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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九同人】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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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这发帖有点紧张٩(ŏ﹏ŏ、)۶
·这里非柠w欢迎勾搭
·本文已完结 一发完结 可安心跳坑✔
·有原创女主
·没有打大纲所以有些烂尾
·着力表现老唐脆弱的一面 想看毒舌的孩子可能会失望趴
·求评求评求评谢谢谢谢!!
好啦不碎碎念了 下面放文
本文首发新唐晓翼吧 作者ID:baliyuanwei 放啦是本人
镇楼源堆糖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3-09 19:37回复
    蛟珠有泪,暖玉生烟。
    ——引子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3-09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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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
      周身冰冷。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双手拨着寒意彻骨的泉水,用力向下潜,向下潜。
      我找到他了。
      水中的少年面容平静,安详地合着眼,柔软的发丝如海藻般荡开在脸颊两侧。他的口鼻处没有任何气泡涌出,脸色也苍白得像纸一般。
      毫无疑问,他死了。
      我伸了好几次手才拽住他滑溜溜的袍子,随即发力,将他拉向自己。
      手中聚起微弱的荧光,我逐渐靠近少年的身体,随后将那团光芒按入他胸口。他的手臂很凉,与这常年迫人的地底冰泉冷成了一个温度。我挟着他沉重且寒冷如冰的躯体,向水面游去。
      破水而出时,皮肤失去了片刻知觉。几秒钟后,暖意铺天盖地袭来。在这铺天盖地的暖意中,我把少年拖上了岸边干燥的沙地。
      他的胸口毫无起伏可言,脉搏也早就失去了律动。我猜若是让他在水里再泡久一点,怕是连血液都要尽数凝固在血管中了。
      我取下颈上挂着的那枚颜色浅淡的玉佩,握在手心。不一会,与在水中时那团光芒同色的光晕从指缝荡漾开来,带着明艳人心的亮度,在这逼仄幽暗的岩穴里扩散再扩散。
      我默念着时间,等倒数的秒数减少到零时,把那枚玉佩按在了他胸前。温润的玉石所散发的光,与先前放入他胸口的光团交相辉映,彼此纠结缠绕,化为一体,光圈愈发明亮。我紧紧盯着,眸子一眨不眨。直到眼眶都有些刺痛了的时候,光芒忽然熄灭了。
      就像被呼啸的风吹熄的烛火,视野充斥了短暂微明后,世界又重回黑暗。
      “你的命,我拿回来了。”我伏在他耳边低语,“从今天起,好好活下去,不许再做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听到没有?”
      他还未醒,一动不动地躺着。
      “以后你的身边就没有我啦,要记得我哦。”
      指尖在视线中逸散出莹莹光点,好似行星的尘埃。
      我就这么看着自己从肢体末端开始消散,那些浅蓝色碎片成为了漆黑洞穴中的唯一光源。
      原来消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正在破碎湮灭的皮肤如被羽毛拂过,带着微微的痒。
      少年的眼睑轻轻掀动了一下,似是要醒来了。
      我在一片温柔的蓝光之中凝视着他,躯干漂浮在虚空里。
      有些遗憾,他没能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和我说句再见。
      “喂......我说你。”
      “一定......”
      眼前出现了片片白色的云翳,我清楚自己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不见了。
      “一定要记得我啊。”
      一切事物皆失了颜色,变得模糊黯淡。思绪坠入水面以下。我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也不能再牵动着身体去做一个挥手告别的动作——
      世界塌陷,与白茫茫的混沌拥抱在一起。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3-09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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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是一只玉灵。
        玉灵,顾名思义,即玉石生成的灵。玉灵非人,却与人类世代相伴而生。只要签一份滴了眉间鲜血作认证的契约,玉灵便可为人类看家护宅,庇佑子孙世代平安。
        听姐姐说,这眉间血,一旦滴上去,抵的就是命。
        “玉灵们就像是当铺,签了契约就等于当了命。等到什么时候需要急用,随时都能换成其他东西拿出来。”
        “那......缔结契约的人岂不是......”
        “会死。”
        姐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比以往要来得肃穆许多。
        ·
        后来我听说,姐姐的上一个契主便是履约而亡的。
        而他正是姐姐的心上之人。
        “身为灵,还是不要恋上人类为好。”奶奶讲完姐姐的故事后,摇着扇柄轻叹,夏日的夜晚草木的气息疯狂在鼻腔中蔓延,“终是殊途,难得善果。”
        我懵懵懂懂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
        我叫阿菁。
        所谓蓝田有玉,玉暖生烟。我的本体便是那在日光笼罩下有如轻烟飘摇的生烟玉。
        “阿菁,你的眼睛真好看。”
        姐姐每次来找我,总是得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我的眼。而我从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躲避她闪闪发亮的目光。
        玉灵的眼睛与本体同色,我身为蓝田玉,双瞳自然是那浅绿飘缃的色泽。蓝田玉灵中,这种瞳色并不少见,光彩更为灵动者也比比皆是,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独独赞美我。
        “因为阿菁的眼睛很干净,里面看不到任何世事纷扰。”
        我问姐姐世事为何。
        姐姐回答,世事便是贪嗔痴愚,红尘紫陌,但同时又是食尽鸟投林,西风催瘦马。
        她是个柔肠百结,文思入骨的女子,说的话素来格外拗口。连同龄之人甚至长辈都不见得能猜透她在想什么,我又怎么可能懂。就像那时听奶奶讲人与非人之爱一般,我含混一片,却还是假装理解了几分,重重点头。
        姐姐笑了。“阿菁你还小,不懂这些。”
        见她戳穿,我只得点头承认。
        “还是不要懂才好,要不然你这眼睛恐怕就没这么澄亮啦。”
        “我要是弄清了这些......眼睛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吗?”
        “会,也不会。”
        我再次陷入茫然。
        姐姐抿起唇,神色有些莫名的哀婉。
        “阿菁,看着我。你能看到什么?”
        我迷茫地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
        姐姐是深青的水苍玉,于是一双透彻分明的翠色瞳中蔓延着玄色纹路。本应是温润而光亮粲然的一双眼,可搭上她此时让人难以读懂的神情,却显得有几分诡异。
        “阿菁什么都看不到。”
        姐姐的眼很深,深不见低,仿佛后院那口枯死了百年的井。我瞧了好久,什么都没读出来。
        “这样便对了。”
        “这样便对了?”
        姐姐深深点头。
        “这样是指......如何?”我迷惘。
        姐姐不再回答我的问题。她微凉的指尖按上我的唇。
        “阿菁,等你经历过某场刻骨铭心的契约后,你就会懂得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3-09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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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我有一千五百岁了,已然到了寻找契主的年龄。
          奶奶拦住一定要傍身作陪的姐姐,执意让我独自出门历练。
          “姐姐,不用担心,阿菁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她立在奶奶所设的灵力屏障之后,神色凄苦,连连摇头。
          “阿菁,你先别走,我很快就能解开这些束缚。等等我,否则你会因他而死的,你会——唔!”
          她骤然噤声。
          奶奶执着拐杖出现在几步开外,我一下子便明白是奶奶封了姐姐的口。
          “阿荨,这事情上有些事情是不能多嘴的。”奶奶声音低沉地唤姐姐的名。
          接着,她转过头看向我,颜色浅淡的碧色瞳仁中是我参不透的情绪。“阿菁,你走吧,时辰早已过了。”
          我蹢躅。
          “阿菁。”
          我狠了狠心,用力点点头,转身离去。
          于是那一天,奶奶那引人深思的目光,与姐姐唔唔的叫喊声,被我尽数抛在了背后。
          ·
          我会因“他”而死。
          “他”是谁呢?
          ·
          玉属阴寒之物,含灵气,通阴阳。
          因此玉灵是很挑契主的,不是谁随随便便捡到都可以与之滴血缔约。
          ·
          我挑中的第一个人,是个放牛郎。
          遇见他的那日,天阴沉沉的,一副大雨倾盆的前兆。他和倔在原地不走,非要不紧不慢地啃路边青草的牛较劲时,一脚踩到了我。
          “大千世界,得幸相识。”
          黯淡天光在蓝田玉上照出的絮状烟雾,幻化成了女子形象,那便是我。
          放牛郎愣了愣,显然没明白这是怎么个状况。“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一块石头里冒出来?”
          “非人也,吾乃玉灵。”
          “玉灵?”他挠头。
          “正是。”
          “玉灵是什么?是妖精吗?”
          我为放牛郎浅薄的见识而连连叹息,心想为什么卜来卜去,结果显示能召唤出我的会是这样一个人。
          “非也,玉灵乃玉之灵魄。集日辉月华,世间万物之精气,于极阴之地长养千年方得。玉灵亲人,自天地初开便与世人相伴相生。”
          放牛郎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默念自己好歹是活了千年的灵,要有涵养。
          “这么说吧。我不是人,而是玉中的妖。你可以用性命作代价,向我许一个为期一生的愿望。”
          我放弃继续用文诌诌的古言与他交流,直接搬出白话。
          放牛郎怔住了。“你不是说你不是妖吗?”
          “我确实不是妖,而是一种灵。妖只是为了向你解释清楚而寻的比方。”
          “哦......”放牛郎似懂非懂地摸摸下巴,“然后你说,用性命做代价来许愿?”
          “正是。若是你在许下愿望的同时,承认你是我的主人,我还可以做你家族的守护之灵,护你子孙后代长安无忧。”
          我自作主张,直接略过了许愿还要签订契约这一步骤,怕的是他再一次听不明白。
          “这样啊。”
          啊,看上去是理解了......
          “愿望需要用性命作抵押......那我若是要那永生不死之术,你又该如何实现它?”
          “失去五感,失去灵魂,无生无死,永远游荡于阴阳边界。”我平静地回答。
          “可我要的是永生不死。”
          “是生是死,全凭个人体悟。即便是游魂,能在人世辗转时咀嚼出那宫廷市井之味,便可说自己仍是活着的。但若是那魂魄尚在体内安好,却庸庸碌碌不知何时为终之人,命足百年也只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他眯起眼,若有所思。
          “哈哈,你这玉妖,说话真是有趣。一句接一句,全都听得云里雾里。”半晌,他笑着开口,且直接唤我为“玉妖”。他发力拽了还在撒泼耍赖的牛一下,示意它该走了。
          “我是个孤儿,没什么牵肠挂肚之事,因此这愿我也许不了。”他拾起我的本体,轻轻握在手中,“快要下雨了,你躺在这荒郊野地的不太好。这样,我带你去镇子里,你再找其他人吧。”
          等等?什么?
          他拒绝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实现的。再说,我又不是要取你全部的命数,只需一小部分,便足够你一生荣华富贵。”
          “你不是说了吗,如果人一生饱食终日,庸庸碌碌,活着还不如死了。”他背过身不再看我,牵起终于肯挪步的牛向前走去,“我一介山野村夫,要是整日享受什么富贵,一定会活得空虚无比。”
          我有点后悔先前暗骂他见识短浅悟性不高了。
          “你真的要放弃这天降的大好机会?”我最后试探。
          “这机会本就不应该属于我,何来放弃一说。”他眯着眼嘿嘿一乐,“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每一滴水每一粒米都是自己换来的,充实得很。”
          我默然,继而散了身形潜回玉中。
          “等一会到了镇上,我把你放在一处人多但是不显眼的地方,你去寻下一个愿意向你许愿的人吧。”他拍了拍口袋,对我说。
          放牛郎的赤脚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颠一颠,我也跟着他的节奏一颠一颠。身后的老牛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哞声,耳畔偶尔略过暴雨欲来前刮过旷野的风的呼啸。
          他带着我走入了那人潮拥挤的城镇,然后和我挥手告别。临别时他那一双清澈的深褐色双眼,映着我冰冷圆润的玉制身躯。
          天色渐晚,夕阳穿不透密匝匝的云。晦暗的天光中,牵着黄牛的细瘦身影很快就湮没在了翻涌的人海里。
          ·
          姐姐,我遇到了一个不愿向我许愿的人。
          他说,这天降的好机会,本就不属于他。
          可我你曾经告诉我,这世间之人,无一不贪。你还说过,世事本就是贪嗔痴愚组成。
          他没有取眉间的血,甚至没有告诉我他的名。浮生万千,对玉灵而言的一瞬便是人类的沧海桑田,我猜从他挥手走入人流的那一刹,我们便无法在余生中相见了。
          不知如此纯净之人,以后的岁月里,我还能否寻到。
          姐姐,要是你在,一定会知道问题的答案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3-09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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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我以人类之名,滴血为契,与汝达成交易......”
            病床上年老的女人颤巍巍地咳嗽着。银光一闪,她的眉间被针刺出了一点伤口,殷红的血液鼓得像颗红色的宝石。
            “请务必......护吾孙......一世周全......”
            了却了最后的心愿,老人的眼眸骤然闭合。
            我握住她垂落的手,低声道:
            “你的命,我拿到了,契约达成。”
            ·
            在与那个放牛郎告别后,我又遇见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契主。
            但再也没有人拒绝向我许愿了。
            世间辗转千年,木质的飞檐斗拱逐渐被砖瓦砌成的高楼代替,擦肩而过的人一波又一波地老去死去。只有我眉眼依旧,仍是那个表情略带懵懂的孩童。
            我无欲无求,因此始终不懂为什么人们在契约达成的那一瞬间,如此兴奋以至狂喜。
            中间我曾回过一次家,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姐姐。
            她如从前许多次做过的那样,用凉凉的手捧着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
            “阿菁,你还是原来的你。”
            她这样说。
            原来的我......
            许是我悟性太差,置身红尘数百年却依然心智未启,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何谓冷暖。
            所以我才会像本体那块顽冥不灵的石头一般,不去棱角。
            ·
            直到我遇到了那个女人。
            ·
            “这玉成色不错,我要了。”
            年迈的女人用纹理粗糙的手摩挲者我,神色欣喜。
            我潜在本体之中向外窥视,无意间瞥见了她那双虽已浑浊,却仍友善温和的眼睛。
            眼白不复从前的干净,布满血丝,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可褐色瞳仁深处闪烁的灼灼的光,是历经多少风霜也掩盖不住的。
            那是一种能照亮心底的明亮,是一种能包含世间万物的温柔。
            我怔怔地凝视,忘记了时间。直到她把我轻轻置于案上,对我说出来吧。
            “你能看见我?”
            “唐家世代与玉灵为友,自然看得见。”老人微笑着回答,“何况你还是个不懂得如何隐藏身形的孩子。”
            我有些尴尬地遮了下脸。
            “是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啊......怪不得如此稚嫩青涩。你来到人世还没有多久吧?”
            我告诉她我一点也不稚嫩,我已经两千多岁了,其中足有一千年是在人世度过的。
            她又笑。“那你可真是块固执的石头。”
            我不懂,不解地看着她。
            “和你说,你也听不明白的。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懂。”女人如是回答。
            ·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是对我说“总有一天你会懂”呢?
            我为何不懂?我何时能懂?
            又会懂得什么呢?
            ·
            暖意漫溯过冰雪。
            春天临近了。
            那女人说,今日是她孙子的生辰,她会把我作为礼物送给他。
            我倒是无所谓的,不论本体在哪,只要不碎成齑粉,我就不会受到半点伤害。至于在谁手里捏着,都一样。
            “阿菁,你的下一个契主,会是谁呢?”
            她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嘴里含着一根被磨得掉色发亮的烟斗,烟雾袅袅。
            “是你。”我诚实地回答。
            “我吗。”
            “嗯。”
            她沉默。半晌,悠悠开口:
            “阿菁,如果我答应你,一定会与你缔约,你能否替我护着唐家的独苗?”
            “这......无契无以为证......阿菁......”
            “唐家人向来言出必行。”她深深地看向我,深深地看进我那双碧色飘缃的眸,“若是我违约,你大可把你想要的尽数拿去。”
            “......”
            “好。”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3-09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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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那个男孩......那枝所谓的唐家的独苗......
              “晓翼,生日快乐。”女人笑得慈祥,面部的皱纹挤成和暖的纹路。
              翘着一头卷毛的男孩双目放光,惊喜地接过奶奶手中雪白的小狼崽。
              “奶奶,这是......?”
              “这是最后一只基奈山狼,它的名字叫做洛基。”
              “洛基......”
              男孩喃喃地重复着,双手因极度的喜悦而微微发颤。他轻轻捋着狼崽白得发亮的毛发,那睡成软乎乎一团的小动物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唔了几声。
              稚嫩的人,稚嫩的兽。
              一派天真烂漫。
              只是这男孩......不知为何看起来格外眼熟......
              “晓翼,等等。”
              女人喊住兴奋得作势跑走的男孩。“这还有东西给你。”
              须臾,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妥贴地挂上了男孩的脖颈,安静地贴着他由绸缎制成的前襟。
              男孩用温热的手指捏起我。“奶奶,这是一块玉吗?”
              女人在前几日将我粗糙地打磨成平安扣的形状,用深色丝绳缠绕盘结。
              “是的,这是一块玉。”
              她有些费力地在男孩面前蹲下,握住他正握着我的手。“晓翼,从今天起,这玉就是你的护身符了。要好好戴着,别弄丢了才是。”
              男孩眨了眨眼。
              “好的,奶奶。”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动作敏捷地塞进了外衣里。我夹在两层衣服之间被磨来磨去怪不舒服,一气之下从本体中跃了出来,还好记得隐了身形。
              下一秒,我便在铺天盖地袭来的震惊中定在了半空。
              迎着午后明媚的阳光,男孩的眸子里映着虚空倒影,絮状的云坠入深褐色的湖。
              那双眼......
              记忆中那个天光晦暗,云层包裹住了阳光的黄昏忽然在脑海里放映得如此清晰。
              那个放牛郎挥手远去的背影。
              哞哞叫唤的老黄牛。
              在土路上一颠一颠的赤着的脚。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掩住了嘴。
              大千世界,得幸相识。
              茫茫浮生,重逢甚欢。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03-09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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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阿菁,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看看明晚查考勤的是哪个老师?”
                少年双手合十,表情是真挚到不能再真挚的恳求。
                “不能。”我断然拒绝。
                “求你啦!这关系到我到底什么时候翻墙溜号。伊戈尔他们还在等着我,please——阿菁你最好了!”
                “......”
                ·
                我被当作护身符送给这位名叫唐晓翼的少年后不久,他便发现了我的存在。
                “你是精灵吗?”
                ......这问题,提得和前世足有一拼......
                “不是,我是玉灵。”
                “玉灵,精灵,感觉差不多嘛。”
                “......其实,你这样理解也不是完全错误。”
                ·
                “你有名字吗?”
                “有。吾名阿菁。”
                “阿 jīng?”
                “秋兰芷蕙,江离载菁。”
                “哦,唔。阿菁。”他点点头。
                想不到小小年纪,读的书倒是不少。
                ·
                他是第一个要求我去盯梢的人,只因一旦我隐去身形,别人便看不到我。
                “......不去。”我从他手里拽回自己的袖子,“堂堂玉灵,怎能做如此......”
                “可你不是我的守护灵吗?”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
                “守护灵不是干这个用的。”我摇头。
                “如果你不盯着那个老师看他什么时候来,我偷偷用手机和希燕聊天就会被抓,然后就会被体罚。作为守护灵,你舍得吗?”
                唐晓翼义正辞严。
                “......”
                十二岁的小孩子而已,嘴皮子怎生得如此......
                油滑。
                ·
                于是不管是盯梢还是偷看教室巡场表,我最终还是去做了。
                只因为我看不得少年在提起他那几个伙伴时,脸上向往无比的神情。
                他是身患绝症之人,时日无多,在世的每一秒都要担心下一秒,我做不到掐灭他一丝一毫短暂的快乐。
                记得那天他从单杠上摔下来,然后医生递出一张触目惊心的病情报告。
                他的奶奶,那个虽体型佝偻却一贯优雅从容举止得体的女人,在得知结果的刹那,表情宛如天地在面前崩塌。
                “阿菁,你有什么办法吗?什么办法都行,要什么都行......我只有晓翼了,只剩下他一个了......我不能放手。”
                “我有,只要你与我签订契约。”我沉声答。
                “只要签订契约?”
                “是的。”
                她点点头,有些疲惫地合上眼。一缕灰白的头发垂落在额前。
                ·
                后来我看到她安慰那个尚处在惊慌之中的小小少年,告诉他不要怕。
                谁知道那温柔的语调之下隐藏着多么惊心动魄的凄凉与悲哀。
                ·
                然后,他一点点长大了。由天真稚气的孩童成长为玉树临风的少年人,挂上了耳环,骑上了那只已经高过半个人的白狼洛基。
                唯一不变的是脸上生动狡黠的神情。
                也真是巧,每一世的他都有动物作陪。大抵是这灵魂本性亲近自然吧。
                ·
                “阿菁,怎么样?是哪个?”
                “是那位姓高的老师。”
                “唔,地中海啊。”少年毫不避讳地念起老师的外号来,“那就无所谓了,他好说话。”
                “......你这样挺让老师为难的。”
                “我回头考个第一来回报他。”少年眼睛一眨,笑得轻松舒畅,“那我们今晚七点就出发吧?怎么样?”
                问我怎么样?
                “我本体戴在你身上,自然只能跟着你走。”
                “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他眯起眼睛冲我比了个你真棒。
                “不是通情达理,是形势所迫,惨遭剥削。”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03-09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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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我和他一起看过璀璨的星空连绵的海,雾凇拥抱湛蓝的天,峡谷在地表劈开狰狞的疤。
                  ·
                  一千年来,配我在身上的人过不了多久便会牺牲命数许下祈愿,因此我还从未作为守护者,陪伴一个人如此之久。
                  “阿菁,明天我们要去看日出哦!不过真可惜啊......医生不许伊戈尔离开病房......”
                  少年喃喃自语,来来回回颠倒着那枚玉制平安扣。
                  “没关系,等他好起来,你们可以一起再去看一次。”
                  我出言安慰,装作自己从未看见过病床上那男孩马上就要走到终点的命数。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希望他可以赶快好起来啊......”
                  “会的。他很快就会好的。”
                  我慢语轻声,咀嚼着谎言。
                  ·
                  玉属阴,生性自带七分凉薄。
                  而我把剩下的三分温柔,像先前答应那女人的一样,分毫不差地给了他。
                  “阿菁,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阿菁,你活了多久了?”
                  “阿菁,帮我看看老师来了没有......”
                  “阿菁,希燕她要......不行了......”
                  “阿菁,奶奶......怎么样了?”
                  “阿菁......我......只剩下你和洛基了......”
                  ·
                  时间总是严苛得过分,毫不留情。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生出丰满的羽翼,而后又被残忍地折断,践踏入泥沼。
                  那三个孩子最终没有抵抗过命运滚滚而来的车轮,一个接一个地带着不舍告别了世界告别了他。昔日的冒险小队支离破碎,带着清香的纤草编织的戒指干枯泛黄。离开的人被永远定格光芒最耀眼的那一刻。
                  他的奶奶也在此时病危,他拼尽全力赶回来也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白布覆上女子苍老的面容,我忽然间发现,这几年的时光流逝中,本就形容枯槁的那女人又进一步地老去了。
                  支撑唐人街的运转,时时刻刻忧心着唐晓翼的治疗,与各行各界的人迂回周旋......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是时候放下了,唐雪。
                  我握着掌心那滴血珠立在旁侧一言不发。
                  唐家人,果然言出必行......
                  匆匆赶来的少年捂着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僵硬成了石像。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了半日之久。
                  “阿菁......”
                  天色渐晚时,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嘶哑干涩。
                  “奶奶不在了......”
                  “嗯。”
                  “奶奶不在了。”
                  “嗯。”
                  他躬起身子,将自己蜷缩得像个初生的婴孩。那一刻,所有的桀骜和张狂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到流不出的泪和孤身一人的无助。
                  “为什么啊......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靠在他身边轻拍他的背。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是一种频率很高的,似乎是弹拨着紧绷神经的颤抖。阵阵呜咽含在喉咙里,想要发出却又没了力气。
                  “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什么都留不住?”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去冒险了,我不当破谜者了,我只想让我在乎的人都好好地活在世界上。”
                  他失了灵魂一般说了很多很多,毫无逻辑,只是一味地倒出郁积在腹中的苦水。他说他其实并没有别人眼中的那么外向而开朗,他也会有很伤心很难过的时候。尤其是一想到就算自己拼了命去反抗也活不了多久时,心里的滋味便更加难以言说。他说他最开始的时候体能考核不过关,是伙伴们陪着他一圈圈的绕着操场练习,等练到几乎虚脱还喝一些很苦很苦的中药来补身体......被批评了会难受,做错了事情会愧疚。似乎许多人都把他视为难得一见的天才,认为他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身体素质都是超越了常人的存在。
                  他说他自己根本不是那么坚强的人。他讨厌这些标签,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抓不住所爱之人的手。
                  “阿菁......我......只剩下你和洛基了......”
                  “我会在的。”
                  “别走,千万别离开我好吗?”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我真的......我......”
                  他缓慢地摇着头,字不成句。下一秒,他突然向一旁倒了下去。
                  “晓翼!?”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03-09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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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我始终觉得,与其称呼我为守护灵,倒不如叫我陪伴者。
                    守护,拆开来便是“守”与“护”,需要相伴,需要庇佑。于我而言,仅仅做到了前者。
                    “没事,阿菁你在就好了。”他在我问及之际,这样回答,“你看,一般来说不都是有了危险才需要保护的嘛,你一直没有几乎发挥保护的作用正说明我一切平安啊......”
                    ......一切平安。
                    “说得也是。”
                    一切尚且平安。
                    ·
                    其实我一直想弄清一个问题。
                    不是那姐姐和唐雪口中模糊不清的懂与不懂,而是......我来到他身边后才意识到的某些事情。
                    我对他来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曾无数次于深沉的暗夜之中徘徊于迷惘的深渊,我思我想,但我参不透问题的答案。陷于谜面,难觅谜底。
                    “晓翼,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啊。”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朋友吗......”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虽然我经常差你去跟踪老师......欠你蛮多......但我们毕竟认识了那么多年了啊!”
                    我轻笑。“你倒还记得这些亏心事。”
                    “亏心事得记,免得鬼杀上门来打我个措手不及。”
                    ......这个好小子!
                    见我神色微怒,他急忙安抚:“好阿菁,我的大恩人,我错了,我嘴欠。”
                    “知错便好。作为惩罚,从现在起三天内不许使唤我。”
                    “啊,真是......好吧,都是我的锅。”
                    少年假装郁闷地低下头,嘴角却难掩愉悦的笑。
                    ·
                    我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
                    猝不及防,如被一颗石子击中,沉寂了千年的湖面泛起微澜。
                    我轻轻按住心口的位置。
                    当默不作声的陪伴被承认,被赋予极致美好的定义时......
                    原来可以这么开心。
                    ·
                    姐姐来找我了。
                    “阿菁,你终于......变得不一样了。”
                    “是么。”
                    “阿菁,听我的,不要。”
                    “我没有。”
                    “不要......喜欢上他。”
                    “姐姐,我没有。”我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凝视她,“我很清楚,这种感情不是喜欢。”
                    “你从来都没有过情欲,又怎么会清楚?”
                    姐姐听不进我的辩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阿菁,你知道吗,就是他。”
                    “什么?”
                    “千年前我曾说过,你会因一个人而死,那个人就是他。”
                    因一个人......而死。
                    我垂下眼,想起了唐雪刺破眉心时所说的话。
                    她要我护唐晓翼一世周全。
                    可身患绝症之人又怎能得一世周全。
                    “若是我杀了他,你是不是就能......就能......”
                    “姐姐,他的祖母与我缔结过约定,她要我保护他。”
                    姐姐的身子僵住了。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姐姐又一次露出了那种极度苦涩的神情,那种让看到的人忍不住随她一道皱起面孔的神情。
                    “阿菁,听我的,离他远点吧,我担心......担心你......”
                    “履行约定并不会使我送命啊,姐姐。”
                    “阿菁......”
                    “姐姐你......在说谎吗?关于我的命数,你在说谎吗?”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3-09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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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住了。
                      “我如果只是履行承诺,便不可能会因他而死。”
                      我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敲入肺腑。
                      “阿菁......”
                      “姐姐,我说对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说谎......那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姐姐拼命摇着头,声嘶力竭。“上一世的他拒绝了向你许下愿望,便是自断与你的缘分,因此这一世,他根本无法成为契约中人。”
                      无法成为契约中人?
                      她在说......什么?
                      “姐姐是说......哪怕唐雪已经与我......”
                      “哪怕她已经与你滴血立约,这契约也是废的!要是唐晓翼哪一天有了性命之忧,你要救他就得用自己的命来换!”
                      姐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向我伸出了手:“阿菁,你根本就没有契约在身。跟我回去吧。”
                      没有......契约在身......
                      也就是说,我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护着他的义务。
                      “阿菁,和我回去吧。你的命数在唐晓翼这个转折点上有分歧,你若是执意待在他身边,执意要救他,最后只能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我摇头。“姐姐,我不能和你走。”
                      “......阿菁!”
                      “唐雪践行了她的承诺,尽管这契约没有用。”我慢慢地拉开与姐姐之间的距离,“我也答应了她,我会做唐晓翼的守护灵。既然她那边做到了,我又怎么能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
                      “可你会死!”
                      “我如果离开,唐晓翼会死。”
                      姐姐的眸子瞬间灰暗了,神情有几分失望透顶的绝望。
                      “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你宁愿自己死,也要他活着?”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是什么感受?”
                      “姐姐......”
                      身后忽然蓝光乍起,姐姐趁我注意力完完全全在她身上之际,自我的后方织起一道密匝匝的灵力屏障。
                      “对不起,阿菁,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在我完全被罩住之后,她于一圈莹莹光屏外低下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姐姐!”
                      “是啊,你想他活着,可我也想你活着啊!失去了他之后我就只剩下你了啊阿菁......”
                      姐姐痛苦地弯下身子,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不知为何,她的身影......与那日病房外哭泣的少年居然隐隐重叠在了一起。
                      大概......他们是相像的吧?都曾痛失自己最在乎的挚爱之人。
                      于是我又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胸口有什么东西在一跳一跳地疼。
                      那是其他人的情绪......我抚着胸口,感受到了姐姐此时几欲破碎的那颗心。玉灵多半情感相通,我和姐姐作为姐妹,更是如此。那跳跃的疼痛逐渐地扣紧了脉搏,渗入血肉骨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漫无边际的悲哀裹挟一切,什么也抓不在手心的无力感缠绕四肢百骸。
                      原来那天,他便是如此、如此地在难过吗?
                      连呼吸都被攫紧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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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我最终还是从那屏障里出去了。
                        被困三天后,我面对着姐姐背着手,而后从袖中悄悄弹出一只瞌睡虫。
                        虫儿无声飞出屏障,绕着姐姐盘旋三圈,她便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沉睡。屏障的光芒消散殆尽,我抬脚踏出那道圈子后,半跪在姐姐身边。
                        “姐姐,小时候你一直嫌这催人入眠的把戏太阴,不肯学,结果今天居然被我造的陷阱网住啦。”
                        “对不起,我还是选择履约。因为这是我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我不能践踏了自己的诺言。这是作为一只玉灵,最无法后退的底线。”
                        “何况......我也真的想让他活着。就像你也想让那个人活过来。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失去的东西啊,姐姐。”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仿佛幼时她无数次抚摸过我头顶那样。
                        ·
                        我去寻他,得到的却是他坠入深泉,不知所踪的消息。
                        我找遍了那泉水附近所有的岩缝与根曲,最终在一片冰凉之中发现了他。
                        只不过他失去了一切生命体征。
                        曾经神采飞扬的少年如今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潜入深水,拉他出来,随后摘下胸前象征玉灵生命的玉佩,将我的命度给了他。
                        “活下去,并且记得我。”
                        消散之前,我在他耳边低喃。
                        ·
                        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唐家老屋的屋檐下。那天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奶奶送我的那块玉上萦出淡淡的烟。
                        那烟雾聚拢成一位少女的形象,淡漠的神情,精致的眉眼。
                        “你是精灵吗?”我被这不属于人世的奇景震惊了,忍不住发问。
                        “不是,我是玉灵。”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回答,语调平稳无波。
                        “玉灵,精灵,感觉差不多嘛。”我和她套近乎。
                        少女一怔,而后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无奈表情。
                        “......其实,你这样理解也不是完全错误。”
                        ·
                        “你有名字吗?”
                        此时,距离我们的初识已有一星期左右。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只是我想要和她说说话,却突然意识到我还不知道她的名。
                        “有。吾名阿菁。”
                        阿晶?阿惊?阿睛?
                        “阿 jīng?”
                        “秋兰芷蕙,江离载菁。”她回答。
                        原来是这个菁。
                        “哦,唔。阿菁。”我点头回应。
                        ·
                        阿菁说,她是奶奶为我寻的守护灵。
                        “守护,顾名思义,既守且护。”她捋着自己长而轻盈的衣袖,声音淡淡的,“我觉得自己做得并不称职。我们已经认识五年了,除了盯梢老师之外,我并没有帮过你什么忙。”
                        我告诉她这样正好,帮不上忙说明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好得很,可喜可贺。
                        “是吗。”
                        她垂着眼,表情暧昧不明。
                        “那太好了。”
                        ·
                        她是我的朋友,我的伙伴。
                        说不定也会是日后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伙伴。
                        伊戈尔、希燕和飞飞已经离开了我,作为一只狼,洛基的寿命也远不及人那样长。
                        甚至......连奶奶也去世了。
                        我还剩下什么呢?那一段时间我的世界几近崩塌,穿透灵魂的疼痛刺得我浑身鲜血淋漓。
                        “我会在的。”
                        她如是说,表情肃穆,语气郑重。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微凉。
                        ·
                        毅然决然跳入泉水后,失去知觉的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城镇在远方,身后老黄牛的尾巴一晃一荡。我一手牵着牛,一手握着什么冰凉的物事,温度恰似谁曾紧握着我的手。
                        梦里有人呢喃低语,要我活下去。
                        “阿菁?”
                        “是我。”
                        “拜托......留在这里,别走。”我挣扎着,向声音的来源伸出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要离开了。心底惶然,我的叫喊忽然间变得语无伦次,仿佛一个刚刚学会言语的孩童。
                        “洛基受伤了,它活不了多久了......你别走,求你了,如果连你也不在的话,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对不起。”
                        她的声音淡漠清冷,一如初见,唯一的不同便是她似乎已在渐行渐远。
                        “阿菁!”
                        “睁开眼,醒过来,你会活下去。”
                        她的面庞忽然在虚无中清晰。
                        她在对我笑。几乎不曾笑过的她此刻露出了美得惊心动魄的笑。
                        “还有,记得我。”
                        ·
                        梦醒了。
                        Fin.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3-09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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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帖里说过本文其实是用来练笔的所以各方面都很不严谨 以下是很不像样的后记ww
                          《玉灵》后记
                          正如帖子最开始所说,这篇文章纯属是用来扭转文风的试笔之作。没有大纲,没有情节预设,什么都没有,完全是抓住了梦里的一个念头后,打开手机即兴码下去的诞生品。
                          这也是情节松散逻辑混乱的根本原因。【笑哭脸】
                          原本,我仅仅是想写一个故事,什么也不表达,就只是讲故事而已,故事里有一个眉目清冷的少女和一个坚强的同时又脆弱不堪的少年。他们在前世今生相遇,然后两次分离。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只是撑起一个故事的外衣,而衣服的下面空无一物,就能够让它漂浮在那里。
                          如果把表面的情节比作光鲜漂亮的树叶,那么故事背后想要体现的内容便是维持树叶生存的枝干。没有叶子为衬,光秃秃的树干不会好看,而失去了枝干,树叶根本不能成活。
                          两者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而本篇的枝干有四,共一主三次。
                          最粗壮的主干,便是那所谓的“承诺”。
                          另外三次,分别为“异类”“生死”“失去与得到”。
                          关于主旨,我并不想做过多的解读,只要知道它们和这些有关就好。横看成岭侧成峰,不同的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更会理解出不同的内容。如果我上来balabala一堆,估计蛮干扰思路的ヘ( ̄ω ̄ヘ)
                          【嗨呀其实是我懒癌晚期】
                          当然,我觉得最有可能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告诉我:“非柠,你写的啥鬼玩意,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啊??”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7-03-09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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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up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4-04 13:3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