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 长乐宫
董太后
[那日听罢燕氏所言，只敲一句鲁莽，暗地里让夏衍去查，次日便得消息：听建章的宫女说，上个月十八毛孔领着一位姑娘进去，姑娘就再未出过建章。听后脸色极是难堪，又传来彤史查看，额上登时青筋突起。第二日一早，吩咐侍从。]请皇帝过来。
梁修
[下朝换了常服才往长乐去，李德很是机灵问了传话的，只听说太后昨日发了雷霆，心中有数，跨步入内，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董太后
[面前小几上有茶具一套，正中间搁着一页未翻的彤史。提壶沏茶。]孤从天定三年踏进梁宫，就没有一日的安。如今看着亲儿子君临四海，孤身居太后之位，合该是一享清福，与儿媳们赏花品茶，看孙儿们嬉笑玩乐。可——
[按下茶壶]孤的儿子并没有请孤安。
[抬眼看他，平静无澜]后宫的这些手段、招数，孤领略了十八年。皇帝无需糊弄孤。
[指彤史，夏衍恭敬奉给皇帝]皇帝近来，忙于朝政么？
梁修
[提袍坐了，瞥一眼彤史，掀起茶盖吹了吹]儿子又让母后操心了。[剜一眼毛孔，斥一声“没用的东西（指敬事房），人该换换了”再抬眼对太后]那日儿子政务正忙，不长眼的非要往跟前凑，儿子只说一句滚远点，连着好些日子都不见，儿子倒真是忙忘了。[一笑]这不刚想着去燕氏那却被母后先招来了。
董太后
[登时拉下脸来，把盏重重一放，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一句]母子连心。
梁修
母后不都知道了么？还跟着儿子绕弯子。[搁茶盏，脸色也凝重起来]看样子母后是容不得她了。[话里坚决了几分]不管母后要如何，朕不同意。
董太后
[怒火攻心，不由拔高了音]皇帝！[这一呵刚出，殿里伏侍的丫鬟齐齐跪下，冷哼]孤没有细查，是碍着天家颜面，皇帝若想封妃纳嫔，大可下一纸诏书。[指骨叩案，声尤难平]圈在建章是为何？建章乃天子所居，她一届女流如何能承！[喘了一口气，目光复杂]能让皇帝如此护的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了。
梁修
母后信得流言却信不得儿子。[此时脸上已无光，强压着怒气深叹]谁说朕要纳她为妃了？不提此事是因为她是个奴才，朕竟不知何时连朕身边的奴才母后都要管了。[寒笑一声]儿子倒是很想知道母后是打哪听来的？
董太后
[惊讶万分，脱口就是二字]奴才？[静默半晌，期间夏衍令退一众侍从，余满室寂静。终是长叹一声，无力靠在背后半旧引枕上，指揉眉心]自九月十八进建章，就未再出半步，皇帝是觉一个珍珠还不够吗。[那一声寒笑极是刺骨、剜心，不禁放柔了音]皇儿……[苦笑]十八年来，皇帝头一回质问孤，还是因着一个奴才。[停有一息，缓道]此番，更是容不得。
梁修
[一阵哑然，索茶饮一口]母后，你真的多虑了。[又说]又何苦逼儿子？[来回踱了几步，一时无言以对]母后若无他事，朕便要忙了。[脚底止了步，看太后两眼才离。]
董太后
[心中苦涩，待他走后静坐许久，脑海里全是他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经年如梦，沉醉不知归路。直到夏衍轻轻一声唤，才渐渐散去迷雾，极为平静的说道]寻个时候（趁皇帝不在），请那姑娘来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