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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微白》 文/六泥〔不矫情点怎么赢得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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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觉得我对你说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听不懂的废话吗,嗯?”
“没关系,我爱听。”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27 13:53回复
    <微白>①
    〔他忽然就出现〕
    “你说,人与人有什么不同?”
    “欲望不同。”
    “除此之外呢?”
    “处理欲望的方式不同。有的人藏着怕被发现,实际上又总偷偷拿出来看看;有的人从不惧怕,谁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那你是哪种?”
    “谁知道。”
    ————————————
    祝空北拿出手机解锁,一连串的消息霸占了屏幕,她笑了笑,将消息全部清空,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橱窗在唇上涂抹。
    她长得很美。
    至少,在精致的妆容下,她美得令人无法拒绝。
    “喂?”
    “空北,我怎么办啊……”电话的那头声音在颤抖,“他说要跟我分手。我问为什么,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祝空北听着电话里抽泣到窒息的声音,不悦地皱了皱眉,却是温柔地哄道:“别哭了,你在哪呢?”
    “东门口旁……”
    “好。”她挂了电话,原先勾起的嘴角瞬间恢复原样。她淡漠地望了前方一眼,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C大东门。”
    在人与人的相处中,祝空北一定是那个人人都觉得很舒服的角色。她从不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永远温柔着、微笑着,在美丽的面孔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天赐的良友,耀眼的天使。
    因为她从不会挑开那些让他们跳脚羞愧而难以启齿的事。
    下了车,祝空北向四周望了一圈,然后在一处角落看见了自己哭得死去活来的舍友。
    “空北……”舍友双眼红通地看着她。
    “他说他喜欢上了别人。”
    “他说他和我在一起太乏味,毫无激情。说我完全不像个女人,半点吸引力都没有,不会化妆,不会打扮,拿不出手,甚至连在朋友面前介绍的欲望都没有……”
    “可是,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他没钱,要学美术,那我就拼死拼命地做兼职给他买材料。供他出租屋,供他吃喝,可他呢?却一点体谅温情都不愿意给我!”
    “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过是希望和他一起好好的生活而已啊……”
    祝空北站在她的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无助的身躯——瑟瑟发抖,惹人怜惜。她忍下所有的不耐烦,蹲下抱着她:“别在意,你会遇见更好的。”
    好不容易安慰完舍友,已经接近四点了,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下班高峰期,到时候别说到达聚会地点了,就连出行都非常困难。
    她发现今天真的太没意思了。
    打开手机,简单地发送几个字表示去不了了,便把手机关掉,一个人走在路上。
    有时候一个人走在冬日的街头是种消遣。祝空北是个非常有天赋的伪装家,不管如何的不耐烦,她都从不会拒绝别人对她的倾诉。
    毕竟,搞好人际关系非常重要。
    “嗬……”
    顿时她的脚步停下。
    面前的人很高。一身黑色的打扮,鸦色的头发微卷,在风中很性感。柔软的高领毛衣遮住他一小部分的下巴,他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眼神静默。
    祝空北看见他眼里的湖泊幽静得犹如森林深处漆黑的镜面,映衬出来的景色都是模糊的、令她看不清楚他的思绪。同时她又非常害怕他的注视,因为那里有一只乌鸦,无情地盯着她,正慢慢地剥下她的皮囊。
    然后拆穿她的虚伪。
    “祝空北。”他开口,声音低沉,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好自为之。”
    祝空北再一次不悦地皱皱眉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却没太理会,只说:“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我很喜欢你。”他笑,唇畔淡淡地染出一片惊艳年华的光色,“喜欢你被推下悬崖,落魄的样子。”
    这次她终于反应过来,她抬起头,高傲地与之对视:“你是谁?”
    “……我是你在此之前从不屑于看一眼的街角的一条狗。”他的眼神依然沉静,漆黑到让人沉溺。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那么讨厌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到来得不明不白,忽然出现,然后突然消失。
    想起他冷漠而带着嘲讽的眼神,她心中一阵烦躁,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刚要点燃,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人影。于是她将烟放置回烟盒,把它扔到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付树庚。”她的笑容依然如此甜美,褐色的发丝在颊畔懒洋洋地垂下,浅桃色的唇膏显得她更加白皙。
    男子身影动了动,待看清祝空北的面容后,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真巧啊,空北。”
    “是啊。”
    “上次,麻烦你帮我的忙了,谢谢。我寄过去的礼物,还喜欢吗?”
    “没什么,不过是小事。我很喜欢。”
    付树庚笑了笑,向祝空北邀请道:“我知道这条街有家新店,你不是喜欢意大利面吗,赏个脸?”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1-27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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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空北“好”字还没说完,一个人就从付树庚的身后走过,整个过程迅速得很,但她仍能看清他眼里的讽刺。
      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于是……
      “不了,我还有点事没做。要是有机会的话,下次?”
      付树庚有点遗憾地笑笑:“好吧。那,我送你?”
      “不用了,就在附近。”
      “好,注意安全。”
      “嗯。”
      转身,祝空北脸上温柔甜美的笑容瞬逝,像是海浪忽然从黑色沙滩上撤退,被大海紧紧抓住,再也不回来。
      她跟着那个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步行街,正当她因脚下的高跟鞋而感到疲惫,想要停下时——他停下了。
      那几秒就像是九十年代胶片缓放的慢动作,他一身森黑,缓缓侧身,黑曜石般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不爽,想打我?”
      “第二遍,你是谁?”
      “温冬戟。”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1-27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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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白>②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祝空北习惯性地皱眉头,努力思索,却想不起来在她以往的生活中何时出现过这个名字。但她发现,这个名字,是她第一次听见。
        “你认识我?”她问。
        “但你不认识我。”
        雪花似被陨石撞落的星辰,悄无声息地降临,紧贴着衣料及脸庞,好一会儿才消逝融化。温冬戟在纷纷扬扬的雪中站立,一身森黑的他显得有点模糊,但那双眉眼始终清晰,逐渐地,竟含着一丝温柔,似梅香从深处而来。
        他抬起宽大白皙的手掌,掌心躺着晶莹透白的雪,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像之前那样,忽然就消失了。
        突然到祝空北回不过神来。
        你可曾相信突如其来的熟悉?
        不。
        祝空北不相信。
        她更相信对方是个拥有一副好皮相的变态跟踪狂。
        他伪装成空气。
        她伪装成善人。
        噢,那就合理了。反正都那么虚假,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是这样?
        晚上八点,祝空北乘着公交车将整个城市逛了一圈,然后又乘末班车回了学校。
        她就读于C大外语系,主修法语。人常说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其实哪有什么区别,不过在于哪种语言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
        但可惜的是,祝空北是个没有什么多余想法要表达的人。
        “空北?”她轻轻合上门,就听到下铺舍友的询问。
        “嗯。还没睡?”祝空北略疲倦地点头,小声问。
        “没呢,睡不着,追剧。”下铺舍友在手机屏幕微亮的光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
        “我没去聚会,当然会回来。”
        “没去?”她的舍友显得有点惊讶。
        “嗯。”祝空北漫不经心地点头,然后继续说,“听他们说白驹更也没去。”
        “噢…”
        “怎么?”祝空北轻笑,坐在桌前卸妆,“得不到男神的新动态失落了?”
        “才没有!你真讨厌。”下铺舍友对她做了个鬼脸,躺回去戴上耳机继续追剧了,圆圆的脸上还气鼓鼓的。
        祝空北继续卸着妆,只是脸上再无表情了。卸完后,她到厕所捧了把水将脸轻轻搓了搓,黑暗中淡淡的月光下,她的五官稍微有点看不清。
        她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到自己的床铺上,将头深深地埋入枕头,入睡。
        次日她起了个早。没有像别人一样那么励志到田径场跑圈,只是在校道上插着兜散散步。
        当她坐在位置上打开笔盖的时候,一旁地舍友目瞪口呆:“空北你吃错药了?”
        “脑残片,没吃错。”
        “噗。”
        课堂过了大半,祝空北已全然没有听课的兴趣,她懒洋洋地看向教室里的落地玻璃窗,瞳孔一瞬间放大——
        温冬戟。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1-27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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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她方向表情僵硬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祝空北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狰狞的伤口和身上凌乱肮脏的衣衫。
          他和她同校?
          祝空北有些疑虑,但终究也没多想。转头看见黑板上的知识点又归纳了几条,便拿起红笔抄在笔记本上。
          她又碰到了他。
          在天台上。
          他像个死人一样靠坐在墙头,单薄的身姿在寒风中显得有点凄凉。他垂着头,鸦色柔软的发被白雪点缀,任谁都看不清阴影下他的表情。
          祝空北没心思知道他为何被打,也没心思施舍无所谓的怜悯。
          是,她并不怜悯他。
          反正他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祝空北。”他仍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就那么走了?”
          “觉得跟自己毫无关系?”
          “你走得了么。”
          祝空北挑眉,回头看他。
          温冬戟缓缓抬眼,瞳孔中依然平静深沉,漆黑无底,好像要把人吞噬,再也不放出来。
          “信不信我向楼下喊一声,你谋杀未遂?”他眼中的戏谑染开,嘴角轻微上扬。
          祝空北的表情终于阴沉下来了。
          她发现……
          温冬戟,真的好不要脸。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1-27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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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白>③
            〔谁知命运那头是否是深渊〕
            祝空北看着他,不动。
            温冬戟得逞般地笑了笑,歪着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她:“你累不累?”
            “……”
            “哦不,我应该夸你的。”温冬戟摇摇头,“小姐,您毅力真好啊。”
            “谢谢夸奖。”祝空北嘲讽地笑笑,反正她也不会真的介意别人说她虚伪,她本来就是不是么?时时刻刻,除了在她面前,她从不屑在没必要时做表面功夫。她瞥了他一眼,然后向楼梯口走去,这一次,她没有被阻拦。
            “再见。”
            她定住:“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
            “我怕我谋杀未遂。”祝空北冷哼。
            “噗。”
            噗?
            噗??
            祝空北像是看到了疯子一样不可思议地皱眉,忍不住又走远了几步。
            这人,神经病啊。
            温冬戟勉强撑死钝痛的身子,缓缓走向祝空北。祝空北见状不禁后退了一些。温冬戟脸上的戏谑不减,走到祝空北身前时。低下头凑近祝空北耳侧,但什么都没说,只勾勾唇,侧身越过,走掉了。
            之后,祝空北收到了一条短信:
            要不要一起玩泥巴?
            发送人是个未知号码。
            但看着语气,祝空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温冬戟。
            于是她回了三个字:神经病。
            温冬戟走到一楼大门,拿出轻微震动的手机,解开锁屏,轻笑:“真是嘴上不饶人啊。”
            雪停了有一会儿了,温冬戟看着周围的树枝衬托着这白色世界,突然有点不舒服。
            事实上,他真的不喜欢冷天。
            他没有在意路人投在他身上诧异的眼光,只是随意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独自一人行走。
            逐渐被白色吞没。
            接下来的几天,祝空北都没有再看见温冬戟。她还是一如既往,披着面具活着,不在乎自己是否真的快乐。
            “喂?”祝空北整理着翻译完的资料,左耳与肩膀夹着薄薄的手机。
            “空北啊,那个,家里出了点事。”
            “多少钱?”
            “空北……”
            “多少钱?”
            “不是,我们…”
            “直接说多少钱吧,说再多其他也是废话。这些年他做的蠢事还少吗?”
            “空北,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呢?”电话那头斥责的语气好明显。
            祝空北拿着手机的手有点颤抖:“难道不是吗!从我十岁开始,他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以前靠你给他拾破锅,现在连我都得替他处理他那些破事!你仔细算算,都多少年了?也就你任打任骂还愿意为他死心塌地!”
            祝空北仰天,忍住流泪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钱我会打过去的,要不够。你让他自己填吧。”
            电话挂掉。
            房间里又是跟方才一样寂静。
            这世界存在公平吗?
            不,不存在。
            存在的只有用不断地苟且偷生换来的短暂安存。
            将资料分类装订好后,祝空北就收拾东西出门了。路上有很多熟人与她打招呼,她一一笑着回应,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像她一直如此快乐。
            “祝空北。”他总是叫她的名字。
            祝空北此时已从写字楼交完资料出来,拿了报酬后无处可去,于是找了处大排档点了几听啤酒,一个人喝闷酒。
            而他总是出现得莫名其妙。
            温冬戟皱眉:“我发现你真是无药可救。抽烟、喝酒,你怎么不上天呢?”
            “……我本来就救不了。”祝空北又灌了口酒,“连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我救你啊。”
            我救你啊。
            我救你。
            ……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1-27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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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都没有人对祝空北这么说,因为从来没人认为祝空北需要被救赎,在他们眼里,祝空北什么都不缺,永远都是那么耀眼。
              “你救不了。”
              “我能。”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1-27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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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白>④
                〔疯子是不是都比较愚笨一点〕
                祝空北沉默了一会。
                接着道:“没有必要。从始至终,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着。你看我身边是不是有很多人?但又如何呢,谁说的清是真是假的。长大就是,懂得寂寞,懂得有用。”
                温冬戟摇摇头,但笑不语。
                “我以为暗自伤忧一阵子,第二天就能去迎接tm的光明日子。但我没想到这东西是可以上瘾的,独自忧伤久了,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然后别人都以为你没事了。‘反正你又不说,反正我跟你又不算太熟,你不说我就没义务去关心你是否需要,当然你说了我也不一定有心思给你安慰’。我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
                “……你看东西太绝对。”许久,温冬戟开口,“欲望也太大。给你的你看不上,很难得到的你又偏偏去奢求。这就算了,还半点行动都没有,如你所说,人越长大越冷漠利益,你身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你又凭什么去获取。”
                “你把这世界看得很对不起你,但老实说一句,对不起自己的只有自己。”
                “那些人。要不要搞好关系看你自己,你喜欢就维持,不喜欢路过打个招呼就好,当然你不想也无所谓,最后顶多被背后议论几句。”
                “至于你自己,你看得顺眼就这么活,看不顺眼就改变。反正不犯法,谁管你中途如何。”
                “孤独又如何?反正这本来就是从出生开始就拥有财产。你不死,它也不会走。”
                “陪你度过一生的不是那些人,遇到困难支撑自己起来的也不是他们,所以你不用搞得自己的人生都只有别人。”
                “做起来是不容易。但是,祝空北。”温冬戟在祝空北眼里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特别熟悉她一样,洞悉所有,那双眼眸跟先前一样沉静漆黑,毫无波澜,“如果所有事都那么容易,是我的话,我宁愿一辈子呆在娘胎。”
                “……”祝空北喝得迷迷糊糊,也懒得思考人生的下一步是什么,温冬戟的话她大概听懂了意思,但也不想仔细琢磨,所以一开口,她就问:“你有钱吗?”
                “……”
                “有没有?”
                “有。”
                “好,那我给你写借条。”
                “短信形式么?”温冬戟看着祝空北拿起手机的手,道。
                祝空北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真是喝酒喝到智商低下:“没有,我只是给你发个卡号和金额。”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温冬戟忽然问。
                “我怎么知道?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来去匆匆,谁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祝空北发送了短信到那个未备注的号码,终于抬头看了眼温冬戟的脸,“你的伤的恢复速度真是惊人。”
                “身体好。”
                “噢。”他不想说,那她也干脆不问,“不知道下次你什么时候出现。所以纸质版的借条我也不打了,干脆发一段录音给你好了,免得你向哪个方向喊一声我抢钱不还。”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再见。”温冬戟站起来,扫了一眼油腻的小方桌上还没开的几罐啤酒,“我劝你带回家,因为没人把你拉回去。”
                祝空北定定看着他好几秒:“噢,我送你,抵一部分债行不行?”
                温冬戟没有说话,半晌他低下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出来。如果我说今晚碰到你,纯属巧合,你信吗,祝空北?”
                “我信。”祝空北认真地回答他,喝完手上啤酒的最后一口。起身结账,并没有带走剩下的啤酒,比温冬戟早一步离开。
                今晚没有下雪。
                温冬戟看着祝空北远去的背影。
                心想,这算不算暖和了一点?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1-27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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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都没有人吗?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1-27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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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煽情之前来点鸡汤更美味……噢…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1-27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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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白>⑤
                      〔那你就毁掉我吧〕
                      “嗨。”面前的镜子倒映着自己的容颜。
                      祝空北承认,她今天的确有点神经质。
                      温冬戟……
                      她眯起眼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她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关系仅存于互知姓名说过几句话而已。
                      但她不得不承认。
                      她一点都不对今天晚上的谈话感到不可思议。相反,她很享受。不熟又如何?反正熟也不代表真心,那么他也可以。
                      那么,对他说也可以。
                      毕竟他俩之间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俩之间,太模糊,所以安全。
                      祝空北自从见到温冬戟之后,常常想她为何每次见他都莫名有股抵触和厌恶——后来她明白其实不是,只不过是害怕。害怕哪一天,他就对全世界宣布:祝空北是个满目疮痍的虚伪的人。
                      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那么:“温冬戟,你就毁掉我吧。”
                      她左手举着手机移到耳边,红豆色的唇在镜中格外显眼,衬得她白净的肌肤更透明,她看着镜子,缓缓看着自己勾唇一笑。
                      邪媚动人。
                      温冬戟窝在沙发里,眉头一皱:“你怎么回事?”
                      祝空北在电话里低低地笑了几声,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低头摇头勾唇的模样。
                      “温冬戟,我快疯了。”
                      ————
                      温冬戟第二天六点二十分打开家门,就看见意识不清的祝空北。现在天还很冷,不知昨晚是否一直下雪。
                      祝空北现在的样子,很安静。虽说她本就不是个聒噪的人,但此刻,她真的安静乖巧到想让人抱抱她。
                      她面庞上有些许红,不知是冻的还是醉的,但温冬戟想两者都有。祝空北抱着一个纸袋,纸袋口封了口,就这样被她两手抱着。她缩在温冬戟的家门口,脑袋还一点一点的,看来睡得并不安稳。
                      温冬戟走到祝空北面前,稍微遮住了一点寒风,他俯视着祝空北的头顶、鼻尖…
                      突然想起,一年前的夜晚。
                      她搓着手把脸埋在围巾里,轻吐一口白气,在人群中她不太引人注目。
                      接过柜台递过来的咖啡,她将票子递过去,道了声谢便捂着咖啡走了。
                      严格来说,他第一次见她……
                      大概是在天桥下。
                      那时候他丢了钱包,然后干脆蹲在一张冰冷到发硬的纸皮跟一位大爷打斗地主。
                      一声惊呼。
                      然后他看见她风风火火地从阶梯跑下来,捡起摔碎的老人机。她一脸肉痛,小心翼翼地收拾零件,忽然抬头——四目相对。
                      身躯一抖,祝空北赶紧起身逃跑。
                      于此同时一对情侣被惊动,女孩明显嫌弃地拉着伴侣走远了几步:“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真晦气,遇上这些人。他们很脏,就像街角里谁都不屑看一眼的狗。”
                      祝空北的身子一顿,顿在原地几秒,她小跑的速度更快了。
                      温冬戟眯着眼看了眼那对情侣,撇嘴嗤笑,转头对大爷说:“王炸。”
                      “诶哟,看我这眼神!小伙子,再来一局。”
                      “大爷,吃饺子不?”
                      “来来来,白来的便宜不蹭白不蹭。”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1-28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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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白>⑥
                        〔人总要遭遇点奇怪的事〕
                        温冬戟抿了抿唇,转身看一眼家门前横着的那条长长的路,很奇怪祝空北是怎么倒在这里的。
                        他伸手从祝空北身后抱住她的上身,缓缓将她拖进屋里。
                        没错,拖进去。
                        原因只有一个:他不认为祝空北蜷缩成一团的样子适合让人抱着她进去,而且,他有点洁癖——
                        气味洁癖。
                        祝空北浑身酒味。
                        温冬戟把她放在沙发上,手放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高温,眉头一挑:“身体素质不错。”
                        随后他给祝空北调整了个姿势,好让她躺得舒适一点,然后走到电脑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迅速打了几个字。
                        祝空北还在昏睡,温冬戟也没有再去看她,只不过眼睛不停地在页面上浏览,终于,他找到了个还算满意的答案。拖着鼠标的手动了动,给那条回答点了个赞,下一秒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不禁向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唔,真能睡。
                        慢条斯理地把醒酒的汤弄好,温冬戟稍稍抬了抬头,发现脖子有点酸。转身去看祝空北,她还没醒。于是他乘了一碗汤走过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想伸手摇醒她。手伸到一半,温冬戟顿了顿,随后收回手,叹了口气。
                        环视周围一圈,温冬戟把目光放在一只长颈鹿公仔上——那是上次他跟着祝空北到商场时无聊夹着玩得到的。
                        他投了一个硬币到娃娃机里,手掌随意地操纵着把手,看着祝空北笑得春光灿烂地对别人说话时,他挑了挑眉,随意摁下按钮——砰,一声轻响,那只长颈鹿就那么掉了出来。
                        怎么说呢…运气真好?
                        后来他也没去拿,脚步不由控制地上前走到祝空北面前,心血来潮对她说了一些可能非常莫名其妙的话。其实他那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他长期观察祝空北的感觉玩笑化地表达了出来。
                        不过说出口,他才发现,一点都不幽默。
                        但出于习惯,他依然在面上一脸淡然。
                        想到这里,温冬戟起身去拿那只长颈鹿,又回到祝空北旁边坐下,用长颈鹿戳了戳祝空北白嫩的脸颊。
                        祝空北皱了皱眉头,终于睁了眼。看着周围,然后目光定格在温冬戟身上。
                        突然,她咧开嘴笑了笑:“果然梦里什么都有。我啊,真是发了疯才会梦到你…唔,看来我想象力不错啊,还挺有室内设计的天分。”
                        “温冬戟,你知道么?在做这个梦前,我的脑子一直很乱。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烦心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但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后来我就想,温冬戟,你为什么出现呢?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呢?你让我觉得,我像一个小丑……在你面前暴躁无法控制情绪。”
                        “还好是梦。不然在你面前,我大概不会说这么多话。”祝空北又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那晚谢谢你对我说那么多话。”
                        温冬戟一直听着,没说话,等祝空北重新睡过去了,他才起身。
                        拿了块毛毯盖在祝空北身上,沉思几秒,回房间休息了。
                        🕉
                        为什么要出现?
                        呵。他想起昨晚祝空北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我才要疯了。”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01-28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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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现在有人看的话,可不可以顺便回答一下……你们是喜欢祝空北一点呢,还是喜欢温冬戟一点呢?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7-01-28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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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白>⑦
                            〔贪恋是否代表想要占有〕
                            等祝空北睁开眼的时候,说实话她有点惘然。
                            “醒了?”这个声音,沉静而磁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仿佛看到了天将明时忽从云雾里踱步而来的黑豹,细碎阳光照耀,黑色的冰窖中竟飘出温柔的香气。
                            祝空北抬头——
                            温冬戟的头发有点散乱,几搓毛俏皮地翘了起来。领口微敞,锁骨显露,在夜色中很性感。
                            “你……”话音一转,祝空北指了指自己,“我……额。”🕉
                            温冬戟挑眉:“比起这个,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啊?”
                            他眨了眨眼,用下巴指向地毯上立着的纸袋。
                            祝空北瞬间有点脸红,略尴尬地捏起纸袋,扔进垃圾桶:“嗯,呕吐物。”
                            “停。”祝空北下一秒又止住了欲出声的温冬戟,低头一瞬,又抬头,“这里,你家?”
                            温冬戟点头。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倒在我家门口,然后我把你捡了回来。”他摊开报纸,随意翻了翻,又放回去。
                            “行,别说了。”祝空北不理表情有点莫名其妙的温冬戟,再一次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我没有对你有什么不轨吧?”
                            换作别人,肯定会认为祝空北脑子有问题立马就丢出家门。可……温冬戟,恰好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他拿起报纸旁冒着热气的咖啡,轻抿一口:“噢,我想我应该不是你喜欢的那种货色。”
                            “所以……”温冬戟眯起眼睛笑笑,“我真的很怀疑你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是不是饥不择食?”
                            祝空北白了一眼温冬戟,不理他的瞎扯。
                            “……”她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话。
                            温冬戟倒是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了她一把,令她从沙发上起身。
                            “你干嘛?!”
                            “嘘……”温冬戟食指比在唇上,拿起保温瓶,扭开盖子,将热腾腾的汤倒进盖子里,递过去给祝空,“我想你喝这个会舒服点。”
                            祝空北接过,不明所以,没有喝。
                            “我怎么知道这能不能喝?”🕉
                            “你喝了不就知道了?”🕉
                            “……”
                            又是沉默。
                            熬不过头疼,祝空北败下阵来,捧着装着热汤的盖子送到唇边……嗯,味道不错。
                            很快盖子就空了。
                            温冬戟没再说话,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盖子,装满了汤后后递了过去。接下来,重重复复,直到祝空北将整个保温瓶里的汤都喝完。
                            扯了纸巾擦擦嘴,祝空北显然一愣。
                            她什么时候可以在不怎么熟的人的家里那么自然了?
                            有点郁闷地去看温冬戟,却看见他望着窗外发呆。窗外的景色已然寂静,深夜,灯光早就所剩无几。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样的温冬戟好寂寞。
                            “温……”刚叫出一个字,祝空北的瞳孔迅速缩小,身体不自主地轻微发抖。
                            温冬戟还是那副样子,整个人像是古井般毫无波澜,在暗暗的灯光下,淡淡地望着窗外,眼中似乎也没有什么风景。只是渐渐的,从身下一直蔓延到身上……
                            温冬戟在变透明。
                            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温冬戟在消失。一点一点地,像是被风吹的蒲公英。不,比蒲公英还要细小,有像一大群哑巴怪物一样的东西正在把温冬戟从这个世界拉走。
                            简直不敢相信。
                            祝空北瞪着眼睛,片刻都不敢眨眼,就这样看着透明烧毁着温冬戟的躯体,他曾覆盖的东西,都变得清晰。
                            她脸色有些苍白。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1-29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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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东西,像手一样无声无息地从腹中一直到咽喉,狠狠地扯着祝空北,让她喘不过气,心脏好像被抓住,不由控制地加速跳动,频率快得恐怖。
                              直到那股透明爬到他的胸口,祝空北再也忍不住了,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温冬戟!!”
                              温冬戟愣了愣,回过神:“嗯?”
                              几乎是瞬间,原本模糊不清快被透明吞噬的躯体就这样清晰了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那股奇怪的力量消失了。
                              这个世界又安静了。
                              安静得只有她,和他。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7-01-29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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