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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亚特兰蒂斯之奇迹(暗黑\奇幻OR伪科幻)连载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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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回是真的了呢,说起来,好像有听父亲说男爵家里也在为他物色结婚的人选了呢。”
听到这个消息,珊娜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一般,血色渐渐地从脸上褪去。
“伊丽莎白虽然也算是个美人了,但要是做男爵的结婚对象的话,不是玛丽亚更合适吗?”
“虽然玛丽亚的确比伊丽莎白漂亮,不过男爵却一定会选伊丽莎白哦!”
“为什么?”其他人好奇地问。
“因为伊丽莎白有男爵最喜欢的蓝眼睛,”那个女孩得意地宣布着自己掌握的独家消息,“男爵曾经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有一双蓝眼睛的姑娘。虽然玛丽亚的黑眼睛长在她的脸上的确很美,但却并不是男爵那杯茶呢。”
这之后,话题又向其他方向转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一边的珊娜的脸色是如何的苍白。

数日之后,郡都的各位年轻未婚的小姐们都接到了男爵家里发来的请柬。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各位小姐们都开始想尽办法打扮起自己来。各家裁缝店与珠宝店的生意一时间红火起来,人们在茶余饭后也都以此为话题。虽然女孩们心里清楚,最终的新娘人选一定是伊丽莎白,但郡都最受欢迎的男人的妻子这个宝座还是想要努力一下。说不定男爵与伊丽莎白只是好友关系呢?说不定男爵的父母会喜欢自己呢?说不定男爵会改变心意呢?
怀着各种侥幸心理,女孩们开始了热烈的竞赛。珊娜当然也不例外,或者应该说她比任何人都更为积极。知道女儿心事的父母也特地找来最好的裁缝为她赶制新衣,并为她挑选了最华贵的项链。女佣们也每天为她做着各种美容的皮肤保养,但珊娜的脸上还是一片阴云。
每当对着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那双不起眼的棕褐色眼睛,那时候的话就会重复地在她耳边出现。
“……伊丽莎白有男爵最喜欢的蓝眼睛……”
“……男爵喜欢有蓝眼睛的姑娘……”
宴会的日期一天天接近,被精心呵护的皮肤越来越有光泽,并不出众的脸蛋也渐渐红润起来。但唯有一样是无法改变的,棕褐色的眼睛依然还是棕褐色的眼睛。
在宴会到来的前一天,珊娜坐在梳妆镜之前,终于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赢不了的,选不上的,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眼睛!为什么我没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呢?为什么不像伊丽莎白那样有一双男爵喜欢的蓝眼睛呢?如果那样的话,男爵一定会喜欢上我的,为什么我不是蓝眼睛呢?!
于是,那个个出现了。
……想要蓝眼睛吗?……
……想要和伊丽莎白一样漂亮的蓝眼睛吗?
“谁……谁在那里?”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珊娜害怕地抬起头来环视着自己的房间。但是除了她自己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棕褐色的眼睛很难看吧?……
……一点也不能引人注目哦……
……而且你喜欢的那个人,却只喜欢蓝色的眼睛吧?
“谁……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
害怕地颤抖着,珊娜哭泣着,却不知道要向谁求救才好。当她的视线经过妆镜的时候,却发现镜子里映出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啊……!!”
惊慌地尖叫出声,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因她的叫喊而进来帮助她。
……想要蓝眼睛吗?……
……想要和伊丽莎白一样漂亮的蓝眼睛吗?
重复地问着同样的问题,珊娜虽然害怕,但她的目光却一刻也不能离开镜子里的人。
那是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男人,比阳光更加灿烂的金发卷曲地洒在肩背之上,比白瓷更加细腻的皮肤散发着珍珠般柔和的光茫。
然而吸引珊娜的注意力的,是他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比大海更加的深邃,比天空更加地明净,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入一般。
……有了美丽的蓝眼睛,他就会注意到你了哦……
……只要有他所喜欢的蓝眼睛的话,一定会马上注意到你吧……
……想要吗?想要一双能够引起他的注意的蓝眼睛吗?
“……想……想要……”珊娜不由自主地向镜子靠近,“蓝眼睛……只要有他所喜欢的蓝眼睛的话……”
……是吗?那么……
……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吧……
“你?……你……是谁呢?”
……只有我能够帮助你哦……
……我是能够实现你的愿望的魔法师……



IP属地:上海25楼2008-12-0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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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能够给你一对美丽的蓝眼睛的魔法师……
    “魔法师?”珊娜急切地扑到镜子前面,“帮帮我!我不要这双不起眼的棕色眼睛!我想要他注意到我……我想要……想要有伊丽莎白那样的漂亮的蓝眼睛!帮帮我!求你了,帮帮我!”
    ……那么……
    ……如你所愿……
    眼前一片阴影降临,珊娜无力地倒在了妆台上。镜子里的影子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终于到了宴会的日子,男爵家门庭若市,各种各样的车子载着美丽装着的小姐们来到这里,宴会从白天的时候就拉开了帏幕。
    女孩们都尽力地展示着自己最美的一面,行为举止都极有教养,生怕自己在男爵的父母面前有所失礼。
    然而男爵脸上却是一片愁云,连一丝微笑都没有露出,只是呆呆在站在那里,机械地与来者打招呼。
    反常的男爵成为了人们的谈资,而且也没有看到伊丽莎白的身影。
    有人猜测是男爵的父母不喜欢伊丽莎白,所以才有如此反常的表现,也有人说是伊丽莎白生病了,所以根本来不了宴会。
    更多的是在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上却作出一副以表同情的好人样。然后更加卖力地讨好男爵的父母。
    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男爵家门前。从那里走出来的,是和众多女孩一样经过精心打扮的珊娜。人们只是远远地瞄了一眼,看到是不足为惧的连对手都算不上的完全没机会的人,然后便再次转回头去做自己的事。
    只是接下来,却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平时害羞的珊娜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找一个小角落里坐下来静静地低垂着头。她迈着大方的步子,自信地来到男爵的父母面前,礼貌地向对方问候。
    男爵的父母对她的印象不错,并邀请她坐在这里,然后亲切地与她交谈起来。
    “珊娜……”同样坐在这里的珊娜的好友吃惊地看着她,“你……你的眼睛……怎么会……”
    围坐在一起的人也好奇地盯着她的眼睛。盛在珊娜眼眶中的,不再是往常那对棕褐色的不起眼的眼睛,而是一双美丽而清澈的浅蓝色眼睛!像将光线都聚集在了一起般发出明亮的光茫。
    “这个啊……是魔法师帮我的哦。”珊娜从来没有笑得如此甜蜜,“昨天晚上,我遇到了一个魔法师,他帮我把眼睛变成这个颜色的呢。”
    人们惊奇地议论开来,很快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珊娜身上。珊娜开心地笑着,她第一次觉得受人注目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会不在乎呢?
    站在一边满脸愁云的男爵在听到人们的议论后,也禁不住好奇而向她走来。珊娜紧张地握住手绢,脸蛋上浮现出羞涩的红晕。
    然而男爵却并没有像她想像中那样称赞她的美丽,而是表情奇怪地注视着她那双变成蓝色的眼睛。这个时候,一声尖锐的叫喊将珊娜美丽的梦打破,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易脆的镜子上,将镜子砸得粉身碎骨。
    “那是……那是伊丽莎白的眼睛!!”
    人们都为此而惊呆,不解地交替地望着声音的来源与坐在那里的蓝眼睛的珊娜。
    说话的人是伊丽莎白的好友,她拨开人群来到珊娜面前,指着珊娜的眼睛大声说道:“昨天晚上,伊丽莎白的眼睛不见了!那个时候我和她在一起,清楚地看到伊丽莎白的眼睛突然不见,就像被挖出来了一样!眼眶陷了下去,里面变成了什么也没有的黑洞!就是这个人!就是她偷走了伊丽莎白的眼睛!这双浅蓝色的眼睛是伊丽莎白的,查尔斯男爵可以作证!你们来看看,看看这双眼睛是不是伊丽莎白的!”
    所有人都惊慌地喧哗起来,刚才还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珊娜的人们开始厌恶的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她。男爵的母亲因为受惊过度而晕了过去,人们纷纷离开珊娜的身边,将她围在圈子里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是你……是你偷走了伊丽莎白的眼睛!!”查尔斯男爵用愤恨的眼神看着珊娜,“还回来……把伊丽莎白的眼睛还回来!”
    “不……我……我没有……”
    珊娜的脸色一片死灰,微弱的辨解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人们夹杂着恐惧与厌恶的喧哗里。
    “小偷!魔鬼!”
    “卑鄙!无耻!”
    “太可怕了!竟然做出这种事!”
    “把伊丽莎白的眼睛还来!”
    


    IP属地:上海26楼2008-12-0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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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恐怖开始在城里蔓延。
      所有昨天在广场上观看了对珊娜的行刑的人们都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变成了蓝色!浅蓝色的美丽的眼睛,清澈透亮,带着恶毒的笑意盯着镜子外的人!
      有一些本就是蓝色眼睛的人也发现了自己眼睛的异样。以往各色的蓝,深蓝、灰蓝、普蓝……全都变成了与那双挖出的眼睛同样的浅蓝!
      惊恐万状的人们纷纷来到医生那里,检察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变成蓝眼睛的人们在神殿外聚集,乞求神官消除这个可怕的诅咒。
      神官们试了很多的办法,不但一点用也没有,反而加速了诅咒的进程。
      一双双蓝眼睛被看不见的力量撑开,越撑越大,连眼角都被撕裂,然后整个眼球都暴露了出来。看不见的力量继续在蓝眼睛上作用,一只只眼球颤动着向眼眶外移动。一片痛苦的惨叫在神殿外响起,有如昨日广场上那场酷刑的重演。蓝眼睛被那股力量拉扯着,连着鲜血与筋肉被扯到了眼眶之外,然后像一滴巨大的泪珠一般从人们的脸颊上滑落。人们疯狂地尖叫着,努力地想要将流出的眼球塞回眼眶之中,却毫无用处。鲜血从空洞的眼窝之中不断地流出,惨剧一遍遍地在每个变成蓝眼睛的人身上重演。
      人们只有用药物给失去眼睛的人止住血,却无法将失去的眼睛复原。人们终于后悔了,后悔没有在意珊娜的诅咒,后悔用酷刑对待珊娜,后悔在广场上向珊娜丢石头和泥块。
      在噩梦般的一天之后,人们纷纷在一片痛哭声与惨叫声中各自回家。待人群散去之后,只有数不清的蓝眼睛还留在神殿外的空地上,带着恶毒的笑意。

      “真是可怜啊……”贵妇人僵硬地扯动着嘴角,“珊娜也是……那些人也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说,“虽说那些人不过是有一些落井下石的行为,他们只是站在了无辜的伊丽莎白一边,但他们的恶意却是真实的。不听对方的解释,一味地将所有错误都让对方来承担。虽说珊娜是因为不知道那双蓝眼睛本是伊丽莎白的眼睛才接受了恶魔的建议,她也只不过是想要变漂亮,去赢得心上人的注意而已。但是如果当时恶魔给她的建议是让伊丽莎白的眼睛变成其他颜色或是干脆让伊丽莎白消失,我想她也一定会接受的。为恋爱而疯狂的女子最容易受到恶魔的鼓惑,所以爱情是一件危险的利器。”
      “是吗……”
      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我微微笑道,“不过夫人也不用过于担心。玫瑰正是因为带着荆棘,才更加地引人采撷。虽说是一件危险的利器,但如果能够找到驾御它的方法,那么,每个人都将成为您的俘虏。所以夫人不必为此而烦恼,青春与美貌终有一天会逝去,要是因过于在意而强留的话反而会带来不好的东西。”
      “可是每个女人都会期盼着美丽与爱情……”贵妇用羽扇挡住弯起来的嘴角,另一只手暧昧地覆上我正在将七弦琴收起来的手指,“这并不是一种错误……我们也不过是想要在生命之中留下美好的回忆……”
      我笑笑,稍稍抬起头来,“期盼美丽与爱情并不是错误,只是珊娜依靠的并不是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命运。夫人,恶魔是无处不在的,他会被人心之中的阴暗所吸引,然后用鼓惑的语言在不知不觉之中引诱人们走向地狱……”
      话音未落之时,大厅门口却传来了一声惊叫与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贵妇不快地责备着,女佣走过去打开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少女,与在她身边慌张地收拾着地上原本盛着点心的盘子的碎片的女佣。
      “对不起,夫人!”打碎盘子的女佣急忙解释道,“我送点心过来……看到小姐站在门口,我……我只是叫了她一声……然后……然后……”
      少女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地发抖。贵妇人不快地向她道:“莉莉丝,你怎么搞的?怎么能在客人面前如此失礼!”
      “我……我……”颤抖的少女突然抓冲到我身前,死死的抓住我的衣摆抬起头来仰望着我,惊恐地向我大声说:“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救救我啊!!!!!”
      那是一双充满泪水的美丽的眼睛。清澈而透亮的浅蓝色,如同将光线聚集其中一般,散发着明亮的光茫。
      贵妇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羽扇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莉莉丝……为什么你的眼睛会……!!”
      “因为……因为……”少女哭泣着说,“因为蓝色的眼睛……很漂亮……我只是……只是想要……变得漂亮一点……这样的话……他才会……救救我……救救我啊……”
      贵妇几乎要晕厥过去,女佣们急忙将她扶到了沙发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贵妇向我哀求道:“好心的诗人,请救救我的女儿吧!她只是一时糊涂……她还这么年轻……求求你……好心的诗人……”
      “求你了!救救我啊!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被挖出眼睛!我不要被杀掉!”
      我叹了口气,将少女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坐到贵妇身边。
      “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各种各样的故事而已。”
      “不!求你了!救救我啊!你一定知道方法的,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少女悲伤地哭泣着,拉着我的衣摆不让我离去。贵妇也伤心地哭了出来,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向我哀求。
      “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眼睛,然后去神殿吧,”我缓缓说着,“去向神官忏悔,请求神明的原谅。”
      “……这样……就可以了吗?”
      “珊娜之所以被残酷地对待,是因为她在夺取了别人的眼睛之后到处炫耀的缘故。”我问她道,“你知道这双眼睛大概会是谁的吗?”
      少女呜咽着说:“……应该是……丽莎……那个人问我的时候……我说想要一双像丽纱那样的蓝眼睛……”
      “那么,在丽纱失去眼睛这件事传开之前,离开这里吧。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眼睛,然后去神殿,向神明忏悔。”
      我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自己引来的恶魔,要自己去品其苦果。希望你能在今后的人生中,谨言慎行。”
      离开贵妇的家,我头也不回地向路的尽头走去。与恶魔的交易一旦成立,又怎会是虚无的神明所能够振救的?
      如果不是经过自己的努力所得到的改变的话,是一定会为此而付出代价的。有想要的东西就要经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人类就是不能明白呢?
      嘲讽地冷哼一声,我消失在了西风扬起的尘沙中。


      IP属地:上海28楼2008-12-0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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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晕,审核之后的前面三章顺序反了......OTZ


        IP属地:上海29楼2008-12-07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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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流浪者来说算不了什么,反而是接受陌生人平白无故的好意才更令人在意。”
          我微微抬起头,加了一句:“尤其是在这样的地方。”
          他一怔,随即一笑,“旅行中的人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即使各怀心思,也会结成团队。形单影只的旅行者,反而会将自己陷于险境。”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他愣了一下,我则继续修我的琴弦,“正因为是一个人,所以才进入了迷雾之森。”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在这个区域,是没有人会主动接近这里的。如果是一个团队的话,每到一个地方首先要做的事便是询问这片区域的禁忌。就算是单独的旅行者,只要是有一定经验,也会先向当地人询问,或者在没有遇到任何人的时候,也不会轻易进入这片森林里。因为迷雾之森无时无刻不被奇异的雾气所笼罩,发觉到这一点的人,在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的时候,宁愿绕远路,也不会冒然进入。
          森林中随处可见的白骨,是千百年来误入迷雾之森的人们堆积的成果。一种情况是被人逼入此地,一种情况是被心怀恶意的同伴丢在这里,一种情况是冒险者们有意进入,最后一种情况,便和眼前这位一样,没有经验的单独的旅行者,迷失其中。
          “迷雾之森……”他的话中带着不解,“这里到底……”
          修好了琴弦,我随手拨出一串旋律,再调调音。
          “怎么,你没听过迷雾之森的故事吗?”

          很久很久以前,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被大家称为天才的孩子。他不但极其聪明,同时也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所以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被神官选中,进入神殿学校学习成为神官的课程。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拥有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的一切要素:天真、活泼、聪明、可爱,还有,诚实。他学任何东西都很快,短时间之内便已经在比他大许多的孩子中脱颖而出。他有一副热心肠,什么样的忙都会主动去帮助。他不懂自私为何物,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与大家分享。他从不说谎,他的心像水晶一样纯净而透明。
          虽然离神官考核的日子还有很远,但他已经毫无疑问地被选中,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神官。
          更何况,他拥有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更加强大的精神力。
          精神力对于神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如果精神力一般,即使超出常人的百倍努力,也最多只能成为专务神官。只有拥有强大的精神力的人,才能够上升到更高的层次。这个孩子的精神力是普通神官们的十倍甚至几十倍,他的未来可说是一片光明。
          只是因为他现在还太小,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所以还不知道他的精神力是哪种类型。一般的孩子要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才在神官们的教导下开始慢慢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所以如果当时没有发生那件事,谁都不会知道一个八岁大的孩子的精神力是哪种类型,和到了哪种程度。
          在神殿高高的阶梯下,一具尸体扭曲地躺在血泊之中。人们远远围在那里询问与讨论,神明的居所竟染上了血污,此等重罪,究竟是何人所为?
          不过,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在大家都陷入迷惑与惊惧,神官们都围在那里仔细检查尸体时,那个被称为天才的孩子指着其中一个人,大声地对大家说:“是他把人从上面推下来的。”
          刚开始,人们不过是大吃一惊,但谁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然后,他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将那个人的所作所为一点点地说了出来。随着他的描述,杀人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在大家的逼问下,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一件本来毫无头绪的案件,竟在第一时间被八岁大的孩子轻易破解。当神官们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时候,他天真地说,我看见了。
          他看见了,这就是他的力量。只要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他便能看到那个人的所有过去。在拥有强大精神力的人们之中,能看见已经发生的过去的人并不在少数。但通常都只能通过接触一件物体来读取其上的残念,或是接触到某一个人,能够看到那个人所发生的对当事人来说的重大事件的片断。至今为止拥有最出色的看见过去的力量的人,如果不通过接触,也只能看见在某个特定的场所里短时间之内所发生的留下深刻残念的事件的碎片。
          


          IP属地:上海31楼2008-12-07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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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却就那样看见了。没有接触任何人与物,当某个人出现在他眼前时,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那个人的一生。
            如此强大的力量简直是闻所未闻。神官们欣喜若狂,这样的史无前例的强大精神力会为神殿带来怎样的未来?然后他被当成了珍宝一般,受到了高于所有神殿学校的孩子们,甚至高于神官们的待遇。
            不过时间却并不长久。
            在最初的狂喜之后,人们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然后,渐渐远离。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所有隐私被别人看见,所以,没有人愿意出现在他眼前。只要他来到某一个场所,那里的人们便惊慌失措地逃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曾经与他呆在一起的人现在却无比地憎恨着那双透析一切的眼睛。他们生怕他将自己做过的什么事说出来,于是便有人怀着惧意来讨好他,也有人怀着恨意来伤害他。
            如果他大一点,懂事一点,他便不会轻易地将他看到的东西如实地脱口而出。如果他狡猾一点,虚伪一点,他就不会将自己陷入险境。
            但他却是那样诚实的一个孩子,如同一点杂质也没有的纯净水晶。他只是说了实话,毫无隐瞒,却,不知世事。
            他不懂为何玩伴们都离他远远的,并用防备的眼光看着他。他不知为何所有人看见他来了便快速跑开,而他只是想要来给大家帮忙。他不解为何人们都走出了他的世界,然后只剩他一人。
            他更不知道,在他困惑的时候,在他努力思考着怎样才能让大家重新开心起来的时候,他的“大家”,正在一起讨论着如何把他除掉。
            这些人中,包括与他一起玩乐长大的朋友,温柔细心教导他的教师,与侍奉神明的神官。
            他们商量着要挖去他那双透析一切的大眼睛,却担心他的能力不止如此。他们想要毒哑他让他再也说不出事实,却又怕他用纸笔写出。他们说是不是一并砍掉他的双手,却惧怕他那强大到可怕的力量使他们的计划失败。
            只要他们心怀鬼胎,他们便不敢接近他一步。他们害怕他发现他们的阴谋,然后用他的力量来对他们不利。
            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们心中的恐惧便越积越多。当那些恐惧到达一个极点的时候,恶意便超过恐惧,并将之实施。
            为了试探他,他们让他们中间最老实的一个人带他去了郊外那片茂密的森林。而他以为终于有人肯再次和他一起玩,所以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他不是看不见那个人的过去,而是根本没有去看。那个如水晶般纯净透明的孩子没有告诉大家,如果他不刻意去注意一个人,他就不会看见那个人的过去。那个善良诚实的孩子丝毫没有怀疑任何人,他从来不曾随意去动用他那强大的力量。
            所以他毫无顾虑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在那个人的劝说下来到了那片从未去过的森林。所以即使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也并不知道用它来保护自己。
            那个人按大家的吩咐,将他一个人丢在了茂密的森林里。他却在找不到路的时候,用他的力量看见了那个人回去时的身影。于是他沿着那个影子的痕迹回到了神殿。
            过了几天,人们再次将他骗到了森林的更深处,然后再次将他丢在了那里。一次又一次,这个抛弃游戏已经使得人们无比恼火,只不过,就算进入森林的更深处,他依然能安然地回归——跟随着人们的残影。
            即使不愿去想,不愿去确认,不愿去悲伤,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他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大家的意图。就算是骗自己也不能够抹消的事实,他哭过,伤心过,但他还是回来了,不但是回到神殿学校,还想要回到往昔的日子。
            那些短暂,却没有悲伤与恶意的日子。
            只是他的“大家”却并不这么想。越来越多的恶意与厌烦占据了人们的心,最后一次的时候,人们将他带到了这片森林最黑暗的地方。
            他以为他们又要将自己丢下了,他无奈地想着要等他们离开一段时间之后再跟着他们的影子回去。他责怪自己不够努力,所以他们才会生他的气。
            可是这回,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们没有丢下他回去,而是拿出了藏在身上的刀。
            一把把在黑暗的密林中闪着银光的刀,比照耀在这片土地上的贤者之光还要明亮。
            他们事先考虑到了他那强大得可怕的力量是否会将他们全都杀死,但他们也考虑到了另一件事。
            


            IP属地:上海32楼2008-12-07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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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知道他是那么的善良,善良得甚至不会去伤害一朵花或是一棵草。所以,他们知道他更不会伤害他们,所以,他们毫无顾虑地拿着一把把锋利的刀向他刺去。
              向那个明知他无比善良的无辜的孩子。
              第一刀刺下之后,鲜血慢慢地从创口处渗出,然后随着刀子的拔出,飞溅三尺。
              有了第一个勇者之后,人们变得大胆起来。围在小小的孩子身边,无数的刀子如雨般落下。手、脚、胸、腹、头……在对强大力量的恐惧与极度自私的恶意的支配下,人们疯了一般地用刀子向那个弱小的身体刺下。飞溅的血液不但染红了每个行凶之人的手与脸,也染红了他们的眼睛。杀戮的快意支使着他们继续向那个无辜的孩子施暴,谁也没有注意到异常。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小的孩子,在被锋利的刀子刺伤之后,竟没有发出一声哭叫;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飞溅出来的血液,悄悄地在阴冷的森林中散开,散成了一片极细的雾气;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具被刺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如同被蒸发了一样,正慢慢地化为淡红的气体。
              当人们好不容易停止了这场暴行,他们依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常,而是心满意足地将已经被刺得看不出那曾经是人类的尸体丢在一边的溪泉之中。然后他们便这样离开了。
              所以他们没有看到,在尸体丢入溪泉之后,那具破碎的肉体立即化为鲜红的液体融入溪水之中,染遍了这条流经整片森林的水源。被染红的溪水表面腾起一片淡红色的薄雾,被风吹散到整片密林之中。淡红色的雾气慢慢地在森林中扩散,最后将其包容其中。
              行凶者们心满意足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脸上洋溢着舒心的微笑。他们觉得他们除掉了一个会对所有人造成妨碍的威胁,他们做了一件对所有人都有益的事。这是多么伟大的光荣,这是多少受人称赞的善举。
              沉浸在扭曲的快乐之中,所以在很长时间之后,才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异常——
              为什么这条路,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
              刚开始,他们以为只是天色暗了下来,所以道路才变得暧昧不明。他们继续快乐地往前走,讨论着今晚回去之后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当有人注意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而他们还没有走出森林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们仍然走在那条即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似乎已经来来回回走过千万遍的熟悉,却不知它通向何方的陌生。
              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行凶者们开始争论。
              来的路上做记号的人受到了一至的责备,受责备的人又将责任推卸给带头走在最前面的人,然后争论变成了争吵。
              相互的指责与谩骂,不合谐的氛围与刚才行凶时的一至统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争吵耗尽了他们的体力之时,他们才平复下来慢慢回想。然而记忆是那么的模糊不清,道路也似乎已经被人移动了位置。所有的指南针都失去了作用,只是慢慢地永无休止地转着圈。
              虽然有贤者之光的照耀,但人们还是生起了火堆。这时他们才发现森林中的异常。
              起雾了,森林中的雾气,安静而诡异的,淡红色的雾气。
              一些人开始害怕了,絮絮叨叨地轻声咒骂着,同时又让这些咒骂刚刚好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如果自己带队的话就不会迷路了……如果走快一点的话就可以在日落之前走出森林了……如果早点离开的话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了……如果就在近一点的地方杀掉他的话就不会走到会让人迷路的森林里去了……如果前几次就下定决心的话就用不着这么多人一起行动了……如果不是因为别人太胆小了偏要这么多人一起来的话自己也就不用到这里来迷路了……如果……
              ——如果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话……
              如果永远是如果。淡红色的雾气安宁地浮游在人们周围,听着他们的咒骂与争持。森林里宁静得异常,甚至听不到一丝虫鸣。
              夜深了,人们终于经受不住疲惫的袭击而纷纷睡去。只是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他们又要不约而同地再一次咒骂——如果没有睡着的话……
              一觉之后,所有人都发现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大声地呼喊着,拼命地奔跑着。然而这片森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四处都是相似而不同的小路与树木,没有飞鸟,没有野兽,没有任何动物,只有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丛与潮湿的草地。
              


              IP属地:上海33楼2008-12-07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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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薄的红雾依然静静地浮游在周围,在这片静谧的迷雾之森里。

                “从那以后,这片森林便成为了禁忌。被淡淡的红雾所围绕着的,迷雾之森。”
                唯一的听众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说:“因为那个孩子吗?这里的红雾是他对杀死自己的凶手们的怨气吗?”
                “不,”我说,“这是他的实体。”
                “实体?”
                “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如水晶般纯净透明。他的心中只有悲伤,而没有怨恨。只是……”
                我低下头,让自己完全沉溺在黑暗之中。
                “就算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怨恨也还是存在的吧?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因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所以被一次次地抛弃,甚至被残忍地杀害。然而就算是那强大的力量,也并不是自己主动去拥有的。因为一个天生被强加于自己的东西,因为一个上天的恩赐,因为这样的恩赐仅仅是存在于那里。仅仅只是因为如此,所以被否定,被抛弃,然后被抹杀……”
                “有时候,恩赐并不像人们所想像的那么美好,是吗?”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默默地收起七弦琴。
                “要怎样才能走出这里呢?”
                “没有人能走出这里。”我说,“进来的人都被留在了这里,永远。”
                “那你呢?”他看着我,在阴暗中闪着星辰般光茫的眸子笔直地望着我,似乎刺穿了我用来遮掩脸孔的斗蓬直达我的眼底,“你知道这个故事却来到这里……还是说……你来到这里,才知道这个故事?”
                沉默再次蔓延开来,如同这淡红的薄雾。
                “使人迷失的红雾是那个孩子的实体。”我说,“他的肉体化为气体的形式,弥漫到了整个森林。他要留下所有进入这片森林的人……让他的绝望与悲哀渗入每个人的心里。”
                所有能为人们导航的东西都在这里失去作用,不管有多少人在一起,最终都会失去同伴的身影。每条路都是真实存在于那里,却偏偏通往虚幻的彼方。这里除了死亡,只剩下迷失,带着那个孩子的深切的悲哀的迷失。
                “那么……”
                他站起身来,走到潺潺流动的溪泉之畔,默默地凝望着早已看不到那场血腥的泉水。
                “如果把这里的怨气除去……哦不,这片红雾是他的实体的话,应该将所有雾气都聚集起来才行吧?让雾气消失,这样的话……”
                “千百年来,一直有人明知这里是禁忌之地还不断地进入这里,其中有一部分便是想要除去这片让人迷失的雾气的神官、术师和法师们。同样的,他们也被这片迷雾永远地留了下来,变为一堆白骨。”
                “是吗?”他的脸上勾起一丝骄傲的笑意,“可是,冷漠的诗人啊,这个世界上,是会发生奇迹的。各种各样的奇迹,每天都在发生,只是因为人们看见的往往只是极少数,所以才将奇迹当作一件很稀罕的事。”
                我猛然抬起头,随即站了起来。
                “那么,”他走进了那条寒冷的溪泉之中,“作为对刚才那个精彩的故事的感谢,就让你看看奇迹的发生吧。”
                他踏入了溪泉的最深处,溪水淹没了他的腰腹。像是献祭一般闭上眼睛,一层淡淡的光茫自他的体内散发开来。
                有什么变化在森林里发生了。雾气开始流动起来,原本淡薄的红色渐渐变深。扩散在整片森林之中的迷雾一点点地聚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过来。红雾越来越浓,视野也随之变得狭窄。到最后,细小的雾气在空气中凝成了一滴滴的水珠,却并不落下,而是径直被吸附到了溪泉之中。缠绕着这片森林千百年的雾气消散,森林之中又恢复了清晰的视野与小径。只是泉水在时隔千百年之后再次被染红,红色像是有生命的某类活物一般在他的周围聚集,越是靠近他的地方,颜色便越深,最后在泉水之中凝为了一块深黑的粘稠的物体。
                他将手伸入那块物体,一股强光从深黑的块状物中散发出来,将之裂为碎片。而那些碎片又在这股强光中化为粉末,直至消失殆尽。
                最后,他精疲力竭地倒在了恢复清澈的溪泉之中。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琴,皱着眉头下水将他拖上岸。他的脸色已然苍白,唇边却还凝着那丝骄傲的笑意。散去雾气的森林迎来了千百年之后的第一次明亮的曙光,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投射下来,照到他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血色。
                


                IP属地:上海34楼2008-12-07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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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醒之后,睁开的黑眸看到我的第一时间是反射性的杀意。然后转瞬即逝,再次浮出人畜无害的温和微笑。
                  “这个奇迹,能成为你美妙歌曲的其中一支吗?冷漠的诗人。”
                  他站起来,念起咒语,将我和他身上的水弄干。
                  “现在可以走出去了吧?虽然看起来对于你来说是无区别的。”
                  要想除去这片迷雾,需要的是超越那个孩子的力量。这种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在几千年前杀死了那个孩子,而在几千年后的现在,却让这个人运用自如。
                  “那句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什么?”他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奇迹。”
                  他笑笑,“你怎么知道是我从别人那里听到,而不是我自己说的?”
                  我盯了他一眼,说了句“也对,或许是你自己说的”,然后便拿起七弦琴转身就要离去。
                  “……是听我祖父说的。”他挡住我的去路,有点无奈地说,“小时候和祖父住在一起,每到夏天的夜晚,他就会带我去看星星。祖父仰望夜空的神色总是很悲哀,像是在为失去的什么东西而叹息。这句话,就是某一次看星星的时候,他无意中说出来的。”
                  “是吗,”我低下头,“你倒是记得也清楚,用得也灵活。”
                  他骄傲地笑着:“因为我相信奇迹。”
                  “只有傻瓜才相信奇迹。”我顿了顿,又问道,“你的祖父叫什么名字?”
                  他奇怪地盯了我一阵,然后说,“冷漠的诗人,我和你在一起呆了整个晚上,你都没有丝毫想要过问我的名字的想法,现在却因为一句话而问我祖父的名字,不觉得失礼吗?”
                  “那就算了,”我转过身,想要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我也并不是那么想要知道。”
                  “你……”
                  他又迅速地闪到我身前,皱起眉头说:“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吟游诗人呢……”
                  我没理他,又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他再次急忙挡住我的去路,神色中颇有不甘。
                  “……我的祖父名叫弗朗西斯科•伊修特•德•贝拉路德。”
                  “弗朗西斯……吗……”我又向他问道,“那么,现任的阿尔法多•奥利维亚•德•贝拉路德元老兼任中央图书馆长阁下,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呢?”
                  “你……”他面带怒色,黑眸中卷起阴霾,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冷漠的诗人。”
                  史上最年轻的元老,兼任中央图书馆馆长的贝拉路德家的独子,被喻为“神明的暗天使”,以神祗般的美貌俘获所有波塞多尼亚少女们的心的翩翩公子,在戴着温和可亲的面具与我相处整晚之后,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我轻轻一笑,然后转过身去:“当我没问。”
                  “等一下……”
                  我轻松避过来自身后的袭击,却低估了他的速度。用来遮掩脸孔的宽大的斗蓬被突然扯去,我吃惊地睁大眼睛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他同样吃惊的表情。
                  光线射入我很长时间都不曾离开斗蓬下的阴影处的眼睛,让我不舒服地眯了起来。清晨的微风在散去雾气的森林中抚过,掠起金红色的长发,在碧绿的环抱中,如此的不协调。
                  “……火焰的长发……金色的猫眼……七弦琴……!!”他露出惊奇的神色,难以置信地说:“难道……你是萨拉罗兰?!被喻为‘火焰的金翅鸟’的传说中的吟游诗人?!”
                  我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迅速闪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你……可不能让你给跑了!”
                  “哈?”我语气不善地问,“难道我做了什么必需要逃跑的事吗?元老阁下。”
                  他撩起一丝我的红发,脸上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笑意:“把美丽的火焰色金翅鸟关进自己的笼子,每日都有他天簌般的歌声与奇妙的故事的陪伴……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吗?”
                  “是吗?”我微微一笑,腕中滑出锋利的匕首猛然向他袭去。年轻的元老险险避过,我快速反转手腕向他刺出第二刀,在将要到达时突然收回。他原来想要抓住我的手突然间扑空,被我顺势夺回了拿在他手中的斗蓬,然后往后一跃,退到了离他十数步之遥的地方,重新将斗蓬披在身上,掩去了那头引人注目的色彩。
                  “元老阁下还是尽快返回波塞多尼亚比较好,”我冷冷地对他说,“在这里耽搁的时间,是连悔恨也无法弥补的。”
                  他无所谓地笑笑,“还有什么比俘获美丽的金翅鸟更加重要的事呢?”
                  我望着迷雾散尽的森林,对他说:“昨晚,在波塞多尼亚的中央神殿里,某位神官预见了足以动摇世界的预言。如果不尽早回去……元老院里会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得而知了。”
                  他敛去脸上的笑容问我:“你能知道?……如果你拥有那样的力量……为什么没被神殿发现?”
                  “彼此彼此。”
                  沉默降临到散去血雾之后一片清新的迷雾之森中,只余寂静。


                  IP属地:上海35楼2008-12-07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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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艾德来说,这不仅是对梦想的背叛,还是未来的毁灭。于是他逃了,逃到了这片金色的麦田边上。
                    虽然那个将他引入这片绚烂多彩的世界的人已经离开了这条路,但这却是他现在唯一的期望,所以艾德决定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他在这偏远的乡间租用了一家农户的一间空房,在这里继续着他的梦想。艾德最喜欢的就是那片麦田,尤其是当它变成金黄色的时候。在这个季节里,每当风儿从麦田里掠过,卷起层层叠叠的金色的麦浪,他就会想起她那头卷曲的金棕色的长发随风飞扬的样子,与那些美好的时光。只是现在,当她成为他的继母之后,那头飞扬的长发便被死板地盘在了头顶,再插上与所有贵妇人们一样的名贵的头饰。
                    每到这个季节,艾德就会整日整日地坐在金黄色的麦田边上,长久地望着随风层叠起伏麦田。所有人路过他身边时都会毫不留情地耻笑他的庸碌无为,而在习惯了之后,他也并不在意。因为总有可以接受他的人,虽然那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五岁的比利是艾德租用空房的农户家的孩子,红棕色的卷发配上一脸斑鸠,就是那样一个随处可见的乡下小孩。只有他愿意和艾德呆在一起,不时就往艾德的画室跑。
                    虽然并不懂,但比利却十分地喜爱那些各色的颜料。乡间的色调虽然四季不同,但看久了也实在毫无新意。艾德在画布上所绘出的各种色彩是比利从未见过的,五岁的孩子被新奇而多彩的事物吸引并不少见。
                    只是对于艾德来说却并不是那样。唯一以这种方式支持着他的比利对于艾德来说却是能够使他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力量的源泉。所以他开始教比利画画,即使对于比利来说,这只是将他喜欢的颜色随意涂抹在画布上的一种游戏。
                    到了麦田变得金黄的季节,艾德的画布上就只剩下一种颜色。不断而重复地画着同样的麦田,却也每一幅都不尽相同。清晨的麦田,傍晚的麦田,无风时的麦田,卷起波浪的麦田……
                    艾德不断地画着一幅又一幅相似而不同的金色的麦田,他的画室里,只剩下了这种颜色。
                    不过,在艾德的麦田里,总有那么一个稻草人。
                    小小的,孤零零的稻草人。用晒干的枯黄的稻草扎起来的,戴着一顶破草帽的稻草人。
                    “可是,这里的麦田里没有稻草人呀,”比利歪着脑袋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画一个稻草人呢?”
                    “是啊,这里的麦田没有稻草人,”艾德望着大开的窗外那片宽广的麦田,向比利微笑着说,“只是,麦田里不是应该有这么一个稻草人吗?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守望着它的麦田,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稻草人。”
                    比利睁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又去玩他的颜料了。看着天真而不知世事的孩子,艾德也只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苦涩的微笑,然后和他一起去玩那些有着美丽色彩的颜料。
                    艾德就是那个稻草人。一直一直,默默地守望着那片它所爱着的金色的麦田,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收割。
                    五岁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不过第二天,艾德窗外那片金黄色的麦田边上,就多了一个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
                    从那以后,艾德脸上的微笑便多了起来。他走出了他的画室,不再将自己与世隔绝。
                    城里来的娇贵哥子开始与村子里的人们一起劳作,刚开始人们并不理解,也会嘲笑他。但渐渐地,有人开始与他交谈,他也会主动向人们请教做农活的知识与方法。日复一日,叫艾德外号的人渐渐地少了。麦田边上失去了那个只知道发呆的贵公子,麦田里却多了个白晳的皮肤渐渐被晒成小麦色的结实的小伙子。
                    原来娇弱的双手现在变得粗壮,也起了一层硬茧。艾德仍然用这双手来画画,只是他的画里的内容渐渐地丰富起来。
                    不但有绚烂的风景,还有微笑着的人们。
                    艾德决定在这里生活下去,当然,连同他的梦想。
                    只是,好景不长。

                    艾德还是喜欢在麦田变得金黄的季节坐在麦田边上长久地凝望。不时也会偷懒在树荫下午睡,然后被比利捉弄醒。
                    然而这次醒来之时,身边却没有任何人。
                    那么,是谁在叫他呢?
                    他不知道是说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只知道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然后,被困在他的心里。
                    


                    IP属地:上海37楼2008-12-07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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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矛盾的,忧伤的,甚至带着些许愤恨的声音,就算在醒来的现在,也仍然没有消去。
                      静悄悄的午后,劳作了整个上午的人们都回到房间里午睡,或是坐在荫凉外喝茶休息。静悄悄的麦田里,只有他和随风泛起柔软波浪的金色的麦穗,还有那个,小小的,戴着顶破草帽的稻草人。
                      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艾德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稻草人旁边。那个声音似乎就在稻草人小小的身体里回荡,苦闷地倾诉着它的忧伤。
                      从那以后,艾德又开始疯狂地画画了。一幅又一幅,画那种画布上只剩一种颜色的画。他再也没有和人们一起交谈或劳作,甚至连房门都不出,整日整夜地呆在他的画室里疯狂地画着。
                      艾德的行为使人不解,人们又开始对他议论纷纷。一些人来到他的画室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被他挡在了门外,连同他最喜爱的孩子比利。
                      一度亲近的人们又开始远离,不过艾德却并不在意。他疯了一般不断地画着,画布上的麦田一幅比一幅模糊,画布上的金色一幅比一幅黯淡。
                      只有那个永远不变地守望在那里的稻草人,依然戴着那顶破草帽,留在了他的画布上。
                      当人们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艾德的时候,他们终于想起到那间画室里来看看,看看那个疯狂地画着画的人,是不是已经在他的画室里因为饥饿而晕倒。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找到艾德,只看见留在画室里的一幅又一幅的画着稻草人的黯淡的金黄色的画。
                      没有人知道艾德去了哪里,人们的寻找也毫无结果。后来大家想着,大概是回城里的家里去了吧,然后便不了了之。
                      画室里的画被整理起来,放在了无人问津的阁楼之上。人们也没有再提起那个疯狂地画着画的年青人,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日子又这样平淡地逝去了,只是同样的,并不长久。
                      村子里有孩子失踪了。
                      起初以为是因为贪玩而迷了路,大人们找遍了整片原野也并没有找到孩子的身影。失去孩子的父母伤心地痛哭,人们也尽力地安慰他们。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再没有人提起,不但是因为遗忘,还有一些不想让当事人再度想起伤心事的善意。
                      可是接下来,即使人们想要忘记,也再无可能。
                      村里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失踪,而且毫无线索。有时候是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有时候一群孩子在一起玩,回过头来,身边的伙伴就不见了。有时候明明就在屋子里,父母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像刚才离开时一样丝毫未变,但小孩却不知所踪。
                      人们恐慌起来,尚未失去孩子的将自己的孩子一刻不离地带在身边,已经失去的则不断地四处寻找。即使如此,孩子仍在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有时候甚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在所有人都被恐惧占据心灵时,却突然有人发现了一件已经很久没有人注意到的事。在那片画室的窗子打开之后能够看到的麦田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那么多的稻草人!
                      没有人知道这些稻草人是谁做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呆在那里的。只是在大家都只将目光放在孩子们身上时,它们就那样一个个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片麦田里。
                      人们开始相互询问,到底是谁做了那么多稻草人。有人突然提到,这片麦田里的第一个稻草人好像是比利做的,于是大家便来到了比利家里,却在比利的父母脸上看到了古怪的神色。
                      自从艾德消失之后,原本活泼的比利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再也不出门和朋友一起玩耍,再也不帮忙家里的杂事。后来有一天,比利从阁楼上将艾德留下的画全搬回了画室,然后把自己关了起来,继续着艾德的绘画。
                      当人们在画室里见到比利时,再次看到了那片金黄。画布上的金黄一张比一张黯淡,好像是麦田被越来越厚重的阴云所笼罩。只是画布之上的稻草人,却一张比一张多,从最开始时孤零零的一个,变成了许许多多的稻草人,歪歪倒倒地立在麦田之中!
                      画室中央,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人们的到来的比利,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一笔又一笔地画着那片金黄色的麦田,一个又一个地画着那些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

                      


                      IP属地:上海38楼2008-12-07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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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稻草人就是艾德自己?”
                        “是的。”
                        “那么多出来的稻草人,就是那些失踪的孩子们?”
                        “没错。”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你就不能别再跟着我吗?”
                        “……”
                        “……”
                        围在周围的孩子们不解地望着相互瞪眼的我和那个一头长长黑发的家伙,似乎在为故事的中断而迷惑。我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然后开始收起七弦琴。
                        “咦咦?然后呢?”
                        “后来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讲下去了?”
                        “你要走了吗?”
                        “……”
                        孩子们不满地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没有后来。”我边收边说,“孩子们失踪是因为比利把他们画进画里了。所以,天都已经这么晚了,快回家去吧,不然也会像那些失踪的孩子一样,被人画进画里哦。”
                        “哎?”
                        孩子们不满地望着我,又嘟喃了一阵,然后便纷纷跑开。
                        “没想到‘火焰的金翅鸟’居然有喜欢给小孩子讲鬼故事的恶趣味,”黑头发的家伙因中断了我的故事而得意忘形,“要是给人家留下了心理阴影,你就不会觉得惭愧吗?”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我将琴收好,然后站起身来,“不早一点懂得生存的规则的话,是无法长大的。”
                        “喂,等一下啦。”
                        黑头发的家伙急忙跟上我的脚步,“我只是想要孩子们健康成长所以才打断了你的故事,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这样就生气了?……要么做为补偿,我就自我牺牲一下,今晚就听你讲一整晚的故事好了~”
                        我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他因为站不住脚而差点撞上我。
                        “元老阁下,你真的不回波塞多尼亚吗?如果不快点回去,真、的、真、的、会后悔一生的哦!”
                        他无所谓地说,“要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预言,现在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了。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越是没有动静,就证明越是不可告人。”我说,“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或许在你想到要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哦。”
                        他扯开一个温柔的笑意:“那你告诉我啊~”
                        “……”
                        我又转了身继续往前走。这个家伙,自从在迷雾之森里遇到过后,就像软糖一样粘上了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不但自来熟地与我一路同行,连去旅店里住下时也被他抢先订下房间,然后死拉硬拽地要我和他住一间。当我问他元老都像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地闲逛吗的时候,他却说他身为中央图书馆馆长,现在正因为寻找各种珍贵书籍而四处旅行。什么书珍贵得需要馆长亲自出门找?还真够扯的。
                        只是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在这里闲逛都与我无关。我可没什么义务当他的导游、同伴和故事机。
                        “……今晚住哪里好呢?白天进城的时候有看到一间不错的旅馆哦……不过现在去还有没有房间呢……啊不会刚好就像故事里那样只剩一间单人房了吧?……我是不介意和你一起睡的啦,要是晚上做恶梦了还可以借你抱……”
                        这种无赖,究竟是怎么当上元老的?!到底是谁在谣传他是什么俘获了整个波塞多尼亚的少女们的芳心的绅士名流啊!
                        “……啊那边是在烤什么呢好香啊……你都不饿吗?走那么快是会消耗很多体力的哦……啊你看那个是什么啊?你都不想知道吗?我们去那边看看嘛……”
                        最可恶的是身为文官,他的身手居然那么好,好到连我都不能将他甩掉!要不然干脆把他解决掉好了……不过他却属于规则中有明确条文表明不能随意解决的类型……还真是棘手呢……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亲~爱~的~……啊!你怎么可以用石头丢人呢!……等等我啦……走慢一点行不?会撞到人的……真的会撞上……”
                        “呜……”
                        猛地撞上了什么硬梆梆的东西,我跌坐到了地上,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那个什么坏事都能被他说中的家伙。
                        “你没事吧……”撞上的那个硬梆梆的东西蹲下身来,“有没有受伤……咦?这把琴是……”
                        我一愣,心道不妙,却被那人快手快脚地抓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兴奋地叫着:“是你啊!没想到还真被你给说中了,我们又见面了呢!这回可不能让你给跑了!”
                        有着屠龙之名的勇士波奇亚斯,身高两米的壮汉,正一只手大力地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使劲地拍着我的背以示亲近,只是——能不能轻点儿……
                        


                        IP属地:上海39楼2008-12-07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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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呼吸交织的近距离看到我的容貌的人一般有如下两种反映,一是惊叹,其实并不是因为五官多么出色,而是被头发和眼睛的罕见的色彩所震涉,二是惊惧,没有人能在看到只在野兽眼里才有的纵长瞳孔出现在人类身上时能不将之当作怪物吧。
                          所以波奇亚斯的第三种反映让我觉得十分的新奇。他先是傻呆呆地凑到我脸前看了一阵,然后将我的斗蓬放下,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再次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我们这一桌时,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难得你居然没反对,”阿尔法多意外地对我说,然后又向波奇亚斯道,“怎么样,名副其实吧?”
                          波奇亚斯点点头,“感觉就像是金翅鸟变的一样呢,不过……”
                          “不过?”
                          波奇亚斯奇怪地问,“你刚才说他第一次出现时是十六年前……那么那个时候,他不是才只有几岁吗?”
                          “这也是传说中的诗人的迷团之一呢,”博学的图书馆长又一次代为解释道,“其实十六年前他第一次在波塞多尼亚出现时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一点也没变……”
                          “你知道?”我有点诧异地问。
                          “其实啊,”阿尔法多难得正经地说,“十六年前安格利亚家的晚会,我也在哦。当时我才十二岁,对晚会没什么兴趣,就和朋友一起跑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你的表演已经结束,正要离开。我只来得及看到一眼,长长的火焰色的头发,金色的猫眼,和七弦琴。一直以来都很遗憾呢,当时为什么要跑出去玩呢?……不过居然又见到你了,所以才不能让你跑了啊~”
                          “是吗。”居然碰到了当时的人……吗……
                          “一点也没变?”波奇亚斯惊奇地问,“那你到底多大了?看外表顶多二十来岁的样子。”
                          “少说也三十几岁了吧?”阿尔法多说,“如果那时候你的年龄与外表一致的话。”
                          “一点也看不出来呢!会被女人嫉妒死的啊!”
                          “那么,为了不至于死得这么悲惨,我就努力老快一点好了。”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讨论自己的事,而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明知是我而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事。有种他们说的人是别人的奇怪的感觉,不过到也有趣就是了。
                          我微微勾起嘴角,拿出七弦琴弹了一首欢乐的曲子。酒馆里的人们立即活跃起来,不少人都站起来跟着调子跳起了舞。各种各样不同的舞混在一起,没有规则与视觉美感可言。只是却是那样的欢乐,欢乐与热情,这就是这片大陆上的人们一直都拥有的美好的特点。
                          尽情地跳吧,尽情地笑吧。把你们最后的热情倾注到你们所爱着的这片可悲的土地上吧。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把你们所有的美好通通释放,然后,当那一刻来临之时——


                          IP属地:上海41楼2008-12-07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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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姬恶作剧似的叫她过去主动和德鲁说话,然后周围的女孩们都一起起哄。安琪只得害羞地红着脸低下头,紧张地期待着。
                            “哎~他过来了也!”
                            不知是谁叫了一句,女孩们立即喧哗起来。安琪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德鲁正带着迷人的微笑向这边走来。如同在镜子里看到的幻象一般,眼里带着浓重的深情。安琪觉得心脏几乎要爆掉,这是真的吗?不是梦境吗?真的,可以实现吗?
                            “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德鲁向安琪伸出手时,她几乎就这样呆在那里了。玛姬在她身后捅了一下,安琪这才反映过来。犹豫地伸出手,在碰触到的时候才真正的确定这并不是她的妄想。
                            愿望实现了!随着轻缓的音乐,德鲁拉着她的手,带着温柔的笑意,就像每晚出现在梦里一般,和她一起跳舞。
                            一曲结束之后,又是一曲。他们跳了很久很久,似乎不知疲劳。终于停下来之后,德鲁告诉安琪,他很久以前就注意到她,并喜欢上了那个默默努力的女孩。安琪几乎要幸福得晕倒,实现了的部分,竟比原先的愿望更多!
                            舞会之后,安琪开心地拉着玛姬的手说:“谢谢你,玛姬!多亏了你送给我的琥珀项链,才实现了我的愿望!”
                            那天之后,女孩们之间便流行起了配戴琥珀的饰物。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大家都不断地向琥珀许愿,希望自己也能像安琪那样好运,能够得到心上人的青睐。
                            只不过可惜的是,似乎谁也没有成功。女孩们想来想去,然后纷纷去安琪那里寻问。之后她们发现,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意不诚恳,而是因为自己的琥珀不好。
                            不是颜色不对,就是杂质太多,也没有昆虫在里面,或者一些只有昆虫和植物的残肢。原来是因为琥珀不好啊,于是大家便开始四处寻找上等质地的琥珀。
                            一时间,镇子里的珠宝商人那里的琥珀史无前例地热卖了起来。受到女孩们的拜托,商人们也开始购入上等质地的琥珀。即使价格昂贵,但是为了自己的愿望,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有那样的经济能力买到上等的琥珀,但仍有一部分人将颜色淳透,杂质少,又包裹着完整昆虫的琥珀拿到了手里。为了实现愿望的乞愿再度展开,每天早上醒来和夜晚睡下之前都诚心诚意地向琥珀祈祷,成为了镇上的女孩们最常做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家发现还是不行。就算是得到了上等的琥珀,就算每天每天都拼命祈祷,愿望仍然不能实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难道非要是裹有黑色蜘蛛的红色琥珀才可以吗?
                            还是说……只有安琪那块才可以呢?
                            于是,女孩们开始去找安琪,想要说服她将那块实现愿望的琥珀卖给她们,或者只是借给她们几天。安琪也很想帮帮大家的忙,但她却害怕如果琥珀离开了自己,德鲁是不是也会离开呢?
                            最后,安琪还是婉言拒绝了大家的请求。这是重要的东西,联系着自己与心上人的最可贵的宝物。所以就算被大家非难,就算被朋友怨恨,她也不能将它让出。
                            当所有人都在安琪那里碰了壁之后,大家便又将目光投向珠宝商,让他们去找来和安琪那块一样的包裹着完整的黑色蜘蛛的红色琥珀。即使不被理解,但看到终于没有人再找来要自己的琥珀,安琪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几天之后,玛姬来了,为了和大家同样的理由。
                            “安琪,我只借用一天好吗?不,只要一个晚上就行了!我会在这个晚上拼命拼命地许愿,只是想在最后再赌一次而已!只一个晚上!安琪,我只借用一个晚上而已!这块琥珀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安琪,我为你找来了这块琥珀,完成了你的心愿。现在,我也有我的心愿,你难道就这样不管吗?”
                            是啊,这是玛姬给她的礼物。玛姬知道自己的愿望,所以找来了能实现愿望的琥珀送给自己。现在自己的愿望实现了,却不管最好的朋友的愿望,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呢?
                            看着玛姬哀求的脸庞,安琪终于还是将项链摘下,放到了玛姬手中。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一个晚上的时间,不会发生什么的。
                            安琪如此安慰着自己,然后看着玛姬高兴地离去。
                            


                            IP属地:上海44楼2008-12-07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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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很快便来临,然后迎来了新的一天的曙光。安琪等待着玛姬来归还项链,但谁也没有来。
                              说好只一个晚上的……安琪黯然地想着,但想到好友的愿望,又不忍心去催促她。
                              一个晚上的时间还是不够吧?或许明天就能行了。安琪这样想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我怎么可以不帮她呢?
                              于是,第二个夜晚到来,然后又是另一天。
                              可玛姬还是没有来,安琪有点不安了。
                              不可以怀疑自己的好友,不可以生玛姬的气。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玛姬是不会骗我的。
                              努力地说服了自己,安琪又迎来了第三个夜晚。低下头,却没有看到熟悉的琥珀,安琪开始害怕了。
                              明天。等到了明天,就去找玛姬,把琥珀拿回来。
                              下定决心之后,她便沉入了梦乡,一心期待着黎明的降临。
                              第三个白日到来之后,安琪去找玛姬了。当她来到玛姬家里时,却发现玛姬正和德鲁在一起。她有点迷惑,更多的则是不安。为什么德鲁会在这里?不对……为什么……自从将琥珀借出之后,德鲁就再没来找过她了呢?
                              玛姬一如既往地热情的邀她坐下。安琪不安地看看玛姬,又看看德鲁,最后视线落到了玛姬胸前的那块熟悉的琥珀上,然后终于鼓足勇气向玛姬开口要求归还琥珀。
                              “什么?”玛姬有点奇怪,又有点好笑地对安琪说,“你在说什么呀,这块琥珀不是你送给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是我向你借用的呢?”
                              “哎?”安琪有点呆住了,“可是……玛姬……这块琥珀……的确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然后……”
                              “安琪,你怎么了?”玛姬不解地说,“这明明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你还说,因为知道我的愿望,所以为我找来了一块可以实现愿望的琥珀。”
                              “可是……”
                              “还是说,你后悔了,所以现在你想要回去?”
                              “不是的……玛姬,我是……”
                              玛姬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其实还给你也无所谓,反正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对吧,德鲁?”
                              “咦?”
                              安琪不安地看着德鲁,然而德鲁却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亲热地对玛姬说:“还给她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本来就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注意你了,所以在新年舞会上才会主动邀请你跳舞。这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琥珀,不是吗?”
                              “什么——?!”
                              安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说什么?在新年舞会上邀请玛姬跳舞?!
                              “……明明……”安琪颤抖着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德鲁,“明明邀请的是我……新年舞会上,你明明是和我一起跳舞的!”
                              “你在说什么?”德鲁不快地皱起眉头,“我怎么会连自己邀请的是谁都不知道呢?”
                              “安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玛姬对她说,“新年舞会上,德鲁邀请我跳舞,然后我们一直跳了很久,那天晚上德鲁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跳过舞了。这件事大家都亲眼看着呢,德鲁又什么时候和你跳过舞?”
                              安琪惊呆了,她根本无法想像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亲眼看见的?德鲁是和玛姬跳舞,而不是自己?!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吗?!
                              接受不了自己听到的,安琪忘了向玛姬要那块琥珀,就这样冲了出去。她要去找证人,那天晚上在场的人,能够给她证明的人!
                              只是,她却没有找到。
                              “新年晚会那天德鲁邀请玛姬跳舞呢,一直跳了整晚,后来德鲁再也没找第二个舞伴了……”
                              “德鲁还对玛姬说其实从很早就开始注意她了呢……”
                              “那晚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怎么,你不是玛姬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会不知道?而且,那天晚上你也在场吧?”
                              “……”
                              怎么回事……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大家都……
                              安琪悲伤而恐惧地回想着,突然,红色的琥珀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对了……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玛姬向琥珀许愿,让大家都忘记了真相!琥珀……得将琥珀拿回来才行……
                              于是安琪再次来到玛姬家里,向她索要那块琥珀。
                              “虽然给你也没什么,反正都是你送给我的……”玛姬不悦地对她说,“不过现在我却不想还给你了呢。德鲁说我们是因为这块琥珀才在一起的,所以它是我们的宝物。改天我买块更好的给你吧。”
                              


                              IP属地:上海45楼2008-12-07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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