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0 不要紧
“房东的桌布被我染了。”
“不要紧。我会洗。”
“墨水染得。”
“墨水也能洗。”
……
“台灯砸坏了。”
“不要紧，我会修。”
“门把手坏了。”
“不要紧。”
“我好像病了。”
“不要紧，我会照顾你。”
我这一生，对他所说的“不要紧”总是深信不疑，仿佛有了这一句承诺什么都能完成，什么都能实现。
=======从《我们三》中来的他们。

Chap 1 辰山公寓
初到东京的时候，只觉得什么都贵，公共设施方便但是破旧，四处走走和杭州也差不多，寸土寸金，住了几天胶囊旅舍，终于托中介找到了一间合适的公寓，价格还算合理，比邻河流，去地铁站要走上十几分钟的路，房东是两位老人，子女不在身边，他们自己照顾着小洋楼，门前种了一片小碎花，院子后施展园艺，假山庭院，修理的很美。
吴邪把包放了下来，随即便听到一声猫叫，他愣了一下直起腰往窗外探探脑袋，房东说，隔壁住着一位医生，早出外归，应该不会造成生活困扰。吴邪哦了一声，心思不在医生上面，只在好奇猫从何处来。
其实无需多想，岛国人民素爱猫，现在又是春日好时光，猫咪和人一样都蠢蠢欲动，出来遛弯晒晒太阳纯属正常。
房东走后，吴邪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发呆，他还需要去附近的便利店购买床垫被褥，只是身上疲乏不太想动弹，他习惯键盘鼠标电脑屏幕，喜欢狗但是平日里生活习性同多数程序员一样像猫，懒散而对舒适熟悉的环境会有异常的眷恋，不太喜欢陌生环境，但是身不由己驻外办公，一个部门里七七八八的人们多数都有妻子家庭，只有他单身一人去哪里都一样。于是他便来到了这边在日本新开的研发中心继续研究，日语基础只有速成班里的那些，不太流利，生活上勉强够用，不过据说这边的研发中心同事多数也都是中国人。
吴邪把手掌摊开盖在了脸上，手机的冷光屏闪的他的皮肤有一种异样的微蓝色调，他捂着自己的呼吸长叹了口气。
他明明是想来泡个日本妞的。
到了傍晚时分风从窗口漏进来，凉飕飕的一吹人就清醒了。吴邪打了个哆嗦，抱着双手从床上起来，想要下楼去外头买点日常用品。
他的背包里也就一本电脑和点换洗衣物，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考虑到物价范围，似乎还有自己做饭的必要，吴邪一路走一路思考，在下楼梯的时候碰见了刚刚回家的邻居，匆匆一瞥觉得对方还挺好看，可惜不是女人，惊鸿一蹩也没多大用处。他对他笑了下，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对方只是斜眼看了看，随后便关上车门转身上楼。
吴邪的招呼就这么尬在了空气中，还真挺尴尬的，他啧了一声也转身走了。可能医生都比较面瘫容易拽，嬉皮笑脸的话很容易把别人的血管钳断。
他一路走的很慢，等到买二手家电的市场时才发现对方已经关门闭店，犹如晴天霹雳，他忽然想起来他的房东似乎说过，因为这里是郊区，所以除了24小时便利店，其余的商店关门都会很早……
也不是忘记了，就是语言不通，在勉强听明白的界限里，胡乱猜加自己下定义的事情总是记不住，吴邪在大街上游荡半天，才发觉自己肚子还是饿的。欲哭无泪，只能买了泡面考虑回去找房东借点开水。便利店还提供了关东煮，两个丸子暖和缓解了点吴邪的蛋疼，一路走回，一路寒风吹，顺便下了雨，等到了公寓里，身上已经湿了个透心凉。
他嘘了口气，拿钥匙准备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拽的二五八万的性冷淡脸在自己面前，眉头不皱头不点的问了句：“有事？”
一句疑问句问的连褶子都没有，吴邪很怀疑对方是程序模拟出来的机器人格，然而他自己下意识后退一步，才发觉自己开错了门，他有点尴尬，结结巴巴的用日语说明自己只是开错了门。
两个房间是并列的，楼梯走廊露天，这种风格的建筑已经很老旧了，屋外头风吹雨还在下，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个解释并挺干脆的关上了门。
吴邪站在门口还保留着手指右指的动作，对方拽的他忍不住怒骂了一声：“去他娘的！”只是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外头还是冷，冷的他还是只能节约力气转身开门回了自己家里。
还来不及换下衣物，门便响了三声。吴邪回头一看，迟疑了片刻，用日语问了一句，没有回应，于是吸着布拖走过去开门。
冷风拂面，总觉得春天里的风冷的带有一股莫名的温柔，或许是灯光的柔和，也可能是人对新生的期盼，吴邪开门的时候看见了对方的脸，他用中文打了招呼，并递给他一个热水瓶。
“给我的？”
“恩。”
“为什么？”
“房东说你这里热水是新装的，没有那么快好。”
“呃，我不是问这个……不，算了。”本来想说你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字，应该累了，想邀请对方进门坐坐，却回头看见自己的居室里还是空荡荡的。
这里便宜也就便宜在什么都没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而已，并没有任何待客的装备，恐怕让医生进来了，对方连口热水都合不上，吴邪尴尬的笑笑，站在门前说：“这儿什么都没有，也只能请你进来坐……站站了。”
“不介意的话，床上可以坐着。”
医生并不介意，进屋看了两眼，转脸对吴邪道：“去我那吧。”
“？”吴邪愕然，随即明白对方大概是想让自己去他那里对付一晚。他还在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可图，一穷二白，就算看脸对方也比自己帅。他在考虑怎么拒绝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对方居室的椅子上，随后就不想走了。
有床，有热水，有医生递过来的洗衣服的桶，他似乎还有洗衣机和厨房。吴邪借来对方一套衣服，套上之后接过苹果啃了一口，挺不客气的在对方的饭厅里转了几圈：“你这里比我那儿大很多。”
“恩。”
“有做饭的地方，还有客厅可以放沙发。卧室也是独立的。你这里估计比我那儿贵多了……你很有钱吧医生。”
“……”
闷习惯了就觉得无所谓了，吴邪反坐在餐椅上，思来想去，觉得这人拽一点，其实人很不错。
或许是他不善于表达吧。也可能是他对别人的示好并不在意。
他问了对方的名字，医生说，他叫张起灵。
吴邪问是哪两个字，张起灵耐心的在纸上写了两笔，吴邪边看边笑着道：“名字真不吉利。”
张起灵没说什么，平平淡淡的嗯了一声，吴邪捏过那本本子，在那张起灵边上写下了吴邪两个字。
“这是我的。”他最后一笔他顿了顿，留下了一点儿墨迹，搁下纸笔的时候，台灯把两个名字照的很亮，张起灵扭过头眯着眼睛慢慢的注视着，吴邪已经离开凳子去厨房为自己烧一分开水，他还有衣服要洗，忙忙碌碌的声音。让许久没有人来过的屋里忽然之间好像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来自厨房的水蒸气，来自他吃苹果的声音，脚步声，轻柔美好的眸子，笔上晕开的字迹。
屋外雨水继续在落，偶有轻柔细弱的猫叫声传来，屋内的两人各自忙碌，并不在意。

要艾特的这层留个言。部分常来的我看得到就不用了~
注意，艾特名单是在每次发文都会艾特，所以可能会持续骚扰（除非和我说不需要了的话）

曲：
听这首歌的时候，正好在斑马线的一头等红绿灯，低头看了看手机，第一声鼓声入耳，人群忽然朝前走了一步，绿灯亮了，我和影子一起落在了后头……
http://music.163.com/#/m/song?id=26625537&userid=29261297

Chap 2 萤火微光
睡到后半夜就醒了，吴邪睁开眼的时候屋外的雨水落得湍急而忙碌，他躺在充气床垫上略微抬头看着床上的人，闷油瓶躺的很平，就像他的语气一样，几乎快要没皱褶了。睡意没了，但是脑海里是空白的，可能是因为有雨水充盈的关系吧，稀稀落落的打在雨棚上，树叶林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床上的人其实是醒着的，只是背对着，所以就不真实了，没关严紧的窗帘把他的身形勾了个模糊的轮廓，雨里的光支离破碎的，照的人就好像在梦里一样。
哦，对了，在梦里。我该睡了。
明天要去采购，要去准备收拾住处，过两天就要上班了。
闭上眼睛之后，睫毛就把梦接起来了。
醒来之后，张起灵已经走了，起床看看桌上只放了张纸条，让自己把门锁好即可，他对自己似乎很放心，不怕自己把这里洗劫一空什么的。吴邪看了看桌椅，值钱的倒是没有，也没什么装饰品。连冰箱里也只有矿泉水，大概住所对他而言也就真的只是个住所而已吧。
吴邪把稀饭喝完，洗了碗，随后便关上门离开了这里。
两天后吴邪便整理好自己，套上格子衫卫衣，背上双肩包，以一个标准的码农姿态出门上班了。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地方有点远，早上要六点多起床赶早班电车，有时候会在下楼的时候碰到医生闷油瓶，他又恢复到之前的爱理不理的姿态，不过吴邪还是挺热情耐性的打了个招呼。救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吴邪觉得闷油瓶虽然拽了点，但是私底下应该是个真好人。
IT产业在东京有特定的圈子范围，吴邪所工作的地方只是这个圈子里的一个某栋楼里的某一层的某一个小格子里。公司名叫疆域。做智能机器人产业，在中国国内主要发展无人机，吴邪过去在国内工作，因缘际会，不小心学了点日语，随后便被派遣到此地。在日本这样的机器人控国度要发展点娱乐或商用的机器人是有点难度的，吴邪的技术尚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就被派遣至此。
才第一天，上头领导便亲切的握着他的手和他谈起了项目研发和扩展。吴邪在国内也没有太多独立做项目的经验，一脸懵逼带着笑意认真的听完，心里直骂操，又要加班！
吴邪的预感是对的，他在第二天便工作到了夜里十一点。一路狂奔进了地铁站，冲进地铁的时候，握着扶手直喘气，回头一看，地铁里人三三两两，有些许脸上还带着醉意。他走了几节车厢，看见一个穿着长夹克的男子坐在靠门的位置，身形很熟悉，他脱口而出叫了声小哥。对方抬头看了看他。
还真是张起灵。
吴邪在他边上坐了下来，随口问了几句，对方应答不多，以语气助词回答为主。没什么好说的了，吴邪便抬头看车窗里头倒印的灯光跑成一条线。呼啦一声，地铁便跑出地面了。
回住所的地铁有一段在地面之上。第一天下班早的时候回去，外面天还算亮，地铁呼啸一下冲出黑暗，会有一瞬致盲的感觉，然而等那片忙白过去，便是青山绿水，以及两侧满满的花野。从车窗往身后看，东京灯光闪烁，就像在雾气里一样，而他生活在东京的边缘，就像花野间成千上万的其中平凡的一株，不起眼的那一个。
他不知道张起灵是不是这样，不过他这样的人，目的性一定很强，做事干脆果断，在吴邪心底，医生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人。
夜里看不见花，星光满天也是一样，吴邪房东太太说过，早些年运气好点的话，夏天还能看见萤火虫。
车会从萤火虫间穿梭而过，流萤会像星空一样落在你的窗边。触手可及的模样。
“你常加班吗？”
“恩。”
“……哦，这样。”
“累？”
“……不，我说不上来……”吴邪想了想，觉得对于张起灵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于是还是开了口：“现在的很多事情，我以前没有做过，做起来很吃力，怕做不好，怕能力不足。”
“新工作？”
“不是的，是以前做过的。但是现在很多事情要我自己一个人来做了，以前我只要负责把别人的要求整理好，写出对应实现的代码就好了，其实光是这一步已经很困难了，现在我需要连那份要求都要做好来，从头到尾。新公司没有那么多人，也不会给我分配那么多人。”
“熟悉了就还好。”
“恩，你说的有道理。”
“为什么来东京？”
“……你在问我吗，小哥？”第一次听到对方有疑问句，吴邪觉得挺惊奇的。
“恩。”
“……呃。就是过来帮下这边公司开拓新市场而已。我一个人，来这里没什么牵挂的，家里父母也都还好什么的，用不着太过操心，大概，就是这些吧。”
“哦。”
………………
哦字掐灭了话头，两人一路回家没再聊些什么，下车之后一路步行，已经接近一点，河边微波粼粼，两人一前一后，风吹的有几分凉意，吴邪缩着脖子跟着张起灵一路走上了楼梯，他道了声晚安后便开门进了自己屋里。
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脱了鞋便直接换了衣服上床躺着。没有洗澡，来不及洗脸，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这样的日子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吴邪想想就觉得没有什么力气。他心说好笑，要是累死过去倒还不要紧，反正隔壁住的就是个医生。
夜里睡前好像又听见几声猫叫，最近越来越急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可能人累听力也就坏了，房东太太说他们真的没有养猫。
周六休息一天，吴邪周五下班五点半就准备跑路了。同事叶成说东京有个不错的酒吧，好说歹说把吴邪劝的一同去了。公司里多数还真的都是华人，关系相处还算融洽，交流没有太大问题，除了要和日本客户聊以外，吴邪大部分时候的日语还算是够用的。
他在酒吧门口就不太想进去了，店里女学生很多。虽然穿的很成熟，用着名牌包包，做了时尚的发型，但是体型，姿态以及举手投足间的语气样子还是学生的感觉，也甚至有直接穿着校服便过来的。吴邪觉得有点尴尬，他不太能适应叶成的这个爱好，有点想开溜，然而对方直接把他拽进去了，他用中国话说，你不是说想来泡日本妞嘛，这里的最年轻了，我之前打听过，消费也不高，如果想单纯的聊聊也是可以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女孩，可爱的很呢。
吴邪一进门就有女学生围了上来，他这外貌其实还是挺抢手的，虽然疏于打扮，但是面相是男子里属于阴柔的那一款，眉眼带笑意，皮肤很好，嘴角是天然的略翘的弧度，28岁的人还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一样，吴邪第一次被围得有点惊愕，都几乎以为这些女孩要塞钱给他了。
叶成已经和一个烫着卷发染了紫色的女孩子聊了起来。女孩穿着吊带，短裙，肚脐上挂着脐环，打扮入时，拿着烟卷依然掩盖不了她不过十五十六的真实年纪。
吴邪看着对方的胸挑了挑眉，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胸搞不好都还没发育完呢。
他在花丛里过的不太自在，拉回被一手香水味的胳膊，用日语陪笑道了歉便转身走，刚准备开门便见一帮人走了进来，吴邪愣了下，来人全部西装革履带着墨镜，头发梳得很整齐，为首的是位胖子，他大概是人群里唯一一个把西装穿出马甲感觉的人，领带打的很勉强，肚子挺着，他一进门就扬起酒瓶子往地上一摔，随后站在椅子上骂骂咧咧的喊了几句日式脏话，发音不太标准，但是镇场子倒是够。
吴邪没想到没来日本几天就在酒吧碰到黑帮找茬，他心里操了叶成家里所有的亲戚家属，顺带扭头看一眼他有没有事。
不料那胖子居然一甩手冲着他走过来，竟然是有要拿他开刷的模样。
“你们这种人，成天睡着这些年轻的女孩子，难道你们家里没有女儿吗？！”胖子一面教训，一面把吴邪拽了过来，正准备一脚踩上吴邪的背让他跪下好示威时，不知从何角落飞出来一个酒盏，咣当一声就敲在了胖子的脑门上。
胖子被敲得措手不及，酒盏碎在额头上，他惨叫一声，后退了许多步，手一摸一脑门的血。他怒火中烧，站出来大吼一声谁干的。
胖子连骂了几声，却在日语中间或夹了几句国骂，吴邪听的一愣一愣，没想到大中华连日本黑道都驻扎了人口军队，正在开脑洞之际，人堆里有人走了出来。
闷油瓶还是那副死人腔调，平平静静的说了句是我，随后就站出来了。
他那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灰蓝色毛衣，长的牛仔裤，人偏瘦，看上去就显高，平平静静的语气就像在不经意间刨了别人的祖坟而好无知觉一样。
许多人应该是受到闷油瓶外貌的吸引，所以也没怎么来得及害怕。不知者无畏，吴邪摸摸额头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可能也会这样不知死活，这时候不想着逃命反而还有时间欣赏美色。
或许那些丫头会觉得这闷油瓶是他们的救世英雄，而危机下产生的感情是很容易被误认为爱情的。
对了，他跑来这里干嘛？泡女学生？这么闷骚？
正想着，胖子那头就和张起灵打起来了。
胖子看着胖，身手不差，灵活，力气也大，几个来回几乎把酒吧砸了个遍，吴邪在边上帮那群女学生从窗口逃离战争现场，一面扭回头看打斗场面。
胖子还是个讲江湖义理的混混，带了一帮人，只自己出手和闷油瓶单打独斗，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不是一个等级的。
张起灵似乎对这场打斗并不耐烦，他一直在躲闪，到最后寻得一片碎片后，就直接捏在手里从对方后背迅速一箍，玻璃碎片卡在对方的脖颈里，冷言冷语就是一句：“这是颈动脉，别自找麻烦。”
颈动脉割裂后不出30秒人就得死，胖子不是没有常识脸上煞白，在窗边还没爬出去的女学生刚准备尖叫就被吴邪推搡了出去。
都他妈是群没脑子不要命的东西。
吴邪四处看看，也不知道叶成去了哪里，原本也想从窗口钻出去，随后神出鬼差的走进那群西装革履的黑帮男人圈子里，站在了张起灵边上。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胖子被人制着，脾气倒是不减。
吴邪小心的陪了个笑，站在两步左右的距离说道：“我是这位小哥的邻居……我就是问问他要不要回去。我来搭个顺风车。”
……
吴邪是用日语说的这话，所以那些穿着西装革履的人的表情都几乎扭曲了，他们大概没想到大天朝的人能心大到这种地步，或者小瞧他们到这种地步，他们皱着眉头几乎要围攻上来了。不料张起灵平平静静的回了句马上，随后便敲晕了胖子扔到一边，抄起一把椅子就开始一场恶战。

闭上眼睛之后，睫毛就把梦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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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3 猫
胖子的身手很大气，而他带来的人却明显除了硬气以外还有一股狠劲，不太像一个路子的人，吴邪也没怎么打过架，拿了把折叠椅呼呼的拍人，格挡，被别人踹了一脚就往后一倒，地上滚了一圈。张起灵大概看明白吴邪也就是打个嘴炮的程度，于是只能把吴邪从窗口扔到外头，随后拉上了窗插销。
吴邪以为有一场精彩的打斗可以欣赏，不料张起灵结束战斗结束的很快，他拿起椅子敲一个人准而狠力，主攻关节，肩胛部位，他背后受敌，两个酒瓶砸在肩上，碎开了花，吴邪看着都疼，然而闷油瓶连疼都闷着，回头看了一眼，反手一抽，手抓着对方胳膊一顶，再横踢了一脚，就听见对方一声惨叫。后头的人大概明白了，这人打人是不见血的，只负责拆你骨头而已，一时害怕，居然后退了两步，都散去了。
吴邪在窗外欣赏的挺认真，看架打完了，便敲敲窗，嬉皮笑脸的让闷油瓶开了窗，钻回酒吧里来。
“你只打断他们的骨头和只让他们脱臼，是因为你们医院的骨科生意不好吗？”
张起灵斜斜的看了吴邪一眼，嘴倒是翘了下，没笑出来就是。他扭回头用肩膀示意了下地上没有被带走的胖子，用眼神问询吴邪打算怎么办。
吴邪愣了一下，有点慌，听说打架后救小姑娘的，他们为什么是要救一个胖子，而且是男性？
不过闷油瓶没说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肩，随后便蹲下来把胖子拉起来想要背在背上，吴邪见状赶忙过去帮忙，他蹲下来示意他来背胖子，结果一起身几个踉跄，差点被170斤的胖子压得吐血。张起灵扶了一把，用肩膀抵着帮吴邪分摊了点重量，两个人的胳膊就挨在一起，靠的很近了。
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的闻到陌生男性身上的味道，有点淡，像苦艾酒，吴邪觉得肩上一热，呼吸紧了紧，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了。
张医生的车就在附近，两人把胖子放上了后排，回到前方座位后，吴邪这才一口气喘了过来：“真是重啊。不过医生，你打架还真是……”
吴邪扭头看了看，张起灵脱了外套，蓝灰色毛衣下腕表偶尔会暴露在光下，他晃了晃手，开始发动引擎。
“手表不错，别人送的？”
“恩。”
“恋人？”
“恩。”
“哦。”
车开出去后，吴邪就不怎么说话了，折腾了一晚上，他也疲惫不堪，又是一次深夜，东京依旧灯火通明，灯光照在车窗上，他支着下巴往外看时光连成线，所有的记忆都会是时间河流里的倒影。
张医生有辆车，平时不开，今天吴邪赶了个好时间点，两人一路驱车回家，吴邪正好在车上还补了个觉，迷迷糊糊一声快到了，吴邪刚撑开上眼皮便被一阵急刹车下了一身冷汗，没料到张医生人好武功高就是车技一般，他扶着额头扭头想和闷油瓶抱怨抱怨，结果顺着对方的目光往前一看。吴邪也愣了一下。
灯光把小家伙都照怕了，咪呜咪呜的叫个不停，可它就那么一点儿大，一个巴掌就能捧起来了，所以叫都叫不出多大声音，眼睛已经睁开了，大大的，毛还不太齐整，但是已经有初步规模，抖个不停，闷油瓶在边上说，应该是母猫生了一窝猫，母猫搬走后，掉了一个。
吴邪义愤填膺说，没见过这么健忘的妈，填膺之时，食指动了动，正好碰了猫嘴一下，被小家伙正好用小爪子握住，吧唧吧唧的就吮吸了两口。
吴邪愣在原地，心脏差点被小猫咪吮吸的化了一地，捧在怀里，就跟看自己孩子似得，声音都放的又柔又软了，“这还是个小奶猫呢。”
闷油瓶就近把车停在边上，随后同吴邪一起把猫捧上了楼。
“小……小哥，这猫我能养吗？”
“你发现的，你自然可以养。”
“不不不，我怕我养不活啊，这……这么小，要喝奶的吧，我也没奶喂啊……”吴邪顺势往闷油瓶的胸口看了一眼
“……”
“我开个玩笑……”
张起灵盯了猫一会半响才道：“我那儿有点羊奶粉。先对付一下吧。”
回屋，烧热水，泡奶粉，张起灵拿了些干净纱布蘸了点温热的羊奶放到猫咪嘴边，对方两爪一爪就捏过去认认真真的喝了起来。
像个刚有孩子的父亲一样，有点紧张，又怀满欣喜，小家伙来的太突然，吴邪都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他在路上还在考虑自己养不养得活，等到奶一喂，小东西大眼睛看一看自己，吴邪就觉得养不活自己也得养活它先。
“它喝的好认真，估计是饿了。”
“恩。”
“小尾巴一动一动的嘿。”
“恩。”
“……你说这猫。你养过猫吗，小哥？”
“恩。”
“那你教我吧，我从来没养过……从这么小开始，感觉好恐慌。咦，它打了个嗝，是不是吃饱了的意思？”
“恩，你放在那里就好，箱子里我铺了点旧衣服，放了个热水袋。”
“咦，待遇不错嘛，来，先在这住着吧。”吴邪乐颠颠的把猫抱过去放在小箱子里，然后便坐下来开始认真的看自己捡到的猫了。
灰白色的条纹，眼睛大大的，边上有两条黑纹，看上去就像画了眼线一样，嘴巴小小的，不怕人，手指头过去便会张嘴轻轻的咬一咬，玩笑性质的咬，不疼的那种，咬两口就疑惑的看了看吴邪的大手掌，用自己的小猫爪小心翼翼的碰了两下，随后便搭在上头，仿佛在说你好。
吴邪看了半响，不知不觉嘴角都不知道带了多久的笑，酒窝若隐若现，他恨不得立刻把猫带回他的住处，可是他的房间没有暖气，现在天气还冷，小猫不经冻。
猫看了一会吴邪，随后便在箱子里走了一圈，到角落开始用爪子为自己洗脸了，认认真真的样子就像个刚开始学走路的娃娃，每步都抬得很认真很用心仿佛脚一旦抬不好就走歪了似得。
吴邪看了半响，随后抬头看了看张起灵，发现对方正光着上身穿着短裤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灯光一照，肌肉线条就显得很柔和了。皮肤很白，白的有点像混血，然而他身上略带水汽被灯光照的氤氲的样子一瞬间就让吴邪想到了那时的苦艾酒气息。他赶忙转回了头看猫定神，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刻意，于是又转过头去。
他看见了对方身上的伤，挺大片的淤青，想起来闷油瓶方才经过一场打斗，挨了两瓶子看来还是有影响的。吴邪有点担心的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头问道：“你这儿，这。”
“没事。”
“不痛吗？”
“还好。”
“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
“哦对了，你就是医生。但是……张医生，你是骨科的吧？”
“为什么？”
“有个小说里的盗墓用语叫分经定穴术，那些人的骨架子都快被你拆散了，每个被你拍过后形状都不一样了……不是骨科的话还真有点难度，而且你力气挺大，我看电视剧上说，骨科要求力气大些，这样才能上钉子什么的。”
“不是。”
“那你是什么科的？”
“外科。”
“专攻呢？”
“胸外。”
“你管心脏的啊……”
“恩，怎么？”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小哥，你的肩膀我帮你上点药吧。”
“没事。”
“我带了红花油过来，国内的。我三叔做药材声音，这瓶是他送的，据说效果不错。试试吧，老中医虽然不一定靠谱，我手法也不一定熟练，不过用过的都说效果还挺好的”
“……”
闷油瓶没回应，没回应就是默认了，吴邪一溜烟小跑回房掏了红花油过来洗干净手就捋起袖子开干了，他碰了碰张起灵的皮肤，手感挺好，弹性也好，他将油倒在手心里从对方的背上往肩膀轻推了过去。
红花油一倒出来，满屋子便都堆满了这样的味道，吴邪轻轻的吸了口气，然后屏着呼吸，小心的开始上药，箱子里的猫洗干净脸后咪呜了一两声，随后便换了个角落开始认真的帮自己顺毛。
夜很深了，月光暖暖的，映在玻璃上，好像水汽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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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都忘记了胖子还在车里。不，或许刹车的那时候，他已经到车底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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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4 奥利奥
也没怎么睡。
一早到了商店营业的时间就去隔壁敲门，两人带着猫一起出发购买猫用品做检查，一进车门听见一阵呼噜声才想起来车里昨个儿还放了个人。两人对望了下各自汗颜，吴邪赶忙去车后排找胖子，座位上没找着，座位底下呼噜声依旧。吴邪拿着手机灯光照醒了胖子，胖子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啊，天亮了？”
他就没觉得座位底下挤？可真是个柔软性极好的胖子！
胖子看了看车门口的两人，这灯照的他有点恍惚，他记得他好像是去帮人打架来着。然后就，然后……
靠，他怎么在车里啊？！
“你昏倒在酒吧里，是我和小哥把你拖回来的！”胖子方才的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吴邪自然也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他可记得胖子昨晚上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胖子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吴邪就忽然有点心虚了，救了人是救了，也没见过这么粗心的救法。不过胖子这人虽然还没明白过来，看吴邪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也觉得不算坏，虽然兴趣爱好不太好，喜欢学生妹幼女，不过反正是日本，管他呢。所以胖子也从口袋里摸烟各自散了两根，道了声谢。
有一说一，胖子是个实诚人，吴邪坐在车后头和胖子抬了一会杠后就有的聊了。
胖子从中国到日本有两年了，据他所说是来躲事儿，躲什么事儿他吹了一通牛皮，吴邪也没听出一句真话，也就笑笑算了。胖子孤身来日本，带来的钱花完了就得想办法赚，他托人找了份职业，就是带人去歌舞厅抢地盘摘牌子或者替人寻仇的，简而言之卖力气打架，他手狠，打架也灵活，附近的小帮派玩了几圈也有人赏识他。
胖子跟着一个叫空明山的组织混，上头有人赏识，给他这碗饭，他也就当工作来做做。
吴邪知道日本的帮派其实是很复杂并且十分庞大，某种意义上，维护治安，以及划分地段收保护费，几乎已经成了那些JC无法干涉的事情。
胖子聊了会在地铁站附近下了车，他住在市区里，得从这里坐地铁回去。送完胖子后吴张两人启程前往不远处的小商业街。
如果只是买买日用品，15分钟车程远有一条小的商业街，那里有个供货齐全的超市，在那里可以买到猫所需要用的事物，两人下车，把猫咪关在车里，它刚刚睡醒，伸开小奶爪打了个瞌睡后砸吧嘴又继续睡去。
吴邪隔着车门看了个满心欢喜说：“和人类婴儿一样总是在睡，不吵不闹，乖的很。”
“昨夜里闹了一夜。”
“啊，那你岂不是……”
“还行。”
医生难得的休假日，结果夜里还得起来给猫咪喂奶，吴邪觉得很过意不去，但是又很忍不住的去想象那个性冷淡脸半夜每两小时起来一次换热水袋，冲奶粉给猫咪喂奶，按摩小猫身体的样子。想到趣处忍不住嘴里鼓了个笑。
“笑什么？”张起灵逮着了，于是推着购物车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说没什么的人还在笑，他平时就这样，一笑就收不住，索性把脸转过去不让张起灵看了，自己偷偷摸摸笑个痛快。
吴邪买了个低耗电的电暖炉，这样他就能把猫接过去了，他一路上都在快乐的逗猫玩耍，猫咪仰躺着翻肚皮给他看，眼睛大大的，十分乖巧的样子，尾巴尖偶尔点一点，等红灯的时候张起灵就会忍不住的也往这里看了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总觉得这样的画面十分自然。
好像十几年二十几年一直是这样，他们很早相识，从小一起长到大，一起开车，结伴而行，日子平淡温和像温柔的水。
“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带去做个检查。”张起灵这么说道。
“你们医院还兼职治疗动物？”吴邪嬉笑，握着小猫爪，嘴角甜甜的。
“……在附近。”
“哦哦，我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啧，这人闷得哟……哪家姑娘受得了。还恋人，估计就是个颜控吧，聊久了非得得抑郁症跳楼去，还好小爷我脾气好性格好，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能写代码能喂猫粮……我比这些干嘛，脑子抽抽了。
发呆的那会手指感觉湿漉漉的，低头一看，猫估计是又饿了，抱着手指头舔的起劲的很，吴邪又笑了，他从包里拿出带来的奶瓶，摸了摸温度，兑了电热水，感觉差不多了才认真的给小猫喂着。
春日里阳光袭来，路边的樱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风一吹，成片飘摇落成雨，闭着眼睛都能看到画面，关着车窗都能闻到香味。
吴邪嗅了嗅，猫瞪大眼睛，把奶嘴移到一边，也凑近吴邪的手嗅了嗅。
随即猫打了个喷嚏，吴邪哈哈大笑。
时间就是这么过的，又轻又快，除了窗台上的花，路边的树木，几乎很难感觉的到它们的流走。吴邪带着猫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忙碌，前期整合期过后，后面开始逐渐有条不紊，只是依旧忙碌，代码码到半夜，闹钟一想起来就猛然惊醒自己该回去带猫了。
猫咪头一个月白天里是张起灵带去医院照顾，夜里就是吴邪待会房里伺候。奶猫没有母亲很难活下来，两人几乎是靠着毅力和一腔热爱养着，就像对待一个真实的人类孩子一样。猫咪在检查后确立是个妹妹，这着实让吴邪紧张了不少，他像很多刚见到孩子的家长一样在门外搓手，又是惊喜又是担心。
我可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啊。会不会带不好啊，云云。
张起灵在边上一脸淡定，就是有点想笑而已。
猫叫什么呢？
咪咪，喵喵？好老土。
优子？像日本人，不好。
二柱？狗蛋？太乡土了~
一直到胖子有日闲来无事到两人居处拜访，一拍大腿定下名字，奥利奥，小名：大猫。
于是几日后猫又去了趟医院，领了块绣了名字的猫牌。
奥利奥•张
至于为什么姓张，是因为吴奥利奥听起来就像饼干吃完了一样，听多了饿。

Chap 5 有一天，我们终将死去
过去了快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春末夏至，最后一树晚樱轰然凋谢，满城一夜风雨之后再晴，便已是初夏。
吴邪的日子过得四平八稳，朝五晚九，除了忙碌和每周唯一休息日的瘫痪在床以外几乎没别的意外。和张医生很少，几乎不见面，也没有看见过他传说中赠送手表的恋人，很让人怀疑真实性，因为晚归和晚睡习惯的吴邪能够看得见隔壁屋里的灯光，听得见动静总是静悄悄的，张医生一直一个人……
日子一直安静，安静到胖子到访的4月底的某一天，吴邪睡眼惺忪的拉开门，胖子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醒，敲门的时候才从床上支起脑袋，他看见胖子满脸堆笑便预感不是很好，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关上门的时候，胖子便挺不客气的走进门来屋里转了下找了个凳子小心翼翼的坐下了。他是得小心点，屋子不大，可是啥都有，住着一人一猫，再堆个胖子明显超负荷了。
胖子不含糊，爽快，开门见山就把事情说了，他说他想要隔壁那位小哥帮个忙，上回见他筋骨奇佳（胖子武侠可能看的有点多），也是有几段把式，能和他过几回（也没几回，您两秒就趴下了，特快），下手重，能让人无还手之力，但是不致死不拼命，所以。
所以胖子想让那位小哥帮个忙，去歌舞伎町的茶山居酒屋打个场子。
钱好说，十万八万不成问题（你要是日本货币我先替小哥揍你）。
我说天真无邪小同志，你在国内是研究相声然后到海外来宣传演出的是吧，我说啥你怼啥，还怼的这么熟练。（哪里，这不用学，我写代码的时候放的bgm就是德云社的。）
胖子一听，还挺乐，哥们，你对我胃口，我打架寻仇放的bgm可是二人转！
两人胡侃了一会，吴邪开完了玩笑也表明了他这态度，他不帮。
也不是不帮，帮不了。虽然说出门在外，碰见同一国家的都算兄弟姐妹，可是他和张起灵不熟，也不是想摊上道上的什么浑水。他做过最暴力的时候也就幼儿园的时候为姑娘打打架，这样就足够了。
胖子也不说什么了，脸上挺为难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吴邪觉得他脸上还真的有几分难过。
他总觉得胖子可能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不怎么能明说的，很为难的理由，因为胖子的个性看上去实在是不怎么会求人的人。所以在送走了胖子之后，吴邪还是去敲了隔壁张起灵的门，医生昨天值夜班，今天应该会睡到下午四点左右起来，以前一起养猫的时候还记得的对方的一点小习惯。
门敲开了，张起灵站在门口，并没有请吴邪进去，他可能知道吴邪是来做什么的，所以那句什么事都问的像白开水。
张起灵的态度很明确了，这事不会帮，吴邪觉得也在情理之中，哪怕他想再劝个几句，也总得有理由，胖子并没有留理由给他。只抽了根烟就走了，抽烟那会儿连句话也没说。吴邪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去那居酒屋拿什么东西，可是看胖子的表情，这东西对他而言应该很重要。想要转身走的那时，听见屋里有一个声音传来。
平和恬静而温柔，是女子的声音。
难怪不让我进去。吴邪心里这么想着，心里却莫名的涌了一股酸涩的味道，他下意识捂了下胃的地方，在抬头的时候，无意之中看见了张起灵的眸子。
很深而柔和……如古井之水，如禅寺之钟，如无月之夜的星空……
吴邪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睛，说不出话了。
“胃痛？”
吴邪回过神来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还捂着胸口的位置。是的，那里会泛酸，有点儿不舒服，不过，不是太要紧，一直都有的小毛病了。
他回了句没事就转身走了。他想调侃下自己，那个张医生藏女人可藏得真紧啊，一个多月见不到人，忽然一下的就在房里出现了。
可是自己又了解多少呢。
不能想。不能去想，胃里好烧啊。
吴邪第一次恋爱，或者说，第一次的喜欢，是在初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电脑刚刚普及，还属于奢侈品，吴邪家里有一台，没事他便会用来逛逛网页，上上论坛。对的，那个时候的论坛就像现在的微信微博一样，是爱好者聚集地。吴邪喜欢逛逛游戏相关的，也喜欢看看心理学，这算是他一个比较隐蔽的爱好，处于好奇吧。只是那个年代，心理学几乎等价于精神病研究，相关论坛主题冷冷清清，吴邪在其中游荡，交友的帖子倒是不少，人人都很寂寞，却从来没有人好奇为什么会如此。随后有天忽然爆发了一场事故，有人给版主发了投诉帖子，说是论坛的心理学板块有人写不健康的东西。
那个年代虽说电脑不算普及，可是哪都露的广告以及某国片子资源发布早就占据各大知名论坛的各处角落。吴邪一时好奇也点了点鼠标，进去后看了看帖子，一通看下来，觉得也没什么奇怪，不过就是小两口的生活日常，甚至连亲个嘴都没怎么描述过。
都是一起看书，一块儿打球，一块儿逛逛街看看电影的小记录。一开始没明白，云里雾里的，到后面，才忽然发现文中描述的是两个男的。发帖楼主叫白起。
吴邪不是没有听过这个，只是从未见有人拿到明面上说过，然后他懵了半响后才缓过劲头来，也没觉得恶心，只是觉得……那两个，好像挺好的。
挺好的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投诉了。心理学论坛里来的人本就不多，新帖几乎要一个星期半个多月才会出现一次。吴邪犹豫了一下，去找版主声张了下正义，他那会儿还挺热血的，他说，1973年，同性恋就已经从自疾病分类系统中去除了。而且那个帖子，纯净如水，只是两个人的故事而已。
随后，便吵成一片了，头一回见心理学版块有这么热闹过，吴邪几乎哑口无言，他有点无力于人的凑热闹积极性，随即他便看见了版主给他的留言。
冷冰冰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到对方的情绪是十分淡然冷漠的那种，他回复吴邪说，恩，知道了。
你也看不起他们？
不会。
哦。
屏幕亮了很久后，吴邪就没说话了，他觉得脑海里话多的快要沸腾，只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还小，表达能力有限，只是常有人说，他比别人略微早熟了那么一点，心理上的。
版主后来又回话了，像鼓励小孩一样，回了吴邪一句，你很勇敢。
恰巧吴邪那时候还真的是小孩，所以他高兴了很久沸腾的话儿就变成泡泡一股脑冒出去了，他打了很多字，然后才发现对方已经下线。下线了也没有关系，他一直处在一种帮助了人的正义快感之中。
一直到第三天，他发现那个帖子已经不见了。他已经翻阅了很久，他很喜欢白起的文笔，几乎没有什么修饰，但是叙述的事情简单而真实，包括了生活的故事。他这种年纪看这种书有点早了，可是他依旧很喜欢。
他沮丧而愤怒的找版主发了一通言论，在敲第十句咒骂的时候，对方回了一句对不起。
吴邪骂不出来了，愣了愣的看着屏幕下方接下来的一行字。
我找他问过了，他自己想删的。
这里太吵了，他有点怕。
被诅咒多了，就很怕成为真的。所以他去了别的地方，这里不适合他。
吴邪愣着说不出话来，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回一句抱歉。
他和版主就是这么认识的。随后加QQ，一来一去，就算作认识。
他连对方的性别都不太清楚，只从交流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对方大自己三岁，快要高三了。是个冷漠而温柔的人，回的话少，却总能猜测到自己的情绪似的，很合适。
偶尔会写信，几乎都是单方面的，他写了满满几页，洋洋散散的，像小说散文一样，寄出去后，就给对方发一封短信。
手机放在边上，也不会刻意注意，只是会保留对方的短信而已。
一直没有通过电话，吴邪才初三，不太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太稚嫩。他谎报了自己的年纪，他潜意识里，一直把对方当成一位女性，个子高挑，有点冷漠，却是能够看透人心的一双深色眸子，平和恬淡，有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禅意宁静。
平静的喜欢，安安静静的在意，一直到对方消失不见为止。
他说他要走了。留了张画寄过来，画里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立在平原之上，吴邪在聊天里见对方描述过一次，一直无法想象……没想到对方画了下来，并寄给了自己，从此渺无音讯。
走了就是真走了。
网络上的感情就是这样的，看不见摸不着，如果不带着欲望而只奢望情感的话，就好像气泡一样，光下五彩斑斓的，可是一碰就碎了。
有就有，没有就算了。
高考前那会儿抽空上了个网，忽然发现自己过去关注的那个作者死了。投身湘江水，吴邪的第一反应是，这得多冷啊，随后才发觉，他也没有像他曾经许下的那诺言一样等到35岁。就好像他最初在论坛里发帖子那些人诅咒的一样，你以为你们这样的，能有多久啊。
不现实的感情都是不能长久的。吴邪这么想着，喝了点热水在床上趴的缓过劲来后他走下了床把猫抱在腿上。
奥利奥是个黏人的，和他熟的他不介意抱，只要把他放在腿上，他可以安安静静的再睡一觉。小猫已经长大很多了，身上的毛逐渐丰满，他也已经习惯了一天两顿的伙食，不需要白天被带去医院受人照顾。两个月大，也断奶了，不需要山羊奶粉，吴邪这段时间煮了很多鸡胸肉拌在猫饭里，奥利奥非常爱吃，吃的头也不抬。
吴邪捂着胃蹲在边上看着他吃完，嘴角还是翘翘的想笑。
想了一会他忽然站起来。带着手机和钥匙钱包便出门了。

Chap 6 I Love You But In The End I Will Destroy You
吴邪一个人去了茶山，此居酒屋也在歌舞伎町的街上，下午6,7点，许多店才刚刚拉开门帘准备营业，它们喜欢在白天蛰伏，夜里出来活动，他背着斜肩包，穿了件条纹T恤，灰色的运动裤，天气已经有点热了，他这身去春游倒是合适，去打架就说不准了。他一路都觉得自己太冲动，脑子少根筋，然而才走到巷口就看到迎面冲过来的胖子，甩手抛来一个东西，怒喝了一声，跑。
他下意识双手一伸，把包袱接了过来，有点沉，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就看到后头一群的人跟着，有警察，有道上混的绑了个头巾，穿着木屐和服的，吴邪看着也乱，只得跟着胖子猛跑。百米冲刺的速度坚持了一分钟不到他就觉得胸腔快炸了，他断断续续的哀嚎让胖子把这罐子提回去，胖子却一溜烟儿拐了个弯几步跳上了隔壁的栅栏闯进别人家里头去了，吴邪傻了眼，看这高度自己上去了那群人也来了，而且胖子摔下去的时候应该是踩着什么了——狗叫声非常惨，然后就是胖子的。
吴邪只得一猫腰在垃圾桶边上蹲了下来，脱了上衣往地上一摆，从背包里掏了个碗就跪那儿了，脸上抹把灰，头发上撒把土，眼镜摘掉，猛地看上去还怪可怜的。很有点乞讨流浪汉的样子。
一群人冲过来抓着他质问，他随手指了下，用日语哆哆嗦嗦的回了个话，众人便顺着他说的方向跑了。
吴邪跪在地上松了口气，把摊在地上的T恤拿起来准备穿上，不料有人还跑了回来，他吓得赶紧匍匐在地，保持磕头的状态，结果对方从口袋里掏了半天也没摸出枪或者刀，只捡了几个硬币丢他碗里。吴邪听到声音眼泪差点都快出来了，他臣服于自己的演技，看着对方走远，感激别人的善良，手机很不争气的响了。
匆匆忙忙挂断，他赶紧抱着衣服和罐子跑了。
跑了很久，找了个桥底下把衣服穿上，味道很难闻，不过总比光着好。他想着把包袱打开看看里头，看看胖子拼了命抢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不料电话又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张起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他问吴邪在哪。吴邪回他在桥底下。
……
“你不好奇？”
“你的兴趣我不干涉。”
有朝一日……吴邪心想，有朝一日，非他妈的得把这不温不火的家伙日得下跪求饶不可。
“你的猫应该是病了，叫声有点奇怪。”
“哦，你居然听得见。”
“……我没你房间的钥匙，进不去。”
“我我我现在在……”吴邪看了看四周，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瞎跑了一阵，只知道自己到河边了。他来东京快要三个月了，只是每天上下班，鲜少去娱乐场所，况且东京太大了，他连茶山居酒屋都是跟着导航走过来的，几乎没记过路，“我可能不知道我在哪。”
“……”
“我看看地图吧，等下。”
“我去接你吧。定位给我。”
“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
“定位给我。”
“不用，我……”后面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专制而蛮横的人。吴邪只得发了定位过去，他手机快没电了。导航到地铁站可能有点难度。
他发完定位想说声谢谢，想再问问奥利奥怎么了，手机便骤然一亮，片刻后关了机。
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凉，吴邪紧了下身上的衣服，解下包裹布披在身上，包裹里是个罐子，挺漂亮的，吴邪摸了几把，也没好意思打开，放在脚边，就这么蹲在了桥底下。觉得自己挺像流浪汉的，忽然之间很想奥利奥，也很想家。
不是想辰山公寓，而是想杭州了。
想带着奥利奥去看看自己的故土，看看自己过去生活的江南水乡，看看杭州的樱花和日本有什么不一样，或者，只是单纯的回家乡吃一碗饭。
他在这里过的没有那么好，没什么朋友，其实挺孤独的。在国外领头做项目开发，也就是听上去好听而已，天知道他忙起来的时候连猫都快要来不及喂，更别说把自己喂饱，胃疼好像就是过去加班的时候落下的，他也不是工作狂的个性，只是很多事情他不去做，就没有人愿意去做了。
也是不太认命的个性，不想就这么活着，也不想以后就这么死了。
他在桥底下想了很久，甚至包括张起灵和他屋子里的那个女人，想的几乎快要睡着了，他在想，等会张起灵来接自己的时候，她会不会也一起过来呢？
想着想着，公路上就有喇叭响了，灯光闪了几回，吴邪便抱着罐子走了出来。
“小哥。”
张起灵下车替吴邪接过罐子后看了他几眼，吴邪有点茫然，随即想起来自己还一脸的灰，用袖子口擦了擦，灯光太暗，也不知道擦没擦干净，张起灵放好罐子后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毛巾和一瓶矿泉水。吴邪准备伸手接过，对方却转了转手腕，捏着打湿的毛巾，轻轻的按在了吴邪的脸上。
吴邪愣了半响，心里嗡的一声成了一片空白，醒悟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掌上，不是要拿开的意味，但是也不是……
不知所措，害怕，而且，慌的很厉害。
他并不介意吴邪的那点害怕，平静的看着，四目相对，随即忽然用毛巾遮住了吴邪的眼睛。
河岸的风，四月里的河堤青草绿意间满是花语，远处灯光闪烁，河水潺潺，水里是细碎的光影。
嘴唇抖的很厉害，心里似乎有些莫名的期待，可是心跳的太厉害，他快要听不见那些期待了，只觉得有手指按在了他的唇间，带着湿气，带了些气力，由浅到重。
……
吴邪等了很久，热度退却，所有的期待平静了下来，风又凉了些许，他拉开了张起灵捂着他的眼睛的手，拉开唇边的手指。
吴邪揉了下嘴唇，然后笑了下，“你弄疼我了。”
也不知道笑的自不自然，反正风挺凉的，夜里那么黑，谁看得见呢。
吴邪爬进车里了。张起灵一直看着，过了好一会才坐进驾驶席位。
一路没再说什么话，吴邪想着翻篇而过吧，他不想引火烧身，他和同性的关系没有密切到这种程度过，哪怕他自己也怀疑过自己。
他怕自己喜欢上对方，更怕那个人就是坐在自己身边这么个不温不火的张起灵。飞蛾扑火，手腕上的表的光，都已经快要伤了眼睛。

真的有这么首歌。
I Love You But In The End I Will Destroy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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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music.163.com/#/m/song?id=18093333&userid=29261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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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7 毒药
心里总有一种恐慌，害怕闷油瓶讨厌自己，也害怕他太过亲近自己，就像自己会被他握住一样，吴邪知道这一层禁忌他碰不得，犹如他来这里之前解雨臣同他说的话。
你这样的人碰情感就和碰毒药一样，越是隐蔽冒险的越容易感觉到快乐，越是触碰不到的越是心焦渴望得到。人都是这样，可你不一样在于，你戒不掉，哪怕时间推移往后走上十年二十年，心上划过的口子，碰起来都还是会痛。总是越笑越成熟，好像你什么都能扛过去一样，结果，最后自己一个人一跑就跑到异国他乡，头也不敢回。
懦弱的可怜。
他是喜欢过男人的。在学生时代，很好的朋友，一直到了毕业。陪他打球，玩游戏，找工作。
然后找女朋友，陪他相亲结婚，看着他的老婆劈腿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最后被发现自己的真面目，女人瞳孔里的厌恶和排斥，好友眼神里的惊恐。
他一生都忘不了那种感觉，仿佛他浑身散发着恶臭一般，没药救了，浑身的蛆虫，满身的狼藉污物。
好友辞职了，他也离开了国内。
有的时候，不恰当的喜欢，对于别人而言，就是一种负担。哪怕你什么都不做。
奥利奥在家里，已经不叫唤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吴邪搂着猫手足无措，用手抚摸了两遍，只得带着征求意见的目光看着张起灵。
他把手伸过来，用随身带的手电灯看了看猫的眼睑，找了根体温计测了测温度，问了奥利奥这几日粪便的状况。回屋拿了点药递给吴邪：“只是发烧了，先吃点药看看。夜里再烧起来的话，就去挂急诊吧。”
“哦好。”吴邪摸了摸脑袋，也不知道怎么谢闷油瓶，想了片刻后道：“谢谢你，有空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闷油瓶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目光落在吴邪身上，安稳的让人有点害怕，所以吴邪只能把头低着，尽量不让目光对视，他摸了摸奥利奥的小爪子，烧的滚烫的耳朵和尾巴尖，“你很喜欢猫？”
“还行。”
“其实奥利奥有一半算作是你养大的，我不是那么会照顾人……”
“胖子让你帮的忙，你去了？”张起灵把话题转移了，目光也偏向一边，看着正在把药拌入猫饭里的吴邪道。
“呃……我觉得他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只有点被他坑了的感觉。”
“你有看他带出来的东西吗？”
“还没来得及……私拆也不太好吧。”
“嗯。”
……
拌了药的猫饭端到嘴边，奥利奥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耳朵，似乎对食物有点嫌弃，吴邪只得摸着他的脑袋，耐着性子温柔道：“奥利奥，不吃的话病就好不起来了呢，吃点吧，你最喜欢的鸡胸肉丝，刚煮的，热热的呢。”
奥利奥好像听懂了，可怜巴巴的看了吴邪一眼，喵呜了一声，低头舔了口鸡丝，随后一口一口慢慢的把药饭吃了下去。
有一种莫名的满心欢喜的感觉，吴邪看着奥利奥缓慢的进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摸了摸奥利奥的头，她呼噜呼噜了两声表示惬意和喜爱，并保持了过去吃饭的认真的良好风格，食不言寝不语，一口接着一口，慢而有条理。
猫饭喂完，张起灵还在屋里，他似乎是真喜欢这种动物，冷淡的性格难得透露出一丝温柔，他在屋里看了看，手碰上了吴邪书桌上的无人机外壳。
“那是我们公司的样机，我拿回来做实验程序用的……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吴邪放下碗，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招招手让张起灵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把眼镜戴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是VR眼镜，不过不是让你看虚拟场景的，你等会。”谈论起工作，男人总有属于自己的小得意，吴邪拿出手机，开始操作无人机，定位，初始化，摄像头准备就绪后，四翼展开，开始高速旋转，平地起了一股小旋风，吴邪几乎是还没等奥利奥反应过来就把无人机开出门外，飞了片刻后，随机走到张起灵边上，用手按开眼镜的开关。
“看见了吗？”
满城灯火，VR眼镜带来的模拟真实视觉体验，就像人真的在空中飞行一样，张起灵微微低头，视线便跟着移动。
“加班的时候有一回忽然觉得心累，所以便将无人机扔出去飞行，结果过一段时间发现它飞在了一片很美山丘上空，那里满是樱花，鲜有人迹，山野林间，水流清澈，我当时几乎热泪盈眶，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最好的时候。没有人会开发这种不怎么赚钱的模式，然而我通过这样赚钱的方式却能做出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一瞬间让我觉得很幸福……小哥。”
他把眼镜摘下来，戴在了吴邪眼镜上，眼前的灯火与银河汇聚成一线，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看见了星星坠落，流光溢彩，萤火虫在远处的山谷飘飘渺渺的升起来。
嘴唇一软，有什么事物覆盖之上，凉凉的，有点冷，但是很温柔，连吐息也是，没有欲望，浑然天成，仿佛他准备了很久，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吻。
呼吸一滞，他听见张起灵在他耳畔缓缓的说了句：“吴邪。”
“在一起吧。”
我和你，还有我们的猫，一起生活吧。
好几个月过去，每次看到你总觉得满心欢喜，看到你对猫的喜欢，也会觉得很开心，我不太会说话，但是看到你照顾猫咪，心急的样子，就会很想照顾你。
这些话闷油瓶自然不会说，化在吻里了。摩挲唇角后便轻轻咬开了唇，舔了舔对方的牙尖，将舌头探了进去。
浅尝辄止。
味道不错，清新淡雅。张起灵放开了嘴唇，被吻的那位却脸红的几乎断气，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把眼镜拿掉，摘下来后才想起来自己该喘气，一喘气就呛到了，他咳嗽了一会儿，我我我了半天，没组织出语言来。忽然之间涨红了脸对着闷油瓶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是个……
你也是个……
你你你……
吴邪说不出话来了。闷油瓶的神情很好看，带着微笑，柔柔的，头发刚理过，前额乱的很整齐，微微挡着眼睛，让人看了几乎要陷进去。
“你喜欢男人？”
“不是。”
“？”
“只是你。”
吴邪觉得他还是不要开口说话比较好，越说脸越红，他觉得自己快要成猴子屁股了，手忙脚乱，想着自己应该把飞机开回来，别乱飞了，想着该去帮奥利奥洗碗了，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闷油瓶已经端着奥利奥的碗走到水池边开始洗了起来。
总觉得怪怪的，不太和谐。
总觉得闷油瓶和自己此时都像是成了奥利奥的那什么。
可是，他好像还没答应吧？他是不是要回避一点这种感情比较，吴邪这么想着，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便觉得有点儿尴尬，有位小兄弟起的貌似比他早，他得弯着腰才行。所以他只能坐了回去。
才一口啊，才亲一口啊，你怎么就反应了？！
吴邪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