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故事和事故
司命星君写人间情爱的话本子里有一个经典论述。
亲了和被你喜欢的人亲了,叫故事;亲了和被你不喜欢的人亲了,叫事故。
曾经的白凤九在太晨宫前被东华冷言拒绝,她鼓足全身勇气踮起脚尖亲了帝君。
当触碰到那毫无反应的冰冷唇瓣时,凤九觉得,虽然东华一直都是她的故事,但自己对帝君而言也许真的就只是一场事故。
彼时情伤,疼如剜心挫骨。
日月更替,流年白驹。
三百年后,当东华一身红衣华服,执她素手入太晨宫,凤九默默在宫门口停了一停。
这样天翻地覆的境遇变化,让她始终还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这一刻,她需要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她白凤九和东华之间就只有故事,再也没有事故了。
仿佛是查觉到了小狐狸停下的脚步,帝君轻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踏入太晨宫宫门的瞬间,衣袖轻挥。
眼见着一十三天瞬间日光隐退,月华弥漫。
以墨渊为首的七十二迎亲尊神兑袖再拜:恭贺帝君帝后!
这,就是凡人所谓洞房花烛夜,当年凡间陪伴东华历劫,凤九元神也是经过一遭的。可九重天为取光明普照之意,万万年从无黑夜。
却未想,三百年后的这一天,东华帝君竟为她只手遮了整个九重天的艳阳。
月华铺地,星子闪烁,幽昙泛着微光浮于空中,重重宫殿门次第开启,佛铃铺就长毯待她履足,殿檐下高悬的红灯笼贴着双喜字,将她曾经的记忆和今日的经历重合。微风吹度绞纱帐,窥见窗边龙凤双烛,椒房贵宠,撒帐添香。所有当年凡间他曾经给她的,或没有来得及给她的,都在今夜一一呈现。
当凤九终于在帝君的引领下踏如内殿,安坐床边,觉得自己眼睛已经湿润了。东华,她该怎么谢谢他?
成玉说,夫妻要恩爱。
姑姑说,知恩当图报。
白凤九决定,她要报答身畔正凝视自己的爱人。
偏了头,主动吻上那曾经凉薄的唇。凤九闭上眼睛,有些紧张,话本子里写,这个时候,男方一定会热烈回应的。
有力的双臂,霸道的怀抱,炙热的双唇,融化人的呼吸。多么完美的故事。
凤九等待着,幻想着……
等到帝君他轻启了唇瓣。
……
却仅仅是轻启了唇瓣,仿佛诱她深入。
可她其实又害羞又害怕呀。那微凉的唇是与当年相同的触感,当年的人并无丝毫回应。
我其实是在做梦吧?
凤九试探性伸出舌尖,探了一探。
香的,很轻的檀香味,好醉人。
这是梦?还是真的?
帝……
她后半个字被帝君吞进了口里,凉薄的唇下是炙热的舌,像蛟龙一样席卷了她的舌。覆盖她曾经所有伤情的记忆……
好像一瞬间什么都有了,有力双臂,霸道怀抱,炙热双唇,甘甜的津液,融化人的呼吸。
这是故事吗?
第二天筋酸骨软起不来床的凤九欲哭无泪。
这真的不是故事,这是一场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