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色有些发暗了，天边的斜阳看起来摇摇欲坠。倦鸟归巢，急促的翅膀扇动出浅短的余音。
炀桀望了望天边的晚霞，饮尽了手中最后一口酒，摆摆手，跃下树来。
他走在一片姹紫嫣红之中。南方的天总是很暖，纵然是一片崇山峻岭，也显得温软秀气。
似乎习惯了总是一个人。当年他一身白衣染血，踏进了鸣凤阁的门，挑尽对他嗤之以鼻的人。从此，鸣凤阁之人皆对他惧而远之。
那时他也以为这一生不过如此了，一如道者给他算的卦，嗜血罗刹，孑然一身。是的，他那样的人，难道还指望什么救赎吗？
在地狱的就该一辈子在地狱。
直到……
“炀桀！”伴随着少女欣喜的呼声，炀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像迎面跑来的少女轻轻点头，以示尊敬，然后放柔了面孔：“小姐，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被他称为“小姐”的少女正是鸣凤阁阁主文太极的独女文婧。她的面容清丽秀美，在夕阳的余晖中熠熠动人，“你看你总是一个人在那。”文婧略有不满地嘟囔一声，闷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问题，炀桀便也不再回答。他看了看文婧手中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
“啊，这是父亲托人带来的北方特产呢！听说可好吃了，我可是第一个拿来给你尝。”文婧又笑起来，清脆的笑声仿若银铃。
“那真是有劳小姐了。”知晓自家小姐的性子，他便也不推辞，随手捏起一个放入口中。
哪怕对他而言，除了眼前少女脖颈间跳动的鲜血，这世间一切，都已味如嚼蜡。
哪怕他知道，这份关心永远不会只属于他一个。小至路边猫狗大至妇孺老人，都可以时不时地获得这份“善良的馈赠”。只是他更“可怜”一些，于是她给他的就更多一些。
如此罢了。
善良真好啊。炀桀轻轻微笑。
我早已失去了这份资格，但愿你一直善良下去。
这是他的小姐，他要给予的守护。
哪怕心底的最深处，一直有那么一个声音，一直一直。
可他轻巧地掩盖了一切，在一片绚丽夺目的余晖中。
岁月看起来那么好。
被这世界的温柔包容着，安静而欢喜地成长着的小姐不会看到暗处的汹涌波涛。
那对她来说还太遥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