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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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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很好的文,希望大家都来看看


1楼2008-12-19 21:15回复
    钱明珠就是语秋芽美,名字发错


    5楼2008-12-19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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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部分百度不让发~


      7楼2008-12-19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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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明珠身围貂皮锦裘,慢吞吞的沿着白玉石廊走着。这日的天气特别好,阳光灿烂,树静无风。自从她的“病”渐渐好转后,太医非常好心的建议她多出去走走,因此她就非常听话的带着贴身宫女游花园。 

          东宫由于太子节俭,讨厌铺张浪费的缘故,花园里也没什么名花异草,只有几株老梅树不畏严寒,在这寒冬腊月里依旧款款盛开,景色颇有几分别致。 

          钱明珠来了兴致,说道:“这梅开的倒好,来人,取剪子来,我要亲自剪几枝下来带回去插在瓶里。” 

          当即有人搬来了凳子,有人取来了剪子,宫女们扶着她踩上椅子,起初还有几分担虑,怕她一个不慎摔下来,但见她动作干脆利落,大家便将注意力转向哪枝梅花更漂亮上了。 

          “那边那边,左边一点,对,那枝最好看!” 

          “我觉得右上边那枝更好看,生着孪生花骨朵呢!剪那枝吧!” 

          “再高一点……呀,够不着,要不要取垫子来……” 

          太子旭琉正与几位文人名士自议事厅内走出,经过花园,远远便看见梅树下围了一群人,莺声燕语的好生热闹。 

          几个文人不禁好奇的停步观望,其中一白衣人笑道:“人说今冬酷寒更甚往昔,但太子处,仍是一派春色昂然啊。” 

          旭琉脸色一变,大步走了过去,有眼尖的宫女看见她,吓的顿时退让开去,因此本来被众人遮住的钱明珠便露了出来。她正掂着脚尖剪下高处的那枝寒梅,雀跃道:“我剪到啦!” 

          得不到预期的附和声,钱明珠略感惊诧的转头看去,见到太子,笑容顿僵。 

          “你在这干什么?” 

          完蛋了,太子的脸色好阴沉……宫女们又往后悄悄缩了几步。 

          失措只是那一刹那,惊讶过后,又恢复常态,钱明珠扬了扬手里的梅花:“剪梅啊,好不好看?” 

          她答的如此理直气壮,旭琉反而一愣,继而有些恼怒,沉声道:“下来。” 

          钱明珠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站在凳子上,刚想提裙子下凳时,看见旭琉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男子,此刻露足,有失体统。便冲宫女招招手:“你们过来,扶我下去。” 

          两个宫女上前扶她落地,紫裙如水,风姿优雅到了极点。旭琉挑不出其他毛病,只好说道:“下次要花,叫宫女们剪就行了,不必亲自动手。” 

          钱明珠微微一笑道:“看人摘花,怎比的上自己折枝这么快乐?”见旭琉脸色不对劲,忙敛起笑容垂头道,“是,臣妾谨记殿下教诲,没有下次了。” 

          发过脾气后旭琉才细细的将自己这位正妻打量了一番,听说她病了很久,因为太忙,又对她有所反感,因此迟迟没去看她。这次算来该是他们两个正式相见,比之那夜烛光下所见到的她,又清楚了几分。 

          乌黑秀发,肤色纯净无暇,在貂皮锦裘的衬托下更加显得白皙如玉,而手中梅花红艳妖娆,与美色相互争辉。这个女子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便有种说不出的绝代风华,仿佛全身每一处都在灵动,都会说话。 

          旭琉的心中颤了一下,又因发现自己的这种悸颤而面色大变。 

          钱明珠恭声道:“殿下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臣妾告退了。” 

          旭琉烦躁的挥了挥手,于是钱明珠便转身离去,一群宫女们也纷纷跟着离开。 

          那些文人名士们这才靠近过来,白衣人赞叹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她也是殿下的姬妾之一么?” 

          另一人接话道:“子宣休得妄言,什么姬妾,这位乃是正妃娘娘!” 

          那叫子宣的白衣人脸露惊诧之色:“她就是太子妃?可是……可是……”可是下面的话没说,但大家都心里明白,他是惊讶为什么如此绝色却受太子冷落,连新婚之夜都不肯与伊共处。 

          旭琉望着钱明珠离去的方向,不禁皱起了眉。忽然意识到钱明珠真的很美,而她的美丽使自己有了一刹那的意乱情迷,这让他非常懊恼。更使他懊恼的是,显然震撼于她美丽的人不只他一个,还有他的这些下属们。


        14楼2008-12-19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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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色惑人,而钱明珠,不仅美丽,还很聪明。 

            这样的女子,是种诱惑,而且通常带毒。她无心做什么,已可使人迷醉,若有心做些什么,岂非天下大乱? 

            旭琉深吸口气,再吁出去时,强行将心头的那股烦躁压下,转身道:“时候不早,我们继续启程吧。” 

            定神收心,然而依旧有丝缝隙,不经意的开了,让某中情绪在可以发觉之前便已悄悄潜伏。 



            一晃已到初四,明日即将迎娶侧妃,时至戌时,旭琉依旧在书房内伏案疾书。他面前摊放着好几份折子,手中的朱笔停在中间那本上,硬是写不下去。 

            “这一年来过往行人财物被劫达三百十七起,死二十一人,伤残不计其数,方圆十里内的百姓全部逃光了,千亩良田无人耕种荒芜在那里,太行山已成不毛之地……殿下,那些盗匪猖獗,我朝几次围剿都无劳而返,有人说是因为有黄金眼在背地里支持。”谋士张康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小几旁,对着手上册子里记载的数据也是头疼不已。 

            旭琉皱眉道:“有没有什么良策能够将之一举歼灭?” 

            “我与子宣他们讨论已久,至今还未想到万全之策。” 

            旭琉的手指在桌边轻叩,沉思不语。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叫声:“禀太子,太子妃求见。” 

            旭琉有些吃惊,自他们成婚以来,钱明珠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她好象真的听他的话乖乖的安分守己,除了病情时好时坏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宣。” 

            朱帘轻掀处,丽人款款而入。她似乎偏好紫色,这次穿了件银丝凤蝶浅紫袄,下着深紫撒花绉裙,外面依旧罩着那件白貂皮裘,白紫相映,更衬其人艳绝中带了纯雅恬净,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为一体。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有什么事吗?”既然已经说过要相敬如宾,旭琉的脸上开始呈现出疏离的客套。 

            钱明珠始终垂着头不肯抬起,低声道:“臣妾觉得近日来心绪烦乱,又连连为病痛所扰,身疲力乏,故而想去净台寺住几天,静心养性,顺便为吾朝祈福。” 

            旭琉扬眉看了她一眼:“净台寺乃皇家寺院,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臣妾想明晚便走。” 

            “明晚?”旭琉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张康察言观色,连忙道:“殿下与太子妃请慢谈,臣先告退。”说罢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旭琉盯着钱明珠,缓缓道:“为什么是明晚?”顿一顿,又道,“我要听真实原因。” 

            钱明珠涩涩一笑:“但见新人笑。明珠进退无颜,人言可畏,想躲一躲而已。” 

            旭琉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其声悠缓:“你怎知我必定会恩宠新妃?” 

            “太子如果喜欢这位新妃也就罢了,太子若不喜欢她,对她如对我一般,只怕朝野上下又起纷论。到时候又要为太子立妃,一个一个的换,太子不会觉得厌烦么?”钱明珠终于抬起眼睛,目光清澄,仿佛说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既看不到该有的妒色,也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旭琉收回目光,过了半响才道:“好,准你所愿。” 

            “谢谢殿下,臣妾还有一件事。” 

            “讲。” 

            “臣妾知道殿下身边尽是饱学之士,臣妾闲时可不可以请他们喝茶聊天?” 

            旭琉把好不容易收回来的目光又盯向了钱明珠,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吗? 

            “如果太子觉得这样有失体统,就当臣妾没有提过罢。”说着转身要走。只听旭琉在身后道:“给我理由,记住,我要的是真话。” 

            细碎的步子就那样停住了,她侧着身子,刚好让他看得到她的半个剪影,灯光从右边照过来,那妩媚的眉下,是长而卷翘的睫毛,当她低垂着眼睛时,整个人就显得说不出的文静,而此刻,文静里又透出了几分哀色,淡淡的,恰到好处。 

            “因为我很寂寞,殿下。” 

            旭琉的呼吸因这句话而紧了一紧,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脏。 

            “我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下下棋,只是那样。而宫女们,跟不上我的思维。”其音淡淡,和她脸上的哀色一样,恰到好处。


          15楼2008-12-19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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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直到风吹开了一扇窗子,突如其来的寒流让桌上的纸纷纷飘到地上时,旭琉才如梦初醒,他急忙走过去关窗,再转身时便见钱明珠已帮他捡起了地上的纸张,放回桌上,用水晶雕龙纸镇镇住。 

              其实她也很无辜啊…… 

              旭琉心中忽然蹦出了这么个想法来。不管如何,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难道他真要一直这样冷落她,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不成?更何况她这般美丽动人…… 

              心中刚自柔情萌动,却又猛然惊觉,后退一步,脸色大变。 

              又来了!又是这样意乱情迷,不受控制!旭琉旭琉,你一向自认定力过人,怎会在这女人面前再三失态?不可!不可! 

              一念至此,面色又恢复了疏离深沉,他冷冷道:“好,准你所愿。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殿下,臣妾告辞了。”钱明珠深施一礼,打开门走了出去,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暗暗叹息—— 

              差一点点……他明明看上去已经软化,但一眨眼间又变得冷漠,这个男人,真是她有生以来碰上的第一个强劲对手。不过没有关系,此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书房隔壁的偏厅里,谋士张康正端端正正的坐着,钱明珠看到他时,眸中现出了笑意,她轻步走进去道:“耽误先生与太子商谈正事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张康连忙从椅上站了起来,恭声道:“张康参见娘娘,娘娘言重了。” 

              “听说先生不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且对棋道也很有研究?” 

              “娘娘过奖,在下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先生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现在?” 

              钱明珠用她的行动代替了回答,她朝后招手,宫女们立刻取来了棋盘。虽说太子仍在书房等候,但形势如此,张康却也推脱不得,只好听命坐下,刚想拿黑子时,钱明珠将手一拦,道:“不,这局,先生执白子。” 

              盏茶工夫后,张康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忽明忽暗的好是复杂,相反的,钱明珠却始终脸带微笑,镇定自若。然而旁边伺候着的宫女里有略通棋艺的,分明看到这局占上风的是张大人,不是太子妃,不知为何两人的反应却刚好相反。 

              又过片刻,张康以袖擦汗,低声道:“娘娘……” 

              “走下去。” 

              “可是此处僵持难解,再拖下去,必成死局。” 

              “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张康无奈,只能继续落子,但忽然间,他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惊道:“娘娘,难道你——” 

              “先生可知,为何你明明兵力强我数倍,却依旧在这一角上处处受困,既攻不下,又舍不得么?” 

              “请娘娘赐教。” 

              “因为此角是活穴,它随时都可以反噬,成为导致全局输赢的关键。也就是说,它危害极大,影响全局,你若不歼灭它,必成祸害,但你想歼灭它,却困难重重。” 

              张康喃喃道:“太行山盗匪就是这活穴啊……” 

              “那先生认为为何迟迟攻不下它呢?” 

              “它太过灵动,每次前去,不是扑了个空徒劳而返,就是反而中了它的埋伏损兵折将。” 

              “它又不是神仙,怎能料准你什么时候会去?” 

              “这个……” 

              钱明珠推开棋盘站了起来:“难道先生就这么信任自己的棋子,认为它们全都忠心不二?” 

              张康浑身一震,恍然大悟道:“娘娘的意思是官府中有人与盗匪暗中勾结,将消息事先通知了他们,所以我们才数次围剿不成?” 

              “先生睿智,不可能没想到这点吧?”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也曾怀疑过,因此每次派去执行围剿任务的人都不一样,但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失败。” 

              “一颗树如果枯死了,要查究它的病因,是不是应该从根部查起?” 

              “娘娘在暗示我与盗匪勾结的人地位很高?” 

              钱明珠微微一笑:“不,不是暗示,只是个小小的疑问而已。至于答案是什么,还劳先生去查了。” 

              张康只觉心中困扰已久的迷团于这一刻豁然开朗,面露喜色道:“多谢娘娘指点!惭愧惭愧,在下身在局中,为假像所迷,被困久矣。但不知——娘娘又是怎么知道我正在为此事头疼?” 

              钱明珠没有回答,只是留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给他,便起驾回正妃殿去了。 

              抄手游廊上挂着盏盏灯笼,远远望去,像两条红线,而那个身着紫衣的丽人就那样慢慢的自红线中穿过,渐行渐远。 

              难道当真是红颜薄命?为何这么聪慧美丽的女人,太子竟然不喜欢?


            16楼2008-12-19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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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新娘到啦!”宫女允如一在前殿探得消息,就急急回来禀报。却见太子妃依旧披散着头发,穿着素白色的中衣,没有半点要梳妆打扮的样子,顿时傻了眼。 

                “太子妃,你不是要出席册妃大典的吗?怎么还不打扮呢?新娘都来啦!” 

                钱明珠指挥其他几个宫女将书籍装入箱子,淡淡道:“不急,慢慢来。” 

                允如睁大了眼睛,还慢慢来? 

                这时太子那边也差人来传话,请娘娘准备出席大典。钱明珠冲停下来的宫女们挥了挥手道:“别停啊,快整理,这些我都要带到净台寺的。”竟似把出行之事看的比大典更重要。 

                耳听得远处乐鼓声大奏,允如更是急得团团转,忽然瞧见两个宫女抬着个箱子快步走了进来:“娘娘,您的东西到了。” 

                钱明珠这才回过身来,面露喜色道:“我就知道绝对不会耽误的。把箱子打开。” 

                允如上前打开箱子,顿时眼前一亮,惊叫出声:“哇——” 

                众宫女纷纷围拢,其中一人伸手拿起了箱内的东西,迎风展开:“天啊,太漂亮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沈三娘的刺绣?你看这下面的垫绒上有锦绣阁的标记呢!” 

                “太子妃,难怪您不急着穿外套,原来是早早请了沈三娘专门为你做衣服哪!” 

                “你们快看,这旁边的是什么?啊!这不是瑞雅斋最具盛名的头饰——七珠环月吗?真好看!太子妃连这个也弄到了!” 

                钱明珠微微一笑:“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为我梳洗更衣?” 

                “是!”做下人的哪个不希望主子得宠,好也跟着沾沾光?眼见得太子妃为太子冷落,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这会儿太子又要娶新妃了,万一新妃受宠,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因此一见钱明珠有争艳之意,众人都受了好大的鼓舞,连忙穿衣的穿衣,梳头的梳头,格外卖力。 

                太子那边的人又过来催了一遍,钱明珠却道:“你们只管仔细梳,慢慢来。” 

                “可是时间……” 

                “时间有的是。”铜镜内,朱唇轻轻一扬,似笑非笑道,“这一回,我要千呼万唤始出来。” 

                “太子妃驾到——” 

                粉饰一新的殿堂上,新妃刚与旭琉行过新婚之礼,殿门口的司仪官拖长声音向众人预告正妃终于姗姗来迟。 

                殿上百余人纷纷转头看去,当那个女子在宫女的陪同下款款出现时,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但见她发髻高挽,如云的黑发间七颗明珠灿灿发光,中间一只金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她发上飞起来一般。凤嘴衔着长长的珠子,垂在额头上,一步一摇摆,更映得其人双眸温润若水,暖洋洋的象春风。 

                她身穿一件宽大的紫衣,衣上刺绣已是巧夺天工,更勿提那剪裁之精巧,做工之细致,端的让人大开眼界。这么一件衣服,穿在别人身上,都会抢走主人的风采,然而穿在她身上,却只有衬得她身姿曼妙、更加风华绝代。 

                与之一比,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妃王芷嫣实在是少了几分贵气,像个带不出场面的小家碧玉。 

                众人皆为钱明珠的美丽所震,一时间堂上静悄悄的,就那样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轻盈典雅的走进来,一直走到太子和新妃面前。 

                “臣妾来迟了。”钱明珠望着王芷嫣深深一笑,拍了拍手。 

                身后的宫女走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盖着红帕,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钱明珠伸手将红帕掀去,盘上原是对如意。这对如意乃是用整块翡翠雕刻而成,通体剔透,没有一丝瑕疵,在灯光下散发着润润的绿意。 

                “谨以翡翠如意一对,恭祝太子与新妃百年好合,万事如意。”边说边施了一个大礼。 

                直起身时,见面前的两人都盯着她,于王芷嫣,是惊诧中带了戒备,而于旭琉,更为复杂,一双眼睛黑漆漆的,让人看不透。 

                司仪官见情形有些尴尬,忙高声喊道:“礼毕——送入洞房——” 

                喜娘护着王芷嫣匆匆离去,甚至没有参拜正妃,底下的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当司仪官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时,已经弥补不及,一张脸顿时涨得血红。


              17楼2008-12-19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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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琉回想起那天风吹得桌上的纸张乱飞,是钱明珠帮他捡起来压回桌上的,莫非她就是那时看见了摊在桌上的折子,故而特地去指点迷津? 

                  一念至此,心中升起股很复杂的情绪来,有点不悦,有点赞叹,更多的是惋惜与惭愧。 

                  她为什么不直接对他说,反而要借由下棋告诉他的属下?做的如此隐晦,是不愿邀功,还是另有他意? 

                  越想越紊乱,今天真是过于放纵,喝太多了。于是丢下依旧狂欢的下属们,掀帘走出大厅,被外面冷风一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很多。 

                  不知不觉中走到一扇门前,看见匾额上“沐阳殿”三字时,才惊觉自己竟然来了钱明珠的住处。门半开着,里面灯光昏暗,冷冷清清,几个宫女正围着火炉小声说话。 

                  是了,她去净台寺了,还没回来。 

                  从没见过她这么奇怪的女人:有倾国的美艳,却好象从不以美色自傲;虽然出身卑微,却举止端庄高雅,连贵族名媛都比不上;说她大度,她却明白白的告诉他新妃娶进来让她觉得尴尬,因此要躲到寺庙里去;说她小气,但自她入宫以来也没见她对其他妃子佳丽有所苛责。 

                  


                19楼2008-12-19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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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能入选,是因为风丞相的推荐,而据密报,风丞相受了钱家的好处,而且宫里上上下下每个关节每个人,都收了钱家的银子,才使她一帆风顺的通过初选复选,最后走到父皇母后面前。 

                    


                  20楼2008-12-19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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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琉望着她,一时间喉咙里象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钱明珠冲宫女们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先行带着包裹行李离去,将他二人远远的落在后头。 

                      “时间过的真快,上次见殿下时天上的月亮还是弯的,这会儿就成圆的了。” 

                      旭琉抬头,果然,天上一轮圆月皎洁,这样的冬夜本该是寒彻入骨的,但兴许是有了这轮圆月的缘故,竟让人觉得有了脉脉温意。 

                      旭琉忽然道:“我在前厅设了庆功宴。” 

                      钱明珠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臣妾知道啊。对了,忘记恭贺殿下凯旋归来了……” 

                      “可是有人告诉我,我少请了一个人。”旭琉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但钱明珠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殿下是指我吗?” 

                      “为什么不跟我来说?你不觉得由我亲自采纳你的建议会更方便吗?” 

                      这回钱明珠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恐为殿下所笑。” 

                      “你怎知我会笑你?” 

                      “殿下警告过我……”钱明珠抬头,双眸望进他的眼睛里,幽幽深深,“殿下新婚之夜说过的那些话,臣妾一个字都没有忘记过……”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这会连胸口也开始沉闷了起来,旭琉张着嘴,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 

                      是啊,他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再玩心机耍手段,他告诫她安安份份的当个太子妃就好,其他少管,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于此刻回想起来,都变成了一根根尖锐的刺,刺到了他自己。 

                      不知当初她听了那话后,又是什么感觉…… 

                      钱明珠扬起唇角又笑了起来:“不过殿下如果觉得臣妾有功,非要嘉奖臣妾的话,臣妾也不会拒绝哦。” 

                      月光与灯光交织在一起,映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调皮的样子,旭琉只觉得心中一动。 

                      此时两人已走了近半路程,前面不远处就是那株千年老梅树,旭琉忽然抢先几步奔到树下,脚尖轻点将一枝梅花折了下来。 

                      他将那枝梅花递到她面前:“这个就当奖你的。” 

                      钱明珠凝视着他,眼睛里是掩盖不了的震撼与惊悸,说那句玩笑话只是为了缓和一下尴尬气氛,没想到竟引来他真的攀折了一枝梅花送她。此举何意?何意?何意! 

                      旭琉见她迟迟不收,便挑起了眉毛:“怎么?不是你亲自折下来的梅花,你便不喜欢?” 

                      钱明珠颤颤的伸出手去接那枝梅花,指尖刚触及枝干,一股力道突然而来,身子顿时站立不稳,随着那股力道跌进了旭琉的怀中。 

                      脑中哄的一声炸开了,所有思维在瞬间雀跃飞扬碎裂凌乱,眼前的一切在她视线中旋转着淡去,只留下那如红线般的一排排宫灯,隐隐然间象是在预告某种事物的来临。 

                      旭琉将梅花插上她的发间,悠悠然说道:“这花很适合你……他们没有说错,你的确是天下第一美人。” 

                      钱明珠的眼中就忽然有了泪光。


                    22楼2008-12-19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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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锦绣江山,这太平年景,岂非皆是来自父皇您的赐予?父皇在位二十年,国运昌盛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才能成就图中这一派繁荣局面。这是父皇以英明睿智构筑起来的雄伟蓝图,这作者,除了是父皇外,还能有谁?” 

                        这回可真是龙心大悦,皇帝连眼睛都在笑,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钱明珠趁热打铁,从宫女手中取过一杯酒,高举于顶道:“恭祝吾皇庚婺同明,永寿康健——” 

                        朝臣举杯共应:“庚婺同明,永寿康健。” 

                        事先让奶奶准备这份礼物乃是为了寿宴添色,能一举两得化解旭琉闯的祸真是始料未及,钱明珠回头,看见旭琉痛苦的脸,以及他身后王芷嫣眸中的嫉妒,忽然间,觉得自己好象又做错了…… 

                        寿宴最热闹的时候,钱明珠由宫女们搀扶着从席上退了出去。 

                        “太子妃,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对于这位皇妃的醉酒,恐怕已是天下皆知,依常理说若是女子嗜酒,该会被人责备,然而换诸于对象是她,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人喝醉了,只会令人厌恶;而她醉了,却更添几分娇态,惹人怜惜。 

                        “我好象喝太多了……”说着抱住一根柱子吐了起来。 

                        宫女们连忙递帕子的递帕子,拍背的拍背,钱明珠摆摆手,七分酒意被凉风一吹,觉得舒服了许多。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管我,我在园中走走,待会自己回去。” 

                        “可是太子妃——” 

                        “放心吧,走不丢的。”推开宫女们的手,悠悠晃晃的往前走,走着走着便自个儿咯咯笑了起来,提着裙子原地转了一圈。 

                        “左二、右二,转……左二,右二,转……我也会啊……”于是又很开心的笑。星哞微睁抬首望天,天空被绚丽的烟花映得五彩缤纷,看着看着脸上笑意就淡了,再低下头来时声音幽幽,“我跳的这么好,可是奶奶,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学下去呢?” 

                        举步继续前行,不知不觉中拐入一条熟悉的小径,直到白墙灰瓦出现时,才豁然间想起这是容妃的住所。皇帝大寿,却不知这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此刻又在做什么? 

                        屋内一灯如豆,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钱明珠抬头正想敲门,门开了,老婆婆见到她也是吃了一惊:“又是你?你来这做什么?” 

                        “我来看看,容妃娘娘可好?” 

                        “你倒是个有心人,不过不必了。从今往后,谁都不必来看她了,她也不用再盼谁来看她了。” 

                        钱明珠不解。 

                        “她死了。”凉凉三个字自老婆婆口中吐出,却是令她整个人一震! 

                        “死了?怎么会……” 

                        “得了风寒,拖了没几天就去了。这个皇宫里谁会理会一个过气妃子的死活?除了你,这里从来没其他人踏足过。死了也好,省得活着继续受罪,真是冤孽啊!” 

                        恍惚中不知她接下去还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脑袋涨的快要裂掉,视线是完全模糊的,看出去重影一片。


                      31楼2008-12-19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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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屈膝而跪,右手上托着一个盒子,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两颗璀璨夺目的珍珠,每颗都有龙眼那么大,光泽圆润,找不出半点瑕疵。 

                          “说起这对珍珠,可是大有来头。它是当年吴王赏给西施娘娘的,后吴国亡国,西施同范蠡双双偕逃到了西湖,也没忘记带走这对她最喜欢的明珠。而范大夫就是凭着对珍珠起家,经商致富,终成一代富商。如此年代悠久而光泽不减,果然不愧是千古第一美人所钟爱的东西啊!”青队队员口齿伶俐侃侃而谈,愣是把一干人等都给听晕了。 

                          国舅将信将疑的伸手去碰那对明珠:“真有此事?不过这对珠子倒还真是不错……” 

                          青队队员欣喜若狂的拜倒道:“多谢国舅大人!” 

                          国舅听得莫名其妙:“你干吗谢我?” 

                          “国舅要买这对珍珠,我当然要叩谢大人,大人不但是当朝首辅,而且胸襟宽广装着天下百姓,又出手阔气如此慷慨,实在让人拜服!小的就替天下百姓谢大人了!” 

                          国舅这才看见那个盒子里,珍珠的下方铺着一层垫子,垫子的角边边上写着芝麻大小的一行字“此珠出售,为修堤募款”。 

                          旭琉也站起身朝他拜了一拜道:“谢谢舅舅了。侄子所要求舅舅办的那件事,其实很简单。” 

                          “你要我买这对珠子?”国舅气的声音都在颤抖,又不能发作,那个憋屈劲让坐在他周围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告诉国舅,这对珍珠多少钱?” 

                          青队队员笑咪咪的道:“千古明珠,价格自然是贵了点的,但是衬得国舅大人的头衔,也就相得益彰了!不多不少,五十万两。” 

                          “什么!要五十万两!”再也顾不得风度,国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哪知青队队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是一颗。两颗一百万两,谢谢惠顾。” 

                          国舅像只吹破了的皮球一样倒在了椅上。 

                          事后杨崇显不甘心就此吃哑巴亏,但又不能动太子,因此就派人去抓那名青队队员准备拿他开刀出这口怨气。谁料手下的去猎场登记处转了一圈,回来禀告到找不到人。那人在登记名册上的名字姓吴,名慈仁。 

                          吴慈仁,说白了就是无此人! 

                          冤,真冤! 

                          那位身手不凡的青队队员究竟是谁?谁都不知道。 

                          不过后来东宫太子命人送了份厚礼到钱家,指名给钱三小姐宝儿,据说钱宝儿看到那份礼物时笑咪咪的,好一幅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聪慧相。 

                          

                          太子书房内—— 

                          旭琉对着统计出来的募款总额轻叹:“一共是一百四十七万九千两。只有原先朝廷拨出去那笔款额的十份之八。” 

                          “比我原先预想的好呢。”钱明珠安慰道,“只要精打细算合理安排,够用了。” 

                          “可总是不甘,本就是臣子应尽的职责,现在却反过来成了求他们做。真是可恶!” 

                          “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规矩。在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将之改变前,只能夹缝求生。在我六岁时,奶奶就教我这个道理了。” 

                          旭琉想起她醉酒那天的喃喃自语,眼中不由浮起了怜惜之色:“你奶奶从小就教你这些吗?” 

                          钱明珠淡淡一笑:“奶奶教会我的,虽然在殿下看来一文不值,但不可否认,它是我们钱家成为天下第一钱庄几十年赫赫不倒的秘诀。” 

                          旭琉沉默了,过了片刻转移话题道:“我明日就要动身出发,前往黄河两岸亲自督促堤坝修筑工作,免得这笔募之不易的银两又被人私吞。” 

                          钱明珠望着他,幽幽一叹。 

                          旭琉连忙道:“我很想带你同去,然而此趟不比江南之行,一路上风吹日晒会很辛苦……” 

                          “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之所以叹气,只是为殿下委屈。” 

                          “为我?” 

                          “将军没有士兵,这仗难打的很啊。殿下缺乏能独挡一面且绝对忠诚的下属,凡事只好亲力亲为,劳心劳累,以至于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华发早生。” 

                          被说中心事,旭琉颓然叹息:“没办法,我生性多疑,难以信人。父皇常说,这是我最大的缺点。” 

                          钱明珠柔声道:“刘备得诸葛,成就蜀国一代辉煌,但空有诸葛,刘备之子刘禅碌碌无能,蜀国还不是灭亡了?故良臣难求,明主却更是稀少,而有了明主,还怕找不出良臣?殿下的担虑是多余的,一切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况且殿下现在是太子,也应该做出点成绩来令人赞服,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见旭琉看着她久久不说话,钱明珠又嫣然一笑:“殿下是不是又开始觉得臣妾工于心计生性狡猾?” 

                          旭琉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旭琉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声音温柔:“后悔我曾是瞎子,这样一颗绝世明珠摆在身边,却一直视之为石。你不但是个贤妻,更是良臣。” 

                          贤妻,良臣? 

                          钱明珠失笑。好熟悉的对白,依稀很久前曾与宝儿讨论过这个问题。原来她真的成了长孙皇后第二,这与初衷相差何其多啊!


                        34楼2008-12-19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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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回来。” 

                            钱明珠退开几步,盈盈一拜:“臣妾会早早在东宫摆下庆功酒,愿殿下早日归来。” 

                            旭琉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哀愁—— 

                            她,还是未能彻底靠近啊…… 

                            只是柔顺,只是明礼,然而,不是爱。 

                            从她恬静的脸上,从她如水的眼波中,他看不到和他一样的情意。 

                            他爱上了她,可是很显然,他的妻子依旧在徘徊。 



                            旭琉走后第十天,湖里的荷花开了。 

                            随着炎炎夏季一起到来的,还有黄河两岸连日大雨涝情严重的坏消息。不但修堤工作难以展开,水位更是一直居高不下,渐有泛滥之势,看来这场天灾终难避免。 

                            数度午夜梦醒,披衣而起,都会不由自主的走到窗前朝南方凝望,心中牵着挂着一个人,怎么也放不下。 

                            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眉间是否又多了几道皱纹,鬓角是否又添了些许白发?那双沉沉眼眸,原来竟已成了她心上挥之不去的一道忆痕。 

                            第十一天,八百里快报来报——黄河决堤了!


                          35楼2008-12-19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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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明珠仔细观察水流动态,问道:“水是朝东走的,这几日来可有改变?” 

                              “回禀太子妃,这里的水势走向是经常改变的,此刻朝东,可能下一刻就朝西了。这几日来我们每个方向都找过了,都没有发现太子的踪迹。” 

                              “如果溺水而亡,尸体应该会浮起来对不对?” 

                              “虽是如此说,但这么大的洪水,也很有可能被重物拖住沉下去,或是飘到更远的地方。” 

                              钱明珠声音突然变急,带着几分赌气道:“总之不见尸体,就不能当他死了!” 

                              士兵被她的语气吓住,彼此对视几眼,纷纷低下头去。 

                              钱明珠望着远方,一字一字道:“我知道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你们朝北划,去那看看。” 

                              “是。”小舟掉转方向,跌跌撞撞的朝北而行。 

                              “那边原来是什么?” 

                              “回禀太子妃,再前行二里,是片塔林,塔后百步处有个藏书阁。” 

                              钱明珠眼睛一亮:“既是高塔,应该还淹不到塔顶,若是在那岂非就有生机?” 

                              “可是塔身已被洪水摧毁,现在反而成了暗礁,断壁残桓,我们的船不但划不过去,而且若是一个不慎撞到,就有颠覆的可能。” 

                              钱明珠沉吟片刻道:“不管如何,先过去看看。” 

                              士兵只得听命继续往前,果然,随着水面上的浮物越来越多,依稀可见前面两个尖尖的塔顶。 

                              “太子妃,实在不易再前行了。您现在所看见的塔尖是仅剩的没被洪水摧倒的两座高塔,其他的都沉到水下了,随时有可能撞破我们的船。” 

                              “真的过不去吗?”水面飘过一段碎木,她顺手捞了起来,“这片木头,应该是船身上的吧?” 

                              旁边一个士兵接过去仔细凝视了片刻,点头道:“是的,看来已有船只在此地撞沉。” 

                              钱明珠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远方眺望,过了许久,忽然道:“我有预感,殿下就在那边。我们继续往前看看。” 

                              “可是太子妃,这里太危险了——” 

                              “若能找回太子,区区危险又算什么?”钱明珠停了一下,望着四位士兵,坚定却又温柔的说道,“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过去的,是不是?” 

                              接触到那样信任的眼神,士兵们大受鼓舞,用力点头道:“是!” 

                              小舟推开波浪,谨慎的朝塔林处划去。 

                              中途果然艰险异常,磕磕碰碰的好几次撞到了不明物体,所幸这只船是张康特地挑选出来给太子妃乘坐的,比寻常小船更为坚固,因此总算有惊无险安然无恙的穿过那片塔林。 

                              然而依旧不见旭琉的踪迹。 

                              “太子妃,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继续往前。”钱明珠握紧手,指甲掐入肉中,却浑然不觉得疼痛。此时此刻,再没什么能比那个人更重要—— 

                              我要找到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 

                              混沌污秽的水面上,几株杨树后头隐隐露出一角红檐。 

                              “那是哪里?” 

                              “回太子妃,那就是此地赫赫有名的藏书阁。” 

                              “过去看看。” 

                              绕过杨树后,便看见两层高楼现于水上,半壁墙楼已经倒塌,另半边还依旧完好,只是一片残砖碎瓦,小船根本划不过去。 

                              士兵将船停在最靠近阁楼处,楼内沉沉一片死寂。 

                              钱明珠打量着地形道:“如果弃舟爬上去,有没有可能?” 

                              “万万不可,此地随时可能再倒塌,万一爬到一半楼塌了可不得了!” 

                              “但也有可能不会倒塌,不是么?”钱明珠低头看了看自己累赘的长裙,一咬牙将裙裾“呲呲”撕掉。 

                              在士兵的口瞪目呆中,她慢慢的爬出小船,踩着摇摇欲坠的木梯走了上去。 

                              “危险啊,太子妃!”士兵们大惊失色,却又不能上前阻止,那木梯吱吱作响,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已是非常勉强,若他们都上去,必定倒塌。 

                              裸露的腿被碎木划到,开始涔涔流血。这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惊险的局面,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掉下去的结果不死只怕也成残疾,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心中有股力量在绵绵不绝的支持着她,给她希望,给她力量。 

                              十七级台阶终于畏畏颤颤的走完,爬上藏书阁顶楼的第一眼,钱明珠真的看见了旭琉! 

                              书卷飞散了一地,在凌乱的书籍中间,旭琉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右手还死死抓着一只小木盆,木盆里有一个婴儿。 

                              如果说,在寻找他的过程中心一直是提着的,因盼望而悸痛,此时此刻真见到他,整个人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双腿走过去,完全虚软无力。 

                              他死了吗?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的翻滚,以至于走到近前了都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生怕探试的结果是他已经死了。 

                              钱明珠轻轻的张口,低低的唤他:“殿下……殿下……” 

                              旭琉的身子动了一下。 

                              太好了!他没有死! 

                              钱明珠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眼泪在这一刻再难抑制的汹涌流下:“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旭琉的眼睛睁开了一线,瞳孔涣散,钱明珠心中一惊,紧接着就见他头一歪,整个人再度昏迷。 

                              “旭琉,不要死,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这个时候,你要坚持,你一定要坚持住!”她抱着他拼命呼喊,红尘俗世忽然间就悠远了,这静谧的空间里,这生死存亡的一刻间,只有她和他,他们靠的如此近,如此——


                            36楼2008-12-19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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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内,允如正小心谨慎的为钱明珠换药,她的腿上有两道极长极深的划痕,当初受伤时完全不觉得疼痛,等精神一松懈下来,病痛就突然变得非常难以忍受。 

                                钱明珠深吸口气,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太子妃再忍忍,这药是疼了些,但效果好,过几天就可痊愈了。” 

                                “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现在还在昏迷中,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了。他只是饿了六天,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倒是太子妃你,腿上的这两道口子只怕会留疤。”允如边说边心疼不已,这么漂亮的腿,要留下这么两条疤可就难看了。 

                                钱明珠微微一笑,丝毫不引为意:“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 

                                允如连忙扶她起身走到隔壁的营帐,几个太医和张康正围在塌边低声商量着什么,见她来了都让开路去。 

                                钱明珠掀起床帘,看见旭琉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象刚见到他时那样的死灰一片,一颗心就那样柔柔的放下。正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时,一声娇呼忽然自帐外传来。 

                                “殿下!殿下——” 

                                钱明珠回头,惊愕的看见王芷嫣竟然出现在这里。只见她飞扑到塌前,一把抱住旭琉哭了起来:“殿下,你总算安然无恙了,你可知道臣妾在京城日日担心,茶不思饭不想……” 

                                太医们和张康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位德妃的到来也完全没有预料。 

                                钱明珠退后几步,将塌旁的位置让给了她。好多思绪随着这个女人的到来而回到脑中。 

                                在去寻找旭琉和找到他的那段时间里,她忘记了自己和旭琉的身份,忘记了存在于他们之间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只记得自己要找到这个男人,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找到他,却根本没想过找到他后又意味着什么。 

                                现在,一切就象王芷嫣鲜艳的衣衫一样,开始恢复的非常清晰,直白白的摆在了眼前——他依旧是太子,她依旧是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一念至此,钱明珠便退出帐外。 

                                外面还是一片阴风凄雨,洪水并未退竭,看来这场浩劫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必回头,她猜的出来来人是谁。“张康?” 

                                “太子妃。”果然是他。 

                                钱明珠回身,微笑道:“找我有事?” 

                                张康满脸愧疚之色,吞吞吐吐的说道:“属下对德妃也赶来此地一事真是毫不知情,不知道是谁通知的她……” 

                                钱明珠打断他:“德妃关心太子,是应该的。先生不必为此感到为难。” 

                                “可是——” 

                                “我知道先生想说什么,不过很多话是不用说出来的,我明白。” 

                                张康只能长长叹息。眼前的这个女子,在最危难时义无返顾的去寻找太子,是她的坚持和努力,才使他们真的找到太子,避免了一场灭门之灾。她在风雨里受尽艰苦伤痕累累,从头到尾没有喊过一声苦,而此时,太子找到了,情势变好了,却冒出了德妃…… 

                                “先生,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张康一愣,半天才醒悟过来她指的是木盆里的那个婴儿。“很不幸,那个婴儿已经死了三天了。太子当初奋不顾身的去救那个孩子,却最终没能救下来,唉!” 

                                “如是,命也。”钱明珠叹了口气道:“先生,麻烦你叫人备车,我想回京了。” 

                                张康一愕:“可是太子他还没醒……” 

                                “殿下迟早会醒的。此地洪水未退灾情甚重,殿下醒后也不会回京,必定会留下来处理抗洪事务,我留在这里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早点回去的好。”钱明珠说着眨了眨眼睛,“而且不瞒先生,我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再在这里待一天,我非死了不可。” 

                                张康苦笑道:“太子妃何必贬低自己,您的品格属下又岂会不知?属下这就去准备车马,送太子妃回京。”说完深深一拜,才转身离去。


                              37楼2008-12-19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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