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文】春光乍泄后的后来

陆蒙看了一晚的回忆录，趴在床上，酝酿了很久后说“没有烟啦！”何宝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瞄了他一眼“没烟看电视喽。”
“叽叽呱呱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我去给你买。”何宝荣掀开毯子，有些不情愿地提上裤子。
“喂！”何宝荣应声停住。“带早饭回来吧，三点半了。”
“三点半我去哪买吃的？”何宝荣回身道。
陆蒙没有看他，挑着烟屁股“随便喽。”
一个人在大街上找早饭的何宝荣，不由得缩缩肩，好冷……不知道黎耀辉是怎么在这时买到的披萨……
陆蒙袖手旁观着何宝荣在厨房里笨拙的做菜。
“那你平时吃什么？” “燕麦牛奶，楼下的三明治。”
汤在浅浅的碗里上下晃动，何宝荣被烫的管不了撒在脚上的那些，直奔进屋，原来汤这么烫……黎耀辉是怎么拿进来的，他一面想一面用耳垂给指尖降温。
陆蒙不停地夹着鸡肉，何宝荣守着那碗咸死人的汤，泡着米饭。
陆蒙不禁问“不用吃别的么？”
“不啊，其他的都留给何宝荣，何宝荣手伤了么。”
“也不用这么艰难吧……”
“做服务生很辛苦的！”何宝荣认真起来。
陆蒙见他眼眶泛红，什么也不说了，埋头吃肉。
他当然知道靠打工维持生活一定很累，可作为何宝荣，他一无所知。
人都是要等到一切都过去了，才能在红着眼睛的时候明白，当初的事情吧……

更文啦！

陆蒙似乎投入了角色，除了每天早上打工，只要跟何宝荣在一起的日子，他都完全的依赖他。而何宝荣却也习惯了，不管自己回去的多晚，打开门都有陆蒙躺在床上或抽烟，或睡着了。
“我回来了。”何宝荣推开门像每天一样小声的招呼他，可是门被缓缓打开后，却发现陆蒙不在……出乎意料，按照何宝荣的记忆，这一天来的有些早了。
“你干什么去了？”何宝荣躺在床上，问刚刚进门的人。
“买烟喽～”陆蒙无所谓的说。
第二天早上，何宝荣像遇见陆蒙之前一样，买了一袋子的烟回了家。
“怎么买这么多烟？”陆蒙坐在床上，像是不经意地问。
何宝荣也似乎很不经意地摆着烟“路过便买咯，省的你半夜跑出去买。”
陆蒙站起来，歪着头看看叠的很踏实的烟，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像何宝荣那样，把它们全扬在了地上。
何宝荣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样，以一个黎耀辉的角度，他的喉咙酸了，哽着喉结，一点点蹲下，强大的自尊心似乎也一点点的破碎了，慢慢捡起满地的烟，学着黎耀辉那样，卑微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捧起了大把烟起身，陆蒙又将床上的一盒甩出去，打在了何宝荣的背上。转过去，小心翼翼地再捡起这一个时，手里的一捧又撒了一地……
功亏一篑，随着烟盒哗啦地掉落，压抑的情绪也一下子散落了，泪水终于还是掉了下来，一滴碎成十滴，转眼已泪流满面。
他曾经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爱自己这么难，没有想过原来黎耀辉的生活这么心酸这么无奈，原来他的爱可以这样的小心翼翼，忍气吞声，原来这样的日子，这么难过……
陆蒙有点不知所措，迟疑地走向何宝荣，按住他一高一低发抖的肩膀“何……何宝荣……”
等何宝荣起来时，烟已经重新被放的整整齐齐。“如果你做不了何宝荣，你就走吧。”何宝荣声音沉沉地说。
陆蒙回他“我是怕你做不了黎耀辉。”何宝荣回过头坚定地看着他“我可以。”
“好啊，我们出去走走吧。”陆蒙再次迅速地换上何宝荣的样子，起身先出去了。何宝荣看看时间4:30，原来是因为天快亮了……

长长的高架桥上车流涌动，路灯在一点点变暗，好像是在给天空苏醒的余地。
陆蒙走在前面，何宝荣紧紧的跟着，他记得黎耀辉是把头缩进了外套里，那个样子好丑……
他们走的很快可还是很久才到高架桥的尽头。何宝荣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扶着桥的低围看日出，他感觉黄橙色的光正在越来越强烈地灼烧自己的眼眶，同时也驱散了路上的寒冷。眼睛一直认真的盯着太阳，连阻止泪水都没来得及。
日出很慢，太阳可以说是极为羞涩的一点点靠近天空，直到碰头何宝荣才低下头揉揉眼睛:“多谢。”
“日出而已呀，走啦走啦。”陆蒙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一刻，他有多想伸出手摸摸何宝荣的头，好好安慰他，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不做何宝荣了，就再也没办法待在他身边了……
他很艰难地跨出一大步，吐了一口气，才快速的走了起来，把何宝荣甩在了后面……

何宝荣从回去以后就一直在打喷嚏，两天之后他光荣病倒……“没想到你身体这么弱，走两步就病。”
何宝荣缩在沙发上盖着黎耀辉当时盖着的毯子，陆蒙蹲在床边“何宝荣，你没事吧，你好像发烧了。”何宝荣瑟瑟发抖“我头这么烫，当然是发烧了。”
“你想吃什么？”陆蒙温柔的问。
何宝荣不太习惯，抬起眼看他“怎么一下这么关心我？”陆蒙揉揉他的头发“你病了么。”“我可从来不这样关心黎耀辉。”陆蒙摇摇头说“可是你现在发烧了，我不想玩了。”
何宝荣无奈地拽拽被子，把身子转过去了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蒙守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再回话，原来是太难受睡过去了。
揉揉他的头发，也没有反应，陆蒙才放心的抱起他，抱到了床上，把几个毯子都盖在了他的身上，何宝荣只是有几声哼哼唧唧的反应，到了床上便又安静下来。
陆蒙抱起他的瞬间，觉得心一下柔软了，把喜欢的人抱在怀里，帮喜欢的人盖好被子，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喜欢的人，这种感觉太幸福了，幸福到时时刻刻像这样，一分一秒都不想戒掉。
何宝荣睡了很久，大概有四个小时，陆蒙都已经买了一个砂锅，熬了一锅的粥，他才悠悠转醒，在床上浑身酸疼的起不来。
“起来吃点粥么？”陆蒙打开砂锅，海鲜青菜的味道瞬间跟着蒸汽飘了出来。何宝荣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看向桌子上的粥。他愣愣的看了很久后冰冷地说“谁让你做粥的？”
陆蒙有些失神，吞吞吐吐的说“我……你……你生病了……我……”
“你是何宝荣，我现在应该去给你做饭！”何宝荣缓缓坐起来“还有我是怎么到床上的？你抱我过来的是不是？”
陆蒙终于摔下勺子“你病了。我说了我不想玩了。”
“不想玩就滚。我早就说过如果能做何宝荣你就留下来！”
陆蒙倒吸一口气“是你做不了黎耀辉！”何宝荣抬起眼睛，同样坚定地说“我跟你说过我可以！”
“你不可以！因为你不会爱我！但黎耀辉爱你！”
何宝荣站起来极力的反抗“你别跟我说黎耀辉爱我，他爱我他为什么要走！”
“那如果你觉得他不爱你，你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你不是心存他还爱你的希望，你为什么要跟你不爱的人过这样的日子！何宝荣，我不介意陪你玩，不介意让你利用理解黎耀辉，但是你不能这样折磨你自己！你发烧了，快40度了，这个时候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何宝荣没办法再抗拒他突如其来砸过来的爱，就像曾经他没有办法抗拒黎耀辉的一样，可不同的是，第一次的他是不敢，而第二次的他是没有了接纳的地方。
陆蒙的真心热烈而又理性，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何宝荣只有投降，于是他叹了声气，再次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玩了。”
陆蒙的手轻轻抖了抖“你……你把粥喝了，要凉了。我煮了四个小时……”
何宝荣咬着唇，感觉有防线在一点点退缩，不行，不可以！陆蒙只能是何宝荣，他不做何宝荣了，就一定要从我的世界里离开！
陆蒙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有些祈求，过了很久，他轻轻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然后极为有耐心，极为温柔地说“很好喝的。不腥也不腻。你喝完就再去躺着，出了汗……”
何宝荣这时已经走过去了，狠心地端起砂锅，砸到了地上，他身子在飘，于是向后踉跄了几下“走！我要找的是何宝荣，不是对我好的人！”
砂锅碎的声音很刺耳，陆蒙感觉耳朵被震的有些耳鸣，或者说是一瞬间心疼到头痛带来的幻听，他只是看着何宝荣，看着他任自己的眼泪没有节制的掉下来，然后背着包，拿走了菜谱，关门之前，就像每天早上去上班一样，自然的说“我走了。”连颤抖的尾音都被吞了回去，何宝荣背对着门，在关门以后，揉揉发热的眼眶。
“谢谢……”

陆蒙走后何宝荣再次跨在了床上。
然后整整睡了一天，爬起来后终于不那么浑身酸疼了，只有头因为睡了太久有些酸痛，又缓了缓，站起来把地上的碎片小心的收了起来，居然没割破手。
又是一个人了……无声无息地在湿哒哒的出租屋里啃着冰冷的三明治。然后拖拖拉拉的去做服务生，忙忙乱乱的时候，好像就不那么惦记黎耀辉的日子和陆蒙的去处了。
三天以后，何宝荣还是踩着一地的血，逃离了阿根廷……
“何宝荣！” 熟悉的声音在痛苦里垂死挣扎。
何宝荣赶忙开了门……陆蒙满手鲜血地站在他面前，血还在往下滴，他咬着牙，非常痛苦地皱着眉，嘴上却笑着，那笑容和语气犹如乞求“我现在算不算何宝荣？”
何宝荣没有知觉的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扶住了失血过多的陆蒙，叫了救护车。为了省去救护车上楼抬人的费用，他把陆蒙拖到了楼下，看着他进了救护车的一瞬间，冲回去拿走自己攒的钱和灯，离开了阿根廷。
临走前他把钥匙放到了门框上给陆蒙留了一个住处。
黎耀辉的手里还握着他的护照，谁知道他有多神通广大，可以毫发无伤的回香港，回OXEGEN。
公车上，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陆蒙的双手，不论怎么闭上眼睛，总能看到他。
其实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跑，总觉得陆蒙的这一举动击中了何宝荣什么……

第五章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阿珍，生日快乐。”黎耀辉拉住接自己下班的女友的手说。
黎耀辉刚从阿根廷回来香港时，爸爸就让他交了这个女朋友，他一直拒绝，直到父亲病倒，如同托付遗嘱一般把阿珍的手递到黎耀辉手里，他才勉强的答应了。
和阿珍相处一段时间后，爸爸的病也渐渐好了，而一开始抵触的阿珍，也慢慢爱上了黎耀辉……
阿珍梳着乖乖的学生头，背带裙，笑眯眯地说“第一次给我过生日，陪我去酒吧玩吧。”
黎耀辉讶异“酒吧？你要去酒吧？”
“对呀，没有男朋友时不敢去，现在有你了，我就不怕了……”
何宝荣抓抓头发，套上演出穿的外套，主唱July调着耳返。何宝荣在暖黄的灯光下微微来回晃晃衣服“哇，好闪～” .
July夸张地赞扬他“巨闪！巨靓！”
“出去转转～” 何宝荣开心地笑了。
走出后台后，他一下被人团团围住，几个男人请了他几杯酒。
回到香港后，何宝荣就突然有种某个曾经的灵魂重新附体了的感觉，他一下子找回了最初的感觉，那种骄傲，放肆的风流，直到光头问他提起黎耀辉后，他才一下子又醒了过来，从刚回香港的狂热里醒过来，留着一份属于黎耀辉的地方，找了他很久，直到前几天才开始放弃了，毕竟他连黎耀辉是否在香港都不清楚，还谈什么找，终于泄了气，在心里说了一句……“我就在老地方，等你好了。”
黎耀辉坐到这个酒吧里后，鼻子酸酸的。从阿根廷回来后，他刻意不去触碰有关何宝荣的记忆，特别在阿珍出现以后，他更是完全地在回避。回避就代表在乎，在乎是因为害怕，害怕因为心疼他，而一下子由头来过，所有的日子都要由头来过，这种恐惧真是深不可测，以至于连碰都不敢碰，只是潜意识一闪而过，就成了种禁忌。 .....
他从坐在这里就一直在压抑，压抑喷涌的触景生情……

“阿辉，你怎么了？”阿珍拽拽他。黎耀辉缓解地叹生气“没啊，今天有表演耶。”
“外套还给你……”
“我只想做你的朋友……”
“由头来过……”
“由头来过喽……”
“不如由头来过……” ..... .......
黎耀辉伴着脑海里的声音看向每一个角落，处处似乎都有关于他和何宝荣的回忆，还有无关这里的，曾经香港的小屋，阿根廷反潮的出租屋，还有何宝荣打开粥的笑脸，双手受伤时的眼神，那个失重的拥抱，最后一次吵架……
曾经坚定的追求他的美好和不被其他人看得到的纯真，曾经因此而坚定的保护这个孩子一辈子，都这样想过啊。可是怎么舍得呢，又怎么狠得下心把他丢在了阿根廷，不给他由头来过的机会，任他醉生梦死，孤独而终？
终于还是开始责骂自己，压抑不下去的良心开始了翻倍的谴责。光头已经盯了他很久了，直到偷清闲的何宝荣挤过来才打断他“看什么呢？”
顺手点了一支烟。光头的目光一动不动，何宝荣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光头抬头看他，他早已低下头，看似很享受的吐了口烟。
“老熟人，添新人。”光头补充。
何宝荣现在没有别的感觉，除了心口疼，疼到不能思考，不能做出别的表情。不敢再抬头。“哦，看见了。”淡淡地回答。
何宝荣还是低着头，把烟给了光头依旧没有语气地说“我去准备一下。”
说着从光头这侧进了后台，没有在往那个方向看去。
化妆镜前，他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突然慢慢突出一句话“原来是这样啊……” 然后心痛慢慢清醒了其他知觉，头脑开始顺着此刻的情绪拼命抓住令人忧伤的回忆。
咬咬嘴唇，还是那个自己，美的，自由的，漂泊的，和最初一样没有黎耀辉的何宝荣……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音乐响起，July早在抬上准备唱歌了，前奏，柔软神秘，女声沙哑堕落，，没有生命和力气缓缓地吐出第一句歌词“红，像蔷薇任性的结局……”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何宝荣放空这么久，那必定也不会少了加倍的疼痛。直到主唱唱到了第三句，他才回过神来，缓缓站到台边。
阿珍激动地拉着黎耀辉的手，何宝荣无意间看到了，却很快就安慰自己要投入到音乐的节奏里！
第一段演唱结束，颓废的气息慢慢在越来越分明悠扬的音乐里复苏，JULY一甩头，灯光黑了下来，仿佛在酝酿什么。
突然，强光一亮！舞台中央一下放出了数道彩光，音乐也过度到极有规律的强弱鼓点，台上的人慢慢从数道彩光里闪出了优雅的背影……
黎耀辉像被带走了知觉，从看清这个背影开始，就一直面目呆滞，目不转睛……心里脑里居然一片空白了……
何宝荣踩着节奏一步步侵袭向观众，台下的尖叫不断，却不过是衬托他每一步的坚定，坚定的走向一个很明显的囊中之物，此刻大概是出现了两个时空，一个属于何宝荣和黎耀辉，另一个，是所有出他们两个以外的人……
“还会么？”何宝荣已经伸出了手，在黎耀辉耳边说，脸上的笑容是早在化妆镜前酝酿好的，心痛在此之后，隐藏的滴水不漏。
黎耀辉几乎是甩开了阿珍的手，和他走上了台。
何宝荣盯着他的鼻尖，吐出符合节奏的数字“1~2~3~4~5~”
突然都忘了，忘了灯光，忘了这里是哪儿，哪儿都不重要，只要扶住腰的人，握住手的人，是你……
即使这样，何宝荣还是在手上暗暗用了力，在眼神上也用了力，和笑容一样，用力的战胜黎耀辉。
舞步越来越快，音乐一直配合着肆意演奏，黎耀辉感觉到了对面人的杀气，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何宝荣的手滑到他的胸口“别紧张。我带你跳。”黎耀辉还来不及准备就一下被推远，再被拉回来时，何宝荣已变成了男步，节奏更加高低分明，台下的掌声也混进背景音乐里，把舞蹈推向高潮。
何宝荣的头昂得高高的，用下眼睑看着黎耀辉，一步步把他带到了舞台边缘。黎耀辉来不及反抗，何宝荣就松了一只手，摇摇欲坠之际，何宝荣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他第一次感觉到何宝荣的手居然这么有力，黎耀辉有些动容，终于勇敢地看向何宝荣的眼睛，何宝荣戏谑地笑笑把他拉了回来。

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