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帮主】季长封
春红争妍还未尽,春茶已经收过了几茬,正轮到黄山毛峰。茶农与茶商私留的茶才称得上佳品,往上献的却是第二等,为的是防着季候多变、年产不均之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的劳作百姓,用鸡毛蒜皮的智慧得以呷尝佳茗,也与行脚商们约定俗成了些小买卖,便宜了好些人。
尤其是掺和了一手的丐帮和棠棣诗社。
红泥炉上的沸水咕嘟着惫懒的热气,是最盛的第二滚茗香,慢腾腾氤氲了一室。
落座在主位上闭目塞听地打盹,却是腰板挺直,近乎正襟危坐;着了身黛青的长袍,乍一看颇像个正经查堂的先生,但因眉宇锋利,把丁点儿“文气”削了个一干二净。
“季帮主,快别打坐了,茶都煮成渣了!”
“……”
一道真气正行到气海,被搅扰时倏然睁了眼,正要作势假装走火入魔地笑骂回去,但来人面上一片凝重,全不似那句胡扯的轻松。
“怎么了?”
“往西北送茶的‘灰鸽’传了消息,封泥是红色的。”哦,少见的急件。
来人是棠棣的“千罗网”,专司四方消息,传信用的木鸟也被引入了丐帮,所以无需保密。
千罗网提着袍摆子匆匆凑近前来,语速飞快,“丐帮随行的丁长老和张小兄弟一过境就和队伍分开了,开始没人在意,毕竟两人熟悉当地;但往后六日再没二人踪迹,算上传信回来的时间,两人已失踪了八日。”
半睁半闭的眼皮一掀,也没拦着讶然的神色,旋即心念电转,霍然起身摆了摆手,顺了千罗网一支细毫笔再抄上打狗棒往外走去。
弹指敲醒了街边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黄狗,也不讲究,扯下袍尾一截布料上书“丁、张”二字,把布条绑上狗前爪:“去告诉陈其山,我先行一步去找人,让他顺官道追,你领路,多遛几圈,别遛没了就行。”
黄狗灵性极佳,甩着舌头狂奔而去,留下自个在原地沉吟须臾,只眼梢比闻茶打盹的时候沉了些,冲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执法长老】陈其山
边境失踪了两个人。
乍然得了这消息,心头便是一突。
之前并非没发生过这种事,只是当下这时局,阴晴不定的像风雨欲来的前夕,生怕一石进去,就激起千层浪来。
消息来的途径不对,本该过自己手的东西经了棠棣这条线,便有些不受控制了。事有蹊跷,却来不及细想,一听说自家帮主身先士卒的跑在了前头,冷汗就浸出了大半身,当下带人沿路去追。那黄狗天生灵智颇高,又被调教得当,好一番装模作样的着急神色,竟当真被它哄的遛了大圈。
待反应过来,气的胡子险些炸了。
一路春芳夺目,又似是而非的添了几分暑气,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一行人却半刻不敢耽误,额上汗流了一茬又一茬,终于在一处驿站截到人。
面色严肃,领人行至他跟前抱拳行礼,“帮主恕罪!我们来的迟了,回去便自请帮规处罚。”
虽将这其中门道摸了个六七,当下却一句旁言说不得,眉头沉沉,话落的铿锵有力,“还请帮主即刻动身回程。”
【丐帮帮主】季长封
丐帮的执法长老自然不是摆着当花架子的,大黄拖得了一时也算功劳一件,仅慢一日,自家人先在小郡城的驿站“狭路相逢”了一场。
陈长老戳到跟前来时,恰坐在简陋的条凳上高深莫测地侧耳凝神,听着一帮镖师操着碴子味儿的口音讨论异国风物。被来人拐弯抹角又直言不讳地埋怨了一句,准备好的厥词也给噎了回去,讪讪一笑:老顽固对付自个的段数越来越高了,盯着主人打“狗”。
但好歹是从娘胎里开始跑江湖的,历来见招拆招,脸皮甚厚,“陈长老和兄弟们奔波辛苦,不必多礼,坐。”
避重就轻绕过老陈的“言重”,顺着话头一沉吟,煞有介事赞同道:“唔,即刻动身可行,但回程万万不可——”顺口给老顽固添了句堵的,却不是往日似笑非笑的打趣,睇给他一个眼神,再瞥向两桌之隔的镖师们,“这条线上的生意,如今竟是什么三教九流都走得顺顺当当了?一壶茶没煮透,他们口中的轶闻足以编纂成册了,本帮兄弟往来多年,倒不如这几个眼界广博。”
恐有人散布谣言专供捕风捉影,目的还扑朔迷离……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见众人似乎陷入沉思,话锋一转立刻拍了个板。
“——当然,我习惯自个走,舒坦,不用你们跟着,就这么说定了。”
【执法长老】陈其山
本就掖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脸上瞧不出半点笑意,这会儿被人不轻不重的撂了句话,已是有些隐现铁青。
顾自顺了会儿气,才铁面无私的谆谆劝道,“帮主有所不知,这边境地界水深得很,尚未查明情况之前你万万不可亲身涉险。”
瞟眼四周,鱼龙混杂的行人商客看不出什么异常,却把那句话在心底过了两遍,暗暗琢磨,面上仍旧雷打不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我们兄弟少了只眼,就是他们多了张嘴。不过——”
一行人杵在路上,严实的像堵墙,“一码归一码,事情该查下去,可我们这些老头子若是让你跑在了前头,岂非要以失职论处?”
冲左右示意,两人站了过去,“回去路上若有事便通知最近处兄弟,一定要保证帮主安全。”
【暂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