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二十四)
春狩结束回宫后,我重新投入了南宿的军政国事中,这一日下朝,我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却听见安阳来报,“王上,四公求见!”“四公都来了吗?”我闻言愣了一愣,安阳点头,“是,都来了!”我蹙了蹙眉,“让他们进来吧!”安阳闻言退下,请了四人进来。四人见到我先行了一礼,“见过王上!”我抬手示意四人起身,“四位爱卿今日联禓而来是有什么事吗?”四人对视一眼,居然同时跪下,行了大礼,“臣恳请王上禁止王后与齐大将军随意相见!”
我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笔,稳了稳声音开口,“众卿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还请起来说!”众人闻言起身,大司农上前一步,“王上!您不能再这样放任大将军和王后随意相见了!他们本就是君臣,相识于王上之前,您再这样允许他们随意相见!恐怕会有损王家颜面的!”大司徒也开口,“王上,大司农说得不错!如今虽然民间没有什么说辞,但是朝中上下已经有闲话,说王后在天玑尚存时就已经和大将军两情相悦,王上,您若还是允许他们随意相见,传到百姓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蹇宾和齐之侃两情相悦可不是什么流言蜚语,那可是事实,一个不能言说的事实!我突然觉得心累,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自己的王后心有所属就算了,自己还要帮他们隐瞒……
我笑道,“蹇宾有治国理政之能,两位爱卿也见识过了,他与齐将军相见也是本王的意思,况且本王也在旁边,三人商量政事而已!这些子虚乌有的闲话何必理会!流言止于智者!大司农大司徒多虑了!”“王上!”大司农的语气颇有些痛心疾首,“您身为南宿君王,如此爱重一个亡国之君已经不妥,还为了他再不立卿侍!这倒也罢了,毕竟王后的才能臣等也不是看不见!但是王上您让大将军一个外臣随意进出王宫,随时随地都可以和王后相见!此次春狩,王后和大将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共乘一骑,他们眼中还有您吗?”“大司农看不见当时的情况吗?大将军不救难道让王后摔下去吗?”“就算当时的确是情有可原,但是其他时候呢?王上您当大家都没有眼睛吗?王上,您自己扪心自问,这合适吗?将来如果王后有了身孕,您能保证这是我南宿血脉吗?”“放肆!”我狠一拍桌子,“大司农,站在你面前的是南宿君王,这是对本王说话的语气嘛?此话是指本王看错了人吗?暗指本王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大司农是三朝元老,平日里我对他从来敬重有加,看我如此,众人全都躬身连道“不敢不敢!”
大司徒连忙打圆场,“王上,大司农并非对王上不敬!也是为了王上好,毕竟王后和大将军的确是旧时君臣!”我冷笑,“大司徒放心!本王还没糊涂到忘记自己王后的出身!还是说,大司徒觉得只要是旧时君臣就有苟且之事?污蔑诋毁王后可是重罪!王后现在是本王的枕边人,他的所作所为本王再清楚不过,不需要众爱卿来操心!”大司空迟疑道,“王上,大司农大司徒都是重臣,您为了王后就和两位大人如此说话,实在是……”不妥两字还未出口,我就开口打断,声音冰冷得犹如淬炼了越支山上的千年暮雪,“够了!本王怎么和你们说话还需要大司空来教育本王吗?”大司空急急躬身,“微臣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呵!如今南宿刚刚打下三国,万事还未尘埃落定,政事军事千头万绪,边境扩建的防线修好了吗?国内的水路河道开辟完毕了吗?各郡各县的水利系统都完善了吗?天璇旧臣都安置妥当了吗?大将军的练兵新法推广到各地了吗?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各位应该关心的事情,但是本王却看不到任何结果,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关心的却比谁都上心,众卿这是准备干什么?”我厉声怒喝道。
我虽然作为南宿王,手段果决手腕狠辣,行事方法也习惯速战速决,但是对于身为重臣的四人从来都算是言辞温和,这还是头一次疾言厉色,大司农大司徒大司空一时莫不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众卿都是本王的倚仗,本王治国安邦离不开众卿!但是此乃本王的家事,本王不会允许本王的心爱之人随意任人议论!众卿记住,王后是南宿的王后,是君,尔等是臣,上下尊卑,众卿应该清楚!”我也不想过于严厉,毕竟四人都是重臣,便放缓了声音,却依旧不失告诫之意。见他们点头应是,我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却见大司寇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动,“大司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