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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ekStory【原创】情人(相爱相杀/种族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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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高尚向自尊开了枪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5-26 23:2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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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5-26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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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汉江的渡船上。
      -
      这个形象在整个渡江的过程一直存在着。
      -
      我才十五岁半,在那个国土上并没有四季之分,我们正处在那唯一的季节中,炎热而又单调,我们正处于地球上狭长的热带地区,没有春天,没有更新。
      -
      我在首尔一所国立寄宿学校里住宿。
      -
      我只是在那里睡觉、吃饭,但我在外面一所美国中学念书。
      -
      我的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师,她希望她的小女儿能够接受中等教育。
      -
      这对母亲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可女儿却再也不以此为满足。
      -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我会逃避数学教师学衔考试这一关,我很高兴能让妈妈有这个盼头。
      -
      我总是看到妈妈无时不在为她的孩子以及她自己的前途而操心。到了那一天,当她再也无法望子成龙时,她也只好另做打算,虽说孩子们没有多大的出息,但也总算是那么回事,他们也算尽了自己的职责,没有虚度年华。
      -
      我还记得我的二哥扎克学习会计课的事。他学的是当地学校的教材,任何年龄、任何程度都可以学。母亲常说,应该好好追上去。扎克补习数学最多能持续三天,从来也坚持不了四天,没有,从来没有。
      -
      每当搬家的时候,扎克就得辍学。于是他只好到另外的学校里从头开始。母亲整整坚持了十年之久让扎克选学课程,到底也没有学出什么名堂来。
      -
        我常听说我之所以过早地衰老是由于整个童年时期受阳光强烈照射的缘故。但我从来就不相信这种说法。
      -
      也有人对我说过穷人的孩子爱多思。
      -
      不过,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由于严重的饥馑而造成少年老成的现象是有的,但并非我们这些人,我们从没有挨过饿,因为我们是白人的孩子,我们曾经为此而感到羞耻,虽然我们也卖过自己的家具,但我们并没挨过饿,我们还雇过一个佣人,虽然有时我们倒也真的吃过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吃过水鸟,吃过凯门鳄,不过这些脏东西也是仆人替我们煮好的,并且是由他伺候我们吃的。我们有时也拒绝吃这些东西,因为我们可以摆阔而不想吃。
      -
      在那条渡船上,瞧我,我还留着那头美丽的头发。我才十五岁半,可我已经开始涂脂抹粉,以便掩盖我那面颊上部、眼睛下面的那些雀斑。
      -
      我还有一支唇膏,暗红色的,象樱桃一样。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弄来的,也许是哥哥给我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没有香水,妈妈家里只有花露水和棕榄洗衣皂。
      -
      在那条渡船上,在客车的旁边,有一辆黑色的高级大轿车,里面坐着一位穿白色棉布制服的司机。
      -
      在司机和主人之间还有一道玻璃拉门。还有可折叠的加座。车子真是大得象一间屋子一样。
      -
      在那辆汽车里有一位仪表端庄的俊俏男子正在看着我。
      -
      他不是一个白人,但他一身西式装束,穿着一套首尔银行家所穿的浅色榨丝绸制服。
      -
      他一直盯着我,我已经习惯人家看着我。在殖民地那里,当地人常常爱盯着那些白人妇女,就边十二岁的白人小孩也不放过。
      -
      也许是我误会了,我总觉得自己长得和那些漂亮女人一样好看,和那些总让别人看的女人一样吸引人,因为的确有许多人爱看我。
      -
      我愿意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如果有人觉得我漂亮或者好看,那我也就漂亮好看。
      -
      凡是别人要我打扮成什么样子,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子,并且自信不疑。
      -
      我已经有所准备。我已经懂得一些事情。我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她的漂亮否并不取决于她的衣着服饰或她那美容的手艺;也不取决于她脸上的香脂价格的贵贱,甚至于她身上的首饰名贵与否也无足轻重。
      -
      我知道奥妙在于其他方面。但我不知道奥妙到底在哪里。我只知道女人自己也不会相信那些衣冠外表能有如此魅力。
      -
      我观察过许多女人。她们当中有的长得非常漂亮,皮肤洁白如玉,她们在这个地方特别讲究梳妆打扮,尤其是在乡下里更是这样。
      -
      她们成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自我保养,为了她们的欧洲,为了她们的情人。
      -
      到那个时候,她们将可以津津有味地谈起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这种殖民地特殊的生活,谈谈这些人。
      -
      她们认为自己正在过着一种小说般的生活,在她们那些长长的壁橱里,早已塞满了五光十色的服饰,多得简直不知如何处置才好,这些衣着都是她们在整个等待的期间如同积赞时间一样一件件搜集起来的。她们当中有的因为无聊之极而变成疯子。
      -
        这种妇道人家何必为自己争风吃醋而酿成过失,自讨苦吃,我总觉得这是一种谬误。
      -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位坐在高级轿车里的黄种人,用他狼一般的眼神对我说他叫边伯贤。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5-26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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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5-26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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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于忧患_ @KiKo_RoSe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5-26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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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长期以来,我一直没有一条自己的连衣裙。
            -
            我的连衣裙都是一些口袋之类的东西,它们都是用妈妈的旧连衣裙翻改的,而妈妈的这些连衣裙本来就是一些口袋之类的东西。
            -
            除了有几条是妈妈叫杜阿姨替我做的连衣裙例外。
            -
            她是一位从不离开妈妈身边的女管家,哪怕妈妈回到美国去,哪怕我们手头拮据无法给她开工资的时候,她仍然不愿意离开母亲。
            -
            杜阿姨是在修女院里长大的,她擅长刺绣,会做褶子,会象几个世纪以前那样用手工做针线活。
            -
            她用的针细得象头发丝一样。因为她会绣花,所以妈妈叫她绣床单。
            -
            因为她会做褶子,妈妈就让她替我做百褶裙。镶边饰的裙子,穿在我身上就象一个布口袋,因为这些裙子的式样早已过时,并且总是童衣的款式,前面弄两道褶子,领子做得特别笨,裙子过于贴身,要不就是接上一道斜裁布边。
            -
            我穿着这些口袋般的连衣裙,一系上腰带,形状也就变了样,于是这些连衣裙就变成永久的、久穿不变的衣服了。
            -
              当我十五岁半的时候,我的身材十分苗条,胸部还是孩子的模样,脸上擦着浅玫瑰色和红色的胭脂香粉,加上这身会叫人笑话而实际上谁也不笑的衣着。
            -
            我已经懂得周围的事物,对我来说,周围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一切都已经在我的眼里。
            -
            我想写东西。我已经和妈妈说过,写作就是我的志愿。
            -
            第一次,她听完以后并没有回答。
            -
            后来她问我写什么?我说写书,写小说。
            -
            她生硬地说:“当你通过数学考试之后,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与我无关。”
            -
            她反对我的想法,认为这是没有出息的,写东西不算是工作,这只不过是开玩笑的话,后来她干脆对我说,这是孩子的胡思乱想。
            -
            戴着毡帽的小姑娘被河里的反光照映着,孤零零地凭倚在轮渡船舷上。
            -
            这顶男式的毡帽把整个场面都染成了玫瑰色。
            -
            这是唯一的色彩。在河上那带雾的炎热的阳光下,两岸模糊不清,河流似乎和天际相连。河水静静地流着,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宛如血液流动一样。
            -
            水流的外面没有风。
            -
            渡轮的马达是整个声面唯一的声音,这是一台铸铁做成的老式摇臂式发动作。
            -
            有时也传来一阵轻轻的说话声。
            -
            然后又听到家犬的叫声,这叫声从四处传来,从那晨雾的后面传来,从所有的村庄里传来。
            -
            小姑娘从小就认得这位渡船上的艄公。
            -
            老艄公对她微笑,向她打听“校长太太”的消息。
            -
            他说他经常看见她的母亲夜里从这里过河,说她经常到韩国那边的租借地去。
            -
            姑娘说母亲很好。
            -
            渡船的四周就是河水,河流两边是光秃秃的,流动的河水穿过稻田里停滞的死水,可两股水并不掺混在一起。
            -
            这条河流来自韩国森林,它捡拾着一路上所遇到的任何东西。
            -
            它把所有投入它怀里的东西统统带走,这里面有草屋、森林、被火烧过的残骸、死鸟、死狗、淹死的老虎、溺死的男人和他们的女人,带着粘水的风信子簇团,所有这一切都流向太平洋。
            -
            它们还来不及漂泊就被那暗流中的深邃而又急剧的风暴所带走,一切都悬浮在大河的威力之上。
            -
            我对她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写作,只此而已,没有别的。
            -
            可她嫉妒起来,没有回答,只是蓦地瞟我一眼,轻微地耸一下肩膀,露出一副令人难忘的模样。
            -
            当时我这样想,我将是头一个出走离家的人。
            -
            可还得等待几年的功夫才能让她失去我,失去她这个女儿,她早就知道,有朝一日她终归要走,终归要离开家门。
            -
            她英语得了第一名。校长对她说:太太,您的女儿英语考了第一名。
            -
            妈妈却一声不吭,什么都没说,她并不高兴,因为不是她的两个儿子英语考了第一名。
            -
            我这个龌龊的妈妈又问他:数学考得怎么样?校长说:这次还不是第一名,不过迟早会考个第一名的。
            -
            妈妈问:啥时候才能考个第一名?校长回答说:当她获得第一名的时候,太太。
            -
            我的母亲,我的母爱,我的难于相信的怪物。
            -
            她穿着一双杜阿姨替她缝补过的棉线长筒袜子,在这热带的地方她还觉得必须穿上长筒袜子才象个校长太太。
            -
            她那些可怜的连衣裙,又破又难看,都是杜阿姨替她缝补过的,她继承了她在密苏里农庄的习惯,也就是不管什么东西,她总得用到底,她觉得应该物尽其用。
            -
            她那双皮鞋,鞋跟早就穿坏了,穿着它,走起路来歪歪斜斜,难受不堪。她的头发梳得紧紧的,盘成一个和韩国女人一样的发髻,她真叫我们难为情。
            -
            她在街上,在学校门口真叫我丢脸。
            -
            每当她乘公共汽车来到中学门口的时候,大家都看着她。
            -
            可她却若无其事,从不以为然,真该把她关押起来,痛打一顿,把她给杀掉。她看着我,对我说:“也许你该出来混个日子过。”
            -
            不论白天黑夜,她总是打定这个主意。她从不要求我学点什么东西,而认为我早该退学出来混日子。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7-05-28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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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织安 阿听
              @死于忧患_ 忧患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7-05-28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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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7-05-29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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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织安 阿听
                  @死于忧患_ 忧患


                  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17-05-29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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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当边伯贤在渡船的舷栏和安娜攀谈之前,这个形象就开始形成了。
                    -
                    当边伯贤从他那辆黑色的里摩辛轿车走出来的时候,当他向她靠近的时候,安娜就感觉出来了,就知道他害怕了。
                    -
                    从那最初一刹那开始,安娜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明白边伯贤已经受自己的支配。
                    -
                    纵然不是他,就是换一个别的男人,当爱会降临的时候,也同样会任由她摆布。
                    -
                    安娜同时也知道事情的另外一面,从今以后,令她身不由己的时刻也可能已经到来,她将无法摆脱自己应尽的某些义务。
                    -
                    那一天她也晓得,这种事千万不能让妈妈或者哥哥有任何觉察。
                    -
                    当她一坐进那辆黑色的里摩辛轿车里的时候,她完全意识到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并且也将是终身脱离自己家庭的开始。
                    -
                    从今以后,家里人再也不应该过问她可能遭遇的一切。
                    -
                    就让人们从他们手里把她抢走,伤害她,糟蹋她,
                    -
                    所有这些他们都再也不应该知道,无论是妈妈还是哥哥,他们全都不应该知道。
                    -
                    从此以后,这将是他们的命运。这些念头已经足够使她在这辆黑色的里摩辛轿车里伤心落泪。
                    -
                    从此以后,小姑娘就将开始和这个男人打交道,这是头一个,就是那个在渡船上出现的男人。
                    -
                    事情很快就在星期四那天发生了,他每天都到中学接她,并把她送到寄宿学校去。
                    -
                    后来有一次,在一个星期四下午,边伯贤他特地来到寄宿学校把安娜带到那辆黑色的轿车里。
                    -
                    这是在堤岸。这里和那些把唐人街和传统街中心联接起来的林荫大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
                    在这些美国式的宽阔马路上,有轨电车、人力车、大客车来回穿梭,好不热闹。
                    -
                    这时已是午后时分,时间还早,她逃避了寄宿学校的姑娘们强制性的午后散步活动。
                    -
                    这是坐落在城里南面的一个单间的房子,房子很现代化,家具都是一些美国摩登的款式,不过看来似乎是匆忙布置起来的。
                    -
                    他说:“我没有好好选择一下家具。”房间里光线相当暗淡,但安娜没有叫边伯贤打开百叶窗。
                    -
                    她并没有意识到一种能够确切形容的感情,既不情愿也不反感,也许这就意味着某种欲念。
                    -
                    当边伯贤头天晚上邀请安娜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就立刻满口答应了。
                    -
                    她终于来到了这个她应该来的地方,安娜承认自己似乎有点害怕,因为看来事情不仅必须跟她所期待的一致。
                    -
                    而且还必须和她自己的具体情况相吻合才行,她很留意当时的环境,留意那光线,那城里的嘈杂声,因为整个房间都被包围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之中。
                    -
                    而边伯贤,他正在那里发抖。
                    -
                    首先边伯贤看着她,似乎要等她开口可是她一言未发,于是他也就不再动了。
                    -
                    他并没有去脱掉她的衣服,他只是对她说他爱她爱得发疯,边伯贤说话时声音压得很底。
                    -
                    然后他便缄默不语。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满可以对他说她并不爱他,可她什么也没说。
                    -
                    突然间,她顿时意识到他并不了解她,并且将永远了解不了她,因为他浅于世故,也不懂得去绕那么多圈子把她抓住,这一点他将永远也办不到。
                    -
                    只有她才能懂得这一切。只有她心里是明白的。
                    -
                    安娜与边伯贤虽素不相识,毫无了解,可她却顿时恍悟,就在渡船上,自己对边伯贤早已有好感。她喜欢他,事情只取决她自己了。
                    -
                    安娜对边伯贤说:“最好您还是别爱我。那怕您喜欢我也罢,我愿意您能象平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那样随便。”
                    -
                    他十分离奇地看着她,他问:你所希望的就是这些吗?她说是。
                    -
                    边伯贤开始感到难过,在这间屋子里,这是头一次,在这一点上他再也不撒谎了。
                    -
                    边伯贤对安娜说,他已经知道她将永远不会爱他,开始她说她不知道,后来她就让他说下去。


                    来自iPhone客户端36楼2017-05-31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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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织安 阿听
                      @边阿凉 客凉
                      @KiKo_RoSe kiko酱
                      @死于忧患_ 忧患


                      来自iPhone客户端37楼2017-05-31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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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41楼2017-06-02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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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阿凉 客凉
                          @死于忧患_ 忧患
                          @KiKo_RoSe kiko酱
                          @白织安 阿听


                          来自iPhone客户端43楼2017-06-02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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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44楼2017-06-02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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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45楼2017-06-02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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