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说：“咱们歇歇再进去吧。听说谛听神兽很厉害，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知天上地下、过去未来，要是他发起火来咱们可对付不了。”
殷毅笑道：“可不。射箭之前他就知道箭头落在哪儿，怎么对付他？等会儿他要是吃人我可不客气，我跑得快，想必神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要扑也是扑你。”
齐浩原本已经很累了，一听这话又来劲，和殷毅闹了起来。两人正闹着，突然听到一队人马从远处来。追兵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两人交换一个眼色，抓起弓箭翻身躲进山洞。

这队人不足十个，穿得不是官服，想来不是追捕殷毅的。可是这队人腰间也都别着家伙，面色也都不善，不像好人。其中一人还背着一个大篓子，格外引人注意。
齐浩殷毅两个少年身形小，脚步轻，隔开几十米悄悄尾随，并偷听他们说话。
“老大，小弟实在不明白，咱们是来寻谛听神兽的，听说这神兽是个吉祥的东西，怎么也要吃个婴儿打牙祭？”
“谁说这婴儿是给神兽吃来的？这儿叫青龙洞，本来住了一条恶龙，每年要吃一对童男童女。佛祖派谛听来给恶龙讲经，化解戾气，助其成佛，所以谛听神兽才会窝到这个山洞里。老子带个婴儿过来，是为了将恶龙引出来。谛听神兽为了阻止恶龙杀生，自然也会现身，到时候咱们才能捉住神兽。”

齐浩在黑暗中摸到山洞里远一点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个烟花。这种烟花是摩耶国宫里制的，颜色绚丽，而且没有烟，火光还特别持久。齐浩将烟花插到土里固定好，点起来。火花呲呲地冒出来，从暗河旁边看过去，山洞里亮得像白天一样，而且闪着红的紫的橙的黄的光。
河边留守的人惊住了，乱起来。齐浩趁乱喊了一声“神兽来啦！”河边的人争先恐后奔过去。
齐浩早有准备，蹿到河边抱起小孩儿赛进篓子里直接背上，蹭蹭蹭蹭几下游过暗河，将火把留在一个岔洞口，自己钻进另一个，却不往里跑。
那伙人发现上当，赶紧回到河边，看见小孩儿不见了，知道上当，过河朝有火把的岔路追去了。齐浩听这脚步声，数着进去人有十个，过了一会儿再无动静，就从岔洞里出来赶紧往外跑。
殷毅已经在洞外等着了。“你没事吧？”
“没事。你什么时候甩掉他们的？”
“他们追出洞口就发现上当，回去了。”
“咱们得等着他们走了再去找谛听了。”齐浩说着一屁股坐下，歇息，把篓子放下。殷毅也好奇，掀开篓子，看了一眼，脸上抽了一抽，又把篓子盖上，把手缩了回来。
齐浩说：“这个小孩咱们还得送回村子里去。不过这样你被发现的危险就大了，说不定就没法根我回玄武国了。”
“知道。可咱们没法带着他跑。要是这次跑不了，就下次。反正我早晚能去找你。”
齐浩说：“你真想得开。”
两人仍不敢走大路，抄小路又赶回村子，连跑了三天，彻底累瘫了。

果然这个婴儿是在最近的兽头村丢的，而且是村长的宝贝孙子。村中男子大多出去寻找了，只剩村长和一群老弱妇孺。两人将来历说明，将婴儿还给村长。村长挽留他们在村中休息一夜。
因为折返了路程，殷毅被人带回去已经是迟早的事了，两人干脆在村里住下。村长叫男丁们回来，妇女们备下宴席，并带着两人在村里转转。
村长介绍：我们村子之所以叫兽头村，是因为形似一个牛头。村子正中有一口古井，形似牛眼；村东头有一方池塘，似牛嘴；村西北角上有一个凸起的小山包，很小，像极了一只牛耳。
两人实在没力气逛了，好在马上开席，累了这几天再也不客气了，甩开了肚皮吃。农村的宴席当然很粗狂，但是两人实在累大了，吃得出奇地爽。
从村长起每个人都来敬了一杯酒，两人都还年少实诚，喝了不知道多少，平日里的谨慎也全丢掉了。殷毅大着舌头说：“村长，我可有件事情对不住你。其实有人在抓我，不出明天就到，到时候闹起来可能会破坏了村里的花花草草。”
齐浩喝多了就老实睡觉，殷毅却到处抓人说话，最后两人是被人抬回屋的，扔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半夜，齐浩不知怎的突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狠抽殷毅一巴掌。“追兵来了！”
殷毅揉揉眼睛，听听风声，感觉到追兵就在十里之外了。
殷毅问齐浩：“怎么说？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齐浩：“等会儿我到房顶上一躲，看着你走。”
“那你还不如去牛耳朵上呢。那儿高，看的远。”
“现在就在。”
两人踉踉跄跄地爬到小土堆上。齐浩往村子里望了一眼，突然说：“殷毅，你说这牛头是不是就是谛听神兽的头？”
殷毅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想法不靠谱，接过来说：“若是这样，在牛耳朵这里问神兽问题，神兽回答了，在牛嘴这儿就能听到！”
齐浩又重燃希望，眼睛一下子瞪得贼亮。“你去牛嘴哪儿听着，我在这儿问！”
“不。我马上就被抓走了，还怎么告诉你答案？你去！你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了！”
“好！”齐浩一溜烟冲下土堆，穿过村子，往村东头跑。殷毅从没见过齐浩跑这么快！虽然觉得这完全不可思议，但估摸时间到了，殷毅冲着东边，双手放在嘴边，先大声喊出了齐浩的问题，又大声喊出了自己的问题。
夜风中传来一阵悠长的呜鸣。什么虎啸龙吟是真没听过，但这声音却决定不是自然界的草木野兽或者风雨雷电能发出的声音。齐浩一时呆住了。这呜鸣一时不止，齐浩全神贯注地听，不放过一丝一毫。虽然这不是人言兽语，但齐浩硬是将这呜鸣声的高低长短全记住了！
一炷香功夫声音才止住，齐浩定定地站在原地，在心中将声音足足回味了三遍，确信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声音。
西北方的天空升起一朵绚丽的焰火，齐浩知道那是殷毅身上也带着的。他一定是必须走了。齐浩向着焰火挥挥手。
我们玄武城再见。

第二篇
1. 玄武城
一晃两年。母妃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宫中皇后一家独大，有大皇子三皇子两个嫡子。自己和二、五、六皇子都是妃子所生，而且论起来，还是自己的母妃家族势力最弱。母妃生病之后，父皇只来看过几次就不再来了，可见薄情。虽然自己当了两年质子算是对国家有功，文才武艺也非常出众，但是上位之路还是非常艰难。
皇后正是殷毅的母妃的亲姐姐，沙仲夏，这让齐浩看到皇后娘娘和大皇子三皇子就加别扭。
这一日齐浩出宫散心，不知不觉走到护国寺，本打算进去逛逛，却在寺门口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疯和尚。寒冬腊月里这疯和尚只穿一件懒袈裟，坐在墙根下一边抓虱子一边念：“一三五，六七九，二八十，都完蛋······”
齐浩好奇，问：“他一直念这几句？”有路人说：“就这几句反反复复念了四五天了。”
齐浩刚要走，太监小珠子打趣了一句：“这疯和尚念的数儿里头没有咱们四爷。”齐浩略一沉吟，也不去散心了，和小珠子一起将疯和尚请到外祖父家的家庙里。

沙雪今天格外烦闷。作为国舅爷的独生女儿，生得美艳动人，天资聪慧，家世显赫，在旁人看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每次进宫请安对沙雪都是一种折磨，各种规矩礼仪就不用说了，穿着十几斤重的朝服也不用说了，单是太后皇后那一通通的叨叨，以及回去以后母亲再把那几件破事重新叨叨一遍，真的让沙雪想撞墙。
要是我有个替身就好了，沙雪坐在从宫里回家的车上这样想着。车里太气闷了，虽然知道跟着自己的嬷嬷回去又要跟母亲告状，但沙雪还是掀开车窗帘子打量街上。
“郡主，咱们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抛头露面？快把帘子打下来，别让街上的登徒子瞧了去。”
嬷嬷还没让沙雪舒服一分钟就开始了碎碎念。沙雪干脆不管了，由她去吧。果然路人纷纷朝香车里张望。
都是俗人！又好色又贪富贵的俗人！

当殷毅穿着小太监服饰出现在齐浩面前的时候，齐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到玄武国来的？”
殷毅才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之后，决定静静地把逼装下去。“我想来就来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这个时间，这个境遇？”
殷毅：“这不是我在祉王宫里问过你的话吗？”
齐浩已经不耐烦了。“行啦，别兜圈子啦！早就接到国书，沙娘娘宫中半夜起火，祉王、沙娘娘、依依公主都已经烧死啦！祉王的弟弟继位啦！半年之后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殷毅耸耸肩：“当然是走来的。”
“够啦！别跟我说那场大火是假的！刚接到讣告的时候，我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呢！之后马上派人去摩耶国打听！”
殷毅：“打听的人要是见到尸体，肯定告诉你死的是个小女孩。”
“那么沙娘娘呢？”
“自然也没事，但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避一避。”
“那你呢？”
“我就来玄武国找我外婆和舅舅了呗，顺便让人给我弄了个太监的假身份，以后进宫玩才方便嘛。”
半年前齐浩刚听说的时候，先是震惊，再是怀疑。派人去摩耶国查探，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后，真的伤心了好几天，因为自己唯一的好朋友死了。消沉了几天之后，暗下决心待到自己能说得算的时候，一定要去摩耶国祭奠挚友。现在殷毅就站在自己面前，齐浩反而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说不上来是气恼还是尴尬，或者可笑。

殷毅看他面色不好，以为齐浩生自己的气了，知道得扯点什么转移他注意力。
“行了，我回玄武国了，你不觉得如虎添翼吗？国舅现在势力那么大，皇后生了大皇子三皇子，皇位按说是怎么都轮不到你了。可是我回来了，可以帮你打入内部，透露点内幕消息或者说点好话什么的。虽然不能帮你争到皇位，但让他们别对付你还是可以的。”
齐浩果然不追究被殷毅的假死骗了的事情了，说：“这么说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明天上早课早点起，我带你去见见我的一群兄弟们。”
第二天。
“上书房要容纳六位皇子读书，也是够挤的。”皇宫自然是高大宽敞，每位皇子都有自己的位子，旁边还站着书童、伴读、太监等。但是齐浩这样说，自然是话外有话。殷毅明白，他是嫌自己的兄弟太多。
每进来一个皇子，殷毅都仔细观察，将真人与齐浩的描述对号入座。

大皇子齐炫年纪十七，长相自然出众，但是却比二皇子齐凌稍稍逊色了一筹。二皇子只比大皇子小了十天，母妃贤妃也十分得宠。此人一看就特别精明，聪明人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得就是这种人。齐浩也算是诗书礼乐样样精通，但是跟齐凌较量，十回只能赢个两三回。五皇子齐祥、六皇子齐瑞是一对双生子，年仅七岁，被皇帝当做是天降祥瑞，特别宠爱，这两个孩子也特别调皮贪玩。最不起眼的是三皇子齐烨，长相身量都一般，说话也不起劲。
课堂上先生先检查每位皇子的功课，也就是背书。齐祥齐瑞最差，大皇子齐炫也不怎么样，齐浩和齐凌都是一字不差。殷毅已经知道，有得看了。果然，接下来先生讲新的功课，讲一段之后提问。齐浩和齐凌都能抢答，两人的观点还常常针锋相对。先生不能偏向任何一个皇子，要仔细剖析两人的观点，说出好在哪儿，但却不能说谁对谁错。
之后是作文，作文必须评出个优良中差。这两人都是旁征博引，写得天花乱坠，于是先生也要列出十来条很有说服力的评语作为依据才能评分。
一上午的课上，两人斗得不亦乐乎，殷毅已经站着倚着柱子睡了好几觉了。

中午皇子们在书房简单用餐，到偏殿午休，下午还有骑射、音律之类的课程。殷毅懒得看齐浩跟齐凌争第一这种无聊事情，就独自溜到御花园闲逛。毕竟是在祉王宫里待过那么长时间，在玄武国宫里不打怵。
摩耶国风土人情都比较阴柔，御花园的景致也很小巧，假山不过一人高，水流也细小。

玄武国地处北方，风物则雄壮一些。御花园的假山几丈高，层层叠叠，占地大，可以在里面转上一会儿。殷毅正转得起劲，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殷毅鼻子特别好，以前祉王宫里各位娘娘宫女身上的熏香都可以分辨清楚，闻香识人。肯定是人身上的熏香，但不是普通的香料，殷毅感觉应该是个大人物，赶紧闪身钻到假山后面。
来人有两个，一个太监，一个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的打扮十分华丽妖娆，却不合王公贵族的形制，殷毅一时猜不出是谁，但可以肯定那股奇香就是从他身上来的。殷毅丝毫不觉得偷听别人说话有什么可耻的，事实上他从小就喜欢躲在暗处偷听大人说话。
“这个月的分量怎么多了？”年轻公子问道。他声音软糯，让人一听就能记住。
“这次的不纯，所以分量要增加，才能达到相应的效果。这一个月的量你得酌情增加了。”
“晓得了。”
年轻公子的脚步轻，一下子就消失了，听不出往哪边去了。太监的脚步声更轻，完全听不到，看来是有武功的人。玄武国宫里不简单啊。。。。。。
回去殷毅就问齐浩那位公子是谁。齐浩笑容暧昧地说：“我还以为你不好事儿呢。那个不男不女的小妖精叫兰琪，是父皇的新宠，你闲着没事别去招惹他。父皇这半年来可是非常宠他呢。”
殷毅问：“这么摆在明面上，皇后难道不管吗？”
“反正男人又不会再生出几个皇子，皇后已经有两个嫡皇子了，还不如投父皇所好呢。”
“我恐怕不得不去招惹他一下了。今天我撞见有人给他一包药让他下给什么人，而且这事儿应该有一阵儿了。”
齐浩仔细想了想，说：“父皇这半年来服一种叫延年膏的补药，是在父皇寝宫的小药房里由御医专门调制的，这御医姓剪名金，世代服侍皇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那小药房就连皇后都进不去。除此之外父皇的饮食起居都由夏公公打理。夏公公先服侍了太后，又从父皇一出生开始服侍，应该也没问题。兰琪儿是父皇的宠儿，可是他的衣食用具，屋里的东西也是由夏公公管着的。按宫里规矩，父皇招幸他的时候，喝过的一杯茶都会有存根留档，哪怕他再得宠，他碰过的东西仍然要接受好几道检查呢。”
“也就是说，宫里专门有人把皇上碰过的每一样东西，喝的每一口水，吐的每一口痰都记录下来、收集起来？”
“不错。你若怀疑，悄悄留心可以，但是没有证据决不能乱说，否则惹祸。”

2. 沙雪表姐
上次进宫请安只是让沙雪闷闷不乐，这次则是无法忍受。皇后娘娘看着沙雪笑咪咪地说：“雪儿你是大姑娘了，你大表哥也不小了，你们两个可以说是金枝玉叶，天造地设，若不成亲就辜负了上天的美意了。”
沙雪当时恨不得扇皇后两个大嘴巴子，但是她哪里敢！眼前这个贱人不仅是自己二姨，还是皇后，自己不仅是父亲的女儿，皇后的侄女，还是郡主。不仅不敢扇她，还不敢反驳她；不仅不敢反驳她，还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不满。这种罪哪里是人受的？
凭什么？我的一生，就这么替我决定了？你是谁？
见沙雪半天没说话，皇后还以为沙雪是不好意思，继续得寸进尺地说：“好孩子，不用不好意思。等你进了宫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享不完的。咱们沙家的荣耀从哀家这一辈开始，以后要辈辈传下去，皇后的位子千万要在自己人手里。”
沙雪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已经气得不会说话了。回到府中内院，无意间走路正撞到一个人身上，竟然都没有发脾气。
殷毅今天回国舅府去看看外婆，顺便要点零钱花花。回到玄武城见到之前从没谋面的外婆，外婆既不用看什么信物也不问自己的身世来历，甚至都没问母亲是谁，长什么样，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相信自己，将自己带回府中好生疼爱。国舅赶来见到自己，是将信将疑，刚要盘问，外婆就瞪了国舅一眼，国舅吓得什么话都没了。外婆十分疼爱殷毅，几乎是有求必应。殷毅在国舅府中住了一个多月，实在无聊了，才让国舅的手下去买通宫里，让自己用小太监身份混进宫去的。
宫里可是个处处用钱的地方，殷毅又不老实，时常到处闲逛，用钱就更快了，却又不想跟齐浩要，就只能按时回国舅府里要了。
可是今天鬼使神差地走路跟沙雪撞到一块儿之后，殷毅也傻眼了。郡主大人是国舅的独生女儿，千宠万爱，谁敢得罪她呀！
“郡主大人，对不起。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这就滚。”
沙雪满脑子里都是自己的气，根本没心思理他。殷毅见状赶紧消失，可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拐回来。
“郡主？郡主？沙雪？嗨，你怎么了？”
见沙雪实在没反应，殷毅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啪！沙雪甩了殷毅一个大嘴巴子。其实沙雪根本就没注意到跟殷毅撞到一起这回事儿，这一下是刚才在宫里憋着想甩皇后的，现在终于甩出来，胸口的一口恶气终于出了。
呼！
然后沙雪才注意到殷毅，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穿一身小太监衣服的表弟。心想，这家伙胆子还真大，明明是从摩耶国逃出来的，还敢成天在玄武国宫里晃。须知他的身世可足以挑起两国大战！
殷毅捂着一边脸看着沙雪。不知道为什，被这么美丽的女孩儿扇了一巴掌根本就不生气！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老夫人。郡主怎么啦？什么心事整个人都迷怔了？”
“不关你事。”
殷毅笑道：“好，那郡主就嫁给大皇子去吧。”
沙雪一把拉住殷毅问：“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宫里人人都知道了？”
殷毅没想到一个古代大家闺秀会跟一个男子拉拉扯扯，非常不好意思。“······我猜的。”
两人在廊子底下并肩坐下。殷毅出主意说：国舅怕老夫人，老夫人只有你一个孙女，你去求老夫人，老夫人不同意，国舅也就不敢答应这门亲事。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可能想不到，一定是气糊涂了吧？
沙雪若有所思。
第二天宫里就听说了沙雪郡主生病的信息。

3.大皇子
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家家宴。殷毅站在皇子们身后仔细打量皇后以及各宫娘娘之间的明争暗斗。这种场合兰琪自然没有资格来的，不然场面就更有意思了。
酒量，是衡量男子气概的标准，敬过长辈之后，王子们之间难免要较量一番。大皇子早早地认怂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猛灌齐浩，齐浩不行了，说：“二哥三哥，小弟实在不胜酒力了，还求两位哥哥放过小弟吧。”
齐凌说：“今天兄弟们但图一乐，四弟可不要扫了大家兴致。”

在两人夹攻之下，齐浩很快趴下了，殷毅和小珠子扶他到偏殿休息。两人将齐浩扶到炕上，殷毅鼻子吸了下，奇怪了，怎么在偏殿里闻到了兰琪身上特有的香味？
殷毅让小珠子看着齐浩，自己出了偏殿随手塞给守殿的侍卫一块银子，问道：“刚才兰琪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侍卫一脸懵逼：“兰琪公子并没有来过啊？”
殷毅又塞一块银子：“麻烦侍卫大哥再想想。”
侍卫：“真没有。不过是大皇子来偏殿醒了一会儿酒就走了。之后紧接着就是四皇子了。”
“大皇子在偏殿待了多长时间？”
“不长，不超过一刻钟。”
齐浩第二天醒来，因为宿醉头晕脑胀。小珠子在帐子外候了好一会儿了，递给他一杯醒酒茶。“上学已经迟了吧？”“回主子，迟了，已经去书房请了假了。”
“殷毅又去哪儿玩了？”
“一早就出门了。”
“去打听一下还有谁今天没去书房。”
外面传来殷毅的声音：“不用打听了，你大哥和你一样宿醉，请假了。”
小珠子将水盆端到齐浩面前就出去了，齐浩弯下腰来洗脸，头发垂到水里了。齐浩伸手将头发捋到脑后，水珠甩出来。殷毅下意识朝后退。齐浩有点不悦地说：“躲什么躲？不知道帮我把头发撩起来呀？”
殷毅笑道：“要是在摩耶国里我敢，在玄武国里我不敢。”
齐浩：“什么意思？”
“我之前不知道，你们宫里流行的喜欢男人。”
齐浩：“去你的吧，快点。”
殷毅帮齐浩把头发撩起来归拢成一束，齐浩洗完脸在镜子前做好。“给你老子梳头!”
殷毅一面骂道“你老子”，一面拿过梳子给齐浩仔细梳。“你大皇兄昨天很早就说醉了离席了，但是不知去哪儿转了一圈儿，还见了兰琪儿，身上沾了他的香味儿。之后会偏殿待了一刻钟，他宫里的人来接他才走。你说他偷偷去见兰琪儿是为什么？”
“你有证据吗？”
“昨天还没有，今天早上去替你给你大哥请了个安，顺便帮你讨点醒酒药。他昨天若真醉了，宫里不该没有的，结果真没有，他宫里小安子推说是昨晚给用完了的。”
“所以你断定大皇兄昨晚溜出去见了兰琪儿？”
殷毅点点头，手上已经把齐浩的发髻盘起来，插上一支犀牛角的簪子。齐浩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站起来。镜子里的少年眼神坚定，形象干练，薄唇紧闭，似乎有点老谋深算。
“你是想告诉我，他算计的不是父皇，而是大皇兄？”
殷毅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是不是不该趟你们家的这摊浑水？”
“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在帮你哥哥我！到底是谁在算计大皇兄，怎么算计的，你尽快帮我查清楚。还要小心别让人发现。”
殷毅瞪大了眼：“我那次只是撞上了，你还真以为我是个神探不成！”
“小银子乖，办成了哥哥送你一批好马！”
“滚你老子的，京城里都坐轿子谁骑马！”
“小银子乖嘛！”
“滚，别叫我小银子！”
“乖乖！”
“滚！”
两人打闹起来，正巧被进来收拾东西的小珠子撞见。小珠子笑道：“奴才什么也没看见。”殷毅一愣，联系起宫中南风盛行之事，立马反应过来追出去：“小珠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小珠子早没影了。齐浩穿戴整齐出来，说：“小珠子从摩耶国就跟着咱们，断不会乱说。而且就算没人说，你长这么美，出现在我身边，别人恐怕也会这么想的。”
殷毅盯着齐浩，已经对风气这么开放的古人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