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阳光铺满街道的午后,市丸银终于寻到了松本乱菊、卯之花烈以及原田都三人合开的酒吧。
此时他已经在京都安定下来半个月了。
道场的事情大都交给蓝染去负责,他只管授课。
所以当窗外充满暖意的阳光洒进道场内的时候,他想,我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乱菊来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在门口徘徊。那人穿着和服,虽然看起来有些松松垮垮的样子,但却无法掩饰挺拔的身材。
“这里居然有这样的美青年?”乱菊边寻思着边走上前。“您好,是在找什么地方吗?”
市丸银听见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的时候愣了一秒,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背后的人,笑得平静而满足。
“啊,找到了。”
乱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平静地道:“好久不见了。”
银笑:“是啊。”
“进来说话吧。”说着就要推门。
“不是‘男士止步’的么……”他指了指放在玻璃门后的告示。
“那是指营业的时间。”乱菊边说边推开门,“来吧。”
“怎么想到要来这里?”乱菊端上上好的绿茶的同时,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岚山这边新建了道场,我来负责。”银说着端起茶碗,轻轻摇了摇,继而抬头笑:“茶艺一点都没退步呢。”
“谢谢夸奖。”乱菊也笑。
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完全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样子。
“那么……你要的生活,找到了吗?”市丸银试探性地问。
“找到了。每天生活在这里,只有到旅游旺季人才会多起来。春天的樱花和秋天的红叶,还有众多的寺庙,寂静的山林,都是我喜欢的。”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的坚定和平静。
“你是为了寻找这些才离开的么?”
“我说不清。在东京呆了那么久,每天面对在水泥森林,连呼吸都无法顺畅。我也许并不适合大城市的繁华生活。有时候我去那些寺院,看院中的美景,想着‘啊,那些僧人每天就是在这样美丽的环境中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的’……那个时候,会突然觉得‘也许就这么出家也不错呢’。”
“……结果呢?”
“结果也只是想想而已,在寺院中感受到禅意后再回到这间酒吧,不论周围多么喧嚣,内心也总是觉得平静的。”乱菊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微笑。
酒吧的一隅,志波海燕正和原田都窃窃私语。
“这什么状况……?”
“……和旧情人的重逢。”
“啊?”
“也不能说是‘旧情人’……举例来说就是我三年前在要和你订婚的时候跑掉了,然后三年后你追到这里来。”
“喂喂,不要举这种不吉利的例子啊。”
“只是为了让你明白而已。”
“我很明白啦!那,那个男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似乎是要在这边定居了吧?不然的话就只有分手一条路可以走了。”
“乱菊也可以回去的嘛。”
“不可能,东京那地方不适合她。”
而事实上,银和乱菊两人进行的却是与他们的猜测完全不同的对话。
“你很久没有练习了吧?”
“嗯?”乱菊一时没有理解他的话。
“剑道。”银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上的茧都不明显了。”
“已经没有必要了啊。那本来就不是我谋生的手段。”
“是么。”
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市丸银早就明白,乱菊是个率性而为的女子,她不会强迫自己去接受她不喜欢的事物。
而三年前的她,为了自己,已经忍受了太多。包括都市的喧嚣,包括职场上的尔虞我诈,包括人情的冷淡。
她忍受到快要崩溃。她开始失眠,开始脾气暴躁,开始神经衰弱。
他不忍看她这样下去,只能放她离开。
她离开后,他时常忆起她以前说过的话。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俩个,背水相依。”
你走了,只剩我一个,要和谁相依。
市丸银已经搞不清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给谁一个家。
给乱菊。
或者只是给自己。
突然想起雏森他们似乎是要来这里修学旅行的样子,算时间的话,应该快来了吧。市丸银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然后又拾起那独一无二的笑容。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来帮帮忙吧。
乱菊看着银,开口道:“你像是在算计着什么啊。”
“哦?怎么说?”
“眼睛。”顿了顿,又补充说:“眼睛眯起来了。”
是么。银暗暗地想,原来我有这种习惯?这可不是好事呢,这样乱菊不就会察觉了吗。
这么想着,他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时光迅速褪色,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他们生活在东京狭小的公寓内,每天早上他出门前,乱菊都会在身后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尽管有许多不如意,但是仅仅因为那一句话,每天就能带着勇气去面对一切。
不想失去她。
必须要挽留。
已经没办法,再离开她了。
真是糟糕呢。意识到这一点的市丸银,在推门的那一刻,笑容变得坚定起来。
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乱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