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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丹青误续》by无音(小攻后悔了来追小受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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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说要看续~

于是我又来了= =


1楼2008-11-21 23:49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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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时三刻,天还黑,秦云却已起身,叫下人取了朝服来,准备上朝,身边侍女怔了一下,让他很是不快,抬眼望过去,十四五的姑娘吓得跪倒在地,声如蚊呐:  “王爷……您……已不需早朝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秦云渐重的呼吸声。
      侍女慢低下头,不敢出声,半晌,只听得一声叹息。
      “是啊……一切都……你将我那云衫拿来……”
      侍女不敢多嘴,起身去寻了衣服来,服侍着秦云穿上洗漱,见他要出门,想了想,小心道:“王爷可要传早膳?”
      秦云想了想:“我去书房,送个银耳燕窝羹来便是。”
      说完向着书房而去。
      书房里有股檀香味,向来不许人擅入,里面的东西,不是机密的,便是贵重的。
      秦云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檀香的味道已经不重了,反是墨香愈见浓郁。
      走到桌前,见到整齐排开,新出的上好的墨锭,乌黑、浅青、鹅黄、淡绿……
      却是没有红,一点红色也没有。
      秦云的书房里挂满画卷,多是山水写意,飞鸟游鱼,只一副红梅图,孤单卓越的挂在椅子对面的壁橱里,如礼佛的人供养神像一般被细心照料。
      秦云慢慢走到画前,伸出手去,想了想,又转身到书房角落的盥洗架前,将手洗净擦干了,又到香炉上过了两次手后,才小心的将那卷轴取了出来,拿在手中端详。
      即使装裱得再好,红梅却是画在衣袖上,这么些年来,白色的绣底也有些泛黄……
      “新花不同去年景,风云更迭几时重……”
      门外轻浅的脚步声响起,秦云厌恶的一回头,只见门口站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一脸稚气,略带惊恐的望着他。
      “你来这干什么?”
      秦云面色不快的将画小心放回,板着脸问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孩子。
      孩童低着头,手指揪着衣角不放,浅色的唇抿了又抿,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王府管家的妻子,鬓角斑白的徐婆几步走到书房门前,将孩童拉到身侧,一脸惊恐的下跪道:“王爷赎罪——是老婆子嘴碎,昨天教了小世子几个字,说了下您书房里书最多,结果这——”
      小孩童泪眼汪汪的看看不断磕头的徐婆,又看看瞅着自己一言不发的秦云,眼睛拼命眨着,泪水还是溢出眼眶。
      秦云看着自己的儿子——到现在五岁了却还是开不了口说话,自己平常是很少看见他的,一年也就见上几面,如今这一见,只觉得这孩子哭起来的样子实在眼熟——
      徐婆忙不迭的磕头,额头早已经青紫,仍是不敢停下,只在心里期盼自家主子莫把火气撒到这小世子身上。
      “徐婆,你吩咐下边的再去准备点孩子吃的东西,待会拿到书房里来,自己去支点药膏费。”
      秦云幽幽道,走近自己的儿子,伸手拉过一脸泪痕不甘不愿的小家伙,捏着他的下巴细细看着,轻轻叹息。
      “真是的……”
      大吃一惊的徐婆傻看着秦云,一时间忘记动作,被秦云狠看了一眼后,连忙起身,转身之后突然想起,自怀中拿出一块小手巾,弓身几步走到孩子身边,递了给他,这才退开。
      秦云看着自己儿子一声不吭拿手巾擦着眼睛,自己的手捏着他下巴没放,小家伙一气乱擦,却是拿手巾挡着眼睛不看自己。
      秦云轻轻松开自己的手,取了孩子手中手巾,一点点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鼻水,慢道:“我给你取遥,自远见,虽然是带了意气,却也不是完全否认你的存在,本想到你六岁再请夫子来教你,你如今开始学,也不是坏事。”
      秦遥愣愣看着自己的父亲,小脸上满是疑惑。
      秦云却是抱起他,转了身子面向书桌,父子二人坐了,看着桌上纸墨,秦云伸手摊纸研磨,秦遥好奇的看着,黑亮的墨渐渐在砚台中氲溢开来,墨香满室。
      秦云取笔粘了墨水,预备书写,却一下子想不起写什么,秦遥看着乌黑的笔头,伸出手去一弹——
      一串黑色的墨花开在洁白的纸上,叫秦云一怔。
      这……
      秦遥惊恐的将身子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呵喝的气声……
      秦云看着纸上一串的墨花,将笔搁到一边,拿起放在案边的手巾,替秦遥将手指上的墨水擦净,轻声道:“你刚才就毁了一张纸,不能写字了!”
    


    2楼2008-11-21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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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遥扭着头看看自己父亲,见他没有黑脸,突然咧开嘴笑起来,伸手拉拉秦云衣袖,又向着桌子上伸手,似是要笔,秦云看了他两眼,伸手拿了笔给秦遥,心里却是好奇这孩子想做什么。
        秦遥右手抓起笔,左手按着纸,身子在秦云怀里扭两下,很是豪爽的一笔出去,再两笔、三笔……
        秦云由淡然到渐渐激动起来。
        秦遥挥出去的每一笔,虽然歪斜不整,但画得多了,还是能看出来些许痕迹,黑色的粗笔,将墨花串了起来,似是一树花开。
        秦云抬头看着壁橱里那副红梅图,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水色模糊,只能看见那鲜红,一点点晕开。
        秦遥笑呵呵的将笔一放,抬头看见徐管家端了食盒站在门口,一脸吃惊的样子。秦遥见了平日里就熟悉的人,更是高兴起来,小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咕声,引得秦云多看了他两眼。
        一大一小在书房的小几上用起餐来。
        秦云见徐管家一直愣在身边,放下碗道:“去出个布告,就说王府里给世子找夫子,要会绘画的,束修好说。”
        徐管家连声应好,当下吩咐了下去写布告,待到午饭时,就已经有人陆续上门来。
        秦云坐在正厅的上座里,慢悠悠打量着自己眼前自称为夏清的年轻人。
        来人不过志学之年,个头不高,一身洗得发白的书生衫,脸上一直是笑嘻嘻的。
        秦云不觉皱起了眉头,出于习惯,他放下茶杯:“请问——”
        “王爷既然是请夫子,在下自然是有备而来,在下也打听过了,小世子年幼,在下家中幼弟数人,带人也好,教识字学绘画也好,在下都算熟手。”
        “这么自信?”
        夏清干脆利落,秦云也不啰嗦。
        “本王且先信你一信,但是你的字画却是要看过的!”
        夏清露牙一笑,拱手:“还请王爷吩咐人给小的准备笔墨!”
        秦云向着徐管家示意,机灵的下人当下抬了小桌来,上备笔墨纸砚。
        夏清微微一笑,提笔走纸,字迹工整有力,一副写意青叶盆景图,简洁大方。
        夏清一抬头,预料中见到秦云点头,又是一笑:“王爷可是满意了?”
        秦云接过管家递来的新茶:“你的条件。”
        “在下不才,只望王爷供我吃穿用度,到今年中秋带不才进宫一赏那有名的‘七年昙’便是!”
        秦云当下一个手抖,差点泼了茶,直直看着夏清,好一会,道:“你若有那个能耐——自然会有人请着你去!”
        夏清笑眯眯一鞠躬:“多谢王爷抬爱!”
        夏清来了王府,第二日起便开始教小世子秦遥学字画,徐管家很是不放心他,心里只想着只半大的毛头小子才志学就教人,难免多分了点心思来看着。
        夏清也不辜负徐总管的期望,见到秦遥后三句话,生生气昏王府管家。
        夏清一见秦遥,便笑:“哎呀!好个细皮嫩肉的娃娃!”
        徐管家站在窗户边,下巴一哆嗦。
        夏清见秦遥怯生生看着自己,手一伸将人拉近前,吧唧一口亲下去:“怎么像个姑娘?”
        徐管家只觉得自己脑中咯哒一响,似是什么断了,满头青筋,向着屋内走去。
        夏清一见秦遥小兔子般红了眼,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咧嘴一笑,手向着秦遥的小裤裆摸去:“难道你真是个女娃娃?!”
        “砰”的一声,徐管家栽倒在地,秦遥吓得一愣,眼泪倒是马上不见,只张着口发出气声,夏清讪笑着缩回手。


      3楼2008-11-21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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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了我,以后有你好玩的!”
          自此,夏清带着不会说话的秦遥,将个王府折腾得底朝天。府中资力老点的下人很是看不惯,私下里没少嚼舌头,这天几人又凑在一起,愤愤不平的说着,不知怎么话题扯到了七年前,也说起那个会画画的人来。
         


        4楼2008-11-21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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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艺

            江南的冷不比江北,是阴冷,寒气仿佛活了一般,生生钻入人的骨子缝。
            即使还只是十月,冷风一吹,就让秦云忍受不了抱着棉被团坐在马车上。
            好在秦云自己已先放下,一路上夏清明白的嘲笑也没让他动怒,即使就在刚才,夏清才笑他像只冻不得的家猫——
            秦云看看穿成小兔子般圆滚滚的秦遥,摸摸自己上棉被,一声轻叹满心期待。
            一个多月的行进,现在离那人,必是不远了吧……  夏清三日全已经替代了车把式,亲自动手驾车,一行三人到是过得有滋有味,秦云很是好奇夏清年纪不大却懂得不少,驾车做食一点不生疏,问他是何缘由,夏清却只意味深长的笑而不语。
            又是三日过后,马车驶进了一个小山村。临河靠山,有沃地,有晴天。
            久不见的阳光洒满大地,宽叶的树早已脱得只余干枝,远山上的松柏苍翠如常,农人即使是在冬天,也起早,在自己地里耕作,竹制的篱笆后,常见鸡鸭在院子里溜达,也有人家中养了狗,见来了生人,象征性的叫上几声,见有人瞧着了,便不再出声。
            秦云坐在车里,撩起帘子看着风景,见路人都与夏清招呼着,心跳不由得加快。
            马车停在小村最尾近山处的一间宅子前,像所有的乡民一样,竹篱笆圈着菜地小屋,只比一般的人家房前屋后多出许多树来。
            篱笆的一角一间不大的草屋里窜出一大三小的四条狗,一见夏清,也不叫唤,只摇着尾巴扑到门口,拿爪子咯吱咯吱挠着小木门,夏清从怀里拿出些馒头干来,扔进门里,又转身走到马车旁,伸手从车中拿出他那百两赏金,难得白了脸色正色道:“喂!等下要是听见我的惨叫声,记得拿着那东西进来救命!”
            秦遥早已经醒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看着在篱笆院内欢快跳动的狗,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夏清,喉咙里吐出清晰的一个“咬”字。
            秦云轻轻摸摸秦遥的头,夏清惨白着脸一笑:“你们放心,这四只聪明得很……见人做事的……担心自己被咬,不如担心我的屁股吧……”
            说完,夏清一昂脖子推开小木门蹭了进去,秦云将秦遥抱下马车,将银钱什么的随身带着,也走进篱笆里去。果然,狗只闻了闻秦云的脚,连尾巴都不摇的走到一边去了,最小的那只从门缝里一窜而出,直接趴在马车辕子下不动了。
            还未走到门前,就听得夏清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唤:“我错了我错了!先生天寒!您注意身子!我自己去外边面壁就是啊——”
            屋子里似有东西砸了的声音,东西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秦云只觉得身上一紧,上前推门之时,夏清捂着屁股苦着脸蹦出门来,一头撞在他身上,紧接着风中带响,兜头一块竹板下来,“啪”的一声脆响,顿时,秦云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额头辣辣的疼……
            “啊——”
            秦云听得一声轻喊,待眼前的晕眩过后,见到的便是那人——
            夏清机灵,一把抱起秦遥闪到院子里,躲了起来,留那二人正面相对。
            莫飞有些讶然,手上还隐约发麻,刚才那一板子他是吃准了夏清会躲掉下了狠手去吓唬,谁知道却打在眼前人头上——那额头上又肿又红,没些时日是消不了的!
            莫飞迅速将手中竹板向着院中一扔,咳了一声向秦云拱手道:“王爷屈尊降贵来访,小人惶恐。”
            说着便要下跪,被秦云一把拉住。
            秦云见这莫飞本心动不已,突闻他冷漠疏离之语,只觉得头上又痛三分,连着心口,让他觉得头愈加晕眩起来,连忙从怀中去出小小纸卷一张,向着莫飞一把抖开,笑道:“我已不是王爷,是来学画的……”
            莫飞目瞪口呆的看看秦云手上的画,又看看已经原地晃悠起来的秦云:“你——哎!”
            夏清听得不好,拉着秦遥奔到门口,只见秦云晕倒在莫飞身上,莫飞一脸尴尬无助的倒在地上,当下脱口道:“先生!天寒地冻的!再热情如火也要看地方吧!”
            莫飞狠瞪他一眼,黑着脸道:“还不过来帮手!”
            夏清呲牙一笑,倒是不含糊,将秦云拉起来,连拖带拽的往莫飞睡房里去,莫飞自己爬起来,掸掸身上灰尘,见着睁着眼睛好奇打量自己的秦遥,冲他一笑,招手:“过来我这吧。”
            秦遥走到莫飞身边,莫飞只细细看着他的脸,拿袖子轻轻擦了刚才在院子里玩耍粘到的尘,轻轻感慨:“天冷,别冻着了……”
            夏清从房里出来,见状笑笑:“先生好偏心!对我可没这么温柔!”边说边将秦遥拉到一边,轻声问他是不是饿了,莫飞瞅着他笑笑。
            夏清安抚了秦遥几句,直起身来,看着莫飞:“先生,我是您拣来养大的,这些年来,一直在您身边的都是我,说您是我父兄也不为过,我只希望您能幸福。”
            秦遥静静看看莫飞,又抬头看看夏清,伸手去拉了莫飞,一字一句道:“父王——爱花——画……”
            莫飞手抖了一下,轻轻摸摸秦遥的头,夏清见状,将秦遥抱在怀里带了出去,莫飞站了会,慢慢跺进卧房,从小柜子里找出药油来,慢慢跺到床边。
            浅蓝色的被下睡着那人,仔细看来,消瘦了不少,两鬓隐约斑白——莫飞苦笑一下。
            早已一别经年,谁都不再年少了……
            他慢慢将手搓热,将药油倒在掌心,一点点推开搓热,再将手轻轻按在秦云肿得可观的额头上,刚一用力,秦云轻哼一声,睁开眼来。
            “染砚……”


          8楼2008-11-22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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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飞手一僵,将头偏向一边,轻声:“王爷既然醒来了,恕我得罪。”
              当下,手上用力,将药油揉在秦云额头的包上,叫他疼得呲着牙直抽气。
              莫飞心下一软,轻轻将手上力气放缓,见秦云一脸热切的看着自己,只觉心中一阵气闷,手上力道再加大,秦云一声惨呼,眼泪也淌了出来。
              夏清在小厨房里做了野菜肉糜粥,先盛了一小碗给乖巧站在一边的秦遥喝着,听得屋子里那一声惨呼,轻轻一拍秦遥的头,正色道:“你爹欠了东西就要还,你担心也没什么用的!
              秦遥一脸似懂非懂,只乖乖喝着粥,将这话记在心里,也一直记了一生。
              夏清估摸着时间,将粥和菜装在小盘子里,泡上一小壶茶,叫秦遥跟在自己身后,慢悠悠晃进屋子里,果然见到秦云已坐在厅间的小桌边,扭着头一脸担忧的看着还在里屋的莫飞,脑门上的包愈见明显,擦了药油后亮闪闪的,夏清一个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秦云见着莫飞慢慢跺出来,尚未到门口时,一个跃起,近到其身前,一把扶住,哽咽道:“你到底——”
              莫飞伸手轻轻推开他,慢慢走向小桌,夏清早已将吃食物布置好了,只等二人开吃。
              莫飞在椅子上坐了,方转向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秦云:“王爷,山野之地,没什么贵重食材,还请您将就将就。”
              秦云像斗败的鸡公,突然恹了下来,闷不吭声的吃完了粥,闷不坑声的看着夏清将东西收拾走也带走了一脸担心的秦遥,看着慢慢喝着带着枯涩味道的土茶的莫飞,觉得心痛之余,又觉得欣喜。
              “莫公子……”
              安静了半晌,最终是秦云先开了口,仿佛已在心里演练了数十遍的客套而带着紧张压抑的语气,有点作。
              莫飞睁着眼睛傻看着秦云,心里诧异的同时,不免有些隐约的失落……
              “莫公子,在下喜好丹青,恳请公子不吝赐教。”  莫飞额头青筋一爆而出,嘴角略微一抽,按着心性轻声道:“王爷可知——我早已画不了——”
              秦云伸手握住莫飞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仔细抚摩,慢慢感受着手的主人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愫……  “夏小公子妙笔非凡,不亚于当年你的风范,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求你愿意教我——”秦云红了脸,声音也低了下去,“好歹学得那小鸡画得能像只鸡……”
              莫飞本满心的不安,听秦云说起那画,忍不住笑出声来。
              怪不得人笑,只因为秦云一手好书之后却是半点丹青不会,曾经看他赏画颇有见解,只是真画起来……小鸡啄米画得不伦不类,说是他王爷画得实在是丢人!
              莫飞差点笑岔气,等到感觉不对时,自己的手早已被秦云捂暖了,当下觉得不自在,咳了一声后强硬的将手收回。
              秦云只笑笑,低着头轻声道:“远见是我的孩子,跟着夏清学了一段时间……倒是能开口说话了……”
              莫飞一声不吭,只将头扭向门口,屋外,看不到夏清的身影,那个小小的孩子蹲在院中,和仰面躺倒在地任他抚摩肚皮的小狗戏耍,阳光轻轻洒在他身上,带着温暖的感觉。
              秦云面上无他,心里却紧张得不行,勉强按奈着,终于听到了犹如赦言的应答:“你再怎么,也是贵族出身,也不必像他人一般叩首行礼了,只是……做我的学生,是要吃苦的……”
              秦云静静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他高兴得太早了些。
              莫飞教的是整个小村里孩子的识字启蒙,几乎没有再找他画画的,秦云心存疑惑的同时,更多的是愧疚。
              他一直都记得,拿着画笔作画时莫飞那双亮得璀璨的眼——这一生时时想起,怕是到死也忘不了了。
              孩子们坐在偏厅里跟着莫飞识字,八个孩子年岁不当,却也乖巧,一板一眼晃着脑袋认字,秦云自小河边打了水来,夏清搬了张小几和两张凳子,带了秦遥坐在院角里,一点点在纸上描绘着江山大地,世间万物。的


            9楼2008-11-22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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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鸟早已迁徙,留在本地过冬的鸟儿趁着难得的阳光轻声唱着,身边的人都在做着自己能做的事,秦云呆呆站在原地,一阵茫然。
                脚边一阵骚痒,秦云一低头,叫小么的最小的狗拿爪子挠他,黑亮亮的眼里满是欢欣,秦云蹲下身来,小么马上四脚向天露出肚皮,要秦云给它挠痒痒。
                秦云笑笑,揉着小么的肚子,小狗咧着嘴支吾,很是高兴,手指轻触的是生命的温暖,秦云却想起那时莫飞在自己王府里的异常安静。
                也许,不是因为他喜欢什么都不说的安静,只是因为心底的感情,所以包容……
                难得在安逸的环境里,秦云大方的出神回想过去,等感觉到身后有人时,猛一跃起,擒拿手向后,一把将莫飞拧倒按在地上。
                “染砚!”
                秦云吓得脸色惨白,忙将人扶了起来,莫飞脸色发白,沾了半脸的土,一声不吭的拿袖子擦着自己的脸,转身向着里屋走去,秦云呆了一下,才发现孩子们都已经走了,日头已过午。
                夏清瞪大眼睛看着秦云追进屋去,一把抱起秦遥,正色道:“原来你爹就是个傻的!”
                秦遥张了张嘴,疑惑的看看那张门板,又看看笑眯眯的夏清,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
                莫飞走得急了,脚上的不便便显得明白起来,秦云跟在他身后,看得心里扎着疼,却又不敢伸手去扶,只能步步紧跟,看着莫飞找了药油出来扔给自己,静静的坐在床沿上。
                秦云尴尬的抬手一摸自己额头上的包,没掌握好力道,当下疼得他眼泪直冒,莫飞只将头扭向一边,不看他,身子不自觉的发着抖。
                没事了……没事了……
                莫飞不住的在心底安慰自己,刚才秦云那一手强压,让他不自觉想到那个晚上,多年来积蓄的苦楚差点泛滥,几乎要落下泪来。
                秦云擦了药油,刚要开口说话,莫飞抢先道:“今下午学生是不用来的,你要学画鸡,就得先了解鸡,外边院子里有只大芦花,你下午仔细看看。”
                秦云傻看着莫飞,莫飞顿了一下,看着他眼睛正色道:“你既然是要学,我便要教,你每日里打水砍柴做束修,我也必须要教得你会才是!”
                秦云眼看着莫飞转过头去,眼看着他一身疏离拒绝的意味,忍不住上前,却看见莫飞难以抑制的颤抖,当下无言,手在半空中举了好一会,他沙哑了嗓子,转身出门:“我去——生火做饭。”
                秦云出了小房间后,莫飞一头栽倒在床上,拿被子将头盖起来,轻轻颤抖着肩膀。
                秦云苯手苯脚的好不容易将火生起时,没厨间用的夏清早已去了邻家做好了午膳端回来,秦云一脸尴尬的看着他,秦遥则乖巧的上前来,用自己的袖子将父亲脸上的尘土擦干净,再又拿了三个粗粮馒头递给秦云。
                夏清轻皱着眉头,不似以往的调笑和轻狂,看着秦云面不改色狼吞虎咽的将馒头吃掉后喝着没放茶叶的凉开水,抿着嘴想了好一会,在秦云转身准备去抓鸡的时候开了口:
                “我是六年前被先生拣到的——”
                秦云一下顿住,却是不敢转身。
                夏清摸着秦遥的头,叙说着秦云最想知道的事:“那时候先生的脚已经不方便了,谢公子——啊,就是撞伤先生的马车的主人赔偿了先生银子,又帮忙安排了现在我和先生的住处,一直到现在。”
                夏清抬头看着远山:“住的地方是先生自己挑的,这屋前屋后的树也是先生带着我一起种的,春天开花,秋结果,可看可用,因为——即使画不了,他还可以看……王爷,您现在这样做,是想得到什么呢?”
                秦云低头看看自己不过五天便磨出水泡和茧子的手,像是自问,又像是在叙说:“我……毁了他的人生……还有他的感情,我其实……现在只想……”
                只想在他身边……如此而已……
                却只怕,连相守都成了奢侈……
                屋外秦云抓了芦花鸡,被雄鸡追着啄,好不容易将鸡的骚动摆平,却又不知如何下手仔细去看,夏清看不过去了指点,奈何秦云从前根本没接触过活的鸡,那只芦花又叫又动,折腾得秦云灰头土脸,屋子里,莫飞抱着棉被缩成一团,眼角发红。
                莫飞出到院子里时,见得是一地鸡毛,登时觉得眼前隐约发黑,火上心头,偏偏秦云还一脸无辜的的看着自己,叫他有火撒不出。
                莫飞狠狠夺过秦云手中半秃的可怜鸡,忍着火轻声道:“我没说清楚,是我的错……我是想叫你看,不是叫你拔毛——”
                秦云脸红到脖子根,半死的芦花鸡一个挣扎,狠狠啄在秦云手上,秦云顺手手刀一砍,芦花鸡当下没了气息。
                待到秦云明白过来,莫飞早已气到冷静了下来,只提了提手中的鸡,慢道:“将鸡收拾干净了,晚上做个汤吧……”  


              10楼2008-11-22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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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

                  大清早的,秦遥还在夏清的被窝里迷糊,猛然听得哐啷一声响,隐约是人摔倒的声音,以及压抑了的轻呼声,一个机灵,披着小被子遍爬起去看,只见自己的父亲趴倒在院子中央,一地银光闪闪发亮。
                  “爹——”
                  秦遥慌慌张张想要出门,被夏清一把拎了扔回床上,透过半开的门,他见着自己的父亲被夏清一把拉起,两人却都站立不稳的样子,莫飞从屋里出来,又是一脸无奈,屋外的寒风从门里吹进来,让秦遥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将自己裹进温暖的被窝,秦遥笑得幸福。
                  在这里,即使冷,心里却是暖暖的呢……
                  莫飞看着一身蓝布粗衣的秦云,嘴角抽搐了两下,夏清见状,笑道:“这位大早的就给先生行礼了,先生给红包不?”
                  夏清说了便退到一边,拿了铲子将地上洁白滑溜的冰给轻轻铲掉,莫飞无奈的看着秦云:“南地不比北方,阴冷,水倒在地上会冻住,很滑的。”
                  秦云面不改色,轻轻点头应是,取过夏清手中的铲子,低着头将那层薄而坚硬的冰全部铲掉,堆到一边。  他转身走动时,紧紧皱起的眉心叫莫飞看了仔细。  “你先和我进来一下吧!”
                  秦云心里一乐,瘸着跟在莫飞身后进了他屋,夏清咂舌晃脑:“修为不够,狼尾巴都在招摇着晃了啊!”
                  莫飞现在的屋子有四间,自己住了一间,一间小厅,一间夏清住,再是原来用来放杂物的小间安了张小床,便是秦云现今居所。
                  夜里天寒,秦遥被夏清拐了去做暖炉,秦云也不反对,常是隔着小窗默默看着,日常的打扫一个多月下来早已经熟悉,不再像以前一样状况百出,莫飞也鲜少与他说话,只在秦云画画时由一开始的青筋直起到淡定如云,忍耐力日渐增强。
                  这次是五天来,莫飞主动和秦云说起话,又叫他去到自己屋子里,秦云乐得差点合不拢嘴,连腿上腰间的痛都模糊起来。
                  莫飞找了药油出来,一开盖子,原本满盒的现已剩不了多少,只觉得赔大了。
                  虽然秦云现在做一般的家务已经不再出状况,可被他烧毁的半间厨间,掐死的鸡鸭,弄丢的水桶,打破的水缸,洗坏的衣服被子,还有……浪费的画纸——再加上这药油……
                  可又能如何?
                  自己想如何?
                  把他赶出去不成?
                  谎言最先欺骗的,往往是重复说着谎言的自己……  说什么不爱了,却还是……一直……一直都……
                  莫飞静静的替秦云摔青的手肘擦药,突然想起秦云起身和转身时怪异的姿势,顺口道:“把衣服脱了。”
                  秦云顿了顿,解开衣服,解到只剩里衣时却没了下一步动作,莫飞皱起眉,伸手将他衣服撩开,登时傻眼——秦云腰上红亮亮的一块,有加重的趋势。
                  莫飞忽的站起来,大声道:“把衣服全部脱了!到我床上去!”
                  秦云“啊”了一声,不动了,莫飞却没心思想他脑子里想的,只将秦云推了一把,回神过来的秦云脱了衣服爬进莫飞还有温度的被窝,正要躺下,被莫飞拉住示意叫自己趴着,他照做了,莫飞的手按在他的腰上,吐息喷在耳边:
                  “很疼吗?”
                  “恩?啊,不——啊!”
                  秦云觉得腰间一阵刺痛,被忽视的痛楚分外清晰起来,整个腰变得僵硬沉重,连移动都不能。
                  秦云额头冒出汗来,冬天的气温低,汗水瞬间变冷,将他的发丝粘在脸上,莫飞慢慢按着他的腰,神色紧张。
                  “你的腰扭得不轻,不及时揉开淤血会伤到筋骨——”莫飞顿了一下,坐在床沿,大声叫着夏清,吩咐他快去找大夫,自己则拿了帕子沾了水,替秦云冰敷。
                  大夫很快便来了,仔细看了伤开了药,说秦云身子底子好,也没伤到筋骨,好好敷药休息一阵便可好了。


                11楼2008-11-22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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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送大夫离开,秦遥乖巧的也跟着去,莫飞拿了大夫新开的药在手中仔细看着,又拿了药方细细琢磨,皱着眉头将药擦在手心里,慢慢给秦云按压着。
                    秦云将头埋在荞壳做的枕头里,呼吸间似乎都还能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腰上的按压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手法也熟练,要是少了那股子刺痛,秦云或许会舒服得哼出来,但渐渐的,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叫他好生不安。
                    莫飞也觉得吃力,右手长时间用力下来,已经开始发疼,一早起来又是这样那样,衣服没穿好,站得久了又冷着,左腿也开始针扎似的起来。
                    莫飞手上缓下力来,抬手拿袖子一擦额头上的汗,扭头透过门缝看不到夏清,心里一下急了起来。
                    突然身边一阵风,秦云撑起身来,将莫飞一把揽住,忍着腰痛将人半拖进被窝里。
                    “你!发什么疯!”
                    莫飞气急败坏道,秦云咬着牙侧了身子,手上利落的将莫飞的棉长袄解开,轻声道:“这本就是你的屋子你的床,要走也是我走——”
                    本还在挣扎的莫飞闻言,停止了动作,秦云顺手是解了他的长衣,奈何腰上不好用力,没法替他脱了,莫飞自己又爬了起来坐在床沿上,将衣服解了躺好盖了被子,曲起左腿一点点捏起来。
                    秦云与莫飞身子间隔着一拳的距离,虽不远,却也如隔山。
                    手轻轻抬起一点,又放下,再抬起,又放下,秦云想抱住近在身前的人,却又怕一个动作下去,反而间隔得更远……
                    时间的流逝愈合了人身上的伤口,却只将人心的伤痕层层遮掩,一旦拨开,鲜血还会继续流出……
                    莫飞心里的那个伤是自己在七年前亲手刻上去的,一直到现在,拨开那层层疏离的自我保护,秦云手举了半天,终是搭在莫飞胸前。
                    莫飞身子一僵,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身子已在被窝里暖了,也不再那么难受,搭在自己胸前的手没有用什么力,真要推开也不是不可能……
                    眼泪不期然的冲出眼眶,极力压抑后莫飞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的行动,秦云慢慢的将头靠在他的背后,道:“抱歉……”
                    这一摔一躺,秦云摸进了莫飞的屋,还光明正大上了床——不过什么都不能做而已。
                    秦云本是乐滋滋的,虽然每次擦药都会痛上一阵,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所在,他便高兴起来,夏清笑他只能将就着暖床,他也不恼,只在夜里莫飞睡着后睁着眼睛一次次看着他。
                    年三十的时候夜里下了一场小雪,天明的时候雪也停了,远山戴了个白帽,松柏树穿了件滚白边的袍。秦云腰好了许多,没了再赖在床上不动的理由,不得不早起来。
                    他以往都在宫中过年,自有一干下人打点,到了时候做做样子便是,如今因为伤着了,没人叫他买米面肉鱼,却要帮手炸糕点。
                    莫飞一早起了,将面加上糖水揉到适合,捏了面条做成了条状的面花,放进滚开的油锅里来炸,炸到金黄酥脆,便拿筷子捞了起来,放在一边的竹蔑箕上凉着。  秦云慢慢将凉好的面点收在篮子里,又将新炸的摊开在竹蔑箕上凉着,他看看莫飞身边盆子里的面团,又看看装得快满的篮子,秦遥吃得小脸油光光,试探道:“用不着这么多吧?”
                    莫飞轻轻一笑:“孩子们最喜欢凑热闹,平常难得吃到这些,我现在做的,还少了。”
                    秦云心中一紧,不再言语。  


                  12楼2008-11-22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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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晚上的时候,家家燃放鞭炮,吃着平日里难得吃到的肉菜,莫飞夏清秦云几人围着火炉坐了,一点点吃着菜,过岁时,莫飞给了秦遥一个红包。
                      夏清见了没再吵闹,只冲着秦遥微微一笑,秦遥马上乖巧的将红包递给他,二人小声嘀咕着,炮火声渐渐小了下去,躲在厅角的狗颠颠的扒着门,要回自己窝里去,夏清抱了秦遥开了门离开,莫飞慢慢收拾着东西,秦云打帮手。
                      莫飞进到自己里屋慢慢解衣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声音,一转头,秦云静静站在自己身后,头扭到一边。
                      “怎么还不去歇息?”
                      莫飞抖抖今天新换的被子,头也不回。
                      “我那间……被子被小夏拿去了……”
                      莫飞手上一顿,继续将被子抖开摊好,转过身来面向秦云,轻轻一笑:“不介意的话,继续和我挤吧!”
                      秦云傻站着,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莫飞已经解了衣服上了床,靠里侧面向墙躺了。
                      秦云躺在莫飞身边,轻轻伸手抱住他,莫飞身子一僵,秦云将头靠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撒在莫飞颈边。
                      “染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求你……至少让我在你身边……”
                      莫飞轻微动了动:“你出生高贵,现在何必来纠缠我一个小人物呢?大好的富贵生活不过,降了身份格调来此吃苦——”
                      莫飞深深吸了口气,压底了声音继续道:“王爷是个尊贵的人,现今做得如此卑微——是要让我以命来偿还不成?”
                      秦云默不作声,只将自己靠得与莫飞更近些:“我一生不算平顺,虽然得享那富贵荣华,可所谓的情爱——却是陌生无比的……”
                      “我霸道高傲,自以为是,只看见自己想看的,虽然明白是自己的身份和权势让人不得不来讨好我,来顺着我,却还是嚣张过了头——染砚,那年你走后三天,我才想起去找你……”
                      “我到底最在意的……还是你……染砚,我喜欢的小九,是我以为的善良柔弱需要用心呵护的亲人,我把亲情和爱混乱,自以为是的去追捧——若我真对他有一丝毫的欲望,如今只会是在冰冷的墓底后悔和思念了……”
                      莫飞不由一惊,刚想回头,却被秦云安抚似的拍两拍。
                      “染砚,我不觉得自己卑微,因为我现在只是秦云,我只有你,你当年能做的,我又怎么不能做到?”
                      莫飞静静听着,紧闭的眼睛轻轻颤动,泪水一溜而下,滴落在褥子上,瞬间不见。
                      秦云手上稍微用力,将莫飞又揽紧了点,不再说话。
                      第二日又是早起,秦云看着大早穿着整齐衣服的孩子一脸喜庆的跑来拜年,说上几句吉祥话,莫飞坐在厅子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给孩子们红包和糖花,虽然有点吵闹,秦云没恼火,反而觉得莫名的——感动。
                      一大群的孩子,热热闹闹在一起,有小小的期待,小小的满足,未来的人生像是空白的画纸,可以由他们自己去描绘……
                      自己这么多年人生,想要的真的不多,只是要先舍得放手,才能将手伸向想要握住一辈子的人……
                      秦云微笑起来,莫飞静静看了他一眼,继续给新上门来拜年的孩子准备红包,夏清似乎是将秦遥当做私人物品,上哪都带着,也乐得秦云有更多时候能单独和莫飞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处于一个空间,呼吸着同样的气息,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元宵的时候莫飞做了芝麻馅的圆子来吃,四人一人一碗,屋外冷风吹,屋内却是从外里到人心,都暖洋洋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云每日里挑水砍柴,生火做饭,还学会了做菜,新年夜的叙说、莫飞从一开始的焦躁、激动、压抑到越来越冷静而温和的态度,让他心里的期待如待春的枝桠,只等着春风一吹便灿烂,却又隐约隐藏着不安。
                      早春三月,突来的寒流让莫飞的腿疼涨得厉害,秦云烧了热水一直给他揉腿,折腾到半夜才睡,这一觉睡得沉,当他醒来时,往日总比他晚起的莫飞早已不见了踪影。
                      屋子里令人窒息的安静,秦云飞快的穿好衣物,外厅里,没人!
                      厨间里,没人!
                      夏清屋里,也没人!
                      房前屋后,只有半开的两树梨花,秦云默默的站在院中,耳边是乖巧得过分的鸡鸭轻声鸣叫,冷风中有花香,却无人欣赏。
                    


                    13楼2008-11-22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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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15楼2008-11-22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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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啥停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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