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运 - 简弘亦

BGM来一发

【夜至人定，将祠堂四方明烛燃起，敛裙跽坐，目光悠悠落在供桌的灵牌上】我又来看你了。
【几字方出，已有淡淡酸涩，静了好一会儿，低头笑】你会不会嫌我烦？
【正起身子，同人闲话家常一般，不疾不徐】家里一切顺遂，三弟五弟都很好，四弟前些日子还寄了信来，莺啼已经是才人了，生了两个公主外甥女。还有……
【笑意渐淡，只剩唇边一段浅弧，胸口仿佛有什么梗着】还有秦徇，他也很好。
【一时无言，沉默了许久，添】他和三弟如今已经在朝中供职了，都是少年英才，前途无量。
【秦家如今走上坦途，你为什么偏偏看不见呢。硬物升至喉间，隐隐哽咽，眼前雾气浓厚，摇摇欲坠】可我还是好想你，大哥……

【好容易稳住了些，眼眶通红，自哂】不能每次都让你看我哭鼻子的模样。
【烛光摇曳，视线渐渐飘开去】秦徇他，应当是好事将近了。有了得他心意的娘子，我们都该高兴，不是么。
【下一刻就有泪意上涌，声音发颤】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高兴，我一想到他要同别人执手一生，宠她爱她护她，就像当年你对大嫂一般……
【心口锐痛，喘不过气】为什么他越是像你，我越是在意，可明明这世上只有一个你。
【长睫一眨，就落下了泪，止不住地泛滥成灾，最后举袖掩面，泣不成声】他不是你，不是你啊，大哥……

【温声入耳，一瞬心跳失序，缓缓放下手，定定看着眼前的帕子，哽咽】你是秦徇，不是大哥。所以我敬慕他，但是倾心你。
【目光一寸一寸上移，直到将他的脸看全，分明还有泣音，偏偏强作舒眉】你都听到了。
【接过素帕，很小心地沾尽脸上的水痕，借低头的动作，忍住将落未落的泪，稳住声音】前些日子谢云峻派人来说过亲，我想了很久，答应了。
【唇边很浅地扬了扬】我要走了，秦徇。

二十年了……我以为我已经习惯隐忍，能将不欲人知的心事一辈子埋在心底。可是秦徇……我也会累。
【总因人一个目光，一个举动，牵动所有悲喜，一人兵荒马乱，却没有资格宣之于口——经年累月，满身疲惫，终于一日，再也无力支撑，挥刀斩乱麻。】
【起身，声里一贯的温柔淡静】三弟同你血脉相亲，万没有离心的道理，别忘了鹬蚌之争，总有渔翁在侧。四弟一贯懂事，不必费神。六弟毕竟年幼，你多多提点，别走了远路……【话音颤抖，努力带笑，仰头，一手慢慢覆上他的颊边】还有你啊，秦徇……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不要总是忘了吃饭，天冷要记得添衣，四弟开的药不能因为苦就悄悄倒掉……想要叮嘱的还有那么多，却只是这样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千言万语，连同深沉如许的情思，皆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秦家家训，表系成亲，则另立门户。从今往后，我就同秦家没有关系了，日后朝堂相见，不必因我而多有牵挂。
秦徇，我不是来给你牵绊的。
【生性慈柔，没想到有一日也能决绝如斯。亲手割舍二十年深入骨髓的思恋，一字一句都是鲜血淋漓，刺向心里最柔软的一处，到满身伤痕的时候，或许就感觉不到痛了。】
【泪水模糊，却不愿意眨眼。想要多看看他，想当他不在了，闭上眼也能回忆起他的模样。】
【何尝又愿意离开，何尝又能舍得下他。】
【踮起脚，环住他的脖颈。他的怀抱比少年时更宽厚，让人心安，自懂事之后唯一一次任性，愿他成全】我只能陪你到这里……送我走吧……秦徇……
【此生山高水阔，转过身，就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