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坑登记

引子
冬天的S市深深的阴冷。下午才五点多天就黑了，风有点大。
“操，真他妈冷。”李泰容吸了吸鼻子，穿过两栋教学楼间的夹缝，薄薄的棉服被穿堂风吹了个透。他拐进左边那栋楼，等电梯......进电梯，伸手摁了第6层的键，又赶紧把手塞回口袋。
来到602，他停下脚步，透过门上的玻璃框张望了一下，没有人。哦，来早了。
教室的门边上贴着一张纸，他借着昏暗的声控灯确认了上面的内容：第七感舞团招聘18:30开始在602教室进行，请出示学生证或身份证进行登记后领取报名号。
既然来早了就拉拉筋活络活络手腕脚腕，冻得发僵的身体没法跳舞。吃饭的点儿练习室应该没人，他坐电梯下到一楼，走廊顶头就是舞蹈系的公共练习室，平时不锁门，他推门进去。
果然没人。
开了灯，掏出手机找了首热身专用的曲子，开始做准备活动。
李泰容不是这里的学生，他根本上不起大学，只是从小爱跳舞。前两年打零工时偶然发现了这个练习室，就一直趁着没人的时候溜进去练习。昨天在练习室里捡到一张传单，写着第七感舞团要来招聘，他回去乐了一宿。第七感舞团的首席Ten是他的偶像。
夏天那会儿有一档很火的舞蹈比赛节目，他打工的餐馆在大学城，餐厅里有电视机，学生都爱看那个节目，所以老板每周日都准时调到那个频道放比赛。Ten就是从那个节目中脱颖而出的舞者，从街舞现代舞拉丁舞古典舞到踢踏舞甚至芭蕾，他都能快学快用，评委对他赞不绝口，他的观众人气一直居高不下。而且Ten的性格也不错，对人谦虚友好。李泰容不管多累多难受，只要看着Ten那舞动的身影就会觉得重新充满了力量。
圣诞节的时候，第七感舞团公演，Ten是主角。虽然最便宜的票价才一百多块，但想到医院里的妹妹，李泰容硬是把已经塞进售票窗口的钱又扒拉出来。公演那天，他从大学城的墙上抠走了一张宣传海报，海报上的Ten一身王子装扮，英气逼人。他隔三差五就要把海报拿出来看，甚至梦见自己在舞台上跟着Ten一起演出。
所以，当李泰容看到第七感舞团招聘舞者时毫不犹豫地决定去面试。只要有一丝机会能跟Ten在一起跳舞，他都要全力以赴去试试。
做完准备活动，稍暖了，李泰容脱下黑色的棉服，里面是白色连帽卫衣和略微宽松的牛仔裤。他拿起手机选了“let her go”。
......前奏起，他踩着一双布满褶子的黑白配色运动鞋缓缓踏出了舞步，双手如翅膀般打开，音乐就这样开始在他肢体间流淌，颓废中带着男人的力量，轻盈地腾起跨越，接着落地翻滚，身体伸展扭曲着把副歌部分的后悔不舍和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窗外，郑在玄停下了脚步，深褐色的眸子紧紧地跟着窗内白色的身影移动。
......第二遍副歌，李泰容的动作力度加大，双手插入头发，又突然伸向前方无助地想要抓到什么，然后猛地垂下......时而跃起时而跌坐，眼神中写满了痛楚，他把自己蜷成一团倒在地上，抽泣着抱住膝盖，直到最后的无音乐唱词结束。
郑在玄的心抽紧，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他看到白衣大男孩抬起头，大而乌黑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大口喘着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变成水雾......一阵风扫过，扫得郑在玄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想着楼上还有人等他，就往电梯走去。
李泰容站起身，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又擦去额头的汗。一停止运动，就开始觉得冷，这该死的冬天。他缩着脖子，怀念起自己唯一的那条羊毛围巾，出门前想着要参加招聘就激动，一激动就忘了戴围巾......拿起手机，六点十分，该上去了。他穿外套的时候恍惚看到窗口有个修长的人影，再看却没有人，于是摇摇头，觉得大概是自己饿得眼花了。他今天为了准备面试向餐馆老板请了假，不去餐馆，就没有免费的午饭晚饭。中午吃了碗泡面，想硬扛到明天，但一跳舞就撑不住，肚子饿得咕噜噜叫。
“不饿不饿不饿！”他默念三遍。这是精神胜利法，用来欺骗自己的胃。
走出练习室，他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进楼，估计也是去参加招聘的，于是不免因实感而觉得紧张。人家可都是科班出身，名校名师手把手教出来的，而他呢，除了扒着窗偷师，没上过一次正规舞蹈课。好在现在有网络，他就蹭着大学免费的wifi下了教学视频回家琢磨。虽然他那部四百元的二手国产智能机经常一放视频就卡，但大部分时间还算麻溜。跟那些学生比，他实在有些自卑。要不是想着能有机会跟Ten一起跳舞，他绝对没有勇气来。
602门口放着一个课桌，有个工作人员坐着审核证件和发放登记表。拿登记表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所以舞团提前开始面试。
李泰容排着队，里面有个女孩儿面试完出来，“紧张死了，Ten居然也来了！”
啥？Ten在里面？李泰容懵了，然后肾上腺素激增，偶像就在里面，要当着他的面跳舞了？！哈？卧槽！
工作人员仔细查看李泰容的身份证：“登记表进门交给工作人员，然后自我介绍一下，跳一段自己准备的舞。这是初试，合格之后还有一轮选拔。”她把身份证还给李泰容，抽了一张登记表和一支一次性圆珠笔给他。
“好的，谢谢！”李泰容接过来，走向窗台，趴着填表。看着教育经历和舞蹈比赛获奖情况两大块留白，他咬了咬嘴唇。从孤儿院跑出来时他高二，之前念的是省重点，学费全免录取，成绩一直很优秀。可是妹妹病了，孤儿院负担不了医药费，他只能辍学去不远的S市打工，没日没夜干活挣钱，勉强维持着妹妹的生命......所以要填高中辍学么？好丢人，别人写的都是大学在读吧。说到跳舞，那只是兴趣，他从来没上过训练班参加过什么比赛。想到这些，他有些沮丧，笔尖停在纸上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手机响，他一看是医院的号码立刻接起来。护士说他妹妹癫痫又发作了，有可能熬不过当晚。
李泰容奔向楼梯，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602门上的玻璃窗透出的那白亮的灯光，然后咬着牙扭头跑下了楼梯......那不是他的世界，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面试结束，郑在玄走出教室，看见走廊里只剩了几个等Ten出来的女生，不免有些失望。他一晚上都在等那个跳舞的白衣大男孩出现，然而他并没有来。抬脚往回走，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看到一张登记表，他捡起来，三个漂亮的大字映入眼帘：李泰容。
“这孩子啊，我有印象，长得真漂亮，那双大眼睛一看就忘不了，可惜接了个电话就跑了。”工作人员看到纸上的名字感叹道。
那双大眼睛？是他？郑在玄看着名字底下的一片空白，皱了皱眉，“还记得是哪个系的学生么？”
“应该不是学生吧，拿着身份证来的，还不是本市的。”工作人员回答。
“在玄，看什么呢？”
猛的被人一拍，郑在玄吓一跳，转身一看是Ten，“哦，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他放弃了面试。”
“你说的那个let her go？”Ten拿过登记表，“李泰容？”
“嗯。”郑在玄有些烦躁地看了看走廊尽头，“他来过。”
“如果他想来舞团，总有机会的，走吧！”Ten把登记表还给郑在玄。
郑在玄点点头，下意识地折起那张纸塞进了大衣口袋，跟着Ten坐电梯离开。
“他是谁？怎么那么帅？”门口的女生们叽叽喳喳的。
“不知道哇，刚才对着他跳舞我紧张死了！”
“演员么？皮肤好到爆啊！”
“个子那么高，手指那么长，我的妈，好看死了……”
......
那一年，郑在玹18岁，第七感舞团的合伙人之一，在斯坦福念书。
那一年，李泰容19岁，从老家跑来S市打工挣钱，为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妹妹治病。
也正是那一年的情人节，Ten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1.生日
来127酒吧的人大多是来给舞者捧场的。
127本来并不出名，直到一个以嘴贱红遍网络的富二代在微博晒出一张搂着男舞者嘴对嘴亲吻的照片并配以“127的舞者让我直不起来”的一句话引爆评论开始，人群便蜂拥而至。
这是个gay吧，但并不只对gay开放，来消费的都是客。老板是华裔美籍，叫徐英浩，英文名Johnny。这人有些来头，年纪还不到三十，却开豪车住别墅开高档酒吧，还常出入娱乐圈做些投资项目，据说还是一家大型演出公司的股东。
今天2月9日是徐英浩的生日，酒吧不对外开放，凭邀请函入场。据说会来一些名流，时尚界和演艺界人士，所以门口不少狗仔围着等素材，至少也能做几条“某某出入高级gay吧给老板庆生”这样的吸睛新闻。还有一群围观的是粉丝，微博早就有人拉了今晚会出现的明星名单，有的没的来看看再说，这些粉丝就来了。
果然，来了几个二三线的明星，男女都有，但都是三三两两地出现，倒也很难做文章。粉丝大叫着自家主子的名字，打了鸡血一样挥动应援物。
到了九点多，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门口，泊车小弟赶紧上来，边低头哈腰说着“您来了”边开了车门。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长大衣，修长的身型，大衣里头一身灰色休闲西服，贴身的是丝绸质地的黑衬衣。冬夜很冷，他快速走进酒吧，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有狗仔下意识地卡了这个男人的照片，正放大了看预览，侧分的染成深栗色的头发，略弯又硬挺的眉，俊朗的双眼稍稍吊起的眼梢，刀削般的鼻梁，偏薄却又丰润的唇线，皮肤白皙到发光。这是谁？外形条件完全是明星样，冷峻不凡的气质又不像是娱乐圈的人。
那些粉丝也愣了。
“谁啊这么帅，我的天......”
“富二代么？还是明星啊？还有我不认识的明星？他到底是谁啊？”
......
郑在玄一进酒吧就看见了被众星捧月供在场中央的徐英浩，他脱了大衣给服务生去寄存，解了西服扣子，然后走向那个春风得意的寿星。
徐英浩看见向他走来的郑在玄，立刻站起身，拨开人群，过去拉着他的手往包厢走。
这个酒吧里有一个徐英浩专用的老板包厢，两个男人面对面在豪华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有两个酒杯、一个银质冰桶和一瓶格兰菲迪1937。郑在玄瞥了一眼酒瓶，嘴角微微上扬。徐英浩满意地笑了，他跟郑在玄认识十几年，当然知道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买对酒了。
虽然郑在玄不过二十刚出头，但远远超过同龄人的冷静稳重让很多人在跟他相处过后怀疑他的年纪。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钱，从十几岁开始做投资，二十岁开了自己的公司进行资产拆卖重组业务，两年后大学毕业时，已经购置了私人飞机和游艇。郑在玄跟母亲姓，所以他的父亲是个谜。徐英浩只知道这对母子当年是从天而降入住了他们那个顶级富人区，带着管家和司机，豪车进出，却从来不见男主人。对于一个母亲不工作儿子还不到十岁的家庭来说，这些资产从何而来确实耐人寻味。而他们的相识是因为乐队，徐英浩和几个同学组了乐队，键盘手要随父母去英国定居，于是在学校里贴了告示招键盘手。当比他们小六个年级的郑在玄站在面前说要加入时，徐英浩一脸excuse me？但郑在玄就那么冷静地走向键盘架，弹了一首重新编曲的Hey Jude。然后……然后他就进了乐队。徐英浩总觉得郑在玄是个神奇的存在，无底洞一般充满让人惊讶的潜能……如果没有四年前发生的那场意外，他也许还会像以前那样温暖爱笑，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放入半杯冰块，开瓶倒酒，琥珀色的液体浓醇中带着清澈。郑在玄接过酒杯，摇晃了一会儿等冰块稍稍融化，然后含了少许在口中，慢慢咽下，“剩下的我拿走了。”
“你喜欢的都可以拿走，包括我。”徐英浩放下酒杯，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接近一米九的身体慵懒地挂着，像头刚吃完食的猎豹。
“养不起，不要。”郑在玄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轻轻地晃动酒杯。
“我很好养的，只求每天跟主人一起睡。”徐英浩把脑袋枕到沙发扶手上，就这么躺下了。
“你不是定制了一个跟我一比一的硅胶仿真娃娃么……”郑在玄撩起两条长腿挂上茶几，左臂舒展开搭在沙发背上，又喝了一口酒。
徐英浩腾地一下坐起来，“Fuck！You know it？！”
郑在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6000美金啊，做得好逼真，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徐英浩不要脸不要皮地抓过酒杯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挑着眉笑得淫荡。
“滚。”
两人接着各自喝酒，不说话。过了两分钟，郑在玄从口袋里摸出个什么往徐英浩那边扔过去。徐英浩一伸手接住，拿到眼前，是一枚略有些斑驳的金币，一面是雕版精美的印第安人头像，上方围绕着半圈星星，下方是1907字样，另一面是一只鹰，面值10美元。
“Shit！Oh shit！”徐英浩直接跪在地上，捧着金币反复查看，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郑在玄，“Indian Head Eagle？”
“哦。”
“郑在玄，你不会这么爱我吧？！”徐英浩的眼里都是星星。
“碰巧看到。”依旧冷冷的。
“碰巧？一共就没几个，藏家收了就不会脱手。”
“抵债贱卖的。”其实就是前段时间一个客户资不抵债找郑在玄帮他的公司做拆卖清算，然后在他家收藏品中看到这枚金币，想着徐英浩喜欢这些玩意儿，就贱价自己拿了，趁火打劫也就一百多万美金，鉴定后确认是真品才给他送来。
徐英浩跪着慢慢移动到郑在玄面前，“在玄啊，我会好好收着你的定情信物的，什么时候跟我去登记结婚？”
“滚。”
……
徐英浩小心翼翼地给金币做完保养，放进了保险箱，刚锁起来又打开，再看了一会儿才又放好。
郑在玄只是一脸漠然地喝着酒。
“下礼拜轮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徐英浩像宠物一样爬上沙发，腻在郑在玄臂弯里，与其高大的体型极不协调，“除了让Ten醒过来，别的什么都可以。”
郑在玄放下酒杯，抽回胳膊，站起身，拎着酒瓶往外走，“不用了。”
徐英浩缓缓倒在沙发上，眼望天花板，“Love you, bro.”
郑在玄抬起酒瓶晃了晃，开门出去。

3. 生日
李泰容来到18号包间。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很年轻，气质优雅，但不知为何眼神漠然，他端着一杯威士忌，轻轻晃动着。
李泰容听着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
“跳let her go。”沙发上的客人有好听的嗓音，但语气很冷淡。
“呃？”李泰容有些惊讶，Let her go，这歌名一下子带回了四年前那个冬天的回忆，他放弃了第七感舞团的面试，用心准备的编舞也没能展示给别人看。不知为何，他还记得当时的编舞，也许是因为当时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可以，我找一下。”
127的每个包间都有一流的音响，只要连上蓝牙就能播放音乐。李泰容脱去夹克，拿起遥控器按下播放键。
看着李泰容舞动起来，郑在玄喝了一口酒，舒展开双臂搭在沙发背上。
李泰容跳舞的时候是忘我的，这支编舞体现的是他自己的心情，四年前不到二十岁的他，贫穷，无助，面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他想过放弃。但如果他放弃，妹妹就失去了唯一的希望，万一能等到可移植的心脏，万一那时他已经存够了手术费呢……所以他咬着牙坚持，用尽全力维持着妹妹的生命。他把自己矛盾的心情编入了舞蹈动作，借着原歌词表达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今时今日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无助感，所以不会那么动容。
跳完，李泰容站起身。
“继续。”郑在玄喝了一口酒，抬眼看他。
李泰容借暗黄的灯光打量着沙发上的这位客人，“请问想看什么类型的舞蹈？”
郑在玄放下酒杯，站起身，缓缓走到李泰容面前，进入他的安全距离范围内。渐渐累积的压迫感让李泰容稍稍后仰，被迫直视郑在玄的脸。原来压迫感不止来自于身高差，还有这出色的容貌。
“包厢的客人会想看什么类型的舞呢？”郑在玄凑到他耳边喃喃道，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带着肯定的语气。郑在玄身上好闻的香水，混着嘴里吐出的醇美酒香，钻进李泰容的鼻子，让他有种微醺感。好像故意作弄李泰容一般，郑在玄又把脸移到他眼前，细细地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观看他的五官，距离近得李泰容不敢呼吸，憋红了脸，最后莫名其妙地闭上了眼睛。郑在玄嘴角微微上扬，悠闲地离开李泰容的安全距离范围，回到沙发边坐下，重又端起酒杯。
徐英浩瞪着监视器，眼中有一丝不快，郑在玄作弄完李泰容后那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过去四年没见过。他隐隐觉得郑在玄对李泰容的态度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从小，郑在玄身边就不乏男男女女的围绕，他是双性恋，跟LA的名流又有不少交集，所以私生活开始得有点早，有时甚至男友女友一起交往，连徐英浩都嫌弃他乱。直到四年前Ten出车祸成了植物人，郑在玄一下子收敛了，从那时起他只玩一夜情，不管什么样的绝色尤物都没办法第二次爬上他的床。而现在，郑在玄对李泰容表露出了不一般的兴趣，不是要一把抓上床的那种兴趣，而是想研究他的兴趣，这让徐英浩非常意外。
李泰容咬咬牙。徐老板跟他交代过，来127的单身客一般都是来找性伴侣，单点舞者也是为了自嗨。反正规定是不能有肢体接触，没什么好怕，只是想到一个男的对着他自嗨就觉得很恶心，仅此而已。他拿起手机找sexy back，这是他为了来面试准备的舞，有很多撩人性感的动作。
音乐响起，李泰容开始移动脚步......副歌部分，他跪到地上，手指划过嘴唇，翻转，一路向下到裤裆，双腿打开，身体随着节奏上下抽动，然后伸手探进衣服下摆，在腰际缠绕摸索......
李泰容一直看着沙发上郑在玄的表情，许久未有变化，这让他觉得很不爽。于是，他上前两步，爬上了沙发前那个实木底玻璃面的茶几，把酒瓶、冰桶推到一边，仰躺了下去，侧过脸看着他唯一的观众。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泰容曲起双腿，抬起臀部，宽松的T恤下摆滑向胸口，露出了纤细的腰和紧绷的小腹，以及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那挺翘的臀部，修长的双腿，迷离的眼，还有他微张着的嘴，高高仰起的下颚，柔和的颈部线条，深深凹陷的锁骨......监视器那一头的徐英浩坐不住了，下腹传来的阵阵骚动让他有点难受。
李泰容翻身，趴在茶几上，收起上半身，呈半跪状，做了两个wave，然后长腿一甩，坐起到茶几边缘，双腿挂下，180度张开，一手插入档间，撑在茶几上，挑衅地正对着郑在玄的脸，距离不过半米。
郑在玄喝了一口酒，眯起眼对上李泰容的眸子，那眼神带着警告意味又充满了诱惑，让李泰容瞬间迷失，不自觉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你来了啊，寿星。”徐英浩推门进来，打破了僵持。
郑在玄抬眼看了看他，不说话。
“他是新人，还不怎么会跳。”徐英浩把李泰容拽起来，圈进臂弯，“泰容啊，快跟郑公子道个歉。”
“对不起，我跳得不好。”李泰容十几岁就踏上社会，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一来自知方才失态，二来看徐老板的态度就知道沙发上这客人的身份不一般，所以赶紧低头。
“这个dancer我要带走。”郑在玄站起身。
“在玄啊，127的规矩是不带dancer出场的。”徐英浩面露难色。
“不是要送我礼物么？”郑在玄挑起眉毛，左手插进裤袋，语气淡淡的。
徐英浩把李泰容拉到身后，对着郑在玄说：“雇佣关系而已，我不能强迫他。”
越过徐英浩的肩头，郑在玄直视李泰容的眼睛，“开个价。”
李泰容咬着牙关，无名火一点点上升。这个男人看准了自己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人么？“不去。”
“陪我一晚，十万。”郑在玄紧紧盯着李泰容的眼睛，仿佛徐英浩不存在。
“我不是同性恋。”李泰容强压怒火。
“二十万。”郑在玄表情没有变化。
“老板，我要去准备下一场了。”李泰容转身要走。
“一百万。”
李泰容钉在了原地，徐英浩也愣住了。一百万，国内某些当红小鲜肉都能买了，郑在玄却要买李泰容……
李泰容慢慢转回身，看着郑在玄，“就一晚？”
“就一晚。”
“好，”李泰容握紧拳头，“等我下班。”
郑在玄眼里略过一丝失望，一百万就买到了，原本以为他会不一样。
李泰容走出去，随手拉上门。
“一百万？”徐英浩扬起下巴，突然开始笑，“郑在玄，你真的是疯子，我以为你变了，看来是我错了。”
“今天我去医院了。”郑在玄说完，回到沙发上坐下。
徐英浩不笑了，走到他旁边，“他还好么？”
“胖了。”郑在玄淡淡地道。
徐英浩差点忘了，情人节既是郑在玄的生日，也是Ten出车祸的日子。每年生日郑在玄都一定回S市去医院看望Ten。
徐英浩从来不敢问四年前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赶到医院时郑在玄那一身血和绝望的眼神。
“我在这边注册了公司，以后会经常来。”
“Welcome!”徐英浩俯身拿起郑在玄喝过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两人走出包厢的时候，外面又是尖叫声掌声雷动，郑在玄斜眼望去，李泰容站在舞台上，大口喘着气，笑容如星光般灿烂夺目。

肉文全部被吞，不知该怎么办

请看微博吧，微博id：到处偷小孩的猫姨，快收，怕被删

第五章微博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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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http://m.weibo.cn/5632839069/4068658219171123
第五章：http://m.weibo.cn/5632839069/4069285506721327
第六章：http://m.weibo.cn/5632839069/4069539324997841

第七章已更：http://m.weibo.cn/5632839069/4069964371836041

第八章已更：http://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070304635861996

第九章已更：http://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070704294289987

没有微博账号的可以在这儿留言，我会来看的

第十章已更：http://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071060034208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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