统的。
图一是老虎重上舞台第一个大戏双玉婵。她演沈梦霞。郑嘉琴演曹芳儿。实际年龄与戏中相差不多，两人大致相差十六岁。
图二这个吕碧云的阵容太豪华。张玉琴，就是电影里的龙母，原版莫愁女。她和竺水招还搭档演过盘夫索夫，桃花扇等。竺水招版红楼梦中，她演薛宝钗。这戏因此看上去还有老版，她演吕碧云的话那另外两个主角大抵就是筱水招夏雯君了。
右上何秋萍。传说中竺水招最喜欢的学生，小旦。曾经亲授三盖衣。
左下袁小云。不用再介绍了。
右下居然是筱丹凤的三婶。看的我眼泪都要粗来了。这是wg前南越长期的二肩旦，夏完淳姐姐，李夫人，西厢记演的崔莺莺，柳毅传书舞台版她演龙母，莫愁女演邱彩云。
图三大约意味着汉宫怨这个戏曾经也是男女合演。右上水小燕的霍显，老虎同科，右下徐霞英的淳于衍，后来改了舞美，似乎还兼化妆，这次杭越60年就是她为老虎化的。问题是她要比老虎大十岁。问题是她们团另外一位帮老虎化的也太难看了Ծ ̮ Ծ感觉南越是各方面脱节啊，75岁还在帮老虎化妆，也是心酸的。
图四就是小班出来了。不认识的不提了。中间右边郑嘉琴的霍显，真是气势十足啊。

关于老虎的介绍暂时就到这儿了，因为她的视频实在太少我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柳毅传书么我觉得没必要了。等我拿到好一些的视频再来继续。
一开始，我是想同时来刷她母女的戏的。但是决定这里就刷她一个人了。因为发现可能戏迷对她妈妈的了解还比她多点。一直以来竺水招的女儿这样挂着也是累……她有她的精彩。所以我决定分开做了。
话说这次南越出了一个竺韵曲集，容量还满大的，应该是放在一个U盘里的。里面都是虎妈，老虎年轻时，可能还有她学生的唱段，有视频有音频，另外她专门做了二十来段伴奏。
但是不知道何时发售。所以耐心等吧。当然出版了这个也不好直接拿来用的。所以我还是去找以前出版物更好的画质。包括发现一些好的照片，也会传过来的。:-)

这个照片我放过来吧。是个纠误，不过真的不确定有没有人看。
73楼介绍吕碧云的时候我根据张玉琴判断双玉婵还有另外一版。然而事实证明我太嫩了……南越双玉婵就是竺小招这一版，别无分号。
上图。
张玉琴的吕碧云……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张玉琴的年龄……比筱水招还大……她29年的。
捂脸。
所以咱老虎是，上有小15岁的婆婆，小有大20岁的老婆……人森，奏素这么强悍。

最喜欢竺山伯，庵堂认母

我再来介绍两位南越故人。个人观点，失去这两位，对于南越是很大的损失。
1，王元坚(1918—1982) 浙江鄞县人。
竺水招云华二期的每一部戏的作曲，都是这位。非常资深。解放前大抵就在一些越剧团担任作曲，抗美援朝时期义演《杏花村》，他也是作曲之一。在上海的时候，同时也和春光（尹树春）光明（陈少鹏）合作。后来随团一起到南京。
我是外行，这是百科词条上抄下来的：为使托腔规范化，他编创了一套[尺调中板过门]，丰富了越剧的伴奏音乐。
直到66前，竺水招笔记上还是这样记录的，要演《江姐》了，先和王元坚一起把谱子定下来。
然而去世的这样早。
竺水招有一种高低音对比的唱法，很经典，而且常用。“望大王一旅义师到泾阳”最后一句跨了15个音阶“桃花扇思念”“三盖衣”第一段“山伯临终”也有，但是小招老师不善于这么唱，她似乎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唱法，但小招老师原本唱的低音少。她妈妈嗓音太变态[笑cry]
如果这位健在，想必能挖掘的谱子会多一些。
2、毕华琪（建华）
南冠草编剧。解放后办了一个编剧一类的学习班，具体我也懒得查啦，这感觉象是很多出身不太好的旧式、但有进步趋向的文学青年解放后寻出路，很多就上了这个班，当时苏青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苏青是年龄比较大，特招的。这个班里大多是20出头的年轻人，对于戏剧、对于ZZ，都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
她是资本家出身，应该是苏州人，非常的追求进步[眼泪]一开始的《南冠草》剧本比现在能看到的还要左，现在也很左的[笑cry]很早就入团、入党了这样子，但是因为出身嘛，本性的浪漫总是难免，她应该是筱水招、蒋鸿鳌这一代的同龄人，但是和竺水招处理应该很不错，两个人都喜欢吃：）还喜欢刁难别人：）
除了《南冠草》《家》等剧本，我不是很清楚她还编过什么戏，多半时候她不用毕华琪的本名，用“建华”。很可能她不是一直在南京也说不定。因为资料太难查，不好说。
但是她是女性么，和竺接触又多，总觉得女性的视角会别样温柔一些。如果不是去世那么早，说不定回忆很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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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一下南越最资深的老编剧计大为。
云华二期的编导，一开始是韩义、宗华和沈铭。三个里面两个是定性为右的，云华二期当初是演啥都被批到抬不起头的落后剧团：）
后来三个编剧都不见了，我怀疑计大为也差不多是54年左右进云华的，进步编剧，为了关照、帮助落后剧团：）
大量的竺水招的纪念资料都是出于计大为之手。
《水晶宫》是韩义首编，成熟的《柳毅传书》是计大为、叶至诚执笔，集体创作。
《天雨花》也是计大为编剧。他编的南越的戏应该很多的，不止这几出。
上个月南越团庆60年刚刚去世。
老虎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时就把我教训一顿：人森哪，你要看开哪。
[思考][思考][思考]
然后南越吧，连当初尹竺黄岩事件的老人都有。尊的很有历史传统好伐[笑cry]

把楼上惜叶传在度盘的庵堂认母，传到网上来了，方便观看。感谢惜叶提供资料和字幕。
这段戏大致我觉得她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在演自己了。所以，很好啦[摊手]
这应该是南越四十周年团庆的作品，转眼又是二十年过去啦。
然后就是南越的布景特点就是，干干净净，一点木有，全靠演员自己演出来：）虽说是晚会版，可这也未免忒干净了。
这个也就罢了，《汉宫怨》刘询和霍成君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本正经讨论“金樽莫浇梅魂醉”我老是忍不住要笑。然后无论张秀才还是梨园天子，啥奇花异草，全靠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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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之前惜叶上传了这张图片，

我们老虎一直是很爱玩哒：）所以我一眼看去，以为伊又忍不住她那蠢蠢欲动的花旦心了：）
然后我找到了十几年前自己的记录，然后发现冤枉她了：）所以特为再纠误一下下：）
其实这是一场就是既定演出，演志贞的水小燕急病入院，一时没人能顶，这戏只有老虎最熟，所以她就临时改了志贞，她的学生李萍顶徐元宰。
当时翻到这张剧照，有人表示看到了这场演出，伊就特别傲娇的说：可是谁都没有听出来吧，我把志贞唱完了，底下是元宰的，我很习惯的唱词啊，顺口就把元宰的也唱完了，李萍彻底晕菜：）

《人民戏剧》1981年04期上面的旧照。无论何时，永远笑的辣么开心，没有阴霾。巫山燕很美撒。

看样子，这是上越五十周年在露天的一次活动，小招老师过来参加的，在南京路上。我隐约记得她大概还不止这一次，另一次唱的也是《桃花扇》或者《三盖衣》之类的吧。
时间应在2002年之后。上越五十周年是神马时候我不太清楚。但是这段《桃花扇》的原唱，是在2002年才找到的。
虎妈唱的好拗口啊我听不懂，“身在江流飘泊去”，这一句，听了一夜也没听懂，推详出来是“身在妆楼遥怕秋”，感觉也蛮通顺蛮有意境的；）
后来老虎去找剧本的。换言之《桃花扇》在团部——当时，2002——还有老戏剧本。现如今就不清楚了。

这是小招老师回归以后的第一个戏。1980年江苏电台实况录音，中国唱片社出版，大薄膜33转，二张四面 郑加琴、竺小招、张玉琴演唱。
老虎当年还很稚嫩的。这个戏我看过实况，上半场她出来木有啥反映，我都看不出她有哪里象的：）下半场沈梦霞成人后出场所有的装束打扮化妆和柳毅一模一样，然后就轰动了。差不多就属于情怀大于一切的戏吧。
逃难这段，小招老师这段连念白都学的南冠草狱中。特别严肃。后来就放弃了念白。竺姑娘的腔调好听啊，然而实在太难学了。即使是母女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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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蝉》剧情大概：
十八岁少女曹芳儿终身被错配才出生的婴儿沈梦霞，父亲活活气死。梦霞父母双亡，芳儿无奈暂以姐弟相称，担起抚养之责。后其家落难逃亡，路遇沈氏旧知吕大人相救，收留。沈梦霞与吕女碧云相爱订情，赶考得中状元，并为义姐申请“义比女媭”的牌坊，芳儿碰死于牌坊之下。
彻头彻尾的大杯具，控诉封建礼教啥的，俺最不稀饭了＝=

图一，是双玉婵首演演员表，这样来看，直到1980年，南越主要还是实践的是男女合（混）演。大抵就是主要小生是女子扮演而外，其他剧中男性角色都由男演员来担任。
1980年现在能查到的小招老师记录是还演过《巫山燕》《状元与乞丐》。后者的记录现在哪儿都查不到，包括最近收到的南越团史，都无记载。但是我的查证肯定是没有错的，那是一个广播介绍稿子，里面还放了一段这个戏的唱段，角色名是丁文龙。
目前还不能确定小招老师的莫愁女演于80或者81。
图二是现代戏《巫山燕》的演员表。这个戏的广播剧似乎在83年左右，所以我一直没想到首演这么早。大抵是她回去没多久就开始主旋律戏了。这是一个真正的男女合演剧目。也是商芳臣文革后偶然出来演出的一个戏。大概也是小招老师和商芳臣合作的唯一一个大戏。1989年，商芳臣拍了一个电视记录片霜叶红于二月花，恢复了部分原版柳毅传书下半场，老虎配演的柳毅。
图三商芳臣。图四蒋鸿鳌。
额，应该……对的吧……
图五出处见上。俺家老虎当年也有瘦条条的时候∩_∩
1978年的时候老虎在文保会（文物保管）工作，商芳臣把她叫进戏校教戏，大概是想她先离越剧近一些，慢慢让她同意回去。可那时还是男女合演，老虎教完了戏觉得没意思，又回了文保会，宁可去洗死人衣服也不回去演古人故事:-)她回到南越是1979.10以后的事了。
巫山燕貌似又好像很悲的。我只听过广播剧，而且很早听的，听不懂。只能介绍大概剧情：
云磊和司徒燕是师徒，科学家，云磊的儿子路苇与司徒燕已经订婚。师徒俩貌似在海底做实验，完成任务后就能回去。但是癌细胞扩散，云磊去世之前把最后一棒的攻克任务交给学生。司徒燕决定放弃与路苇的婚约，献身科学。
啊大致这样吧，毕竟我当初听的时候还以为是海底发生了啥爆炸之类的。
图片拍自于非卖品，所以我只能附个标注了，不好意思啦。

还是回归舞台太迟、退出舞台太早了。

玉蜻蜓－庵堂认母（1988）竺小招、郑嘉琴
1988年，江苏电视台摄制的电视纪录片《金陵越剧之花——竺小招：春来江水绿如蓝》，可以和1996年的竺小招、郑嘉琴对比来看。
视频比较早，画质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一版了。这是48分钟的全折，比网上现存的更全。
小招很年轻，那时候风格比后来更清冷一些，更苗条：）忽视那些个奇怪的蜡烛和黑乎乎的场景吧……比1996年的只靠演员指点布景也差不了多少，这是南越常态，哈哈。
《玉蜻蜓》这出戏在八十年代实际上是南越的一部超级IP大戏诶：）几乎全团演员倾巢而出，很多不同的组合。
这戏没有安排一个主角。申贵生和徐元宰，前后志贞都是分开演的，也许只有张雅云，也许戏份不是很多，一以贯之。
演过前游即申贵生和前志贞的组合大至如下：
夏雯君和筱水招；
苏玲和赵时莺；
陈菊芳和朱蔺。
后志贞更多，大致为：
郑嘉琴；
曹玉珍；（原西安越剧团当家花旦，70年代中期原剧团解散，来到南越）
张玉琴；
水小燕。
张雅云：
张玉琴；
陈露依。
早期所有版本的徐元宰都是竺小招[眼泪]
所以她前前后后认了无数个妈以及干妈[眼泪]
直到最后干脆认了陶琪当妈[眼泪]——不过到这个时候，《玉蜻蜓》全本大抵已经不演了，只剩下一个《庵堂认母》。

总觉得小招老师演的戏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