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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年华,妩媚姌弱】练笔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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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想不出来随便看看吧
所以说有格式吗我也不知道呢
不定期更新
都是些几千字的小短篇
风格不定
有可能一时兴起会写短篇里的番外呢
看不懂的请尽情提问
随便镇咯~


1楼2017-06-17 20:46回复
    (一)
    她有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
    但村里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在他们眼里啊,她是灾星。而那银发,正是灾星的标志。
    “你不怕我么?我可是灾星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语音冰凉。
    清雅俊逸的少年脸上却笑意不减,伸了手,揉了揉她满头的银发。
    “不怕啊。”
    几缕阳光从树间泻下,照亮了她的银发与他如同墨玉的眸子。
    “你可愿跟我回宗?”
    许是从未有人摸过她的头,也从未有人用如此平和温柔的语调与她说话,莫名地,她竟觉得被叫做灾星也没有事,只要他不怕她,也便够了。
    她神使鬼差地点了头。
    从此,那个逍遥宗谪仙般的大师兄身旁,多了一个银发的跟班。
    他教她修炼,教她弹琴,教她品茶煮酒。
    他教她,不能随意伤人性命。
    他教她,浮生若梦,要学会看淡。
    他教她,人心险恶,要学会防备。
    那你呢?她问。
    他不言,揉了揉她的头。
    我会听你的,但我不会防备你。她如是说。
    他教会了她所有他会的,却不能常陪着她。
    她便日日修炼,只为能在他外出做任务时与他一起。
    她资质上佳,渐渐能独当一面。宗里对她凶神恶煞、恨不得杀了她的长老对她也少了些凶恶,多了几分赞赏,只有几个长老对她依旧没有好颜色。弟子们却仍对她不满颇多,“灾星”“妖女”,尤其是些女弟子,总是在他面前说她的不是。她不在乎宗里的长老与弟子,却在意他是否信了那些女弟子的话。
    他仍然只是笑笑,揉了揉她的头:“我信你。”
    而后,他的任务,必然会有她的身影。
    许是她真的是灾星吧,一生都不会有亲密的人
    她还记得,那天,阳光正好。
    而那个将阳光带入她生命的人,脸色却苍白如纸。
    “我要走了哦。”他笑着,仿佛不曾身受重伤。
    她无言,看着他苍白的笑意,也受着宗里弟子的叱骂
    “莫要委屈了自己。”他转过头,不去看她怔愣的模样。
    “据说有的野兽死前,会找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死去。我想,这是极好的。”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
    周围的人,却仍漠然以对,只顾着叱骂着她,从没想,他为了他们重伤垂死。
    “都是她这个灾星!若不是她,怎会有野兽袭击宗门!”
    呵,难道在这之前,就没有野兽袭击过宗门么
    “若不是她,大师兄也不会死,她连一滴泪也不掉么?真是冷血!”
    若不是他们,她与他,哪个不能无恙地离开?
    心一点点凉了。
    “他说过,不要委屈我自己”她突然笑了,“既然你们没想让他救,那就为他殉葬,可好?”
    一日之后,走出逍遥宗的,唯她一人
    “慕南,我杀了人呢,你生气了吗?回来教训我啊,我…等着你呢。”
    溪水边,水流一点点带走了她手上的血丝,澄澈的溪水染上了点点殷红。
    她笑着,溪水里的倒影美得如同诱惑人心的魔,她却在其中看到了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
    她寻遍了她所知道的山河,却没有寻见他。
    被无数正道人士追杀,她却无所谓,能躲便躲,躲不过便杀。
    凭借着强大的修为,她不知在这世上寻觅了多少时光。
    直到那日,她看见那个白衣的谪仙,手里持着那柄熟悉的长剑,他用那长剑指着她,对她说:“我是来杀你的。”
    她笑了。她有多少年未曾这样笑过了呢?她不知道。
    她终是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用那柄他曾用来为她演示剑法的长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却仍是笑着,嘴唇微动,倒在了那个深山之中。
    他没有看懂她的话。
    他不解,为何被刺穿的是她的心脏,但疼的,却是他的心。
    他是落剑峰的长风剑尊洛长风,被上任剑尊捡到,收为徒弟。以一人之力,斩杀了令无数前辈铩羽而归甚至丢了性命的妖女。修为冠绝修真界。一生辉煌,一生未娶,一生无徒。
    不知为何,死前的他,想到了她。
    那时她说:“真好啊。慕南,你回来了。”


    2楼2017-06-1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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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她,是一只魔,一只不知来历甚至没有太多魔气的魔。
      她醒来的那一处,万里荒芜,毫无人烟,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是魔,她是魔……
      她跋涉万里,走出了荒芜,走到了一个小村子,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那里,跟随着自己的心,她来到了皇城——魔界的皇城。
      “阿婆,你知道最近有哪户人家招侍女么?”不知几年还是几十年过去,见惯了世态炎凉,她早已变得世故圆滑,肩上蹲着一头银白色毛发的小狼,再加上姣好的面庞,若不是身上的衣物太过简陋,像极了一个大世家的千金小姐。
      阿婆看着她,笑呵呵的:“皇宫在招侍女呢,你这么漂亮,何不去试试。”阿婆也知道皇宫的侍女极不好当,也便是这么随口一说,却不料她当了真,竟真去参加侍女的选拔。
      她如愿地入选,成为了偌大的皇宫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宫女,每天干着自己并不繁忙的工作,闲时逗一逗自己带着的有些高冷傲娇的小狼,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直到,她见到了他,魔族的王,邪肆冷酷,痴情不悔,为了心爱的女人终生不娶的他。
      她为了他倾心,而他却对此全然不知,甚至他的视野中,从未有她的身影。
      直到那一日,他被族中的长老集体逼迫立后时,他看清了她的容貌,他怔了许久,说,便是你吧。
      一语定乾坤,她成了他要娶的妻,魔族的王后,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奈影。
      她欣喜若狂,却不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伴随了她几十年的银狼默默地离开了。
      那一天,魔族的族花幻梦殷红如血,开满了魔界,仿佛一场盛大繁华的梦,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
      大婚之夜,他对她说:“做好你的王后。”她笑了,她知道的,他不喜欢她。她也能看出,他看着她,只是一个替身罢了。没关系的,她只要做好“王后”便够了,一个名分,足矣。那一晚,她坐在床上,看着他喝了一夜的酒。
      她成了王后,生活却仍然平淡,他娶了她,却好似从未娶妻。偶尔,她也会在闲暇时想起,那个陪伴了她几十年的银狼,不知阿落它去了哪里。
      倏忽数百年。
      据说,魔族的王,一生痴情,只娶了王后一人。
      却不想,那天,他亲手杀了她。
      “为什么。”她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好像他们只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她回来了。”他的眼里夹着几分迷乱,“我的王后,只能是她。”
      “她不想见到你。”他也不知道,为何,他想解答她的问题。
      “他,是我的!”明艳张扬的少女抱着他,对她怒目而视,“任何觊觎他的,都要死!”
      “是么,”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她却看清了那少女与她有八九分相像的面容。
      果然,她只是一个替身呐。
      她垂眸低笑:“若有来世啊,我希望再也不见你啊,北幽黎。”
      最后的影像,是银衣银发的男子,温雅如玉,往日盈着温柔的浅蓝眸子却蕴着暴怒。
      她记得,她说:“阿落。”
      她叫奈语,种族不详,却是银狼一族捧在手心的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从前的记忆。
      从她醒来,她的脑海中,便只有阿落的影子。
      她和阿落啊,是银狼族公认的金童玉女。
      阿落很喜欢她,喜欢看她笑,喜欢陪着她做她喜欢的事。
      阿落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狼),最起码,在她眼中是的。
      她喜欢玩,喜欢新鲜的事,他也便随着她,带她去人界,或是游遍那妖界江山。
      尽管他喜欢安静,但只要她想,他便不会拒绝。
      这,便是喜欢吧。
      她想,她大抵也是喜欢他的吧。
      直到,她遇见了他。
      她第一次看见她的阿落眼中露出如此危险的锐利,就好像,想要将世上所有最残酷的刑法加注在他身上。
      她不解,为何这个人,她会如此熟悉。
      她的头,蓦地疼痛难忍。
      “睡吧,阿语,睡完了,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都会消失。”阿落的嗓音,在与她说话的时候,仍然温柔似水。
      她却睡不着,头脑里闪过的零星碎片让她头疼欲裂。
      “睡吧……”
      她好似做了一个长久的梦。
      梦里啊,她没有一个亲人。
      她,是天生的灵体,一念化神,一念堕魔。
      她想,便成神吧。
      于是,世上多了一个随心所欲的奈语神君。
      谁能想到呢,她爱上了魔族的王,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奈语神君甘愿毁去了她代表神君的一身神力,成为了魔族令人闻风丧胆的奈语魔尊。
      运筹帷幄,她助魔界步步扩张。
      她遇到了一只受了伤的漂亮的银狼,她很喜欢。
      她叫它,阿落。
      而阿落却离开了她。
      那银发蓝眸的少年,说,阿语,我晚了一步,便误了一生。
      她不懂。
      他笑笑,走得不舍却坚定。
      她仍是那个奈语魔尊,而银狼族,寻回了他们失踪多年、天赋卓绝的少主。
      后来,她死了。
      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北幽黎的怀里。
      她仍问,为什么。
      他不答,轻吻着她的额头,却说:“阿语,我爱你……你若是魔,多好。”
      她说,愿来生,我为魔,但也愿,我不见你。
      当她睁开眼,万年的记忆令她的眼里多了些淡漠。
      “阿落,现在是怎么回事?”她问。
      他不答。
      她感觉到了银狼族空无一人。
      “莫不是,银狼族与魔族开战了?”
      他撇过脸,略略低沉地应了声是。
      她笑着。我的战甲,可还在。
      在的。他应。
      给我吧。
      为何?
      终是因我而起的战事,自然也由我来终结。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应了她的要求。
      据说,那一年,隐居的银狼一族倾巢而出,与魔族开战。
      据说,魔族消失万年的奈语魔尊带兵抵御银狼族的进攻,却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又言,真正的奈语魔尊在银狼族,指挥银狼进攻魔族。
      何等可笑,何等讽刺。
      那一战,打了数百年。
      银狼虽战力强悍,但终归数量较少。两族均是死伤惨重。
      最后,魔族的王与银狼族的首领一战,决定这一战的胜负。
      这一战,是她赢了。
      他说,这是我欠你的。
      她看着他的气息逐渐消散,心里却并没有喜悦。
      在魔族的王宫地下,她看见了曾经的她,完好无损地躺在那万年玄冰之中,宛若安详睡去。
      她沉默片刻,一把神罚火,烧了个干净。
      据说,历了躲不掉的劫,才能超脱这六界,去寻大道。
      她想,他,大概是她永世躲不掉的劫。
      而她,大抵是无法追寻大道了。


      3楼2017-06-17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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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看一个原本高冷淡然的师父如何被自家心爱的徒儿以及徒儿的家属变成逗比
        跪求和自家徒儿谈一场以结婚(结为道侣)为目的的恋爱的师父(男)VS一心求道的高冷徒儿(女)
        偏甜,这篇不虐,较逗比吧
        本来是要写的但是应某些人的要求我去写(四)了
        所以这个只写了一部分
        如果有人要看请在此楼回复
        一定数量后我会开始填这个坑


        4楼2017-06-1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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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他叫苏千,是医阁里医术高绝的少阁主。
          据说,他的医术早已超过了阁主,但他不喜繁琐事务,故而现在还是少阁主。
          据说,他喜欢男子,不喜女子近身。
          据说,他有一个自小一同长大的竹马,名叫何武,现在是凌云峰的峰主。
          又据说,何武苦恋苏千,而苏千却只拿他当朋友。
          苏千在云游时,听了无数这样的据说。
          听得多了,他有时也会想,何武喜欢他么?
          若是喜欢,也无不可吧。毕竟这修真界,男子与男子结为道侣的情况虽少,却也不算是见不得人。
          比起被逼着随便娶一个女子,这倒也不错。
          无所谓吧。
          直到一日,他在山间救下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一身红衣,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含着凶戾。
          即便已有重伤在身,面对着灵兽,他仍不见惧意。
          就想一个孤傲的狼王,宁死也不露怯。
          神使鬼差地,他出手杀了那灵兽。
          那少年却不领情,用冰凉的目光看着他,问:“你是谁?”
          他刚想回答,那少年却再撑不住,毫无预兆地倒下。
          真是个逞强的家伙……
          苏千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为少年把脉、检查伤势。
          苏千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与淡淡的无奈。
          肋骨断了三根,左臂脱臼,右腿腿骨受损,身上还被下了至少三种的毒。
          真是狠心!这还只是个孩子!竟忍心下如此毒手!
          心口处隐隐有阵阵钝痛。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明明从刚刚看来,这少年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但就是,无法抑制的疼。
          许是这少年与曾经的他,太过相像吧。
          无所谓了,他只要知道,他想救他便可。
          身上的伤势……倒是有几分凌云峰的手笔,而疗伤,也少不得凌云峰里特有的药材。看来,他得走一趟凌云峰了。
          齐筱醒来的时候,身体上的伤已被包扎得七七八八。
          而正在凌云峰与何武喝酒讨药的苏千,第一时间发现了齐筱已醒。
          匆匆别了何武,苏千拿着如愿得到的药材返回了他的居所。
          他没看见,他转过身时,何武眼中的神色。
          “你醒了。”苏千推开门,果不其然收到了一枚充满戒备的瞪视。
          “我叫苏千。你可愿做我的徒儿?”
          他多年来从未收过徒,捡到一个顺眼的,收徒也没有什么不可。
          苏千坐在了齐筱身边。许是刚喝了酒,苏千的脸上有几分醉意,将本就出众的容貌增色几分。苏千身上本有些清冷的味道,与淡淡的酒香混合,别样惑人。
          而齐筱的位置,正好将这美景全部纳入眼底。齐筱觉得,他大抵从未见过这般姿容绝色的人。
          此后,苏千多了个喜着红衣的徒弟,他说他不记得过去了,苏千便为他取了名,叫苏逸。
          苏千这个师尊当得很称职。苏逸不喜欢医术,他便也没有强求,教了他功法,教他轻功,教他如何杀敌。
          苏逸很喜欢热闹,自己也不是个省心的,总是闯下这样那样的祸事。
          苏千便帮他收拾烂摊子,江湖上的人见是医阁的苏千,不愿与他交恶,便也放了苏逸一马。
          苏逸便愈发无法无天了。
          自然,他对苏千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了。
          那句“师尊”,他叫得愈发顺口。但他的心里,却并不想叫他师尊。
          他想叫他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苏逸想了许久。
          有那么一日,苏逸想通了。
          他挖出了自己酿了许久的海棠酒,邀请他的师尊与他同饮。
          他的师尊应了。
          酒过三巡,苏逸的脸上多了些红晕,苏千的眼中也氤氲起几分朦胧的醉意。
          “还要继续喝么?”苏逸问。
          苏千端着酒杯,抬眼看了看苏逸。
          苏逸本就生得好看,一双桃花眼不知让多少女子误了终生。现下脸上多了红晕,更是美不胜收。
          苏千垂了眸,喝下了杯中的酒。他觉得,他需要冷静冷静。
          可他忘了,他喝得是酒,不是水。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苏逸的海棠酒只余小小的一杯,被苏逸端在手里。
          “师尊,”苏逸低低地开口。
          “嗯。”苏千应了一声,却在想,逸儿喝得多了些,海棠酒虽好,喝多了也是不好的,看来要备下醒酒汤了。逸儿喜甜不喜酸,做醒酒汤时,想来要加些蜂蜜。
          等苏千回过神来,苏逸艳若桃李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苏逸浅浅的呼吸混着淡淡的酒香,让苏千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师尊”苏逸又唤了一声。
          “嗯,师尊在。”苏千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师尊,逸儿喜欢你。”
          自那以后,苏逸仍是叫着苏千师尊,闹得无法无天。
          苏千也仍是由着他闹。
          但两人都知道,他们与之前是不同的。
          两人也越来越默契。
          何武来过几次。第一次来时,他盯着苏逸看了许久,最后在苏千不满的眼神下收回了视线,说:“阿千,你可真是捡了个了不得的徒弟。”
          苏千觉得他们认识,但苏逸不想说,苏千便也没逼他,只揉了揉他的头:“有事便与师尊说。”
          直到有一日,苏逸回来时,满身是伤,中了毒,失了修为,双目失明。
          苏千费尽心血解了他体内五种相辅相成的毒药,日日查阅书卷,寻找能使他的双眼看见的方法。
          “师尊,”苏逸扯住了他的袖子,“不必如此。逸儿正好也累了,让逸儿陪着师尊吧。”
          “没有事的,逸儿。为师已经找到了方法了。睡吧。等你醒来,你就能再度看见光明了,你的修为,也能回来了。”
          他的师尊没有骗他,当他醒来,果真又看见了熟悉的房子,与那个熟悉的人。
          可是他那个谪仙一样的师尊,眼上却蒙着白纱,周身透着虚弱。
          “师尊……”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中的颤抖。
          “逸儿,莫要哭。”苏千伸出骨节分明的,如同白玉的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泪,“再哭,为师便只能为逸儿再寻一双眼了。为师,不想让逸儿的身上有别人的眼睛。”
          “师尊,你的修为!”
          “无碍,我本就用不上,留下三成功力,寻药防身便够了。”
          “师尊,我把修为还与你。”
          “不必。师尊在这医阁,也遇不到什么凶险。倒是你,总是出门历险,少不得要修为傍身。”
          “师尊……”
          “此事勿再多言。”
          “……”
          “师尊。”
          “何事?”
          “今晚,我与你一同就寝。”
          “莫要胡闹。”
          “师尊失了双眼,若是晚上出了什么事便不好了。逸儿在师尊身旁,也好照顾师尊。”
          “……”
          “师尊失了修为,逸儿在师尊身边,也好防备心怀不轨之人。”
          “医阁之内,何来心怀不轨之人。”
          “逸儿怕有女弟子贪图师尊美色,半夜爬床。若是师尊被拐走了,逸儿可如何是好。”
          “……我倒不晓得,你竟如此油嘴滑舌。”
          “逸儿自是为了师尊好。”当然,也更方便自己。
          师尊你啊,便不要拒绝逸儿了。
          毕竟,师尊你现在,可敌不过逸儿呢。
          此后,苏逸上午外出顺便管理医阁,下午便将所见所闻讲与苏千,每天晚上准时到苏千的寝室报道,苏千对此无可奈何。
          直到有一日,苏千在那海棠树下等到了黄昏,也没有等来那一声师尊。
          何武来了。他说,苏逸是魔教教主的儿子,是未来的魔教教主齐筱。
          他说,武林中人聚集起来,齐心协力杀了苏逸。
          他说,是我告诉的他们。
          为什么。苏千听到了这里,方才开口。
          是嫉妒吧。
          苏千怔了。
          我何武,嫉妒他。嫉妒他成为你的徒弟,嫉妒你关心他,嫉妒他……得到你的心。
          本来啊,我是不想让你难过的。
          但是,我不希望见到你为了他自折羽翼。
          你应该是那天之骄子,受人膜拜,耀眼地令我挪不开目光的苏千。而不是一个失去了双眼与修为的苏千。
          所以啊,我只好除去那个让你受伤的人了。
          我会恨你。苏千别过头。
          我知道。何武笑了,嘴角流下的血迹那般刺目,苏千却看不到。
          淡淡的血腥味没有逃过苏千的鼻子。
          但苏千,已经不想再多想。
          苏逸死了,何武也死了。只剩下了苏千一人。
          苏千将他们葬在了海棠林。一东一西。
          他想,这海棠林葬送了他的一切,若他死了,便和苏逸一同,葬在那海棠林的东边吧。
          据说,医阁的阁主苏千,双目失明,姿容绝色。一生无徒。
          据说,他住在海棠林里,钟爱海棠。
          据说,他爱喝海棠酒,却只喝自己酿的。
          据说,少阁主由他指点,他却不曾收他为徒。
          曾有长老问他:“阁主,少阁主医术天分如此之高,阁主您为何不收他为徒?”
          苏千笑着:“长老可听闻,世上有一种无解的毒?”
          长老不解:“阁主您医术高绝,世上没有毒可以难住您。”
          “不,有的。”
          如果逸儿你是毒,为师甘之若饴。毒入骨髓,世上无药可解。


          5楼2017-06-1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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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17-06-19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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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番外
              这是(五)的番外,所以想看原文的请用QQ私聊√
              他是一颗发不出芽的种子。
              他曾在许多人的手中辗转,商人,盗匪,文相,武将,九五之尊,仙人神人,但却没人能让他有一丝改变。
              他还是一颗种子,没有发芽,也没有人能将他的力量炼化。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个小女孩捡去了。
              那个小女孩不像曾捡到他的人那样,想要将他的力量据为己有或是将他当成一个艺术品。
              很意外的,她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普通的种子,埋在了土里。
              【真是……奇怪的人类。】
              【好久没被埋在土里了……无所谓了,反正,我也发不了芽,当个种子,也就罢了。】
              她好像总是很寂寞,很喜欢对着他说话。
              “呐,种子,今天,我又没拿到出任务的资格呢。”
              【为什么呢,你的修为在这些人中不是很高么】
              “大抵是他们不想让我这‘原料’跑了吧……好想出去看看。我私下听出过任务的人说,外面很热闹呢,有很多小吃呢”
              【想出去就出去吧】
              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过了几天,她偷偷地溜出了墨家,竟带上了他
              “种子啊,这就是外面呢,的确很热闹、很有意思呢。”
              【不过如此,怎么值得让你如此开心呢。人类啊,真是……奇怪】
              在她想要回去的时候,她被墨家的人发现了。
              她却没有逃,而是乖乖地跟着他们回了墨家,偷偷地,将他仔细藏起。
              果不其然,她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被封了半身修为,扔到妖兽遍地的森林。
              墨家的人离开了。
              她展现出的力量让妖兽畏惧,没有妖兽胆敢前来打扰。
              他搞不懂她,明明有着足够自保的力量,却备受欺凌。
              “种子啊,你说,我为什么要有墨家的血脉呢”
              【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要是我没有墨家的血脉多好,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逛遍这大千世界,不必被墨家束缚囚禁。”
              【束缚?】
              他在心里,第一次记下了墨家。
              十多天后,墨家的人接回了她。
              却不是担心她在里面受伤,而是因为每月取炼丹原料的日子,到了。
              她将他放在她的房间里,自己跟着几位长老走了。
              他等了她一夜,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焦急,只为了一个人类。
              她回来的时候,满身无法掩盖的血腥味。
              身上的伤,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重得多。
              她惨白着脸,给他浇了水,而后随意地吃了丹药,休息。
              【墨夜……】在她听不到的地方,他轻声的念着她的名字。
              那是第一个,能让他记住的人。
              她足足休养了五天,他将他所能调动的生机都输送给她,只希望,她能快点醒来。
              【可惜,力量并不能全部调动啊……】
              “种子啊,植物也是能修成妖的。你说,要是你修成人形,我嫁给你,好不好?”
              那天,她听长老们打算让她联姻。
              她不愿,给他浇水时,如是说到。
              【好啊。】
              他突然,无比地期盼自己能够发芽,期盼自己能化成人形,将她从墨家救出,护她永生永世。
              后来,墨家转瞬即灭。
              她说不上高兴,更谈不上悲伤。
              他却对那男子不满之极。
              【你是我的珍宝。】他对她说。她却听不见。
              她成了仙界的圣女,却还保留了人间的习惯。
              “种子啊,今天有个长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说什么要是我嫁给他孙子说不定他还能看我几眼……”
              【然后呢?】
              “然后啊,被我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可惜,他是长老不能再狠点……”
              【你若想,怎样都无妨。】
              再后来啊,她成了亲,有了女儿。
              “我现在,很幸福呢。”她眉眼弯弯,眉目间尽是柔和。
              【幸福啊……】
              第一次,他那样痛恨他自己。
              若是他早些发芽,若是他能化为人形。
              是不是……她的丈夫,就会是他……
              在看见那个所谓的仙界之主背叛了她的时候,他是十分愤怒的。
              但在那愤怒之中,又有那么一抹近乎偏执的狂喜。
              【真好啊,你是我的,是独属于我的珍宝……】
              看着她一点点虚弱下来,他心如刀割。
              他有心这个器官吗?好像是没有的吧。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心痛的感觉。
              在最后一刻,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发芽……
              他是世上第二棵本源树。
              而世上第一棵本源树,创造了神界,是神界的本源核心。
              而他,自然也是有那个本事。
              他却没有选择自己创造第二个神界,而是夺取了这个仙界的本源核心。
              【拙劣的人造品。】他不屑道。
              他抱着她已逐渐凉去的身躯,找到了因为仙界本源核心被吞噬而早反噬的“仙界之主”。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他。
              墨绿色的衣摆在空中飞扬,一头墨绿色的长发被翠色的丝带松松一束。无暇的面容上,翠绿色的眸子宛如顶级的翡翠,盈满了令人心醉的温柔。
              那是一种,超脱了性别的美。
              【夜儿,我为你报仇。】他轻吻了吻他怀中的她的额头。
              她在他的怀中,一袭黑衣,苍白的脸色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却是了无生气。
              他看向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刚刚还盈满温柔的眸子此刻只余怒火与冰冷。
              那个曾经强大的男人,在他的目光下只能瑟瑟发抖。
              他拘了他的神魂,以冥火煅烧,日日夜夜,永世不得超生。
              他成了仙界唯一的主,等候着他的珍宝。
              【没关系的,墨夜。
              本源树的寿命很长的,长到足够与天地同寿。
              我可以等你,等你的转世,我将与你,共享无疆寿命。】


              11楼2017-06-21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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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你们就不要管这个序号到底是怎么标的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她在许多神眼中,是个非常奇怪的神。
                她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容貌与强大的力量,但她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就好像一个掌握了至宝的婴孩,完全不会使用她自己的力量。
                她被神族的王带了回去,从此,她成了神族唯一的公主。
                但,她依旧什么都不知道。
                神族最德高望重又最强大的老祖宗说。
                她有着六界之中最为纯净的灵魂,她的力量源于灵魂,比他还要强大。也因为她的灵魂的纯净,她的一滴心头血甚至能救下垂死之人。
                婴儿的灵魂是最纯净的,但婴儿也是最无知的。她的灵魂比婴儿的灵魂还要纯净。最纯净,意味着空白与无知。
                她的灵魂中没有七情六欲,也就是,没有自己的“心”。所以,她不会使用自己的力量。
                但最纯净,也意味着最容易染上颜色。当她的灵魂逐渐染上七情六欲的颜色,她有了自己的“心”,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无人可挡,她可以让六界迎来盛世,也可以摧毁六界万物。那时,六界,只在她的一念。
                听了老祖宗的话,神王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不稳定因素抹杀。
                但他下不去手。
                看她澄澈的黑色眸子中倒映出他的影子,面对着这六界中最纯净的灵魂,神的天性中对纯净的追求与渴望,让他没有办法下手。
                罢了。
                神王揉了揉她的头,目光柔和。
                就当是,他养了个女儿吧。
                随后的神王大人,表现出了他一直隐藏的女儿奴属性。
                他将他所有弄到的好东西都给了她,可惜,他家女儿还真不懂……
                他把所有胆敢觊觎他家宝贝女儿的臭小子都结结实实地收拾了一顿。
                神族多了一个忠告。
                宁惹神王,莫惹公主。
                不过……好像还真没几个能让她不高兴的,毕竟……她连什么叫高兴都不知道。
                很长的时间过去了,久到,神王已经忘了她的不同。
                她却意外地遇到了一只蛇妖。
                那只蛇妖叫墨,受了重伤,被她救了下来。
                她的力量最为纯净,在她身边,墨的伤势也恢复得很好。
                渐渐地,他的态度由开始的戒备一点点转化,他习惯了生命中的她的存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当他回过神来,满腔的戒备都变成了爱意。
                妖王,墨,爱上了神族的公主。
                一点点的,他开始将自己融入她的生命。
                她的生命中,铭刻下了一个无法抹掉的痕迹。那个痕迹,叫做墨。
                神王想要杀了他,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重新护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老祖宗却说,
                她的感情只会维系在一人身上,若是那个人死了,她会想办法令他重生,但她的力量做不到这一点。若是那个人无法重生,那她可能会入魔,极致的纯净转为极致的恶,那将是三界浩劫。
                神王再看不过眼,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了六界,他也没有再想杀了这个和他地位修为相差无几的妖王。
                她的感情渐渐多了起来。
                纯白的灵魂染上了温暖的色彩。
                当她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神界与妖界都开始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婚礼会是完美的。
                但他却死了。
                死在了他的弟弟的算计里。
                天堂与地狱的落差,她崩溃了。
                强大得无可匹敌的力量暴乱肆虐,她轻而易举地除去了他的弟弟,但她却救不回他。
                她找到了冥界,祈求冥王,给她的爱人一线生机。
                冥王要她做这冥界的第五大冥使。
                她应允了。
                她将自己的力量转为冥气,脱胎换骨,青丝变银发。
                她披上代表冥使的衣,成了五大冥使中最神秘最强大的冥女。
                她提起引魂灯,走遍六界,寻找她的爱人的残魂。
                她寻了整整七千年。
                她找到了他的二魂六魄,剩下一魂一魄,魂飞魄散。
                她损了十滴心头血,损了自己的魂魄,元气大伤,为他补了一魂一魄。
                她将他置于冥池,蕴养魂魄。
                待他魂魄蕴养完毕,她就要送他入轮回。
                “冥女,这么做,你的魂魄会受损。”
                “我不悔。”
                果然,你很爱他啊。
                “随你去吧。”
                她送了他入轮回,修养一年,便踏上了轮回之路。
                冥王看着她步入轮回,心想。
                莫要怪我。我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她是威名赫赫的云大将军最疼爱的孙女。
                她记得,她是冥女,她可以引死去之人的魂魄进入冥界,由此,她可以获得力量。
                她一直想不懂,她为什么要轮回。
                算了,大不了就当是体验人生吧。
                她跟爷爷说,要出门历练。
                实则是要多引些魂魄,也好,早日恢复力量。
                她引领魂魄时,是冥女的形态,银发黑眸,宛如魂魄,没人能看见她。
                直到一日,一个比她年长一岁的少年,看着她说:“好漂亮的银发……”
                他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笑意。


                12楼2017-06-25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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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何武,心里有一个人,叫苏千。
                  遇到苏千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很小。
                  苏千的身边没有家人,只有他的师父。
                  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爬树捉鸟下河摸鱼。
                  他一直打不过苏千,但也正是这样,苏千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深刻。
                  直到一日,他的母亲病重,苏千救了他的母亲。
                  都说,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在他看来,的确是的。苏千在救治他的母亲的时候,散发出的耀眼的魅力,他怎样也忘不了。
                  苏千的师父因为苏千展露了医术而带着他离开了。
                  苏千离开了,但他却一直记得苏千。
                  后来,他知道了,他叫苏千,是医阁的少阁主。
                  他没有医术的天分,进不了医阁,于是他刻苦修炼,去了凌云峰。
                  凌云峰虽不是以医术为名,但却有不少珍惜的药材,也不愁苏千不来。
                  他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凌云峰小小的弟子怎么配得上医阁的少主呢?
                  于是,他开始努力地修炼,努力地一步步爬上凌云峰峰主的位置。
                  修炼一途,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坚定不移的、执着的心。
                  凌云峰最重视的,也是一颗心。
                  刚好,他有。
                  只是,不是执着于修炼罢了。
                  一步步地,他成了凌云峰主,也再一次见到了苏千。
                  苏千还是那样,耀眼却让人挪不开目光——他喜欢的模样。
                  他“巧遇”了苏千,苏千好像也很高兴能再遇到他。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无端地涌起的喜悦让他明白,自己当真是陷进去了。
                  他总是约苏千喝酒聊天,后来,苏千游历世间,他就放出风声说:他何武喜欢苏千。
                  苏千听说了很多这样的话,对他却并没有反感。
                  他很高兴,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悦——苏千,对他,是不是也有哪怕那么一点的喜欢?
                  真的只要一点就够了。
                  直到,有一天,苏千他突然来找他,向他讨药。
                  那几种药,是专门解除凌云峰一脉独有的剑气的。
                  而他最近出手,只有一次。
                  魔教齐筱。
                  他眸色一暗,酒杯停在唇边:“可是十分重要?”
                  苏千顿了顿,点头:“很重要。”
                  他笑:“好吧。”饮了手中的酒,取了苏千要的药。
                  苏千一笑,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忽然一挑眉:“他醒了,我先走了。”
                  转身离去,好像不带一丝留恋。
                  他?他是谁?
                  他一杯一杯地饮着酒,那酒好像也带上了苦涩。
                  后来听说,苏千多了个徒弟,叫苏逸。
                  而苏千每次来找他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地提到苏逸的名字。
                  而苏千说到苏逸的时候,眼中的柔光,他很熟悉。
                  那是他想到苏千时的目光。
                  终归,他还是不喜欢他。
                  他去见过苏逸。
                  名叫苏逸,其实,就是那个被众人围剿却大难不死的齐筱。
                  “阿千,你可真是捡了个了不得的徒弟。”
                  罢了,苏千喜欢他。
                  苏千叫他苏逸,那他就是苏逸。
                  他看着苏千一天天越来越在乎苏逸,自己也越来越爱喝酒。
                  直到一天啊,苏千为了苏逸,失了双眼,散了修为。
                  “为什么?”
                  “我想这么做。”
                  他语塞。
                  抱歉,苏千,我大概还是做不到,看着你为了他受伤。
                  他将齐筱的身份告诉了武林中人,齐筱死于围攻。
                  而他,去见了苏千。
                  苏千仍是穿着一身白衣,超然若仙,内心里,却是万分急切。
                  可惜啊,苏千想等的人,不是他。
                  他将一切都告诉了苏千。
                  他看得出来,苏千恨他。
                  终归,他也是不喜他的。
                  他不想让苏千恨他,但他想让苏千记住他。
                  所以,他宁愿趁现在死去。
                  趁着苏千对他的恨意还没有刻入生活的点点滴滴,趁苏千还没有想要杀了他。
                  多好啊,不用苏千脏了他的手。


                  13楼2017-06-27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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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她是慕容丞相的掌上明珠,慕容轻烟。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才女与美人。
                    每当世人谈起慕容丞相的时候,都会赞叹一句:慕容轻烟,当真是一位倾城佳人。
                    她善攻心、兵法、权谋,被睿智的父亲藏得仔细。世人只道,慕容轻烟,琴棋书画,样样俱通。
                    每当国会家宴,少不得她的一曲琴音。
                    而那一次国宴,自然也是如此。
                    但她准备的琴却不翼而飞,她忙派最亲近的侍女回府取琴。
                    心里却难免慌乱,又有几分疑窦:她这琴,是她自己所制,说是名贵也算不上,谁会偷它呢?
                    正想着,侍女却回来了,中抱着两个古琴,道:“主子,这琴是我从府中取回的,而另一个,是四皇子遣人送来的。”
                    她沉吟片刻,心下便有了决断。
                    自古文相武将家中的女儿,多嫁与帝王之后,大多代表其父兄长辈的站队。
                    父亲位高权重,却始终保持中立,但对她,是顶好顶好的。在这情况下,她这个父亲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少不了关注。毕竟,娶了她,基本就可以取得她父亲的支持了。
                    据传,大皇子缠绵病榻,二皇子早夭,三皇子醉心风雅、热衷琴棋书画,无心皇位。剩下最有登基之望的便是四皇子与五皇子了。
                    这四皇子母家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比不得五皇子的母后位高权重。加之五皇子娶了将军的次女为侧妃,虽说并不受宠,但若是二者势均力敌,这将军自是支持五皇子的。这四皇子当然是急了,这不,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换了旁的,可能便会因为这次相帮而心怀感激,就利于他抱得美人归了。可惜,她是慕容轻烟,这把戏,她早便不玩了。
                    国宴上,她用着从府中取来的琴,一曲琴音罢,主宾尽欢。
                    “多谢四皇子送来的琴。”
                    “慕容小姐不必多礼……”
                    “这国宴已过,多谢四皇子相助,这琴,轻烟就完璧归赵了。”
                    被截了话的四皇子脸色一沉,接过了她送还的琴拂袖而去。
                    她暗自摇头,如此沉不住气,若不是靠着他母妃的手段高超,怕是这皇位一准是五皇子的了。
                    倒是可惜了她的琴,看来,要去再做一个了。
                    她便遣了人去寻些做琴的原料,当然,有些原料若是寻不着,她也不介意去森林里寻找——本国尚武,上至八十老人,下至孩童妇孺,都有些武功在身,更别提她是丞相之女,武功自然不弱。
                    过了几日,侍女前来禀报,在一个拍卖厅里发现了她的琴。
                    “被何人买走了?”听侍女这么说,她便想到,琴自然是被别人买走了,否则,她就该看到琴了。
                    “被三皇子买下了。”
                    “三皇子……改日会会他,也好把我的琴拿回来。”
                    “慕容姑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三皇子陆天云笑着看向对面的慕容轻烟。他的容貌在众皇子之中本就算是极好,再一笑,细长的凤眸更显魅惑,放到外面,不知道要让多少少女失了魂魄。
                    可惜,对面的慕容轻烟可不是什么花痴。
                    “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琴前几日被贼人所盗,机缘巧合之下,落到了殿下手中。今日我来,自是想买回我的琴。”
                    “哦?”陆天云挑了挑眉,“可是这琴?”随即,旁边的侍从取来一个琴。
                    慕容轻烟仔细一看:“正是,不知三皇子如何肯将这琴卖与我。”
                    “不如……慕容姑娘为本皇子弹一曲《凤求凰》,如何?”陆天云朝慕容轻烟暧昧地眨眨眼,可慕容轻烟不为所动,陆天云顿时有一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
                    慕容轻烟倒是弹了,可她硬是把声音压在了两个人能听见的范围,出了这屋子,怕是没人能听见这三皇子要听的《凤求凰》了。
                    一曲终了。“现在,我可以拿走它了吧。”慕容轻烟抬起眸子看向陆天云,黑白分明的眼中似有无波的深潭,又好像是澄澈见底。
                    “自然,本皇子说话算话。不过……若是本皇子请慕容小姐弹琴,还请不要拒绝。”
                    “呵。”慕容轻烟不置可否,带上琴转身离去。
                    日复一日,由于陆天云的厚脸皮,他倒是成了她最亲近的皇子。
                    “小姐,三皇子路遇歹人,身受重伤。”
                    “查,给我查出到底是哪位皇子的手笔。”她抚着怀中黑色的猫儿,道。
                    “是。”
                    后来啊,查出那竟是四皇子的手笔。
                    “可真是不知死活,蠢得可以。”她轻笑,怀里的猫儿摇了摇尾巴,蹭了蹭她的手臂。
                    两日后,柳尚书因贪污受贿落马,追查之下,发现柳尚书与多个重要官员勾结,经查实,皆属四皇子的指示。
                    皇室,最忌讳皇子勾结官员、结党营私。
                    四皇子的母妃手腕倒也厉害,竟然堪堪保住了四皇子,但柳尚书等人,都因此落马。皇帝对四皇子也不如从前亲近信任。各个官员见了柳尚书等人的下场,又有几人敢跟随四皇子?
                    四皇子,基本已与皇位无缘。五皇子一时风头无两。
                    可出乎意料的,最后夺得太子之位的不是五皇子,而是三皇子。
                    这五皇子,自然也是她扳倒的。
                    已成太子的三皇子来问过她,为什么要扳倒五皇子。
                    她一笑,道:“他伤了我的猫儿。”
                    陆天云被那笑容晃了眼,回过神来,才想起她说的话,不由无语——他还以为她多重视他呢,为了他还扳倒了四皇子。感情,他跟猫是一个分量的?
                    世人见到皇帝都要说一句, “吾皇万岁万万岁”。
                    但,人终有一死,谁又能活到万岁呢?
                    皇帝驾崩之后,太子陆天云继位,封慕容轻烟为国师。
                    接到这旨意的时候,她正在喂猫。
                    听了旨意,她也只是淡淡地一扫眼,说:“紫意,将圣旨收起来。紫儿,换一桌菜,这菜阿素不喜欢。”
                    于是,世人皆知。国师慕容轻烟,姿容绝色,权势滔天,与皇帝私交甚好,极宠一只名唤阿素的猫儿。
                    最后啊,那与她私交甚好的皇帝陆天云,却赐了她死刑。
                    “为何?”她被多人包围“擒获”,最后带到他眼前。他屏退众人,她却一手抚着猫儿,眉眼低垂,仿佛他赶不上一只猫儿。
                    “没有利用价值的不确定因素,不需要存在。”他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来,丝毫不见惊慌失措。
                    “哦?利用?”
                    ……
                    “当年的相识,是你一手设计。”
                    “是,又如何?”
                    “那‘臣’,拭目以待明天的死刑。”她笑的讽刺。
                    之前,世人皆道天家三子,与世无争,最新风雅。
                    却不知,他才是那将野心藏得最深的人。
                    第二天,行刑之日,无人寻见她的身影。
                    逍遥峰上,她一人独酌,旁边是她的猫儿。
                    “我还了你上一世的恩情,从此,生生世世两不相欠。”她饮下杯中的酒,笑得开怀。
                    这一世,她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掀翻了酒壶,美酒撒了一地,她趴在了桌上,睡得甜美。
                    猫儿却趁她熟睡,化作了一个妖孽绝色的男子。
                    “你还了他的恩情,可想了我?你啊,欠了我一颗心呢。”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14楼2017-06-27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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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绵专篇】
                      她叫沐绵。
                      她不知道自己的种族,亲人,甚至性别。
                      她喜欢去接触温暖的感情,于是她在不同的世界游走,交了许多朋友。
                      但终归,她还是寂寞的吧。
                      她不会老去,或许很多人都很向往这样的能力,但时间长了,也是会厌倦的。
                      曾经的朋友一个个老去了,消逝了。
                      一个个生命不再鲜活,一个个声音不再想起。
                      她的朋友,永远只能留在那一个世界里,最多几千年,就再也无法再会。
                      或许会有转世。
                      但转世之后,样貌变了,擅长的东西变了,喜好变了,性子也变了……唯一不变的只有灵魂——但一个人的独特性都完完全全的改变,你还能和从前一样地对待他么?
                      通俗来说,就像过了很多年,你的朋友变了。
                      他整了容从原来青涩平凡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帅气高冷的职场精英,性子从原来的冲动鲁莽沉淀为沉着冷静,家里的书从漫画杂志笑话大全变成了航天科技,口味从嗜辣如命无肉不欢变成了素味清淡,从原来和你笑着闹着放得开变成了矜持高冷守规矩……
                      你还能和他想从前一样上树捉鸟下河摸鱼么?
                      不能。
                      尽管,你知道,这两个看似完全不同的人实际上就是一个人。
                      她接触了许多有温暖的感情的朋友。
                      她的朋友也带着她所喜爱的温暖的感情离开。
                      这是她也想要的生活。
                      不能长久,却有意义;平淡甚至平凡,却温暖而有方向。
                      但她始终没有独属于自己的温暖。
                      她惯会模仿的,模仿出人类女性的模样,甚至于她的感情也是模仿的。
                      她像是有感情一样与各种的人交友。
                      但也只是像而已。
                      她清楚地知道的。
                      好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要启程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他叫楚煜。
                      他是个普通人类,不普通的大概只有身份地位样貌之类的东西。
                      最起码,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但慢慢地,他发现,他不再变老。
                      他的父亲祖父弟妹大哥都一个个老去,他却依旧玉树临风。
                      尽管他知道了自己的特殊,但他一直对此并不反感。
                      毕竟,长生不老是很多人毕生梦想。
                      但也因为他的特殊,他被家族雪藏了起来。
                      尽管他的家族算得上是隐世家族力量巨大,但也有的家族足以和他们分庭抗礼。
                      而他的存在,必然会导致他的家族被群起而攻之。
                      他觉得这样很好。
                      家族不会允许一个异类被放到明面上,所以他不必参与家族的内斗,可以被兄弟姐妹真心接纳而不是备受算计。
                      他可以四处游览,走遍大好河山。
                      直到,他的亲人相继离世。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亲人离世的痛苦的。
                      曾经教他拳脚与为人处世的爷爷奶奶走了,世上再没有人会嘴硬地斥责他转身又反省自己是否语气太重。
                      曾经牵着他的手教他走路的父母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唤他一声“三儿”。
                      曾经教他识字的兄姐离世了,再没有人和他一起溜出门去看花灯、回来之后一起接受父母的惩罚教导。
                      曾经软软糯糯地叫他“三哥”的弟妹去世了,再没有人会拽着他的衣袖说,三哥,我想吃那个糖葫芦。
                      他为什么要长生不死呢?
                      世人皆以为长生不死十分美好,其实长生不死也代表着要亲眼目睹亲人的离去,目睹自己所喜爱的一切慢慢凋零——因为世上没有比他还要长久的生命。
                      他曾经试着去接触别人,去交朋友,在一起笑闹。
                      但他们不是他,终会死去。
                      短暂的温暖与欢笑之后,是永恒的无边的孤寂悲伤。
                      他阅尽了世态炎凉,看透了红尘千丈。
                      他想逃脱,不想再一次次承受失去。
                      于是他选择了将自己封闭,不再去接触不同的、可能让自己心动的人。
                      他当了国师,却常年不见踪影。
                      他在一座山上建了无尘殿,将殿门封闭,自己在殿中长眠。
                      如若无事,不会有人来叨扰他。
                      他可以永远地沉睡下去,就像死去一样。
                      这样,他就不会再承受失去了吧。
                      他这样想着,闭上了如同星辰一般的双眸。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听到的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他听不出来声音是男是女,却意外地让人觉得舒服,让人无端地想要一直听下去。
                      最起码,他很想一直听下去。
                      那个声音说:“这个封印真是难开啊,起码封存了几万年了,封印的是什么呢?”
                      他坐起来,长发从肩头滑落,数万年未曾醒来的后果是身体僵硬发酸,就连坐起来都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脚步声渐渐近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她穿着月白色的衣,用银线绣着暗纹,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精致得雌雄莫辨的面庞上一双凤眸盈满笑意,恍惚着竟是有几分男子的模样。
                      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唇边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调笑到:“倒是一位美人儿,可愿跟我回家?”
                      论相貌,很难说他不好看。
                      相反的,俊逸好看之极。
                      也无怪乎她会这么说。
                      “这可是你说的。”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生气。
                      于是,沐绵身边多了一个甩不掉的牛皮糖。
                      沐绵对此分外后悔——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嘴贱!
                      他们没有互相隐瞒自己的特殊,毕竟对方和自己一样。
                      能找到一个同样能长生不老的人,也是很不容易的。
                      两人的关系一直这么维持了下去。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
                      直到一天,他对她说,他喜欢她。
                      他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她不懂喜欢,也不懂为什么人会互相吸引。
                      她不想让他喜欢她,她想让他们的关系一直维持在朋友上。
                      但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她把自己从性别女变成了性别男。
                      不要怀疑。
                      沐绵本来也没有固定的性别。
                      对于自己的心上人从女神变成男神这件事,楚煜十分淡定。
                      是男是女不重要!
                      因此,沐绵的苦恼依旧没有消除。
                      直到有一日,楚煜突然消失了。
                      好像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只有她还有他的记忆。
                      她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事实是,她并不高兴。
                      习惯,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她习惯了有一个名为楚煜的人陪在身边,习惯了时不时和他斗嘴,习惯了有人帮她做这做那,习惯了去酒馆吃饭时她喜欢的菜都在她面前。
                      她发现了,自己或许,是很喜欢他的。
                      她以为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因此从不在意。
                      当他离开了,她却发现,他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楚煜啊,你要是离开我,我说不定,真的会想要把你关起来呐。
                      她找不回她的洒脱了。
                      直到楚煜回来了。
                      她说:“你还知道回来?”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可是答应了,跟你回家呢。”他笑着应她。
                      “你说的。”要是你走了,我……呵。
                      “嗯,我说的。”
                      他活了这么久才找到的能陪伴他一生的光,他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但是,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想呢?
                      真好啊,他的沐绵接受他了。
                      我不离开你,你也不离开我,可好?
                      这个他编织了无数岁月的囚笼,终于囚禁了他心仪的鸟儿。
                      没关系,不要害怕被我囚禁。
                      我会陪着你,走遍各个世界。
                      我能承受所有的苦难,唯独不能承受失去你。
                      ——————————————————————————————————————————————————
                      写了一个文发在晋江《沐绵友记》有兴趣可以去看√


                      16楼2017-07-05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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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他叫常锦,名字有点女气,皮相也是不错的,有几分清雅的俊逸,又不会因过于漂亮而惹人不适或反感,看上去让人很舒服,是十分讨巧的长相。
                        他的家世是极好的,本人的天赋、努力以及实力也配得上他的家世,总的来说,他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
                        按理说,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是不应该有什么烦恼的。而现实却恰恰相反,他并不是很开心的。
                        他的朋友很少,准确来说,算得上是好友的也只有两人。更多时候,他总是孤身一人的。
                        与他关系较好的几人都是男子,潜意识中,他对女子有一种厌恶与恐惧。
                        他的好友好奇过,但他从没说过。
                        那曾经几乎被所有人背叛、被世界抛弃的记忆,是他这辈子也不愿再碰触的伤痕。也幸好,他的两个至交好友没有背叛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为人知的伤痕,这种伤痕,通常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他的好友也是人中龙凤,自然也是明白这道理的,因而也就没再多问。
                        但他们没注意到,他从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交过任何一个朋友。就算有的人好似也与他关系不错,但其实他从未将他们划为自己人。
                        这已经不止是心理的隐患了,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
                        修炼一途,心性尤为重要,心魔自是大忌。
                        就像一个炸弹,藏在心中,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将他拉入深渊。
                        这种情况一直在恶化,就连闭关也静不下心,想要解决心魔却无所收获甚至更加严重,才堪堪一年,就不得不出关。
                        也幸好,他在那时遇到了她。
                        他遇到她的时候,或许是她最为脆弱的时候。
                        她穿着的白色的衣裳破碎凌乱,沾满了灰尘,柔美的面庞上,双目禁闭,嘴唇因缺水而干裂,长长的黑发铺散在地上,无力地躺在山洞里,整个人被灰尘遮蔽得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他救了她。
                        他想着,待她一醒,就让她离开。
                        但她醒来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剩下本能的依恋与近乎本能的说话之类的技能。
                        洗干净换上了白衣的她露出了精致的面貌,白嫩嫩的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白衣称得她柔美脆弱,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好似闪着微光,湿漉漉的眼神含着期盼看着他,就好像羽毛,轻飘飘地拂过他的心。
                        “能、能让我留下来吗?”
                        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同意,忙又说:“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学的,我会听话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能不能...让我留下来?”说到后来,语气渐渐放柔放软,也低了些,近乎小心翼翼的祈求。
                        他答应了。
                        他给她起名叫唐萱,给了她一个代表着身份的白玉牌,刻着她的名字与她喜欢的白月季。
                        她也的确很听他的话,对他十分依赖。
                        她就像一张空白的纸,而他,是为这张白纸填上色彩的人。
                        她的知识,她的世界观、审美甚至处事方法以及一些性格上的细节,几乎一切都是他所喜欢的。
                        她的一切,都来源于他。
                        很少有人能对这样一个对他千依百顺、听话却又不会一味的答应、近乎完美符合心中理想的人没有好感。
                        很显然的,他不是那少数人。
                        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他不用想着家族权谋与斟酌语言,轻松得就好像他只是众生之中的平凡一人,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就像一个温柔的梦,脆弱却美好,让他想要沉醉。
                        如果这是梦,他宁愿永不醒来。
                        他不会爱一个人,就尽力满足她所有的喜好与愿望。
                        她喜欢白月季,他在自己的庭院里种上了满院的白色月季。
                        她喜欢诗歌音乐,他便教她念诗弹琴,托人用他最好的材料造了琴,只要她想,弹与她听或是她自己弹都无不可。
                        她劝他,多与人接触。
                        人是群居的,离了群,便如死水。
                        他便听了她的,试着与人接触。
                        尽管他并不喜欢,但她坚持,他也愿意去做。
                        毕竟,她很少如此的坚持。
                        渐渐的,他不再对人恐惧拒绝,他逐渐有了很多朋友。
                        就连他原来的至交好友都说,多亏了唐萱,他更有人味了,不在像是原来那个谪仙,好看是好看,气场也强,却不像是个人。
                        她很高兴。
                        有一天晚上,她跑到他的房间,神色莫测,垂下眸子,道:“我想喝酒了。”
                        “想喝什么酒?你没怎么喝过酒,喝那不易醉的酒可好?”
                        “喝女儿红罢,要陈酿。”
                        “那可莫要多喝,醉了便不好了。”明知她的修为摆在那里,便是喝醉了也不碍事,他却还是这般叮嘱。
                        “好。”她柔柔地笑起来,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最后,她没喝醉,醉的却是他。
                        他甚少睡得这般熟。
                        次日醒来,看到的却不是昨晚的房间,而是修炼室的光滑内壁。
                        他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
                        看了看身上与昨晚不同的衣服,不禁有几分疑惑。
                        索性出门,随便叫住了一个要来闭关修炼的弟子,询问唐萱的位置。
                        可得到的,却是那弟子疑惑的目光与“没有唐萱这个人”的答复。
                        他不信,怒斥道:“你胡说什么!十二年前我亲自将她救下来带回了家,昨天她还在我身边!”
                        那弟子的目光愈发疑惑:“少主您从十三年前就开始闭关了啊,何来救人一说?”
                        他愣住了,送了手,那弟子径直离去。
                        他想疯了一样问了很多人,得到的答复都大同小异。
                        一夜之间,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一样。
                        她的痕迹被完全抹杀。
                        只有他,还记得她。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的庭院,里面没有记忆中的满院的白月季。
                        “唐萱……”
                        “常锦,我在。”
                        轻飘飘的声音,就好像是梦中的呓语。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却看见她的身影。
                        一如既往的柔美纤弱,却虚幻飘渺,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
                        “你还好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他随即又转了语气,“你身体怎么了?还好么?先坐下?是不是中毒了?”
                        只要她在就好。
                        只要,她一直陪着他……
                        她笑了笑:“抱歉呢,大概不行了。”
                        “唐萱……”他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我不是人类。”
                        “我是花妖,白月季花妖。”
                        “十二年前,你心魔爆发了。”
                        “若不能解了心魔,要么入魔,要么死。”
                        “于是我耗尽毕生修为,为你造了一个梦。”
                        “现在,你的心魔解了,我也该走了。”
                        “过去的十二年,只是一场梦而已。”
                        “现在,梦醒了。
                        “那么,再见。再也,不见”
                        她笑得温柔,他却心碎。
                        风拂过,她的样子在他眼前随风而散。
                        他伸手,却什么也没能挽回。
                        她解了他的心魔,却又成了他的心魔。


                        18楼2017-07-30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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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那天,天下着雨。
                          雨丝朦朦,天空也阴沉着。白色的纸伞将世界分割为两个部分,一半细雨绵绵,一半唯他一人。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被世界遗弃了的感觉。
                          就好像,他永远只能是孤身一人,无人关心。只能在众人面前力压群雄,在黑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不,不会这样的。
                          宋清勾了勾唇角,他还有他的。
                          只是……他是怎么想的呢?
                          宋清的眸色暗了暗,神色不明。
                          蓦然,他看见一抹黑色。
                          那人在雨中朝他走来,看见了他,便加快了脚步,撞进了他怀里——也撞进了他心里。
                          “阿墨,怎的不打伞?”宋清接住了楮墨,看着他全身湿漉漉的样子,有几分好笑,更多的却是无奈与心疼。
                          楮墨的发丝上还挂着水珠,扬起笑颜,对着宋清说:“宋清,我喜欢你。”
                          他向来是不喜欢雨天的。
                          但独独是那天,他是极欢喜的。
                          ——
                          他上次这般凝滞是何时了呢?
                          好像,也是因为他吧。
                          他与他从小便相识的,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在楮墨八岁那年吧。
                          那年,他十岁。
                          他是国师,十岁那年,他还是上任国师的弟子。
                          而楮墨,是上任国师捡回来的,干儿子。
                          说起来,上任国师也是个极有趣的人,平时就挺不靠谱,本事倒是真的,也不知如何带出来宋清这个端庄高冷的性子。到后来,说是他是宋清的师父,却是宋清在管着他。
                          “你怎么领了个人回来?”宋清年幼的脸上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眸子透着几分不满,让整张脸生动了许些。
                          “这话怎么说的?”那人笑眯眯地揉了揉宋清的头,将宋清梳得整齐的头发弄得凌乱不堪,“以后那是我干儿子,叫楮墨。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
                          “你照顾好他,我就晚几年退休!”
                          “成交。”
                          “一言为定!”那人笑得如同狐狸,让宋清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只是多照顾一个人而已……应该…没什么事吧。
                          宋清果然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最开始,楮墨的确是个乖得不行的乖孩子。
                          或许,是怕再次被遗弃。
                          也是很可怜的罢。
                          宋清这么想着,拍了拍楮墨的头,道:“放开点,你是国师的干儿子,是我的师弟,没人会难为你的。”
                          手感……不错。
                          楮墨的脸有点红,有点圆润的包子脸显得愈发可爱,他小声地有点怯怯地说:“嗯。”
                          宋清想,他大概还是放不开吧。算了,慢慢让他放开些吧。
                          然而,他忘了他师父。他师父,可是敢于打王爷的脸的国师……带坏一个孩子?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
                          于是等他发现的时候,楮墨已经被他师父带得无法无天了。
                          “别喝酒。”
                          “阿清别这样嘛,”带着一点酒气的楮墨勾住他的脖子,“放开点,来一坛。”楮墨的嘴角勾起来,有几分惑人的弧度。
                          这若是放到外面,怕是要引得一众小姑娘芳心暗许。楮墨也有十七了,确实是大了,也是该娶妻了。不知楮墨可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个,他竟莫名的烦躁。
                          那,便喝些吧。
                          他拿过楮墨手中的酒,仰头喝下。
                          酒有些烈,他不怎么喝过酒,有些许不适。
                          好像,还能再喝……
                          他睁着一双朦胧的眸子,往日清冷的脸庞染上丝丝红晕,平静的眸子里也开始漾起一圈圈水纹。
                          最后,他是被楮墨背回去的。
                          隐约中,他好像说了什么。
                          背着他的楮墨一顿,轻轻地说:“好啊。”
                          那天之后啊,他们俩关系好了很多。
                          然后,他的师父就请辞了,把国师一职扔给了他,自己跑去游历了。
                          这个老顽童!别让他逮到他!
                          国师的职权是很大的,他这么一个弱冠少年来担当国师,自然是有很多人不满的,幸而,有楮墨助他。
                          ——
                          “我,也喜欢楮墨呐……”


                          19楼2017-07-30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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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末世来临,或者说,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她和父母刚逛完超市。
                            她的父亲当时笑了笑,说,他去买酒。
                            她的母亲笑骂到:“少喝点酒!”
                            父亲笑了笑,去买酒。
                            她看着父亲的背影一步步远去,母亲说:“我们先回去吧。”
                            她说,好。
                            她和母亲走了回家,便再没见过父亲的身影。
                            丧尸病毒爆发。
                            她是看过末世的小说的,但真实情况要比小说中棘手的多。
                            丧尸学会了伪装,只要不攻击,它们就与普通的动物或人无异。
                            所幸,也有一种人,成为了指引者。他们可以辨认出丧尸,帮助异能者。但他们没有自保能力,而且对于丧尸来说,他们的吸引力要远远大于异能者。
                            因而,本就稀少的指引者愈发少了。
                            当人们发现指引者的能力的时候,指引者已经所剩不多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是指引者,她的母亲是异能者。
                            应该是幸运的吧,她们俩活下来了。
                            但,终归是不容易的。
                            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学会杀戮,要学会面对非人的怪物,要学会能面不改色地将丧尸一一杀灭。她们只是普通人而已,不会武功,只能在生死之中,拼出命去,去搏那一线生机。
                            她是很厉害的,相对于其他指引者来说。她可以精确地分辨出任何等级的丧尸,但她依旧是没有攻击力的。相对的,她对丧尸的吸引力也要大得多。
                            每一天,她们都要面对无尽的丧尸。
                            为了活命,她们只能逼迫自己,坚强起来。
                            她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的,直到她或她的母亲死去。
                            直到,那天,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世界。
                            那是,父亲啊。
                            她的母亲自是极欣喜的,她却是毛骨悚然。
                            因为,她察觉到了,丧尸的气息……
                            多可笑啊,她的母亲心心念念想要寻回父亲,找到的却是一个丧尸——一个实力绝顶,有着如同人类的智慧的丧尸。
                            一个丧尸啊,如同人一样生活,她甚至能清晰地察觉到他眼中不时划过的杀意。但她的母亲却坚持他是她的父亲,生活好像回到了丧尸病毒爆发之前,但也只是好像。
                            更可笑的是,她还不能揭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将她们两个杀灭,甚至在维持着这可笑的“亲情”,但她敢肯定,她要是揭穿了,她和母亲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只能步步小心,谁知道,接下来,她的哪一个动作就会让她永堕深渊。
                            但纵然日日神经紧绷,但也好过与母亲一同去死。
                            或许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兴起的游戏,但,她只能怀着忐忑不安,赌上性命,去陪他玩这一场生死游戏。
                            一直到,她死,或他失了兴致,亦或是她用命去博的,那一线生机。
                            结局·一
                            为什么,一定要是她来承受呢?
                            她终归……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啊……
                            所以……死了吧,她要是死了,是不是就没有事了?是不是,她就能解脱了?
                            没错的……没错的!
                            锁了门,一刀下去,手腕上多了一道血痕,随后,血开始缓缓涌出,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血液在一点点流逝。
                            多好啊……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他最终还是破开了门,毕竟对他来说,这门实在是十分脆弱。
                            破开了门,看见了她的尸体。
                            他神色莫名,半响,勾唇一笑:“也好,省的我费心了。”
                            丧尸病毒爆发后七年,丧尸王现身。
                            九年后,人类灭绝。
                            结局·二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之处一片黑暗。
                            适应了几分后,勉强看清的四周是熟悉的布局——那是丧尸病毒爆发前的,她的家。
                            原来,是梦啊……
                            她惊了一身冷汗,却将自己用被褥团团包裹,好似这样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结局·三
                            她们的生活好像回到了丧尸病毒爆发之前,没有丧尸,也没有什么沉重的包袱。
                            她的母亲问过他,他似是顿了顿,然后轻笑一声,说:“我的能力就是能瞒过丧尸,掩盖人类的气息,现在我的等级高了,这儿又不大,自然是能瞒很久。”
                            她的母亲自然是信以为真,很是高兴,但她却不以为然。
                            不是的。
                            她垂了眸子。他是丧尸中极高等的,高等丧尸可以控制低等丧尸,自然他就可以让丧尸都远离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让自己活下去。
                            一天又一天,他始终没有动手。
                            尽管她的母亲去世了,但他也一直尽着父亲的责任,甚至一直护短护到了她死去。
                            她一直是不解的。
                            为此,她甚至故意惹事——反正母亲已经死了,她死了也无所谓了,不是么?
                            但他却是坚定地护短护到底。
                            甚至,到她死时,他也在她床前,眼中是最真切的关怀。
                            反正要死了,那问一问,也是无所谓的吧。
                            “你是丧尸呢,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我呢?”她已经很老了,一头墨发早已染霜,但他却依旧是那年轻的模样。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啊……”
                            “父亲……”她呢喃着,笑了笑。
                            父亲吗……或许是吧……
                            她闭了眼,呼吸愈发弱了下去,直至消失于无。


                            20楼2017-08-08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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