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裂心术 下
狐狸洞中寂静若无人之境。
挥手让迷谷退下,折颜看着桌边对着《裂心术》呆坐如泥塑木雕的凤九,心里一寒,这丫头,不会真的……
他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要疼起来,一时没忍住,抢上两步捏起凤九手腕,就要探她脉搏。
正在发呆的凤九被他吓了一跳,手腕一拧勉力挣脱,迷茫的眼睛看向火急火燎的老凤凰。
“折颜?”
没探着脉搏的折颜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手一转,敲着桌子上的残本;“虽说窃书不为偷,但小九你一个女君,这般举动,是想念你爹的鞭子了吧?”
凤九小脸一红,下意识的用手半遮住书名,呐呐答道:“我就是一时好奇,借来看看。”
要不是面对着小辈儿,不好破坏自己情趣优雅,品味高尚的良好形象,折颜简直想对天翻个白眼。
好奇?看看?
嗯,你就是好奇看看,已经引得头顶上那位动了雷霆之怒,冰封我十里桃林,下回要再好奇试一试,他是不是就干脆把我冻成只没毛的冰凤凰了?!
折颜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又想了想冰封之苦和拔羽之痛,毅然决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来今儿少不得要坑一坑九丫头。
想定了方案,他微微咳嗽一声在桌边坐下,顺手把那本惹祸的古书收入自己袖中。
“小九啊,作为长辈,我也比你多活了这几十万年,有些经验还是可以和你传授传授的,你可知东华帝君为何人?”
“帝君者,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生于远古荒洪之乱世,碧海苍灵之华泽,因地属东荒,指生处为名,自号东华。执苍何剑,守九住心,亦神亦魔。战无败绩,兵行必胜,天下遂安。即天地共主之位,定仙神之律法,掌六界之生死,号东华紫府少阳君。”对于上古史中能找到的一切关于东华的记载,凤九简直张口就来,比她青丘白氏家史还要倒背如流。
对比小九的如数家珍,想想真真有时糊涂的还能将自己的名字写成“拆颜”,折颜酸的有些牙疼。
“当然,你说的这些,都是史书中的东华帝君,但是作为他曾经的同窗,我告诉你,东华此人,最特别的就是,‘思人所难思,能人所不能!’小九你喜欢上的,其实是这天底下最了不起,最值得喜欢的一个男人。虽说如今是伤情了些,但彻骨之寒必有扑鼻梅香,以东华的逆天之能,哪怕他对你有那么一丝特别的眷顾,也很有可能将来就是天翻地覆的结局。”折颜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良心。虽然他真不清楚那嘴硬手硬心硬的老石头仙下一步是个什么棋路,但苍何切进脖子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就太过清楚。
觉得脖子疼,毛孔也疼的折颜最后一锤定音:“小九你万不可中途放弃,这裂心之术一用,岂不是大有可能辜负了你二人未来的良缘?!”
他咬着牙说完,看了看听呆的凤九,强装淡定的喝口茶。九丫头从小就比小五要乖顺的多,应该干不出向长辈挥刀子的事情吧?
听呆的凤九眨眨眼,浓长乌黑的睫毛颤动,居然蕴出了两滴泪水,那泪水绕眼眶打着转转,洗的一双明眸格外惹人心疼:“所以,折颜你是说,可能我再等一等,再熬一熬,还是有一些希望的? 好,我等,千年万年,我也等着他!”
折颜被一口茶水呛住。
万把年不干亏心事,偶尔干一次,真是觉得异常亏心。眼见目的达成,他直觉的一刻也呆不下去,再略哄小九两句,又多予了她几壶桃花醉,赶紧找借口辞出。
步出狐狸洞外的折颜望向九重天方向,捏了捏藏在袖中的《裂心术》。
想来十里桃林的雪应该已经停了,但东华啊东华,你到底何时?或者还会不会、能不能停下小九心中那场寒冷的暴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