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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三人行》 文/奕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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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到底是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2-24 18:57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2-24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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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独守在夜的天台上,享受着这漆黑如墨的苍穹给我带来的最深的梦魇,我把双腿随性地晃荡在身前悬险的半空中,举起贴在右手手心上的深褐色瓶身,对着自己的舌根狠狠地灌了一口烈酒。
      “啊!!”
      我对着海边那几盏忽明忽暗、来回飘荡的船灯,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大吼了一声。
      波浪般的嘶吼声涌去了海心,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声,空虚如垠。
      是带着醉意的梦呓,但我想把这整个世界给震裂!
      筋疲力尽地醉倒在后方,我躺在这空无一人的寂寥楼顶上,疲惫的双眼迷离地观摩着那遥远的璀璨星空。
      建明,阿威。
      知道么?每次,每次,当我从回忆中不小心触碰到你们的时候,我都会撕心裂肺,难受得想要死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2-24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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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
        很多个孤独的黄昏,在我看到残留在天边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斜阳时,我都会不自觉地回想起我们的小时候。
        记得吗,我们最初的相识,是在那肮脏的拳脚带动起来的漫天尘埃之中,在泥泞的操场上偶然碰见的你们,不知何故挤在地上死死地扭打在一起,如两条毒蛇般狠狠地箍紧彼此,谁也不肯让谁。
        我好心走过来劝架,你们倒好,直接化敌为友,不谋而合地脱口而出一句“关你屁事”,然后站起来将你们两个的仇恨通通发泄到了我的身上,你们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牙血直冒。
        之后,你们又一起把我送到了医务室里去。校医看着我们这三个稚嫩的灰头蓬脸,既好气,又好笑。
        那一天,我们三个互相取笑着各自的伤口,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握手言和,用手指粘着从我嘴里流出来的血在地上画了三个重叠在一起的圆,我们唤此作滴血结拜,在心中暗暗想着要把彼此当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阿威,你是大哥。你比建明高出了半个头,比我高一个头,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强壮的那个人。你总是那么的豪爽开朗,听着你那阳光般的笑声,我只觉得无论多黑暗的夜晚都会被你带来的黎明所驱散。你还特别喜欢爆粗,天生就是一个古惑仔,总是痞里痞气的。
        建明,你是二哥。那个时候的你家里就很有钱了,小小年纪就挺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衣冠楚楚的,像个十足的三好学生。你平时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身边似乎有着冷冻如冰山一样的温度。只有跟我们野在一起,才能看到你那眯起来看不见眼睛的笑脸。
        我,是三弟。我比你们都要小,不管是年龄上的,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你们总是嘲笑着叫我“小葱头”。我像是你们的小跟班,总是帮你们干这那的小事,可我从来就没有半句怨言。因为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就把我当做亲弟弟一样来看待,欺负着,也保护着。
        我们三个啊,大概是校园里面最熊的三个孩子了。稍有不爽了就跟老师对着干,辱骂顶撞所有的老师,记得阿威那一次还一拳揍过那可恨的“地中海”年级主任,虽然那之后我们跟着他给整个学校捡了将近半个学期的垃圾,但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开心了就乖乖在课堂里瞎闹,不开心了就翘课翻墙出去到处瞎逛,一天一天就这么度过着,那个时候的天空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的湛蓝,抬头凝望,在远空万里的最深处,那是充满着无限可能的未来。
        建明,记得那一次,你得罪了外校的那一伙小混混,被五六个人围堵在学校后巷,我跟阿威踩单车刚好路过看见你的时候,你的黑框眼镜被打飞在空中,镜片摔到地上支离破碎。阿威什么也没想,二话不说直接把单车扔到了一旁肮脏的沟渠上,麻利地把外套脱下,撒腿冲过去抓起一个人的脸就甩了一拳。那一天我们三拳难敌六手,在我们不肯服输的叫嚷声中忍受着拳打脚踢,白色的校服染上了灰黑色的污渍,布料被撕扯得一裂一皱褶。鼻青脸肿的我们肩搭着肩,哼着唱着那一首友情岁月,吵吵闹闹地骑上单车,霸在小路的中间,一起回家。那一晚上我们都被爸妈骂的很惨,心里却默默含笑。
        之后,我们都很不幸运地同时喜欢上了那个叫爱玲的女孩子。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有着如春风一样温暖人心的笑容,夏日清荷那样美丽的容貌,心跳得比什么都快。建明很后悔把新转校来的她不经意地给我跟阿威提了一下,随后我们就展开了三个情敌之间的角逐较量。
        我们在那天晚上绞尽脑汁各自给爱玲写了一封情书,第二天同时伸手拿出来炫耀,都吃了一惊。阿威写得最烂,直接就写什么“只当我一个人的女人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这类的蠢话;建明写的最好,那是一首长长的委婉的诗,我只记得那最后的一句:“浪涌,云起,我在这里,等风也等你”;我则抄了一首我最喜欢的那首歌的歌词在信上:“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于是,我们在放学后偷偷地把那三封情书一同塞到爱玲的课桌里面,然后在她的教室里,在她的座位边争论“谁会娶爱玲为妻”而打个你死我活。最后打得都没有了力气,倒在地上,互相瞄了一眼对方,然后突然放声大笑,横竖地在地上蠕动着,像一条条蛆虫。
        可惜的是,爱玲最后谁也没追上,倒被年级里面那个姓元的小白脸泡走了。我们为此暗暗地伤心了一个月。
        大概,那三封信,也随着我们对她的释怀风化在了岁月的沙海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2-24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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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个落寞的傍晚,天边的晚霞如火烧般的艳红,我们一起坐在这个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楼顶天台边上,看着那渐渐消逝的日落,我们谈论到了我们的理想。
          “以后啊,你们两个就跟着我混,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了。”阿威这么说的时候,左右看了我跟建明一眼,面露狼笑。
          “当警察也可以呀。”建明是这么回答的,他眯着那一双略带迟疑的眼睛,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
          “去你妹的警察。”阿威一把箍过我的脖子,对峙似的又指着建明说:“小葱头,我们二对一,铁定赢他!”
          随后我们再次拥在了一起,打打闹闹。
          我们将青春溶解在了我们的汗水内,挥搏在了臂膀中,混杂在了笑声里。
          熟悉的那个楼顶天台,
          日落,
          夜降,
          月升,
          门闩,
          然后人散。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02-24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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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个落寞的傍晚,天边的晚霞如火烧般的艳红,我们一起坐在这个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楼顶天台边上,看着那渐渐消逝的日落,我们谈论到了我们的理想。
            “以后啊,你们两个就跟着我混,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了。”阿威这么说的时候,左右看了我跟建明一眼,面露狼笑。
            “当警察也可以呀。”建明是这么回答的,他眯着那一双略带迟疑的眼睛,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
            “去你妹的警察。”阿威一把箍过我的脖子,对峙似的又指着建明说:“小葱头,我们二对一,铁定赢他!”
            随后我们再次拥在了一起,打打闹闹。
            我们将青春溶解在了我们的汗水内,挥搏在了臂膀中,混杂在了笑声里。
            熟悉的那个楼顶天台,
            日落,
            夜降,
            月升,
            门闩,
            然后人散。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2-24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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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
              毕业以后,我们三个分道扬镳,在即将分离那晚,我们去了K歌房合唱了一首《我的好兄弟》:
              “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
              阿威吼的声音比深夜里的狗吠还要难听,但却是吼得最歇斯底里的那个人。
              然后,我们走去大排档大劈了几箱啤酒,醉得不省人事,黎明以后,只互换了三张欠揍的笑脸,没有作任何的道别,因为我们都坚信着,不管是多么漫长的永远,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有再见的时候。
              分别以后,我如约跟着阿威,当了一年的街边混混。偶然间认识了道上几个有名的人物,随后开始了我们在道上摸爬打滚的生涯。
              建明则戴上了那顶黑得庄严的警帽,穿上了那身英姿飒爽的警服,器宇轩昂地走进了警察局,开始了他梦寐以求的工作。
              我跟阿威最艰难的时候,有上顿没下顿,吃着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剩饭剩菜,睡在半夜会被冷醒的公园长椅上。有家不能回,还要不停地跟仇人们打架,逃窜,狼狈不堪。
              我偷偷地哭过几次,每次阿威都会给我递来一根烟,给我点上。在那一条条飘升的白色烟雾丝中,看到的是阿威坚毅如瀑布下的磐石那张脸,阿威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
              “我们会熬过去的,我们会独当一面,会有权势,会有名气,会有钱,会有一切,所有的一切。”
              那一次,我们被仇家带来的一帮伙计围在了天桥底下,他们的锤子、铁棍、榔头、砍刀步步威逼着我们,在我跟阿威走投无路以为要死定了的时候,那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响在了我们的身后:
              “喂!你们这帮人,干什么呢!”
              建明举着黑色的手枪,一个人冲了过来,痞子们见了他身上穿着的警服,都吓得撒腿就跑。
              建明走过来与我们莞尔一笑。
              阿威抓着他身上的警徽,轻拍了一把他的警帽,说:“行啊,你小子。”
              我们买了几听啤酒,又重登那熟悉无比的天台。
              我们喝着酒,重述往事,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也没变过,除了这三张渐渐成熟的脸。
              建明很能干,他英勇破获了几庄棘手的案件之后,他跟我们说,上面要提拔他为刑事组组长,他即将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和阿威跟他重重地碰了一杯,然后把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那你们呢?最近怎么样了?”
              建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告诉他我们最近狼狈不堪的生活。
              阿威却只说一句:“我们好着呢,啥时候要你来关心了,阿sir?”
              阿威跳上围墙直直站立着,他昂首挺胸,张开臂膀,他背对着我跟建明,面对着这个灯火阑珊的城市,独手向前直直伸着,所指之处皆是繁茂街区。
              “以后我要当老大,我跟你们说,以后这,这,这,这儿!都是我的!都归我管!”
              他又再面露狼笑,但那笑容里,似乎掺杂着些我看不见的什么东西。
              建明把警帽脱下,面露微笑看着阿威的背影,带着些许玩味对阿威说:“以后你犯了事,我可照样抓你呀。”
              “抓我?我好怕啊,快来抓我啊,阿sir。”阿威假装哭哭啼啼地跳下来说。
              “以为我不敢是吧?”建明说着伸出手来扯阿威的衣服。
              “狗崽子真抓我是吧?”阿威回头朝我使了个脸色,“葱子,上!”
              我跟阿威顿时同时扑了过去,把建明摁倒在地上,三个人又再滚在地上一起笑着乱打乱闹。
              “你抓我们呀!?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建明终于无可奈何,一边求饶着一边躲闪。
              那久别重逢的熟悉场景又再重现,时间的沙漏仿佛在这时倒转了过来,使我们忽回年少时期的梦中。
              夜的末端,我们三个头挨着头,躺在了这孤僻黑暗的天台之上。
              茫茫的夜空底下,是三张各揣心事的脸,我们感受着从高空一侧迎面吹来的冷风,沉默无言。
              那一夜,我们一同仰望着这梦幻般的璀璨星空,觉得未来还会那么多灿烂的梦。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7-02-2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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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
                在那之后,阿威与一伙人不打不相识,跟上了一个叫龙哥的人物,龙哥赏识他的气魄,让他管一帮小弟。从此,阿威变成了“威哥”,他开始跑得越来越快,飞得越来越高。
                而我,始终还是别人的小弟,以前是,以后也是。
                阿威,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撇下我之后,在这条道上能够如此地平步青云,步步攀升。
                那一个“威哥”的名气越来越大,好几次我都会由衷为踏上高峰的他感到自豪,并且时常以阿威的名字来跟我的兄弟们炫耀。
                然后,阿威就开始跟着别人去走私水货,赚得流光溢彩。
                有一次,阿威跟那帮一起走私货物的人闹翻了,还打死了一个人,为此第一次进了局里,蹲了几天。
                建明知道之后,马上丢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在久经波折之后终于把他弄出去了。
                阿威跟建明嬉皮笑脸地道谢,称兄道弟地勾着他的肩膀走出了警察局。
                建明的眼里带着忧虑跟他说:“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
                后来,我不敢相信地知道了阿威竟然会就此走上了那罪恶的贩毒之路。我跟他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总是为了他的那些生意到处辗转奔波,忙得像头驴,赚得却像只猪。
                很快地,阿威那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又再使他落入法网。
                阿威的手被锁上了冰冷的手铐,建明再次从千里之外放下手头繁琐的工作赶来找他。
                “你最近最好收敛点儿。”建明带着警告的语气跟阿威说。
                “不是还有你吗?阿sir,”阿威把戴着手铐的双手举起来笑盈盈地说,“快解开啦。”
                建明皱紧了眉头,扶了扶他的眼镜,语气里不带任何的玩笑,毋庸置疑:
                “我是警察。”
                阿威见他正经八百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十分不爽,收起了卖乖的笑脸,眼神变得凌然:
                “你他吗跟我来真的是吧!?”
                那天,阿威让我开车来接他。在那条小雨淅沥的街道上,他单肩扛着自己的夹克外套,大踏步走出了警察局。
                建明跟阿威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阿威抬头看了一眼阴郁的天空,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建明,满脸的不屑,没有说任何话语,只“嘁”的一声扭过头去,转身坐进了我的这台黑色汽车。
                建明双手插着裤带,一身淡蓝色的西装,庄严而又坚定地站在原地,皱着的眉头底下那一双满是焦虑的眼睛看着我们的车在雨中慢慢驶走。
                那之后,阿威也没有丝毫放低他的速度,不仅不收敛,反而是更加地肆无忌惮。跟各种大人物谈底下生意,他灯红酒绿地生活着,将钱大把大把地挥霍着,女人上一个丢一个,吸毒成瘾,赌博成魔,忽略着我,也无视着建明。
                建明给阿威打过不下几十通电话,他想找个机会叫阿威出来谈谈,但阿威一个都没有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7-02-2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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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一次,阿威想起我来了,就把我喊了出来,我们在一家小餐馆里吃了一顿饭。看见阿威时,他穿着一身的名牌,喷着昂贵的香水,脖子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链。他跟我不停地提着他最近经历着的威风事情,说着他怎么样把他的仇人一拳打晕,而那人一声都不敢吭;说着管辖某个街区的老大的女人如何妖艳;说着那一次帮派火拼死了多少人,说着他怎么样大难不死,逃出生天……
                  在我津津有味听到最高潮的时候,阿威突然不再往下说了,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餐厅门口带着一帮同事走进来的建明,把筷子一扔,撇下一句:
                  “走,不吃了。”
                  然后,阿威径直走向了门口,把那几个警察连带建明统统撞开,走了出去。
                  建明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住了微微张开的双唇。
                  我跟着阿威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嘴唇微抿着的建明,欲语未语,然后被阿威硬是拉了出去,我没来得及跟建明说出任何一句话。
                  这个时候,我突然很想问一句:我们三个,这是怎么了?
                  再后来,阿威竭力地争取他最为重要的那一次机会,跟一个大毒枭合作,他为此日思夜想,甚至肯为此低下他那倔强的头,受尽侮辱,之后毒枭才终于觉得他是个精明的合伙人,有意要跟他合作。
                  阿威对毒枭说:“只要你跟我合作,就有取之不竭,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毒枭把一个黑色的大箱子摆到了他的桌前,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沓捆好了的红色钞票,但在这红色海洋上面躺着的,是一支沉默而又冷森的黑色手枪。
                  毒枭把一张照片重重拍在桌面上,阿威拿起来一看,照片上的那个人再熟悉不过了。
                  阿威拿过照片,与毒枭相视一眼,犹豫了良久,然后会意一笑,一下把黑箱子合上。
                  几天后,阿威主动地给建明拨了一通电话。
                  “明天有时间么,我想跟你叙叙旧,一起谈一谈。”电话这头的阿威一片赤诚。
                  “……嗯!好啊!老地方见。”电话那头的建明顿了顿,然后满是欣然。
                  翌日,建明提着一袋子啤酒,快步地走上了那个未曾变动过的楼顶天台上。但他没有见到半个阿威的影子,所见的都是在天台等候已久的打手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身强力实。
                  在建明的思绪尚未反映过来之时,从门后走出来的又一帮人,把他一棒子打倒在地上,紧接着是那不讲理的乱棍和无情的乱刀,如狂风骤雨般打在他无力抵抗的身躯上。
                  我如约赶来天台的时候,那一帮似曾相识的打手们在下楼时恰巧撞见了上楼的我,我茫然地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呆愣在原地。
                  有个伙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兄弟,用不着上去了,人已经死了。”
                  我方才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往楼顶冲去,我几乎把门踹翻。
                  建明那样就坐在墙边,双腿绷直着,像个正在冥想的思考者,而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拖着一大条骇人的红色血迹,直至身下。
                  我艰难地迈动我的步伐,走过去蹲在他的旁边,我抱起他的头,看着他那张被人打得溃烂不成样子的脸,对着天空嘶哑痛哭,像个丛林里的发疯野兽。
                  生不如死的悲痛用几千把刀子刮着我支离破碎的心,所剩下的就只有地狱般的愤怒。
                  到此为止,我才知道,我们三个,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我的手上拿着建明身上的手枪,双眼空洞,没有灵魂,我迈开双腿带泪狂奔,离开了建明。
                  找到阿威时,他正跟那个大毒枭在酒吧包厢里互举酒杯,以庆祝他们合作的成功。
                  阿威,你身穿一套风华正茂的黑色西装,看是起来多么的成功,一表人才。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已然变成了一只阿鼻地狱下的恶魔,为了你的欲望,为了那几个肮脏不堪的臭钱,只手蒙蔽了自己,也摧毁了我们三个人,所有的感情。
                  阿威没想到我会突然闯进来,也没想过我会毫不犹豫地一枪打在那举杯欲饮的毒枭那脑门正中央,然后我慢慢地把黑压的枪口拐了个弧度,对准了这个我以前认为最不可能用枪口对着的那个人。
                  阿威慌张不堪地举起手来对我比比划划,他匆匆忙忙跟我解释着:其实这些他也不想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他说建明是非死不可的,只有杀了建明,他们合作的前景才会一帆风顺,他跟我才能拥有一切,坐拥天下,他还说他做了这样的事他也很后悔,他让我饶了他这一次……在我漠然的眼睛里,他不停地张合着他那有千万种理由狡辩的嘴巴,而我最后所能听到的,就只有让我头痛欲裂的耳鸣声。
                  “兄弟到底是什么!兄弟到底是什么!”我头冒青筋,飙着眼眶中的热泪,歇斯底里地大吼。
                  他悄无声息地把手放回身后,猛地抽出了他藏在后腰上的手枪,对准了我的头,我握枪的那只手在不住的颤抖。
                  两支黑色手枪互相对峙着。
                  那一刻,我们凌然对视,四目露出的都是杀人般的凶光。
                  “碰!”
                  在最后的那个枪声响完了之后,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7-02-2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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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一次,阿威想起我来了,就把我喊了出来,我们在一家小餐馆里吃了一顿饭。看见阿威时,他穿着一身的名牌,喷着昂贵的香水,脖子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链。他跟我不停地提着他最近经历着的威风事情,说着他怎么样把他的仇人一拳打晕,而那人一声都不敢吭;说着管辖某个街区的老大的女人如何妖艳;说着那一次帮派火拼死了多少人,说着他怎么样大难不死,逃出生天……
                    在我津津有味听到最高潮的时候,阿威突然不再往下说了,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餐厅门口带着一帮同事走进来的建明,把筷子一扔,撇下一句:
                    “走,不吃了。”
                    然后,阿威径直走向了门口,把那几个警察连带建明统统撞开,走了出去。
                    建明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住了微微张开的双唇。
                    我跟着阿威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嘴唇微抿着的建明,欲语未语,然后被阿威硬是拉了出去,我没来得及跟建明说出任何一句话。
                    这个时候,我突然很想问一句:我们三个,这是怎么了?
                    再后来,阿威竭力地争取他最为重要的那一次机会,跟一个大毒枭合作,他为此日思夜想,甚至肯为此低下他那倔强的头,受尽侮辱,之后毒枭才终于觉得他是个精明的合伙人,有意要跟他合作。
                    阿威对毒枭说:“只要你跟我合作,就有取之不竭,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毒枭把一个黑色的大箱子摆到了他的桌前,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沓捆好了的红色钞票,但在这红色海洋上面躺着的,是一支沉默而又冷森的黑色手枪。
                    毒枭把一张照片重重拍在桌面上,阿威拿起来一看,照片上的那个人再熟悉不过了。
                    阿威拿过照片,与毒枭相视一眼,犹豫了良久,然后会意一笑,一下把黑箱子合上。
                    几天后,阿威主动地给建明拨了一通电话。
                    “明天有时间么,我想跟你叙叙旧,一起谈一谈。”电话这头的阿威一片赤诚。
                    “……嗯!好啊!老地方见。”电话那头的建明顿了顿,然后满是欣然。
                    翌日,建明提着一袋子啤酒,快步地走上了那个未曾变动过的楼顶天台上。但他没有见到半个阿威的影子,所见的都是在天台等候已久的打手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身强力实。
                    在建明的思绪尚未反映过来之时,从门后走出来的又一帮人,把他一棒子打倒在地上,紧接着是那不讲理的乱棍和无情的乱刀,如狂风骤雨般打在他无力抵抗的身躯上。
                    我如约赶来天台的时候,那一帮似曾相识的打手们在下楼时恰巧撞见了上楼的我,我茫然地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呆愣在原地。
                    有个伙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兄弟,用不着上去了,人已经死了。”
                    我方才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往楼顶冲去,我几乎把门踹翻。
                    建明那样就坐在墙边,双腿绷直着,像个正在冥想的思考者,而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拖着一大条骇人的红色血迹,直至身下。
                    我艰难地迈动我的步伐,走过去蹲在他的旁边,我抱起他的头,看着他那张被人打得溃烂不成样子的脸,对着天空嘶哑痛哭,像个丛林里的发疯野兽。
                    生不如死的悲痛用几千把刀子刮着我支离破碎的心,所剩下的就只有地狱般的愤怒。
                    到此为止,我才知道,我们三个,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我的手上拿着建明身上的手枪,双眼空洞,没有灵魂,我迈开双腿带泪狂奔,离开了建明。
                    找到阿威时,他正跟那个大毒枭在酒吧包厢里互举酒杯,以庆祝他们合作的成功。
                    阿威,你身穿一套风华正茂的黑色西装,看是起来多么的成功,一表人才。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已然变成了一只阿鼻地狱下的恶魔,为了你的欲望,为了那几个肮脏不堪的臭钱,只手蒙蔽了自己,也摧毁了我们三个人,所有的感情。
                    阿威没想到我会突然闯进来,也没想过我会毫不犹豫地一枪打在那举杯欲饮的毒枭那脑门正中央,然后我慢慢地把黑压的枪口拐了个弧度,对准了这个我以前认为最不可能用枪口对着的那个人。
                    阿威慌张不堪地举起手来对我比比划划,他匆匆忙忙跟我解释着:其实这些他也不想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他说建明是非死不可的,只有杀了建明,他们合作的前景才会一帆风顺,他跟我才能拥有一切,坐拥天下,他还说他做了这样的事他也很后悔,他让我饶了他这一次……在我漠然的眼睛里,他不停地张合着他那有千万种理由狡辩的嘴巴,而我最后所能听到的,就只有让我头痛欲裂的耳鸣声。
                    “兄弟到底是什么!兄弟到底是什么!”我头冒青筋,飙着眼眶中的热泪,歇斯底里地大吼。
                    他悄无声息地把手放回身后,猛地抽出了他藏在后腰上的手枪,对准了我的头,我握枪的那只手在不住的颤抖。
                    两支黑色手枪互相对峙着。
                    那一刻,我们凌然对视,四目露出的都是杀人般的凶光。
                    “碰!”
                    在最后的那个枪声响完了之后,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2-24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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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
                      很多时候,我都会买上三瓶啤酒,踏上那荒凉的楼顶天台,靠在冰冷的墙边,把瓶盖打开,摆在我的两边,一瓶给你,一瓶给他。然后点上两根烟,直立着摆在两个酒瓶的边上,我给你们都碰上一杯,然后把啤酒一饮而尽。
                      就像你们还像以前那样稳如泰山般地坐在我的两边,未曾离开过。
                      阿威,原来你所有财产的一半从一开始就是都是留给我的。但我一分钱也没要,我把它们全部都捐了我们以前读书时候的那所低烂透顶的中学了。
                      建明,警察局为你颁发了一枚奖章,祭奠你的出色业绩,歌颂着你的光荣牺牲。那个毒枭死后,这个城市已经不再那么乌烟瘴气,干净多了。
                      你们还记得以前那个叫爱玲的女孩子吗,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她比较懒,每天的家务活都是由我来做的。对了,我们去年要了一个孩子,我给他取名为林威明,很不错的名字吧?
                      天台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三个勾肩搭背的蹦蹦跳跳的小男孩,他们忽然停住了吵闹,三张青雏的脸茫然地看着漠然如尘的我。
                      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猛地灌了一口酒,抬头仰望那清澈湛蓝的碧空,在苍穹的最云端上仿佛又浮现出了你们熟悉的脸庞。
                      我默默地低下了我的头,决堤的泪水禁不住地往外冒出。
                      建明,阿威,我……我想你们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7-02-24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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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7-02-24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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