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卷㈠

　　“爷，晚往哪位夫人闺过夜？”唐棣捧烛，极力地用长袖掩着，一大灸疤，色有丑，烙得有点不入，毕竟其手不粗糙。
慕肆淡淡地瞥眼唐棣矣，还有她极力掩饰的创疤。
温醇磁性之声即入其耳中：“噢，潋儿那边罢。”
唐棣顿愕然，但亦无言，握赤红色浊灯，提着裙，引慕肆至碎言轩。
疤痕出自谁手，莫问。
乃唐棣自取其辱，怨不得。
而真如此也就罢了，唐棣不屑。
她厌恶自己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模样，像极了受了摆布指示的傀儡，不过行尸走肉，唐棣不喜。
她内有倔气，又偏执又倔强。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随木门吱呀吱呀之摩声，唐棣又见着了颜潋亦，那张与她极似之面。
或是颜夫人的缘由，唐棣得留慕肆侧，服侍于慕肆。
在慕肆未娶颜潋亦是，她不过是一替代物，从始至终。
唐棣阵阵酸。
她是犹悔了。
是年，唐棣十六，与余数舞女初次并进王府。
慕肆此惊鸿一瞥以唐棣心仪，今后乃痴人说梦。
唐棣思着慕肆是欢喜她的吧？不然也不常指名召唐棣贡舞。
献舞时，唐棣总只一身红翩蛩之舞裙，那裙似被火燃，即将香消玉损那般。

　　慕肆不言，只是紧紧地抿着嘴，目微微颤落寞许，但令人传琴扶来。
唐棣明了，转身一抚袖，轻步曼舞。
慕肆抚抚琴身，指端正于琴上，随着琴，又有哀婉之《念奴娇》窜出。
唐棣言：“那人，闲时则望着远边。那双眸亦是清澈的，是至今为止令我最扣人心弦之眸。可能……是我慕之于他，才得此认知也。不过，这定是我心之所向的原因。”。”
而她不知，自己的眸，澄澈如水。
有日慕肆唤她献舞，初入寝宫，她便觉酒浓之味熏满一阁。
她不声，低眉目，朝慕肆行了礼，遂摇曳起裙摆。
舞到动情之处时，她悄觑了一眼慕肆，满面之殷圌红，醺醺的模样则令她惑迷。
突然，案台笔落，唐棣失色。
只见那人顿顿地朝她来，当下一振手将她压在身下，捏起她下巴，望她洁净之眸，用力一挑。
唐棣有些恍惚，只觉耳边一阵温热，极其充诱，声嘶地问：“你喜欢我，是不是？”
不俟其答，随即低头吻之。
空旷的殿里，本略有微凉，今夜温度稍稍上升，属暧昧不已。
摩擦声，
撞击声，
呜咽声
呻yin声，
粗喘声，
从中溢出，满满溢出。
乳白的月光洒在身上，门外士兵觉寒，搓了搓手。
夜虽然空寂寂，人却不安分极了。

卷㈡

　　一夜过，唤胥宫是人皆知，前夜唐棣暮宿殿寝，至次日晨才归。
其夜究竟有何事，可想而知。
诸人见着唐棣，乃低头肆意议论纷纷。
慕肆却而未给唐棣一语。
她去求见他了，自指见三殿下。
“爷，唐棣……”她跪在大殿下，谨慎地言。
慕肆闪过一丝杂乱之情，声嘶而道：“我将娶你。”
惊恐之色表于唐棣身上，卒然之喜涌上心头。
不知何时慕肆从袖里变出一把玉步摇，镶着白之金，但以玉之托，步摇并不庸俗招摇。
上还点缀了一朵未名花，唐棣指不出那为何花，却心喜于此花。那花状有似蔷薇，而又比蔷薇小巧，无大蔷薇之艳俗。
慕肆轻扳过她身，抚着发，且将步摇安于唐棣发上，以柔而声言：“此乃金镶花卉玉步摇。”
扫了一眼唐棣罢，又道：“记住，待我亲手将步摇取下之日，便是我娶你之日。”
唐棣大喜，满颜笑意，盖亦盖不住，呼吸亦急。
何物在敲，扣在她心坎上？
忽然，慕肆的气息浓烈起来，气息萦绕在唐棣鼻腔上。
他搂住了她。
唐棣微楞神，但闻那好听的声音在她耳前肆虐：“我要去征伐，我归后便将你风光过门。”
唐棣稍稍点首，眼眶红着，从中溢出晶莹之汁。

　　“爷……”
“你等我回来便是。”
那一刻，唐棣她也想着，慕肆是欢喜她的吧。
那爱并非一蔬一饭，也非肌肤之亲，那是一种不死之欲，是疲乏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数月后，慕肆归，唐棣立于府门迎之，却不思等来了他身后那窈窕背影。
唐棣成了府里最可笑的玩戏，慕肆未取下那步摇，却娶了战时救下的活者，那人似乎是慕肆的故识。
那女子名唤颜潋亦，初次见面时，识得唐棣与她异常相似，甩下了挑衅之目。
洞房花烛夜，慕肆竟令唐棣守洞门。
那洞房声，转出大得出奇。唐棣立在门边侧听了一夜他们的云雨一番。
古怪，唐棣一滴泪未落。
数年后唐棣对慕肆之动举表示疑惑。
那空洞无物之眼眸，望住慕肆，问至：“爷何不欺我一生，负我一世？”
她竟于感概他的有始无终与半途而废。
颜潋亦成了名正言顺的三王妃，但似乎落了闲人的耳跟子，传唐棣到院来，要她跪在她跟前。
唐棣似乎料到了，脸色过于平静，让众人有点出乎意料。
只见颜潋亦愤然起身，朝唐棣的腹部一踹，尖着嗓子叫到：“说！为何爷要了你这贱婢的身子，却又不将你纳为侍妾？”

卷㈢

　　怪，真是怪。
洞房花烛夜她滴泪未落，此处则泣涕零如雨。
唐棣撞到板上，头磕在檀木桌脚，翁翁地头昏眼花，周旋的人观之，却是笑之，是枉嘲之笑，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见其不语，颜潋亦力度愈发地重。
唐棣坠于板之声不小，此下口角已微漉血，显得凄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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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棣坠于板之声不小，此下口角已微漉血，显得凄凉不已，眶里不断地流出眼泪，口中不停地呢喃着慕肆的名字。
那一刻，唐棣试想过爬起来去质问慕肆。
数日之后，颜潋亦怀有一子，人收敛了许多，自打她怀孕起，唐棣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只是好景不长。
一日，颜潋亦派人去遣唐棣给她共舞，唐棣隐隐约约觉得她想耍花招。
舞跃至半，颜潋亦叫停，唤唐棣去给她端安胎药，唐棣有些可笑，微觉不妙。
至到膳房，只见熬药的侍女与另一位侍女肆无忌惮地谈论着毒害颜潋亦之法，给唐棣听取了，好在侍女未觉。
本来唐棣是想欲佯不知，使颜潋亦失去一子，故来，毒既不是她下之的，只是安于天地良心，还是算计着帮一把颜潋亦。
只是唐棣不知，这事怎么来都会赖着她。
唐棣弯腰请安，“姑姑好，奴来递药给三王妃。”
那侍女轻视地撇了她一眼，将药装了一碗放在屉盘上，传到唐棣手上，走之。
唐棣不然，而走北池边，顾左右无人，将药倒也，又归重装了一碗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