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挹翠对饮】【原创】琐窗琐事（问九霄不负责任番外小楼）

嗯，其实历史上如何我不知道，只知道百科告诉我的，永琮是乾隆十一年四月出生，令妃是乾隆十年正月封的贵人。所以历史上并不是在皇后怀了永琮时受宠，不过基本上时间差不太多，我就挪了一下啦！

愉妃的兄嫂在临安，永琪还没出门，就已经想了千百回临安的样子。愉妃在半路上，又碰见了一队车马，两边儿见到，方知是令嫔的姐姐、姐夫，愉妃也不敢透露身份，只依乾隆的法子，说自个儿乃是某位朝臣的夫人，携子前往临安探亲的。
那夫妇俩带着两个孩子，长子福尔康已十岁了，沉稳懂事，说话行事像个小大人似的。他们另有一个幼子，名福尔泰，比永琪只大两岁，愉妃在那驿站休歇两日，永琪和尔泰就成了朋友，两人一道把个小镇逛遍了，最后福伦夫妇要上京，愉妃也得启程南下，尔泰和永琪却都舍不得离开玩伴。
“我也想去江南！”尔泰恳求父母。
福伦夫妇不大放心，不过拗不过儿子的缠磨，又已看出愉妃这边都是正经人家，确实可靠。
福伦终于同意了幼子的请求，尔泰就和愉妃永琪一道往江南去了。永琪有了伴儿，也高兴得很，每天顾着和尔泰东奔西窜，小小一个皇子，渐渐跟只小皮猴儿似的。那愉妃倒不生气，见儿子高兴，便也有些纵容。
永琪是个小孩儿，相处久了，也就偷偷向尔泰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尔泰其时也还不知皇子有多少特别之处，只是捂着嘴巴，发誓绝不外传。
终于到临安时，江南才入深冬，叶府门前早挂上灯笼春联。愉妃母子的到来，叫她兄嫂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总算在溪园住定，热热闹闹过了新年。

这期间乾隆有手谕传来，说福伦入宫述职，提及家中儿子，说了来京途中的事儿，皇帝便猜到是愉妃母子，已同福伦说好，让尔泰做了永琪的伴读。
江南的冬来得比京城迟，春日来得却早，永琪还是头一回不在京中过生辰，但江南富庶，饶是叶家官低职小，安安分分度日，为个小孩子过生还是不难的。且京中有许多规矩，皇帝也不许宫里太娇惯皇子，因此，在舅舅家的这个生辰，除了收的贺礼不及以往名贵，反而比京中还隆重有趣得多。
但永琪对这些只是平平，趁着大人们高兴，聚在一起玩笑，连带来的内侍嬷嬷们，也都忙着吃酒闲聊。他拉着尔泰，带上粘上来的小桂子小顺子，一道溜出了叶府。
一出门，有两个少年人从屋顶上跳下，一个是从京中跟着回来的叶敬亭，一个则是叶敬亭的兄长，叶秋山。
“我就知道会如此！”兄弟俩跟上了永琪，怕的是他出点什么意外，家中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等愉妃发觉儿子不见了，已是半个多时辰后的事，叶家上下吓得连忙满府里找寻，愉妃见找不到，又发现小桂子小顺子等人都不在，便道：“唉，永琪一直想去外头玩儿，只是天冷了不便叫他出门儿。我想了起来，昨儿许他今日生辰时，出去走动走动。这一吃酒就犯迷糊了。”
叶家其实分明知道，愉妃娘娘若是真答应了，方才怎会如此惊慌？不过有了主心骨，也镇定了些，叶夫人道：“还好这临安民风朴实，这几年未有鸡鸣狗盗之事。”
“嗯。”愉妃心里也是慌的，不过叶家人也发现，自家两个少爷，也好像都出了门。众人便想约莫是跟着一道去的，总算稍稍安心。愉妃等不及下人们来来回回的禀报，和嫂子一起坐了轿子，叶家的家主又遣了仆从，悄悄地满城寻找。

狐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离家出走”

在大人们寻找的时候，永琪已坐在了一个小摊儿前。这条街上，许多摊子摊主都是鱼户，在这水乡苏州，专以打捞鱼虾来卖过活。他们家娘子正好多是擅烹饪的，丈夫打的鱼虾，大部分转卖给大商贩，留下些除自家吃的，就拿到这摊上，做出许多花样儿。
永琪尝了碗鱼丸汤，鲜得直眯眼睛，又对隔壁做的鱼块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种最常见的东西，在宫里或者在叶家，他是很难敞开了吃的。非但是他，连他皇阿玛，大约直到十来岁后，才能大快朵颐的吃鱼。这全是皇族子女们养大的也不容易，宫中看护得十分严谨，鱼肉固然好吃，可刺儿有些危险，没人愿意担着责任，让皇子们冒险品尝。
永琪在京城时最不喜吃鱼，因为到递给他时，那些鱼简直变成了鱼泥，吃起来没滋没味的，被下人们再三叮嘱，盯得死死的观察，也让他十分讨厌。还是那句话，他可不是三岁小孩儿，不过吃点东西，还被管得死死的，太麻烦了！
在叶家时，他舅舅特意弄来许多海鱼，让这小皇子真爱上了。不过他可记得规矩，越是喜欢，就越不能说喜欢，愉妃母子就怕一说出个“喜欢”，叫叶家又得一番大折腾，往后恐怕也少不得变着法儿往宫中送去。
到了这里，他两只眼睛就似长在了鱼块上，虽然小桂子小顺子极力反对，那也拦不住他突然爆发的“食欲”，大大的油纸包几乎被永琪塞得满满当当，转头还威胁叶家兄弟：“要是说出去，我就不要你了！”
“是是是！”叶敬亭苦笑地应道，今时今日，他可指着五阿哥“吃饭”呢，哪敢得罪了他？

嗯，这段希望不会显得太娇惯，以前看我的前半生，里头提过皇子什么的，吃鱼都是很小心的，基本不会被允许随随便便吃鱼，就怕被卡住。而且我纠结了下还是写了的原因，是想着五岁多孩子，家里这样谨慎好像也比较正常吧。好吧，我这辈子都学不会吃鱼，每吃必卡==只能吃海鱼或者鱼肚子那里的肉。

永琪如愿以偿地捧着鱼块，放到小摊的桌上，配着剩下的鱼丸汤，刚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鱼，就觉风声忽的变急，饶是他下意识地要躲，动作还是慢了些。
“咚！”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后，正正的落在永琪面上。这一下来得突然，永琪顿时扔掉筷子，本能地捂住脸面，一时痛得眼冒金星！
泪眼朦胧中一看，一个鸡毛键子落在桌上，五彩斑斓的，永琪这会儿看着，觉得它有些耀武扬威的！
围在左右立着的内侍们，唬得忙吵嚷起来，有向人群里询问是谁扔的毽子，也有小桂子赶上来，问道：“少爷，砸到哪儿了？”还试图掰开他手，看看伤着眼睛了没。
永琪摇摇头，示意没多严重，就是砸中了眉心，疼得厉害。
正忙乱中，一顶轿子停在小摊儿前，永琪依稀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忙揉揉眉心，站了起来。就这一瞬，他忽的望见对面摊儿的小车底下，一个小女孩儿趴在那里，身子藏在一块布的后头。
可是——
脸面完完全全露在外头，一看就是故意躲起来的！
“小五！”
出宫后，愉妃在外不唤永琪名字，担心叫那知道的有心人听见，暴露了他身份，招来危险。永琪转转眼珠儿，又揉揉脸上，感觉还是疼的，不过没有那么火烧火燎了。
他虽然站了起来，可并没有走近轿子。他感觉还没玩痛快呢，这么快被“逮住”，好不甘心！
叶家的下人先过来，冲永琪行了礼，小声劝道：“少爷快回去吧，仔细夫人生气了！”
额娘才不会生气！
对此永琪很有把握，可再听到母亲的声音，已是比平时沉了许多。他这才意识到，大概，可能，一向不对他发火的额娘，真的，不高兴了。
他挪着步子过去，喊了声“母亲”。正说话，余光看见之前那女孩儿，从对面的摊儿底下快速爬了出来，混进人堆里，也围观起他额娘的轿子来。
叶夫人怕愉妃责备永琪，先招招手：“小五，听你娘亲的，快回府吧！”
“嗯……”永琪观察额娘的神情，犹豫不决。额娘眼看要真的恼了，他也难免有点紧张。但是，“总是在家里头，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也要住在‘家里’，太不好玩了！”
“唉！”愉妃终于缓了脸色，看到永琪安全无恙地站在面前，她就放了心。她也恼永琪不声不响偷溜出来，可想想，叶夫人方才也说，谁家有这年岁的男孩儿，都总会迷恋家外头的天下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嘱咐自己不要当街就发火，冲永琪招招手，道：“那也出来这么久了，舅舅舅母都担心你。叶家才来了新鲜的玩意儿，京城可都没有的，你要不要看看？”
永琪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了，刚动了心，又想起自己的“战利品”，指了指后头的桌子：“那这些我能带走么？”
愉妃看了眼，被逗得扑哧笑出，那桌上的，都是小孩儿爱玩的东西，民间孩子多半都有，也只有永琪这样的，才当了宝贝。
她点点头，吩咐下人们照办，拉着永琪上了轿子，这轿子大，愉妃和叶夫人都是身态轻盈的，再加上永琪，六个轿夫也毫不费力。只是永琪才刚坐定，她仍禁不住好好说了他一通。永琪也只是听着，不时应答两句，手上把玩着之前捡起来，放到袖中的毽子。
这毽子……
他猜测着，说不定就是那小丫头的。
若不是闯了祸，怕被叶敬亭他们抓住，她做什么要躲到桌子下头去？

꧁ 第二篇 ꧂
五年时光，对于大人而言，回首起来，是一瞬的事情。对刚满十岁的永琪来说，不管是回望自己的起点，还是展望未来的终点，都是一样的遥远。这年纪的孩子，连“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时候，也还没到来。
但，这个秋天，可谓是永琪“从小到大”最风光，又最多收获的一个秋天。这，是他从木兰围场回来时，奔到永和宫里，对他额娘亲口的定义。
愉妃被这孩子之语逗得掩口浅笑，将更深的笑意藏在了这笑容下，为的是不打击这个自觉已长大了的儿子。她把已很久不愿被人抱着的儿子，搂在怀中，这样的时候越来越珍贵，再过几年，就越发抱不得了：“额娘听说了，皇阿玛赏了你一匹小马？”
“嗯！”永琪眼睛亮晶晶的，“额娘！我第一回看到小马驹生下来！才这么点小，可是它额娘流了血！”
他自见了这一回，好奇心解，欣喜之余，又从那天就有了新的疑问，现在有了机会，便问自己出生时，又是怎样个光景？也和那样，让额娘流那么多血？那可太不该了！
愉妃只摇摇头：“都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呢？想来是没那样的，不然也忘不了。”实则，哪个母亲是没历过鬼门关，才成为母亲的呢？不过永琪早从先生那儿，知道母亲不易，要孝顺体谅母亲的事儿。这样具体血腥的经历，愉妃现下还不想叫他知道。
永琪便放了心，愉妃又将话题转开，问他：“那围场可好玩？”五年前永琪就巴望着能去围场，可那时他小，过后七阿哥和皇后娘娘相继过世，皇上难过，罚了许多人，也生了好几场大气，宫中氛围变得凝重，皇上也无心去那围场打猎。
而今雨后初晴，继后将立，皇上收拾好了心情，才得成行，永琪也总算得偿所愿了！
永琪将那围场情景描述给母亲听。与旧年相比，他现在又多读了不少诗文，描述起来绘声绘色，愉妃还未去过围场，已仿佛见识到了。说起他紧随皇阿玛之后，就打到了猎物，永琪藏不住兴奋：“要不是尔泰喊我去看熊，说不定我比皇阿玛还快！”
愉妃打心眼儿里，庆幸尔泰比永琪大了几岁，又肯全心替这永琪考量。这半大的孩子，还不太知道收敛锋芒，头一回去围场，自然兴高采烈，满心里想好好表现，真要是抢在皇上前头收下猎物，那还了得？

拥有了一匹小马驹，这够永琪兴奋一阵的了。而让他更高兴的，是皇阿玛还下旨，将他挪出阿哥所，把原作藏书楼用的景阳宫，让他居住。永琪还意识不到，这样的安排，让臣子们好一阵讨论，他只想着，不用跟着别的皇子挤在一处。他学文时不差，但更爱习武，每次自己在庭院里练剑练拳脚，都要小心翼翼的，怕吵着了四哥和六弟读书。
虽然就是真吵着了，他们也不会骂他就是啦！
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地盘，想也知道能放开手脚，想躺就躺，想坐就坐，也不用天天记着今日是四哥额娘的生辰，要让他代为道贺，明日又要记得为永瑢的舅舅高升，而费力想出个礼物。
就因为有了景阳宫，永琪连今晚也不用回阿哥所。就在永和宫里歇了一晚，第二日早上刚打算去“乔迁”，就有人来告诉他：“五阿哥，沈大侠今日又入了宫来，皇上叫您去呢！”
沈大侠？
永琪还记得这人！上回他来，永琪和他比剑，输给了他。想拜个师父，沈谦却大醉着出了宫。永琪当时不放心他，叫了小顺子去照料。可小顺子回来，说的什么来着？
“那位沈大侠好生浪费五阿哥的费心，他就压根没醉！”小顺子待久一些，就瞧出几分破绽，借故出了房门，隔着门缝，却听到沈谦和他夫人说话，有条有理的，哪有醉态！
沈谦那日对他夫人道：“那五阿哥倒是有点天赋，不过，做我的徒弟可还不够。而且，一个皇子，一定娇生惯养的，带着可麻烦！不要，不要！”
永琪当日一听就火了，想找沈谦掰扯掰扯，奈何住在宫里，飞不出去。那沈谦没两天又离了京城，越发碰不到面。
“哼！”永琪一摊手，可怜兮兮说是身上难受，不能去见。那太监去回话，永琪才磨牙道：“‘不要不要’是吧？爷还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