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版
皇帝。刘箴
【长信宫】
【伤寒几日未愈,未曾重视。批阅公文,正饮汤药,闻禀曲氏难产双亡,聆过原委。凝眉生愠,若非皇后将曲氏贬谪重华,何来诸多事端。】传皇后和玉贵嫔过来!
玉贵嫔。余凝
清凉殿
乍闻曲氏难产双亡,手中热茶烫了一手。满目不可置信。“孩子没了?”
难不成她注定不能有个孩子么。
一时缄默无声,任秋云焦急得给她敷药。片刻便闻长信传召,皱眉不解为何。却不由想起刘瀛夭折那夜,他传召质问。
换了身衣裳,面色很是不好。随人往长信。
长信宫
随侍而入,行大礼:“凝儿给陛下请安。”
皇后。荆乔
玉明殿
原以为事出意外,不料又有阿胶一出。皱眉很是头疼,“什么时候的事儿?”事设余凝,或兼有太医不查,实在平添事端。只问过一句,便闻长信来传,转视季初,“明妃多担待些吧。”即离
长信宫
入长信见余氏亦在,更觉他今日不欲善了。沉着心思见过礼,只缓声添了句,“急怒伤身,您病了几日了,自己身子紧要。”
皇帝。刘箴
【长信宫】
【摆手免礼。闻皇后关切之言,笑了两声】若六宫祥和,朕何至于动怒?【沉声】你身为中宫皇后,朕不欲驳你颜面,任你处置曲氏。如今曲氏一尸两命,你该给朕一个交代!【转望余氏】曲氏难产,此前吃过你送的阿胶,你有何话说。
玉贵嫔。余凝
长信宫
见皇后进,亦是一礼。闻免才起,前话入耳不入心,只默默听着。直道他问起后话,才知了今日为何有这召见。
面色如常,娓娓道来:“三月底妾曾去探望过曲美人,送了这阿胶。阿胶是补血养身之物,对孕妇也是极有好处的。只要莫在怀孕前三月与产前一两月服用,都是无碍的。妾不知这阿胶与曲美人难产有何牵扯,妾送阿胶时已然过了孕前三月。那些量……可不至于吃了几月还不见底吧?”
顿了顿,凝着眉,眼眶微红“曲美人难产双亡,妾也很难过。她肚里怀的,是您承诺要予妾抚养的孩儿啊!”
皇后。荆乔
长信宫
原本确实自觉几分有亏,偏他这样质问,倒像是我有意苛待。本不欲和他顶撞的,却又叫性子激起来,“曲氏仗着有孕罪犯不敬,妾不觉苛责太过。当初不觉,如今仍是不觉!”停了下,与他礼过,又缓声道,“但妾居中宫,她众随侍宫人荒唐,玉明殿供奉有缺,至今日意外早产双亡,亦皆有妾行事有失之责。妾该为六宫表率,既行事有亏,愿偿。”
皇帝。刘箴
【长信宫】
【闻余氏言,未置可否。却被皇后几言激怒,拍案而起】还不觉过?是否也该让曲氏与苏氏一般,寒冬腊月在正阳宫门口跪上几个时辰,你才舒心!荆乔!朕竟不知你如此阴狠。曲氏一尸两命,你还不自省。行事有亏,愿偿,你如何偿?【猛的咳嗽起来,缓了缓气。仍是沉着脸】你是中宫皇后,你说,该当何罪。
玉贵嫔。余凝
长信宫
噤声立于一旁,曲氏双亡,皇后难脱其责。辛苦求来的恩典,成了镜花水月,竹篮打水,心下怎会无怨怼。却仍是念着二人是一条船上的,理当同舟共济。
“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曲氏只是身怀龙裔。不敬中宫之罪,仅仅是移居重华。皇后娘娘宽待阖宫,曲氏难产,亦是意外。又怎会是……怎会是阴狠。”
敛衽跪下,垂着头:“苏氏原是咸宜之人,犯了错,让她去正阳宫跪着的,是妾。您要罚,便罚妾罢。妾实不忍皇后娘娘蒙冤受过,亦不忍见帝后失和。”
听他咳嗽,当时风寒未愈。面呈担忧状,添道:“妾更不忍您龙体欠安时,还要被宫闱琐事所累……”
皇后。荆乔
长信宫
闻他斥责,又再提早先苏氏之事,忆起流言一遭更是不忿,心有不服还欲再辩,却闻他一叠声咳个不停,话到嘴边竟咽了回去,蹙眉,“陛下…”敛裙而跪。
闻余氏一番,到底念她御前这心意。沉了口气,再向陛下,“若论治宫不谨,该谨修自身整肃宫闱,以防再祸。若论不堪其职…当停而自省。”紧紧抿了下唇,“若论阴狠善妒,苛待阖宫,妾此一身偿您二妃二子…也该。”话中有犹豫,最后两字却咬的清楚,一拜向他,便未抬头。
皇帝。刘箴
【长信宫】
【聆二人言,面色稍霁。与余氏】你先退下。【令陈建送余氏回。睨她】回回出事,是非皆在你身,你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赫连终归非汉人,平日虽多眷宠,到底不能令阖宫唯她一人独大。令众人退下,凝她良久,才道】太后薨逝时,叮嘱朕选贤立后。放眼京中闺秀,朕独选了你。是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安整六宫,母仪天下。时近两年,你给朕看到的都是什么?处处掣肘,事事出错!你让朕,如何再安心将后宫交付予你!
玉贵嫔。余凝
长信宫
略带担忧的瞧了一眼皇后,随人退下,归咸宜不提。
皇后。荆乔
长信宫
殿中独留二人,他再提立后之时,却难多一分感念。大婚入宫之前,您可真识得我么?您选的是第二个荆蕴,可我,终究只是荆乔。
只是被套在荆蕴的影子里,却怎么也学不成荆蕴的荆乔。
可是这话,我当年自愿入宫时不能说,今日不能说,往后年年岁岁都不能说。阿姐和荆家是我的命数,我的倚仗。
忆起自请入宫的时候,何尝想过今日光景。如今不知是估错了自己,还是估错了他与这后宫众人。
仍是跪着,直起身来抬头看他,二人本难有如此相对的时候,况今日话已至此,便开口直言,“自去岁您收了凤印以来,妾潜心以观,便是二月以后,也极少有擅专之时。阖宫上下,各宫嫔御、毓秀众人,及至何处宫人,虽常有降责,只是觉不得任轻纵之风一起,往后再难管束。贵妃明妃二人协理,即便有意见不和之处,其言入耳,亦俱都入心忖过。此一年诸般事,不愿说与您听,是觉后宫琐事,不该碍了您的清净。凡您圣谕有意,只做聆训自省。”停一停,亦很是诚且坚的模样,“妾听您的话,在学母仪治宫。您予的《女则》,妾也读了。”
再拜,“妾居正阳一天,掌凤印一日。后宫错漏无论何处,缘系何人,论到长信宫里,都有阿乔不慎之过。妾严律后宫,必不宽以待己。”稍顿,“亦愿早日,替您整阖宫安定。”
皇帝。刘箴
【长信宫】
【闻言稍叹,亦软了心肠。沉声似教似导】律法之外,尚有人情。一味严惩,失尽人心,如行舟溺水,泥足深陷!朕不需你严律重典,只需你记住,凡事当有个度,你可明白?【睨之】若与你无干,纵然你有不慎之过,朕又岂会怪你。你自己看看,阿瀛之事,巫蛊之事,苏氏曲氏之事,哪桩哪件与你脱得清干系?
【摇了摇头,难掩失望。】时至今日,你仍不明白何谓——母仪天下。罢了,你回去吧。【摆手示意其离。】
皇后。荆乔
长信宫
聆他话音沉缓,几近两年,得他教一句何谓母仪,从前曾求而不得,今日却难辨心绪。垂目应一声,“是阿乔心急整风,求全责备了。”
若真论严苛,赫连撤处六尚时的雷厉风行,季初近来的戾气尽显,又如何不是呢。
到底是不同。
起身欲退,礼过看他一眼,还是犹豫了,“…陛下。”轻声询,“让阿乔服侍您歇息吧?您瞧着,面色不甚好…”只因着他在病中,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坚持,许只是为人妻的执拗罢了。
皇帝。刘箴
【长信宫】
【应了声】不必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罢。【思忖半晌,添道】余氏近来颇为长进,你若有意,提她协理也可。朕允她的事儿,到底是黄了。【面上平淡,让萧筱送她回。】
皇后。荆乔
长信宫
便也不再多话了,应过告离,终是一夜辗转。次日闻季氏惩处,只听到太医一处蹙了眉,“这事儿荒唐。受累一夜也免罚罢了,释回去吧。”由此,越觉季氏近来戾气冲头,混沌许多。
思忖良久,又翻过毓秀名册,隔日晨省提了余氏为昭仪协理,宁氏为贵嫔,迁明粹殿,风氏为顺仪,胡氏为御女,兼册毓秀余氏为选侍。只当是如他所言,恩泽六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