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第一滴酒，我敬这岁月，轻似鸿毛，奔过长江河流，奔过我们这一生的街头巷尾。
酒精已经在胃里开始燃烧。
傅小司想起高中的时候化学老师点燃酒精灯的时候有熟悉而刺鼻的味道，陆之昂那时候说这种东西见多了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我又要看它好多年。”
陆之昂叹气。
“就像要看你一样。”
第二滴酒，我敬你，情意绵切，缕结缠绵。
“不不，也不一样。”
陆之昂又摇摇头，自言自语。
“我陪着你是自愿的。”
最后一滴酒，我敬这一弯孤桥，世间跌宕多变，唯此桥亘古。
“后来世间路，都有人替我去看看吧。”
后来世间路，都无心这世间悲欢，独湮。

楼主狗性……热爱写be……
大家吃粮可能会吃到刀片……
小心小心……

Chapter 1
“先生，浅川到了。”
“谢谢。”
喉咙因为太久没有发出过声音混沌得像盘古还没劈开劈开的天地，陆之昂从口袋里摸出钱放到出租车车座上，逃命一般地离开出租车。
当真就是逃命。
浅川就像一个落后于世间的桃花源。
陆之昂对浅川最后的记忆就是高中时代哄闹的学生们，穿着米色的校服，在阳光下被包裹成一颗颗精致的琥珀。嬉笑怒骂都洋溢着甜蜜醇厚的生命的气息，浓郁的就像街边透不过光的香樟树。
浅川的人们都坚持着最简单的生活方法，没有大妈会在深夜仍旧精神抖擞地跳广场舞，年轻人的爱意轻轻浅浅地表达在等红绿灯时的一个额角轻吻上。
黄昏的天空是把蜂蜜与阳光打碎了搅拌在一起，调成浓郁的云雾和漂亮的云纹，一点一滴镶嵌进浅川人们的生命里。
干净而安宁。
于是陆之昂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浅川。
他仿佛嗅到发达工业带来的石油燃料燃烧散发的刺鼻气味，发丝上沾染着摩天大楼钢筋水泥生锈了的铁器的味道。
带着酸的雨水流淌在地面上，汇聚成细流。
里面流淌着几缕从陆之昂指尖上洗掉的艳红。
陆之昂站在浅川黄昏的街边，毛茸茸的脑袋藏在兜帽里，下巴上刺啦啦都是没有剃干净的胡渣。太阳为数不多的余温照在黑色外套上酝酿出温暖的味道，陆之昂站在路边手插在口袋里翻腾余下的几个硬币。
突然想起傅小司。
记得那个从小就面部神经瘫痪一般的男孩儿一脸嫌弃地埋汰自己。
“什么叫除了黑就是白？明明衣柜里还有灰色的。”
“你怎么不把彩虹穿身上？”
幼稚鬼。
陆之昂突然昂首阔步骄傲一般地嘲笑记忆里高中时代的傅小司，故意不提及傻兮兮的自己。
笑过之后从心底散发出无法抗拒的虚弱，像蛇一般缠绕住身体各处细枝末节，熬煮着陆之昂的心脏，似乎是耐心的母亲等待锅里的豆子煮的绵软。而陆之昂只觉着自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树木，里头住着的虫蚁要把他掏空吃净。
傅小司。
傅小司。
是什么时候感觉自己爱上他了？
陆之昂每次的自我反省都会到一半就放弃。
更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样的感情太过出格，他这样在过去可能要给送到绞刑架。
如今则是不敢想。
傅小司干干净净一个人……凭什么抛下父母亲人跟一个杀人犯走。
二零零三年六月八日，他，傅小司，立夏，程七七……每一个人，拿着闻人老师亲手颁发的毕业证书，互相招手说再见，然后踏上各自的路。年轻的面庞青春发亮，陆之昂记得那天的傅小司，他背着包，手里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站在班门口等着陆之昂搬出最后一摞再也不会有用的复习资料。
傅小司站在走廊上，下午的光温和慵懒，连傅小司这样的情商低的笨蛋都被刻画的温暖美好。
立夏站在傅小司身边，身后跟着程七七，她们站在一起，侧脸白皙，被太阳打上光晕。
她们对他说“再见啦。”
然后陆之昂看见她们的背影，裙角轻轻飞扬，弧度就像起风的日子里傅小司被风吹起来的发丝。
“你好了没？”傅小司轻声问道“我妈让我带你去我家吃饭。”
一如往常每个日子。
“好了好了，等等我。”
跟如今物是人非的模样相去甚远。
陆之昂把口袋里把玩的硬币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红绿灯“叮”的一声变成雀跃的绿色，陆之昂迈开步子跟在一群米色校服的高中生中晃晃悠悠地走过马路。
马路对面也有人正往这边走。
“陆之昂？”
陆之昂好像听见心底有什么“嘭”的一下炸开，可能是身体内部的宇宙伴随这一声爆炸就要繁衍出许多生命，繁衍出许多爱恨悲欢。陆之昂觉得眼睛里明晃晃地出现一片白，瞳孔被刺的发疼。
生命，爱，青春，伴随这一片耀眼的白重新开始在陆之昂身体里翻腾滚烫。
“小司，好久不见。

我对贴吧这种吞空行的行为真的我的版式都给吞没了，气

lofter 如图

对不起我不是人……

Chapter 2
陆之昂跟在傅小司身后慢慢悠悠地走，就像个第一次来到浅川的游客。
陆之昂抬起头看着傅小司的背影，一幕幕，一点点把眼前的人揉碎，揉成一颗酸涩装满眼泪的心脏，然后安安全全地放在身体里。外面风雨飘摇鬼怪嚎叫，只要傅小司还在那儿，在陆之昂心底的浅川，一切就显得没有那么糟。
偶尔陆之昂会嫌弃自己怎么一遇见傅小司就娘里娘气多愁善感没出息，但是他还是天天跟在傅小司身后。
为啥？
因为开心呗还能为啥。
陆之昂加快步子走到傅小司身旁，手抓上傅小司手。傅小司手指的骨节在手心里硌着软肉，一丝冰凉传进手心。傅小司看了一眼陆之昂古怪的动作，嘴唇开合嘲笑着陆之昂“我以为这么久不见你会矜持一点儿了。”
“日本那里的有点不学，净学得像个痴汉了。”
陆之昂哼哼唧唧地凑近他，毛茸茸的头发像个猫窝。他咧嘴笑嘻嘻地看着傅小司，盯他的眉骨鼻梁，在心底啧啧赞叹这人咋能长这么好看。
傅小司低头看着陆之昂的手。手掌里汗水黏黏的，似乎是把他和陆之昂用温热黏腻的鲜血凝结在一起。傅小司晃了晃手腕，带动着陆之昂的手一起晃起来。
“走吧，跟我回家去。”
陆之昂大约那一瞬间是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把一个鲜活生命亲手推到黄泉路口目送他满含恨意去喝下孟婆的汤，满眼都是傅小司的笑容。
街边的小店放着舒缓的情歌，听起来就像是婚礼上众人喝彩的背景乐。
傅小司的手被陆之昂牢牢握住，他望向天边最后一片艳红妖娆的红色云彩，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水纹漂亮的绘画作品。
我们都伊甸园里。
我们终有一天会因为善言的蛇被上帝放逐。
走走闹闹，陆之昂被带回傅小司的家。
仍旧是那个老房子，傅小司到如今数十年的岁月都在这里度过。陆之昂站在傅小司身后四处探望“哎，你家又种了什么花？好香。”
“还那么多话，你忘了你被我爸妈背后嫌弃的时候失落了好几天？”
陆之昂能感觉到自己在傅小司面前的特殊，这种敏感本该是十几岁的少女才有的特殊技能，但是他就能清楚地看见。
傅小司的瞳孔里有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陆之昂每次都能看见它在闪烁，好像就是漆黑寂静的太阳系里尤为突出的地球一样。上一秒或许傅小司的瞳孔里可以有原子弹炸出巨大的蘑菇云，或者是一个拉拉队的宋盈盈咀嚼坚果，但在下一刻陆之昂面对的傅小司就会恢复平静模样，看他一眼之后低下头去轻笑。
我很爱你。
陆之昂心说。
爱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面前的的门“卡卡”的响起来，像一个虚弱的老人。
然后慢慢向后退去。
门里站的人看见傅小司之后眉眼都弯成弧状，她向傅小司伸出手“回来啦？”
陆之昂越过傅小司的肩膀看着她圆圆的肚皮，他恶意地心想，或许里面的东西是死的。生出来不会叫不会动，瘫软在病床上等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把它收走扔掉，就像它从来没到过这女人的肚子里。
但是他看不见傅小司的脸，他看不见傅小司眼里是不是耀眼的蓝色还在，他只能听见傅小司对她说“立夏，今天晚上妈妈要加菜了。”
“好，我去跟妈妈说。”立夏的容貌仍然是年轻的。陆之昂心想，时间怎么就不对这个女人下狠手呢？他，傅小司，程七七……他们全都成了支离破碎濒死的东西，为什么只有她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享受，好好的怀着傅小司的孩子。

Chapter 3
立夏接过傅小司手里的塑料袋，里头绿油油的蔬菜像蓬勃欲发的生命。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傅小司身后的陆之昂，然后对傅小司微笑道“那你好好招待陆之昂，我去厨房了。”
可能是高度精神集中造成了精神衰弱顺带产生了幻觉，陆之昂看着立夏的背影觉得她似乎是逃命一般。
陆之昂眨眨眼，无视立夏的背影，跟着傅小司走进他家的客厅。他站到鞋柜旁等着傅小司拿出拖鞋，偶尔瞄见立夏在厨房里和傅小司父母交谈的身影，他低下头看着傅小司头顶的发旋“你们结婚了？”
傅小司的手微微停顿“嗯。”
“什么时候啊我都没听说……”
“……三年之前。我们没办婚礼，只是去领了证。”傅小司把拖鞋放在地上，正对着陆之昂的脚“穿上吧。”
“那孩子……”
“是我的。”
傅小司站起来抬起头看他“我们都不年轻了。我爸妈他们……想要一个孩子。”
陆之昂看着他，突然说不出话。
认命。
他只能想起来这两个字。
岁月约莫是真的杀了过去的傅小司，然后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皮囊来哄人。把所有人都当成用糖果玩具就能愉快度过一个下午的留着鼻涕的幼儿园小朋友，让所有人都相信桀骜不驯的傅小司如今乖顺的像一只马戏团从小驯养的狮子。
仿佛他过去用所有剩余的年轻冲动做出的不可挽回的错事都没用了，唯独罪名他仍然需要担。
“该吃饭了，走吧。”
傅小司抓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陆之昂先前叹息这人还跟以前一样，但是现在他心想这面前的人大概是死了。
“你不难受吗？”陆之昂站在原地不动，他默默地问“现在这样子。”
傅小司顿了顿，轻笑道“有什么难过，这辈子有多少事不难过？”
陆之昂知道这个从小就精明到趾高气昂的白内障最会骗人。从小就是黑的说成白的丝毫不会脸红，有的时候陆之昂甚至觉得傅小司去当个政治说客简直合适不过。
问他“难受不难受”，他偏偏回答“不难过”。
这个男孩儿，狠兽踩碎他的梦境，在脚下碾压至变作粉砾，在他的时空里肆无忌惮，将春秋酝酿成无法挽回的绝症。
他也就轻易的放弃破碎的梦境，把一切看成一场黄粱梦。
陆之昂心里发闷，他想破口大骂。
画里那棵香樟树，香樟树下的人，他们好像一齐带去了傅小司生命中所有的困苦和灾难，但是也夺走他的梦境，当初炙手可热的青年画家在他自己看来只是“皮肉几层空”。
求求你了傅小司，求你告诉我你难过。陆之昂悲哀地想。你毕竟是头狮子。
我为你这声“难过”做过的荒凉事也不算白费。

努力高产

肉，会有的
但是为自己的车技担心

是我

Chapter 4
一顿饭吃的甚是尴尬，立夏坐在傅小司母亲身边，低着头戳饭碗里的米饭，丝毫没有女主人的气势。傅小司像根本没有听过陆之昂的责问似的，用筷子给他夹菜，陆之昂闷闷的不说话。
傅小司的父母看着奇怪的三个年轻人摇摇头，年轻人的东西他们搞不懂，不要说年轻人，就连……自己的儿子他们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看透过。
只看着陆之昂胡子拉碴，他们心里就泛起一阵心疼，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现在，现在也变成这个样子，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想着想着傅母就开始叹气“你们这些孩子，怎么现在都……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傅小司夹菜的手晃了晃，仍旧平稳地把排骨放进陆之昂的碗里。
陆之昂抬头看向傅母，笑着说“伯母想多啦，我是在日本加班加的心烦偷偷跑回来了。好几天没收拾过自己了。日本人加起班来都不要命的哦……”
傅小司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吃完了。”傅小司放下筷子，看了一圈餐桌边几个人冷着脸站起来“立夏今天晚上跟妈睡吧，陆之昂跟我一起睡。”
立夏一直没有抬头，她用筷子的手抖了抖，盯着玻璃餐桌，上面反射出头顶吊灯的光芒，橙黄色的，容易给人满足的虚荣。
一切本来就是她的虚荣作祟，这样的结局她早该想得到。
五年前。
“要是我抄袭就早早收拾东西滚蛋了，哪儿还会有有脸开什么新闻发布会。”冯翼的嘴脸就像得逞的黄鼠狼般耀武扬威“现在败诉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陆之昂那天第一次看见所谓“公平公正”自己造就的罪孽，他们把傅小司推进无尽深渊，而冯翼，那个真正的罪人如今拿着判决书甩到傅小司身上说“收起你的垃圾东西滚蛋吧！”
判决书洋洋洒洒从高处落下来，就像坟墓前飘飞的纸钱，傅小司站在中间，脸色苍白，仿佛他就是即将躺进那个坟墓里的人。
“我x你妈！”陆之昂冲上去揪住冯翼的领子，他听见自己的耳膜在“咚咚”打鼓，他觉得自己身体都随着这些鼓声共鸣。他曾经想，一个女人怎么能狠心成这样？她和程七七一样，她们都说“为了红我可以不择手段”
于是她们把所有污秽全都丢给傅小司。
“你给我听好了……你究竟干了什么破事你自己清清楚楚，那些坐在那儿的东西不知道，但是我！我们！我们都清楚！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我一刀捅死你这种垃圾陪上这条命也不亏！”
“那也没用，我现在赢了，今天下午公关就会把结果告诉所有人，他傅小司答应的，以后再也不画画了。”冯翼对他咧开一个讽刺的笑容，眼睛里满是不屑“我也不稀罕你那条命，如今我的命不比你们俩加起来都贵吗？”
那天是陆之昂第一次看见傅小司哭。
傅小司生性沉默，他哭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好像是静谧的深夜从草叶上掉下一颗露珠，首先从傅小司的右眼眶里掉出来，划过他的颧骨和脸颊，然后在下颌骨汇集。陆之昂觉得自己仿佛是看见有一把刀顺着泪痕把傅小司割开，露出里面活生生的血肉。
他对陆之昂说，
我这一生都毁了

还没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