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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阳光静静地晒着柏油路带来一丝淡淡的暖意,手上冰软的奶油表面还有几块巧克力的残渣和没吃完的坚果,我心念着领通知书需要交的作业有没有漏带而有些心不在焉,冰凉的触觉在虎口蔓延开来像是雪糕熔化后滴下的点点,还没来得及拿出面巾纸擦干净身后就发出了脚踩落叶的咔嚓声.
突然想起昨晚趴在窗口填写资料表时来临的夏日最后的那场暴雨,屋檐因为嗒嗒的响动显得岌岌可危,飘到玻璃上的雨点愈来愈多就像有调皮蛋端着洗脸盆不知疲倦地泼着水直到外面的景色开始模糊不清才稍稍消停,甚至只能隐约地看到路灯昏黄的斑点.夜已深,我躺在床上凝视着朦胧的星光,仅仅靠听那啪啪的坠落声也能想象到自然疯了似的把满树苍翠撕裂的样子,就像暑假里所剩无几的狂欢.
那两只鞋子怪异的红蓝色很明艳,他脚步的速度和撇下阴影的面积都是一如既往的熟悉,踏着满地草色经过我身旁时澄澈的鹿眸里大块的漠然中挂上了温润的笑意,错觉一样绽着梨涡朝我点头,然后把手揣在口袋里径直离开很快地走到老前面.
那相似的感觉轻而易举的击溃了我的心墙.
原本以为在忍受了仿佛成群蚂蚁啃食浑身一样难耐的想念后,六十天的时间足矣用来冷却我那颗炙热的心脏,可是两个月后的今天却再次不由自主的深陷在名为你的泥潭里无法自拔,你知道嘛,曾经有一个少女因为你的一个表情就选择独自咽下所有暗恋的心酸与苦楚,重新把自己充分地燃烧得炽烈.
被忽视的雪糕已经溢出了更多的残骸,黏糊糊的夹在手心里让我打起精神,慌慌张张地就塞了一口进嘴巴里,口腔内奶味的甜香和花生的酥脆瞬间氤氲开来,以至于在开学考试期间一直惦记着这久违的味道而有些飘飘然的不在状态,那题目就像毫无意义的乱码扰乱我思维的图网,伴随着最后一堂课停止答题的信号和一片熙熙攘攘的欢呼声走出教室时,仿佛有比萨斜塔在眼前生生倒塌尘埃浮游在空气的缝隙里近乎快要使我窒息.
风瑟瑟灌进大衣里面像锃亮的刀片凌迟着皮肤,我倔强地拿贝齿狠狠地摩挲着没有血色的乌紫唇瓣快要把嘴皮上翻出来的碎屑剐掉,好像有羽毛挠着鼻子痒痒的激出涩涩的黏液堵住呼吸很不舒服,我揉了揉泛红的鼻头,声音微哑从牙缝里委屈地挤出句简短却硌人的话,“我考栽了.”
身后的尹普美勉强地干笑着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张了张粉嫩的小口把那云淡风轻的字句顺着喉咙吞噎进肚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抿紧了薄薄的嘴唇垂着脑袋小孩子气的把弄自己的手指陪我恍恍惚惚地沿江漫漫游荡没有出声,也许是为了维护我那敏感而又可笑的自尊吧.
空气清冷周遭安静得可怕只有江水在淙淙流动,这时心底那细腻的柔软因为寂寞的渲染就变得愈加脆弱,负担弗若石块死死摁在胸口,布着疮痍的血球也渐渐将脑袋掏空,氧气稀少得好像沉溺在深海而使整个人都无力地倚靠在校园正对面的桥上不再走动.
积蓄数年的压力化成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在苍白的脸上恣肆,凉风像硫酸似的扑面而来把我伪装的坚强侵蚀殆尽,天很晴朗淡淡的泛着蓝,在高空上偶尔会有云被金风撕成稀拉拉一条飘忽而过,顺势掀起桥上我们两人披散的秀发飞扬着,迷蒙了眼.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鹿姓少年路过的残影,他额前的斜刘海长了几分把凌厉的眉峰给遮住,我慌慌张张的背过身子拿衣袖擦试脆弱的痕迹,再疲倦的时候也要在思慕的人面前装模作样多少有些卑微呐,我牵起嘴角无奈的浅笑带着自嘲的味道,闻见他小心翼翼的细语,“初珑同学,没关系吧....”
我那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狠狠扣进肉里陷下去一个弯弯的深弧,不服输的用力试图止住多愁善感的泪腺送他春日般漾开的粲然,酸楚却在抬头瞥见他澄澈的鹿眸里隐约的关心后涌上心间,我没有精力掩饰下去了放肆地哭得像被抛弃在旧巷口脏兮兮的小猫.
鹿晗多情的呼吸喷薄在我的脖颈似乎离我很近,近到我不稳的摇晃着身子前倾就不小心栽倒在他柔软的胸膛里,他僵硬的愣住有些难堪我正想要退步离开那人却慢慢绮腻地揽住我的一握腰肢,然后轻轻抱着把下巴抵在我凌乱的头发上擦出热量,像在安抚.
埋头抽泣了好久呼吸才渐渐趋于平静,男生撒手望过来笑得温润,我发现他衣衫的布料已经被泪水沾湿了大块有些抱歉的扯着自己大衣的边角,两颊发烫有些害羞扭捏的姿态自己想来都矫情,“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借我结实的肩膀舔舐血迹斑斑的伤口,谢谢你在我心葬微白城市的时候送我一炉炭火,谢谢你成为那么优秀的少年让我遇见.
他拿起方才搁在长椅上的练习册朝我点头翩翩离去,目送他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想来大概是家庭作业忘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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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近处的声音变得更近风在树与水之间安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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