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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时间】三生三世 清阴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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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


IP属地:四川1楼2017-06-12 21:19回复
    溪上残春黄鸟稀,辛夷花尽杏花飞。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
    ——刘长卿《暮春归故山草堂》

    白浅自混沌中醒来,浑身无力,稍稍试着移动,剧痛传遍全身,差点再次疼昏过去。
    脑子有些迷糊,自己这是在哪里?
    “你还好吗?”慈爱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艰难地转头,朝着声源望去,便见到一个女子,容貌端丽,威严中透着亲切。
    “咳咳…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嗓子痒痒的,忍不住咳了几下,却牵连起了肺部的伤势,差点喘不过气,紧蹙着眉,强忍痛楚,白浅不放弃地追问道。
    女子蹙眉,扶起白浅,为她渡了些仙气,平缓她的伤势,减轻她的痛苦,“我是母神,这是昆仑墟。你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白浅试着回想了下,奈何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了。”
    女子暗暗叹息了声,果然如此啊!“你先在这儿养伤,待伤好了,再做打算吧!”扶着白浅躺下,温柔道。
    出了内殿,通过长长的,弯弯绕绕的走廊转到了一处大殿。“那姑娘醒了,但就像我们之前所料,因为元神受伤缺损的缘故,记忆全失。”男子想了想,“看她的仙气,应是青丘九尾狐一族的嫡系,你差人去问问,那边有没有谁失踪。”
    晚间,墨渊和折颜从水泽神宫下了学,折颜听说母神捡了一个重伤的女子,还是只九尾的白狐,便硬拉着墨渊去凑热闹。
    彼时白浅刚刚醒来,正从床上坐起来,就见到两个少年并肩而入,一人穿白衣,一人穿淡粉的衣服,不知怎地,白浅脑袋里就浮现出了小白脸一词,虽然她那时并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白狐狸”折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闻言,白浅皱皱眉,“狐狸?”
    折颜的好奇心被激起,“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只狐狸啊!还是只九尾白狐。”
    “不记得了。”摊摊手,她潜意识里就不怕这两人,甚至觉得很亲切。
    “失忆了啊!”折颜眼里兴味更浓,上下打量着白浅。
    看折颜这个样子,在一旁沉默的墨渊无奈,出声提醒,“折颜,这样不太礼貌。”
    折颜摇摇扇子,“墨渊啊!这么正经干嘛,没看这白狐狸都不介意。”闻言,白浅一口气噎到,瞪着这个自说自话的人,谁说她不介意,她只是没来得及反应而已。
    墨渊看到她这个可爱的表情,突然觉得有趣,唇边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时光如水般静静淌过,数百年不过弹指一瞬间。
    白浅一直在昆仑虚养伤,折颜对她很感兴趣,不时就拉着墨渊来找她,一来二去,三人也就熟悉起来。不知为何,白浅尤喜欢黏着墨渊,也不怕他的冷脸,墨渊开始还有点抵触,到后来习惯了也就随着她去了,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宠着她。
    这天,白浅正看折颜给她带来的话本子看得兴起,一个小仙娥过来说父神和母神唤她去大殿。在这待了几百年,白浅最初再懵懂,后来也搞清楚了,父神是创世神,地位崇高,母神是他妻子,墨渊是父神嫡子,折颜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是父神的养子。
    大殿内,“父神,母神”白浅行礼。
    “过来。”母神伸手招呼着白浅到自己身边来。白浅乖巧地来到她面前,“你在这里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我看你跟墨渊和折颜都相处得不错,也很喜欢这里,愿不愿意当我们女儿?”
    母神一直喜欢女孩子,却没有女儿,与白浅相处了数百年,很喜欢她心思纯净,坦率大方,加上又查不出她的身世和来历,和父神商量了下,就想着收她为养女,留在身边。
    “女儿?”白浅很是吃惊。
    “嗯,不愿意吗?”母神眼神慈爱,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白浅有些疑惑,“为何?我……”
    “有缘罢了,你只说愿不愿意?”母神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
    白浅想了想,她没有记忆,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该是什么样子,但想来是与父神母神差不多吧!她对这地方也的确觉得熟悉和亲近,对墨渊和折颜也是,留在他们身边,也不错呢!便点头应了。
    “既是我们的孩子”父神考虑了下,“叫墨音如何?这个名字可喜欢?”
    “墨音,墨音。”念了几遍,“谢谢父神。”白浅笑得灿烂,嘴角弯弯,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IP属地:四川2楼2017-06-12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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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段时间,白浅的伤好得差不多,作为父神养女,自然也去水泽神宫学堂读书。
      一路上,白浅都在好奇地张望,问东问西,墨渊素来宠她,自是有问必答。
      到了学堂,白浅左看右看,“这就是水泽神宫。”走在前面的白浅转头去看墨渊。
      墨渊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嗯,这个学堂里神,魔,妖齐聚,鱼龙混杂,小音你修为浅,凡事小心些。”淡淡却宠溺的语气。
      “知道啦~”拖长了音调,“你和母神都这么啰嗦。”
      墨渊无奈地摇头,就知道这丫头听不进去,拿出一个精致的铃铛,拉过她的手,为她系在手腕上。“你伤虽然好了,但修为几乎丧尽,在这里谁都打不过。这个铃铛,你仔细收好,若有危险,我和折颜又不在你身边,就用法力摇动它,我们会赶过来。”
      “好”白浅一边应下,一边晃了晃手腕,听它清脆的声音。
      到了学堂上,做了个简单的介绍,白浅便被教习的师父安排着坐下。
      开始还觉得很有趣,但越听越无聊,白浅开始环顾,观察着学堂里的人,确切说是神,魔,妖。
      长得也没什么不同嘛!没多出什么鼻子眼睛头手臂来,话本里果然都是唬人的,白浅默默腹诽。
      “墨音。”正出神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性的站起来。
      “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白浅连他在讲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回答不出来的,正窘迫间,旁边的女子将书简推过来,指了指,她如蒙大赦,将那一段念出来,才免于被教训。
      坐下后,她感激地对那女子一笑,女子回以一笑。
      因着被盯上,不得不强迫自己认真听完了接下来的课,下课后迫不及待起身,想出去逛逛,却想起还没道谢,忙对着旁边的女子道,“谢谢你帮了我,算我欠了你个人情。”
      女子懒懒一笑,“不必,也是巧合,这佛理课我本是从不听的,特无聊。”
      白浅眨眨眼,重又坐下身来,“你说得太对了,听得我想睡觉,还不敢睡,那老头子一直盯着我。”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绾。”
      听到这个名字,不知想起了什么,白浅瞪大了眼,“你是魔族?”
      少绾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轻视自己,语气带了不耐,“魔族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
      白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又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之前看话本子里,说魔都长着张凶神恶煞的丑陋面孔,但你这么……美。”中间停顿了下,似乎在想如何说。
      闻得她这话,少绾扶额,笑得停不下来,忍不住伸手捏了下白浅的鼻尖,“话本子当不得真。神族,魔族,妖族在长相上区别不大,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白浅玲珑剔透,想了下也就明白了,点点头,“嗯”
      “不过,”少绾摸了把自己的下巴,“墨渊那么一本正经的人竟会有你这么个有趣的妹妹。”语气饶有兴味。
      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家哥哥的名字,还一副熟稔的口吻,白浅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对哥哥很熟悉吗?”
      少绾撇撇嘴,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冤家路窄罢了。”颇有些咬牙切词的感觉。
      不远处的折颜望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这丫头看来是随了少绾的眼缘,但如今的局势……”
      墨渊看了眼两人,便继续埋头整理着书简,语声淡淡,“无妨,还不到时候。”“也是”
      水泽神宫的日子很平常,每日上学下学,修炼学习。
      这段日子,墨渊和白浅的关系更加亲密。学堂里皆知墨渊和墨音兄妹情深。
      她依赖他,对他撒娇,有问题去向他请教,闯了祸找他求助;
      他疼宠她,给她保护,悉心解答她问题,帮她解决麻烦。
      少绾常常调侃,要不是墨音是墨渊的妹妹,一定会被学堂里一群爱慕墨渊的女仙,女妖,女魔们围攻。每当这时,白浅都会笑得开心而得意。


      IP属地:四川3楼2017-06-12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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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万年的时光如流水般淌过,白浅过得很是恣意。调皮活泼,上房揭瓦,上课走神甚至捉弄老师,还时不时伙同少绾一起逃学,把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两人身份在那里,顶多只能罚罚抄书。
        这日,两人又一起趁着佛理课偷溜出去。
        墨渊倒是看到了,但知晓白浅素来对佛理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墨渊是真的很纵你。”少绾感叹道,“以前我逃课时,他总会端着一副架子来抓我回去,教训我一顿。可自从带了你,他从没说过什么。”
        白浅笑笑,“那是你不知道,最开始逃课,每次回昆仑虚后,他可没少罚我抄书。后来见实在管不了我,才作罢的。”
        两人高高兴兴地一路边行边说,完全没注意走错了路,待发现时,白浅看着空无一人的山道,“我们走到哪里了?”
        少绾耸耸肩,“不知道。”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便往山中行去。
        一路不见行人,连啼鸣的鸟雀似乎也突然哑了,踏着满地落叶,只觉那脚步声格外响亮,抬眼看树梢莹莹的白雪,似乎也如凝冻住一般,山中寂静得仿若一片死地。
        行在这样的山里,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有了微妙的不祥感。
        少绾仔细看了下四周,“这里似乎有些不对。”
        白浅跟着看了下,点点头,“是不太对,按理说这是大白天,却一个人都没有。”
        话音刚落,白浅就隐隐的,嗅到一股味道在空气中弥散,是血腥味。
        “血腥味?”少绾秀眉紧蹙,显然也闻到了。
        两人顺着味道往山深处行进,走不多远,地面露出了凌乱驳杂的痕迹,既深且长,非常粗壮,仿佛有人用带着倒刺的刀刃用力剖开地面,翻出内中腐朽的泥土与败絮来。从形状看,它仿若巨兽留下的爪痕。
        白浅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忽然,就在新翻开的泥土里,见着了一缕布帛——那显然是从人的衣衫上撕下来的,呈现一种半新不旧的蓝黑色,白浅手指一触上去,血液凝固的感觉。
        少绾从白浅手中拿过布条细看,嗅到凝固后的鲜血与泥土雨露混合后,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古怪味道。从这血痕新旧分析,大约有个两三日了。
        丢下布条,两人继续往前走去,顺着那仿若巨爪拉出的痕迹,慢慢来到一处断崖边。
        树影倾颓,土石翻覆,两具残缺的尸身横卧崖下,血淋淋地突入了两人眼中。
        那是两个男人,正当壮年,身体并不孱弱,应该都是这里的居民,他们身边散落着一些货物,都已碎裂了。两人以扭曲的姿势倒落崖下,胸膛破开,几根胸骨高高地叉出来,仿若被掰开的蚌,内中血肉已掏尽了,肚腹里一片狼藉,隐约可见肠子拖在地上,断作几节;另有一人两条腿被齐根截断,不远处扔着一截小腿,露出半段骨头。
        血流早已干涸,唯留下万分凄惨的死状。
        白浅猛地皱起眉,飞身跳下断崖,在尸身旁仔细查看,只见伤口并不齐整,看得到用力撕扯的痕迹,绝非刀剑所至,却也没有法术的干脆决然,尤其那断腿的男人,大腿断裂处还带着皮肉与,若她不曾猜错,当是被极大的力量硬生生扯下来的。
        如此死状,当真令人不忍目视……
        为何会死在这里,且死得这般惨烈呢?
        白浅与少绾面面相觑,都生出满腹疑问。
        少绾略一思索,伸出手,指尖凝起法光,往两具尸身上探去,很快收回手,面色变得越发严肃。她已查探到,这尸体上残留有妖气。
        妖气……
        听了少绾的话,“不知是什么样的妖怪,我们先去找周围的村庄打听一下吧!”
        少绾赞同,其实她自己倒是不怕,但墨音修为不高,素来偷懒惯了,法术也学得不怎么样,恐会受伤,她可不想墨渊来找自己麻烦。
        打定主意,少绾手上使法术召出几点烈火,如秋日里坠落的残花,跌在那两具尸身上,顿时熊熊燃烧。这火不比灶间的凡火,更酷烈,更凶猛,转瞬间已腾起一人多高的火苗,借着风势扬扬而起,拂动她乌黑的长发。
        白浅站在旁边,默默无语,看火焰将尸身都啃噬尽了,只留两点苍白脆弱的骨渣,才将它们送到土下埋葬,权充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山风猎猎,吹散烈焰蒸腾的气味,群峰寂寥,掩藏曾被血染的土地,一切很快变得淡漠,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走出山坳,穿过层层落叶的丛林,一路往山下而去,很快踏上了大道。
        来到村庄时,不及踏入,两人皆已感受到那股压抑消沉的气息。
        几个行商打扮的人懒散坐在路边,货架子敞开着,上边横七竖八堆叠着物事,少绾瞥一眼,发现当中有不少颇为金贵之物,比方那明晃晃的金镶玉簪子,泛出月光般盈泽碧色的缂丝锦缎,不是村庄的人能购买的罕物,应当是打算运往更加繁华富庶的城镇兜售,可惜,如今他们怕是过不去了。
        经过几人身边时,两人听见他们喃喃的抱怨——
        “有怪物?这些人不是哄咱们的吧。”
        “连他们自个儿的人都一去不回,还是谨慎点好,犯不着把命搭进去……”
        步入村庄,白浅四下打探一圈,很快明了事情经过。村里民风淳朴,对外乡人也没有多少戒心,加上近期的确出了大事,人心惶惶,更有说不完的愁绪,见着有人询问,便通通倒了出来。
        这些天的无人经过并非偶然,就在这段时间,一向平静的山中开始有了不平静的迹象。
        起初只是几声怪叫,一阵地动,接着便开始出现血腥的印记——本应在深山洞穴内安睡过冬的熊罴,被发现倒毙于山麓上,死状凄惨,肚腹都给掏空了。行人见到自然大为惊奇,却不曾往那危险之处多想,只将那熊尸抬出来,大呼小叫地展示,这引得更多人往山中探看,期望也能捡个大便宜。终于,有人遭了道儿。
        同去的人当中,唯有一人侥幸逃出,却因惊吓过度得了失心疯,整日颤抖,流着口水大喊大叫,极为惊恐,对旁人的问话全无法回答。村里的人拉上一帮青壮年入山查看,此番却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不几日,有行商从此地路过,欲往城去,村中人好心提醒,那帮行商却自持备有武器和武师,全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走了。又过两天,一人进山采药,发现了那队人马惨不忍睹的尸身,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跑回去通报,村里又拉起人马进山查看,此番却没有一人能回来,山下望风的人回报,说在半夜里,曾听到山中传过极为骇人的呼喝声,不似人语,更像野兽……此事过去十多日,村子里的人已不再抱有希望了。
        就在四天前,还有两个不信邪的硬要往山里闯,说一定要寻着亲人下落,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村子里的人苦劝不住,目送他们远走,知晓又是一场血腥的徒劳。果然,这两人至今没有消息,村中暗暗猜测,怕是已经……
        如此反复再三,饶是铁打的胆子也再不敢进山,村里人在路口做了警示,提醒往来客商不可向前行。
        白浅与少绾对视一眼,两人默然一叹,四天前那两人,多半就是她们所见的尸身了。这时,讲述完这一切的后生打量着她们,问道:客人看似从那方来,难道也曾进过山?可有见到我叔叔?
        ……不曾见到。白浅微微摇头,不忍心说实话,只能违心回答,那年轻人便松口气,低声道,其实不曾见到也好,兴许他们只是躲藏起来,待到安全时,自会回家的。
        兴许吧!无心再听,两人转身离去。


        IP属地:四川4楼2017-06-1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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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浅一回到学堂,便趴在桌上,怔怔地出神。
          她没有从前的记忆,一醒来就是在昆仑虚,昆仑虚是父神和母神的居所,自是安宁平静。后来到了学堂,虽然经常偷溜出去,但也从未遭遇过这种事。
          这让她意识到,一切似乎并不像她所想的那么平静,而神,魔,妖,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像这个学堂里表面所展现得那么和谐。
          接下来的课,白浅一直提不起精神,恹恹地。
          晚间,昆仑虚酒窖,白浅坐在地上,靠着酒坛大口大口喝着酒,“这般喝酒,恐可惜了为兄这些好酒。”墨渊走到白浅身边。
          白浅仰头,“哥哥”她跳起来扑到墨渊的怀里。
          墨渊接住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并不急于问什么。在墨渊的怀里白浅感觉格外的安心,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讲了今日的见闻。
          墨渊沉默地听完,抚摸了下她的头发,“你与少绾关系好,素来大大咧咧,待人也无什么种族之分,跟大家都混得不错,为兄本不想让你这么快知晓这些事。”
          白浅愣了下,才明白墨渊的意思,不知说些什么好。
          墨渊拉着白浅坐在坐垫上,定定注视着她的眼,正色,“小音,还记得那个问题吗?”
          白浅思索了下,“哥哥是说,我曾经问过你的父神为何建立水泽神宫那个问题。”
          “当时我没有给你答案,现在明白了吧!”
          怔了下,白浅才反应过来,联系他方才的话,细细想了想,“水泽神宫里读书的几乎是各族的皇子公主,是各族的继承人或者未来的支柱。父神想必是以此增强各族之间的了解,减轻隔阂,加深联系。”
          微微颔首,白浅追问,“真的可以做到吗?”
          墨渊站起身来,背对白浅,负手而立,“尽力去做了,无愧于心,结果有时候并不重要,求的不过是一个无悔无憾。”
          白浅仰头看着墨渊的背影,品着他的话,胸中的郁气渐渐散去,唇角缓缓绽开一抹笑容,暖如旭阳,这便是她最仰慕敬佩的兄长,清贵如霜,淡然洒脱。
          她站起身来,深深吐息了下,神色坚毅起来,哥哥这般,自己这个做妹妹也不能太差劲。
          “哥,这妖怪如何处理?”走到墨渊身边。
          墨渊不答,只道:“今夜好生去休息,明日为兄带你去拜访。”
          “拜访什么?”白浅满脸疑惑。“可以为我们解惑之仙。”
          第二日,天气爽朗,湖上波平如镜,天光水色相映,空中云层静默,目光扫去只觉浑然一体,恍若遗世穹宇。
          虽然不认路,但是记性却是足够好的,清楚记得这个地方昨日她和少绾路过了的,那山离这里很近。
          墨渊手指轻捻,口念两句法诀,然后将手指一弹,两星光点便飘飘忽忽地往湖中心飞去。施法完毕,他负手看光点直奔湖心,绕着湖心一处区域徘徊。
          不多时,一座房屋出现了在中央,墨渊揽着白浅凌空飞跃,脚尖点在湖面,一个闪身便落在了山庄外,那里正有人在等着他,“你来了。”神色淡然不见丝毫惊诧。
          “落尘上神,多时不见了。”墨渊施礼道。
          落尘淡淡一笑,“虽说我比你长一辈,但我们素来平辈论交,何必每次如此多礼。”
          墨渊点点头,指着白浅,“舍妹墨音。”接着招呼墨音道:“小音,来见过落尘上神。”
          “墨音见过落尘上神。”白浅施礼。
          落尘上下打量着墨音,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随即便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进来坐吧!折颜没跟着一起来,清涟前几日还在说许久不见有些想。”
          说着话,三人一道向庄内走去,踏过曲折繁复的回廊,周遭景致几乎可以称得上移步换景。错落有致的假山在花树的掩映下只露出一侧景观,若要看全貌,则需绕过回廊,再从相连的一方石桥上穿到对面,真有几分“横看成岭侧成峰”之感。
          虽是冬日,但因着结界的护持,山庄之内却依然花团锦簇,加之其内建筑精巧,丹楹刻桷,着实一派春光盛景。
          书房之中,落尘走到书桌旁将桌上竹简叠放至旁,而在他整理案台的间隙,白浅略微打量,案台上放着香炉,四周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墨画以点缀,极为清淡雅致。
          落尘抬起头后,见两人未坐,手指向一旁椅子,抬手间衣袖于空中微扬,“坐吧!不用拘束。”
          墨渊微微一笑,坐于椅上,白浅跟着坐下,“多年未至,你这儿愈发雅致了。”
          “这是清涟弄得,也就只有她有这兴趣,我从来没动过。”落尘回道。墨渊看了下周围,“说起来,清涟人呢?没看到她。”
          “我在泡茶啊!”一袭淡绿色衣裙的女子端着茶盘从门外进来,容颜精致,眉目如画,一双盈盈水眸镶嵌在一张鹅蛋脸上,澄澈明亮,及腰长发未绾,亦未带任何钗环,只是简单绑成一束,随意搭在背后,两颊边各垂下一缕将及下颚的短发。
          将茶杯分别放在几人面前,收好茶盘,对着落尘一礼,“师父。”落尘微微点头。
          墨渊向白浅介绍,“这位是落尘上神的弟子清涟上仙,同时也是折颜的同胞妹妹。”
          “折颜的妹妹?”白浅很是诧异。
          清涟坐到墨渊对面,莞尔一笑,“哥哥与我是双生,出生后,因着是天地间第一对凤凰,哥哥被父神带走养大,我则被师父带走,你不知道我也是正常。”
          “要聊待会儿再说,先说正事。”落尘提醒清涟。
          清涟点头,开始缓缓讲述那妖怪的始末。
          两百多年前,那妖物在此地肆虐,为祸百姓,她奉落尘之命,出手降妖,与此妖一番搏斗后,将它封禁在了不远处的山腹内。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继续道:“仙力并非是永恒的,终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若再加上大势不妙,那妖物便终有破封印而出的一天,虽说它已遭我之仙力粉碎了大部分灵力,可一旦见了天日,终究也是个祸害。”
          这般……墨渊略一思索,问道:“看来是到大势不妙的时候了。那妖物现下已经破封印而出了吧!”
          “天意罢了。”落尘神色冷淡,“既然你要出手,我们就不管了。”墨渊应承下来。


          IP属地:四川5楼2017-06-1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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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湖心山庄,墨渊带着白浅往山中而行,寒气凌冽,多日无人的山野显得格外空旷清幽,但见新雪莹泽,天开地阔。
            两人立身山岗上,举目眺望,一切都被无暇的白茫所遮蔽,完全看不出此地曾饱饮鲜血,夺去了许多人命。
            沉吟片刻,墨渊散出仙力,意图寻找微弱的妖气,然而神思所及之处,皆是空荡荡的山野,草木山泽各安其位,全无妖类气息。
            怎么回事……
            莫非那妖物已离开了?不,不会。若是被法力封禁多年,一朝脱困,依旧会受地气制约,一般不会选择远遁。
            “怎么了?”感觉到墨渊的仙力,观察到墨渊的神情,白浅问道,语气带了些紧张。
            “这里没有妖气。”面上依旧静无波澜,只眉心微蹙。
            白浅想了想,“会不会是隐蔽了气息?”学堂中妖族不少,其中有些很多时候都收敛了妖气,让人察觉不出来。
            “想是如此,会隐蔽气息,必不是普通妖物,你跟紧我。”说着话,伸出手握住了白浅的柔荑,力道不大,但却不会被轻易冲开。
            “小音,将法力藏起来。”墨渊叮嘱,白浅听话地隐去法力。
            两人顺山道而行,不知又走了多久,在一处略停,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此刻,天边阴云忽被一阵风刮散,日光穿云而出,照亮了山坳的暗面,白浅眼角余光瞥见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嗯?
            她凝神看去,那里却什么也没有,依然衰草寂寂,树影横斜。
            “在找什么?”墨渊一直注意着身旁的白浅,见她盯着一处,神情疑惑,出声探问。
            “我刚刚看到有东西过去了,但仔细一看又没有,但我确定自己方才所见绝非幻觉,的确有什么东西从那边过去了。”
            “看清楚是什么样子吗?”墨渊忙追问。
            白浅摇摇头,“我只看到那东西体格颇为高挑。”
            高挑?也就是不似寻常走兽,莫非……
            墨渊提高警惕,空着的左手散出点点仙力,悄悄往那方探去,很快,指尖上收到了极细微的妖力反馈——那方有妖气。
            果然是它。
            “我们过去”拉着白浅往那方走去,无暇的冰雪在他脚下后退,山坳的暗处很快近在眼前。
            树影凌乱堆叠着,四下寂静无声,凌冽寒气袭来,雪地上散落着清晰的脚印。墨渊看到脚印,微微一怔,这,这分明是……
            这时,右前方的岩石后边传来动静,墨渊手腕一翻,轩辕剑递出,直直抵在闪出的身影面前。
            “啊!”忽然出现的人似乎吓坏了,浑身僵硬,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片刻,小声道:“这,这位兄台,在下……”
            墨渊不语,目光冷肃地看着他。这人约莫三旬年纪,一身行商装扮,肩上搭了个包裹,刚刚从那方岩石后面走出来,因被自己剑指着的缘故,他脸色苍白,身上也微微发抖。
            “这位……在下做卖卖的,前天路过此地,入山找点……”他盯着墨渊,口中不住呢喃,似乎想劝他将剑放下,可是因为过于紧张,这话反而讲得颠三倒四。
            墨渊没有接他的话,目光在他身上一寸寸移动,由头顶到双脚,又从双脚慢慢回到这人的脸上。
            白浅疑惑地扯了扯墨渊的袖子,墨渊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兄台,兄台为何在此山中?也同在下一般是入山赏雪的么,如今不早了……”见墨渊不搭腔,他似乎更紧张了,悄悄往后缩了缩,然后沉着腰退后一步,打算从危险的剑锋下避开。
            这个动作让他整齐的领口散开些许,从那靛蓝衣领的交界处,墨渊窥见了一片灰败的肌肤,更致命的是,在这人颈项上,有一道紫红色的痕迹,仿若凝固的血。
            心念电闪间,墨渊手腕发力,剑猛然挥出!只见白光一闪,鲜血爆裂般腾空而起——他已斩落这人的头颅!
            一声穿云裂石的尖锐嘶吼,这人头颅直上半空,血光中,墨渊急速收剑,手腕一压,剑直刺那人胸膛,往心口上捅出个对穿的血洞。跟着看了白浅一眼,握紧她的手,整个人腾跃而起,左手翻转,恰好抓住那头颅的头发,将那颗人头提在手中,于空中转身,带着白浅一道往后落到了一丈之外。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眨眼间的功夫已终结了一切,而那人身躯尚站在当地,唯有断颈上的鲜血如泉水般喷溅个不停,四下里雪白血红,淋漓不堪。
            墨渊盯着那身躯,眼神冰冷,沉声道:“这种无聊的把戏,也妄图哄人。”
            话音方落,他瞥眼手中头颅,往空中轻轻一抛,指尖法术光华闪动,不见火星迸射,那颗头已在空中熊熊燃烧起来,仿佛引爆了一轮血腥的太阳,又仿佛被看不见的水体托着,于空中载沉载浮,并不下坠。皮肉燃烧的焦臭味充斥山坳,映衬着四下污血浊气,说不出的令人烦乱厌恶。
            在这些浊恶气息中,夹杂着一缕尖锐的妖气。
            盯着眼前依旧站立不倒的身躯,墨渊和白浅皆皱了眉。那身躯晃了晃,一股隐隐的白雾从颈中断口漫出,渐渐凝聚成型,堆积在那断口处,仿佛一个亦真亦幻的头颅。
            头颅变换着形状,内中发出尖利的声音,朝墨渊道:“我当是什么,原来与我那邻居是一样的。”
            “他们可没有你这样的邻居。”墨渊冷然道:“害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要玩弄死者遗体么?”
            那湖与此山比邻,山水相依皆是自然造化。落尘和清涟与这妖一居于湖心,一被囚山腹,倒也可说是邻居了。然而,满手血腥,心思诡诈的妖兽,又何谈比邻?
            “玩弄?”它呵呵笑起来,声音仿佛锐器刮挠着铁片,刺耳难听,“这可是欲加之罪……这个人。”它操控那具身体抬起手,将手指压在颈项的断口上方,恰恰好抵住了那条紫红色的痕迹,“这是勒痕,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此人是被勒死的,我怎可能做这样的事呢?”
            不知不觉间,四下里已起了一薄薄的雾气,悄无声息围过来,山坳仿佛陷落在迷蒙般的朦胧中。墨渊和白浅立身之处,则是这片凄迷中唯一清晰而锋锐的地方。
            “这人随他的同伴们进山,想往州府做买卖,却因几句口角,被早已见财起意的同伴们勒死。”那团白雾越发明晰,已在无头的身躯上化为一张可见的面孔,生硬冰冷,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这张脸冷笑着,继续道:“我刚出来不久便碰见了他,那死不瞑目的尸身当真可怜……于是我便替天行道,给他报个小仇,有错误么?”
            “那其他人呢?”墨渊不为所动,语气里已带着遮不住的厌恶。
            “其他人啊……你怎么会问这样蠢笨的问题?你能强令一头老虎去吃素吗?你能强令一个像我这样强大的妖物,向没用的凡人示弱,甚至看到他们鲜活的肉体而仍由自己饿着吗?”
            “荒谬,不必说了。”墨渊长剑一挥,冷冷道:“今日既遇到你,我也就略尽绵力。”
            “哟,生气了?”那妖呵呵一笑,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朝一旁的白浅扑去!
            白浅吓了一跳,撤身后退,手中白光一闪,握紧了剑。墨渊挡在白浅身前,右手一抬,长剑猛地刺出,直取那身躯腰腹。它却将身子一扭,仿佛突然没了骨头,堪堪从剑锋上避过,跟着一转身,手上荆棘丛生,夹着无数尖锐利齿,照墨渊当头劈下!
            墨渊成竹在胸,长剑举过头顶,只见寒芒万丈,如同在山坳里抛洒了数万颗繁星。星光流泻中,激射数不清的法力湍流,如箭矢,如滚石,将所有荆棘与利齿尽数包裹,跟着便将之全数粉碎,绞杀殆尽!
            上前一步,墨渊长剑挥舞,隐隐可闻风雷之声。
            这妖物连声冷笑,赞还有点儿本事。说话间,那死人身躯急速收缩,仿佛被一只大手揉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过去,将墨渊剑锋上的冲击尽数让过。
            不及一眨眼的瞬间,这具死躯已到墨渊眼前,垂软的双臂陡然暴涨,直往墨渊身上打落!拳风中夹带一股黯淡黑气,瞬息逼近前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烦恶之感。
            是尸气!
            墨渊心头一凛,自己不是凡躯血肉,尸气难以伤及自己,只是,若换了那些凡人……
            墨渊皱眉,再无容情,久经战阵的身躯心随意动,游刃有余,整个人似化作一柄利剑,攻势如行云流水,风雷万顷。他将剑锋竖起,寒光过处,一只手臂从中已被斩为两段!
            那身躯不知痛楚,断口处也不见血痕,在白雾包裹下,竟催生出另一段如手臂般的物事,渐渐化作刀形,又朝墨渊攻来,招招皆袭向他致命处,着意要他喋血当场。
            白浅被墨渊护在身后,她小心的退后,找个合适的位置战好,握紧手中的剑。
            她知道自己法术不高,剑法不精,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可能成为累赘,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让兄长没有后顾之忧。


            IP属地:四川6楼2017-06-1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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