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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流水落花春去也〗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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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流水落花春去也〗
一楼@没事别麻烦我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6-30 12:51回复

    幽暗的地牢里零星烛火,一跳,一跳。从额头上流下的血渗进眼睛,眼前瞬间血红一片。“这丫头长的真是标致没得说,可惜触怒尹相国,大罗神仙也救不得她喽…”
    “不是听说她一直是相国府里的…”
    “嘘…别瞎说!”
    狱圌卒三三两两地从牢房门口路过,不免投来好奇又鄙夷的目光。登高踩低,本是天性。
    琉璃素来是个不信邪的,牙齿咬着下唇挣扎着将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拢好。伤口又裂开了,轻缓地淌血,像从前他的手温柔地拂过红绡帐中打着哆嗦的小小茉圌莉花…
    眼前跳跃烛火不见了,昏暗潮圌湿的地牢离她远去。恍惚十年前的早春三月,干枯的枝条煞费苦心孕育着春日的第一颗花圌苞,尹翟在树下叫住了她。
    那时尹翟还不是尹相国,彼时的翩翩少年日后位高权重,才不过二十有五。
    少年一张肃杀面孔,盯着她:“你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她只有七八岁光景,瑟缩着吓得不敢说话。
    少年拧了眉头:“你…怕我?”
    她抱着树干向后缩去,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不怕。”
    少年反而大笑出声,顺手摸了摸她头上的羊角辫:“我方才在房里…”
    尹翟一句话还未说完,娘终于在后山寻到她。
    “琉璃!琉璃!这孩子就是这么不听话,外头天还冷呢,快跟娘回去。”回身望见尹翟还立在一旁,吓得几乎僵住,扑通一声跪下,拉着女儿拼命往身后藏,带着哭腔恳求:“尹公子莫要怪圌罪,小女年幼无知冲撞了公子,还请尹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尹翟垂头把圌玩着手上的玉佩穗子:“你瞅着面熟,夫人房里的?你女儿叫琉璃么,好名字,好名字。”
    琉璃从此以后再没有见过母亲。
    她懵懂无知,以为做了通房丫鬟,就是和主子睡同一间屋子。没成想尹公子要拉她同榻,琉璃吓坏了,又哭又闹。
    她哭起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只顾着找娘去。尹翟没了法子,只能披了衣裳坐起,寒着脸一字一句地道:“琉璃上来,不许哭。”
    琉璃吓得不敢流眼泪,嘴巴仍然不听话地撇着抽噎。尹翟看不得她哭,伸手把人准确无误抱起来捞进被子里,衣袖揩净面上的泪,又笑着轻轻啄了一口:“傻丫头,身上这么冰还要光着脚站在地下。”
    琉璃被裹进被子里,仍然悲伤不已。抽抽搭搭地问:“尹…尹公子,我我…我娘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尹翟一语不发,吹了灯烛。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是豆蔻枝头的少女初初长成,在夏日大雨倾盆的夜发出第一声娇圌啼。
    好冷,好疼,琉璃缩在角落里发抖。睁开眼睛还是昏暗地牢。
    恍恍惚惚不知捱了多久,面前一片灯光大亮,牢门大敞四开。一队人黑压压地挤在一处,刀剑折射圌出凌厉寒光。为首的那个问她:“相国问你,是否知错?”
    琉璃攥紧拳,勉强回答道:“叫他亲自来,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
    一记耳光甩到脸上,十足力道。
    “嘴真硬啊,拿鞭子来!我看到底开不开口!”
    皮鞭破空之声,那狱圌卒是打惯了的狠手,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琉璃一动不动,哼也不哼一声。有人掩鼻,牢房内满是浓郁的血腥气。
    琉璃反大笑出声,一双眼睛镶在满是血污的脸庞上亮得惊心动魄。
    “今日尽管打死了我,尹相国倒要谢你。”她吐一口血水,“加官进爵,泼天的富贵…”
    可惜尹翟最后还是来了,没能给她一个痛快结束的机会。
    那天看见此情此景的人都道,尹相国只身入了诏狱,出来时多了一个窈窕女子。只是相国脸色沉的怕人呦,不敢惹。
    琉璃昏昏沉沉地躺了两三天,高烧不退,时睡时醒。醒来看见尹翟熬得通红的眼睛,心里嗤了一声,闭上眼睛不愿看他。
    “琉璃…”尹翟试探着轻唤,“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过会好喝药。”
    她只当听不见。
    “我熬了桂花甜粥,你多少吃几口。”
    没有回应。
    “这几天在那个地方待的太久,你身子素来不好,我怕…”
    琉璃心里烦闷,眼前一阵眩晕险些撞了头。尹翟手快抱住,被她拼命挣开。
    “让我死。”只有这一句话。
    尹翟恍若未闻,手里调羹有几下没几下搅着,一勺熬得浓稠的粥送到她嘴边:“张嘴,乖。”
    琉璃猛地别过头去,被子蒙住脑袋:“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娘?求求你。我梦见她了,我娘问我过的好不好,我…我不敢说…在梦里还要骗她…”
    宽大棉被下掩藏的娇小身体不住颤动着,尹翟看得皱了眉,撂下碗长臂一展将她连人带被收进怀里。
    “琉璃,你须知道,你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一根头发都不许落到旁人手里。”他温柔贴上琉璃因着发烧还有些温度的面颊,“你怕疼,我替你挡那么多,那么快的刀子。居然学会了串通他人意图行刺,我还眼巴巴地等着你来害死我…”
    琉璃烧得浑身都痛,咬牙道:“那是你该来的报应。”
    “你就这么恨我?”不等琉璃回答,又自顾自地道:“罢了,只要卿卿心里有我,这条命没了也值得。”
    “你果真是疯魔了!卿卿也是你能叫的?”琉璃气急,当下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动作,牵扯得十分疼痛。
    “好了…身上伤成这样也要与我闹。”尹翟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到怀里,又试她额上温度,仍是火烫。不自觉两道剑眉深深蹙起,唤了门外伺候丫鬟端药,恰是温热。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6-30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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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主是个变态
      不要着急
      我们慢慢折腾女主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6-30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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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大人以为此事如何?”
        年纪轻轻尹相国坐上首,可怜下面一众鸡皮鹤发老大臣议事还要陪着小心。冬天太阳斜斜地从雕花窗棂里射进来,照到身上有种令人生厌的暖意。尹翟眯了一会眼睛,看着阳光下面空气中分外分明的尘埃,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息真是混浊得可怕。“先皇昏庸,荒淫无道。皇上年少,不知轻重。贸然出重兵一旦连吃败仗,仅军费一项足可动摇根本。”
        “那按相国的意思呢?”下首一个花白山羊胡的大臣毕恭毕敬问道。
        尹翟端起茶盏又放下,:“如今国库空虚,百废待兴。当今之计,唯有对外示弱言和,对内韬光养晦,以振朝纲。”话毕撑着头揉了揉两侧穴位,目光扫过神色各异众人,脸上仿佛有些疲倦的笑模样道:“今日就到此罢。时间不早了,皇上那里我再…”
        大臣纷纷站起来告辞,鱼贯而出。小厮福顺瞅着机会,慌慌张张摸进来,道:“大人!琉璃姑娘落水了!”
        琉璃被人从荷塘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冻得昏迷。现下换过衣服,身上严严实实地裹了几层厚被,脸色煞白嘴唇发青。
        “都出去,”尹翟道,“哪个敢说漏一句,杖杀。”
        福顺在一旁小声道:“已请过大夫了,说是风寒侵邪,又说姑娘原本正气不足,肺阴亏损。这一病非同小可。”
        她的身体他最知晓不过。先天底子不足,留了个难除的病根,时常咳嗽气喘,百般调理也难有起色。
        “落水?你可看清楚了?”尹翟说着动手拆去一头湿淋淋发鬓簪环。若认真论起来,琉璃本该就是寻常下人身份,因着他的缘故,才吃穿用度皆与众人不同。
        “小的并未看清楚,只听旁人说去千鲤池看鱼,姑娘在池边站了一会,不知为何突然落进池子。”
        尹翟沉思许久,点头道:“是了。你下去告诉他们把炭火再加大些,这里由我照料。”炉火噼噼啪啪地烧,一时又有几个丫鬟烧水灌了几个汤婆子进来暖着。
        身上一时发冷一时又热,琉璃难过地睁开眼,嘤咛一声。
        “卿卿醒了?”尹翟扶她靠在枕上,见她仍是面色青白,“醒了吃了药再睡下。”
        琉璃咳了一阵,恍恍惚惚抬一双秋水明眸望望他。
        “我从前没发现,你长的还不错。”
        尹翟看着她这样笑,心里没来由的慌张。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回道:“我心里卿卿才是天下无双。”
        琉璃睇他一眼,兀自冷笑道:“相国年少有为,权倾朝野。不必在我这个废人身上白费心思——”
        尹翟攥紧了茶杯。
        “如今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姑娘争着要送进你府里…咳咳咳咳…”话说一半又咳起来,尹翟动作极快地去替她拍背,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什么也说不出。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7-08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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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尹翟早上下了朝,刚踏进内室就听见紧闭的帐幔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干咳声。琉璃伏在软枕上又咳又喘,额头浮了一层虚汗。
          “前前后后病了有两个月罢,怎么还是咳得这么厉害。”尹翟思忖着,唤来丫鬟道:“再去宫里,请一趟胡太医。”一壁扶起她,琉璃咳得神思昏沉,强睁了眼道:“请了也是无用的。”
          “快歇着罢,病了怎能不请大夫。病了这么久,只求卿卿快好。”尹翟不复朝堂上冷面相国模样,连与她说话俱是缠绵音调。琉璃只当听不见,闭着眼气喘吁吁地歪在枕上。
          大夫终究还是请来了,诊过脉后被请到尹相国书房。
          “你老实说,姑娘的病究竟如何?”
          老太医微不可见的抖了抖长眉毛,“这位姑娘的病乃是体弱亏虚,感染风寒后一直未愈,以致风寒犯肺。”
          尹翟坐在花梨木太师椅上,双手按着太阳穴。他最近被琉璃的病搞得焦头烂额,也无心替皇帝打理政事。这太医的说辞倒是与前几个一般无二。
          “还请太医费心了。”脑中百转千回,最终他道。
          偏此时琉璃出现在他书房门口,一张苍白的小脸被包裹进狐裘披风柔软的风毛中。
          尹翟下意识站了起来去迎。
          老太医知趣行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我来同你商量一件事。”琉璃开门见山,“何时允我出府?”
          尹翟捉过她冰凉小手,放在自己手里呵气暖着,只道:“外面这样冷还穿得这么少,手这样冰,那些丫鬟这般不知好歹,到死也不懂如何伺候主子。”还未等琉璃发话,便向门外大喊道:“把琉璃姑娘房里伺候的统统拖出去!乱棍打死!再换几个会伺候主子的来!”
          门外一声应允,不多时院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琉璃听得脊骨发凉,心里又着实不忍,又气他冷血。“我也是你府里的下人!她们有什么错…咳咳咳咳…咳咳咳…”她气急猛的掩口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咳得眼前发黑险些站不住。
          “怎么了卿卿…”尹翟慌慌张张想去扶她,“卿卿不要和我生气,那些丫鬟是**蝼蚁,你不是。”说罢就被她一把推开。
          琉璃咳得直不起腰,好容易喘上一口气,无力地道:“要怪就怪我身子不争气,与她们有什么相关…既然你不放我,那我自己走。”说罢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凛风裹挟雪花呼啸扑面而来,琉璃一味向外走。尹翟急得声音带了哭腔,又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动粗,只苦苦在后面跟,一面跟一面求道:“卿卿求你不要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我回去…这么大的风你还病着…我可怎么办…”
          琉璃捂着耳朵尖叫:“别跟着我!我死也不要跟你回去!”
          那晚相国府的各家丁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
          琉璃姑娘与相国大吵一架,负气出走。最后是被相国抱回府里的,面色白得骇人,已然昏了过去。
          相国自抱她回来便一言不发,屏退了下人,独自守在琉璃房里守了一夜。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7-10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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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不更了…周末见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7-11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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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最近气很不顺。少年阳刚正是龙精虎猛的年岁,皇太后却以后宫不得淫乱为由作主给他娶了一后二妃。若是她们模样生得端正些,皇帝也不会大婚夜坤宁宫就倒了胃口。
              为此皇太后也对皇帝颇有几分怨怼,不过看皇帝政务还算兢兢业业,也没再追究。
              皇帝那日召见尹相国,正是为探讨此事。
              少年天子唇边冒出青青胡茬,端坐在龙椅上,一张窄长脸心事重重。
              “爱卿,这可如何是好啊?皇太后不同意再纳新妃,可是后宫那几位朕一个也不喜欢。”
              尹翟心里牵挂着昨夜琉璃咳得厉害,不知今早怎样,胡乱作答道:“这个…还请皇上珍重自身为好。”
              皇帝闻言又犯起愁来,忽而一拍手道:“是了,朕听说尹相国你府里向来美眷众多,何不就近从你府里选几位妙人儿入养心殿贴身伺候。”
              “这…”尹翟有些迟疑,不自觉便替琉璃担心起来。皇令如山,压得他双肩沉重腰也直不起来。可是若以琉璃的姿色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
              尹翟恍恍惚惚地出了宫回到府内,望见内室里月牙床中琉璃安静的睡颜,心里才略放下了些。悄悄问一旁的侍女:“姑娘可还好?”
              侍女只摇头道:“姑娘有些低热,奴婢好不容易喂了些药进去,咳得又呕出来。”
              “可曾用些粥不曾?”
              那侍女道:“不曾。”
              尹翟又望了望琉璃,出了门去唤来管家,道:“过几日皇上会来府内挑选丫鬟进宫侍奉,你记着,务必不能让琉璃姑娘现于人前。欺君之罪你知道,全府上下都要掉脑袋!”
              尹府管家连连点头,陪着小心问道:“老奴明白了。可是容老奴斗胆问尹大人一句,琉璃姑娘是从小在大人身边的,又得大人喜欢。何不直接纳了她做个妾,也省却这许多麻烦。”
              尹翟瞅了瞅管家,罕见地笑了一声,道:“你若是嫌麻烦,你何不直接娶了她?”
              管家慌忙跪下道:“老奴不敢,还请尹大人责罚。”
              屋内传来响动声,尹翟匆匆撇开管家进去看,琉璃白着一张脸,正由侍女扶着慢慢坐起身来。
              心上莫名一酸。其实明媒正娶没什么难处,只是他不能娶罪臣之女。
              督察院御史何淳瑞当年是享誉王城的才子,受先皇器重身居高位,全城老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先皇外出巡游遇刺,查到底竟和何淳瑞有牵连。
              当时并未手下留情。朱笔一挥判何淳瑞斩首,何府全部奴隶充公,婢女送进军营做军妓,据亲眼见到的人说“状极凄惨”。
              说到琉璃的身世也甚是离奇。琉璃的母亲是何府厨师的女儿,偶然被醉酒的何淳瑞撞见。何淳瑞当她是何府的奴婢“泄泄火”,没想到因此珠胎暗结。后来何府事发,她侥幸免于一难,怀着身孕四处奔波,投奔了尹府。
              尹府太婆看她可怜,就留下了她。琉璃十岁那年,她母亲积劳成疾,吐血而亡。尹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只说她母亲年事已高,不便再在府中伺候,已经搬出去居住。
              尹翟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撒这个谎,正出神时,琉璃皱着眉头下逐客令:“出去,我看见你就不舒服。”
              她的声音因连日咳嗽有些喑哑,失却了往日的圆润动听。他还是执意要拥住她,像一个痴心的倾慕者不顾一切地拥抱一棵生满毒刺的玫瑰花那样。
              怀里都是她,散乱的长发缠在手上。尹翟细细感受着琉璃有些升高的体温,因病有些急促的呼吸,嗓音模糊:“卿卿,我想我是病了。”
              怀抱乍然空了,是她,决绝地抽身而去。“病了就去延医吃药,别在这里呆着。”
              他静了一会,压低声音道:“是心病。卿卿,只有你能医我。”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7-16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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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7-23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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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尹大人一直隐瞒不报。”说罢皇帝不等人请,已往南厢房去。尹翟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揣摩圣意,肉跳心惊。
                  火势起得并不很大,因着帐幔繁多,下人来来去去的清理更换颇费时候。琉璃披着狐裘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散乱发丝垂下两缕。尹翟清晰地感知到皇帝的身形凝滞了一下。
                  “民女琉璃…参见圣上。”她扶着桌子站起行礼,面色却是又白了几分。
                  “免礼免礼。”皇帝急忙道,“朕观姑娘面色不佳,似是身有微恙,可曾请过大夫不曾?”“谢皇上关心,老圌毛病,不必兴师动众…咳咳咳咳…”一旁侍女递上帕子,琉璃接过来掩口又咳了一阵。尹翟看得揪心。皇帝只细细问她年岁病情,平日都吃什么药。末了才转向尹翟道:“尹大人义妹病势沉重,朕也不可不管。宫中太医院御医众多,无一不是国医圣手,不如今日就让你这义妹随朕回宫去诊治。也让尹大人你少些烦累。”
                  他唯一担心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太阳穴在肉皮下飞快地跳,尹翟只能控制自己低下头,谢恩。
                  琉璃的东西很少,大多是平日里调理身体的补品和药茶丸药。丫鬟们忙忙碌碌地为她重新梳洗,尹翟如一阵风似的闯进来。
                  琉璃端坐在镜匣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无波无澜,他却觉得自己就快要抓不住她了。
                  “别让他得到,答应我。”她唇边勾起来轻轻巧巧一个笑,涂了胭脂的脸看不大出憔悴病容,珠玉流苏随着动作轻缓地摆动。“若是真听了尹大人的话,岂不是害惨了奴婢?”冰冷的话要说得不快不慢,刚刚好一字一字敲进耳,“尹大人对琉璃有情,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日日如履薄冰。尹大人能为了奴婢挡那几十把刀子,也能以谋反之名把奴婢罚下诏狱,奴婢只是与幼时玩伴叙叙旧。大慈大悲的尹大人,你不如放我走。”
                  尹翟像一块石头,不能言语行动,亦不能思想。一双眼似是望她,又似望着无边虚空。
                  “琉璃…琉璃…”他轻声念着她的名,腿一软跪在地上,摇头笑道:“不该是这样,怎么是这样。”
                  自琉璃入宫后,皇帝广召天下名医进宫为她诊治。汤药一碗碗地灌下去,她的面色却也似乎并没有红圌润些。
                  皇太后对这个宫外抬来的病秧子很不满,不由得怀疑起亲儿子的眼光。宫里的女人活得太不容易,况且身子又这么差,得多少个名医搭着?这姑娘偏还生得姿容娇俏,若不是满面病容,倾国倾城都算得上。
                  皇帝下了早朝,急急忙忙赶到闲月阁。太医今早已请过脉,眼下正在厨房盯着小丫鬟熬药。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8-08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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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8-12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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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尹府灯光还亮着。
                      尹翟坐桌前,散乱书卷铺得满当当,一个字也读不进去。究竟是爱她或是恨她,竟是连自己都搞不懂了。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跌跌撞撞寻到那张曾同床共枕的榻上,一头扑了上去。她的气息还在眼前鼻端缠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每日他上朝去都对着皇帝,却不能开口问一句,相见亦是无望。
                      无奈她手段高过一筹,选皇帝做好靠山。一朝天子一朝臣,任是他手眼遮天咬牙切齿,总不能盖过真龙天子。
                      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她。想她从前模样,小小一个玉琢似的人儿,梳一对双丫鬓,颈上璎珞叮叮当当是他托人打制黄金长命锁,那时总期盼能借此锁住她一辈子。
                      怎么可能,她总要长大。
                      如果一定要做到那个地步才能如愿,就算为后人所不齿,就算背上千古骂名…
                      “我也愿意一试。”
                      天气逐日转暖,拂面微风来得温软可人。太医请过脉,说琉璃暂有些好转,若是要去这病根,还需长期用药。
                      琉璃得了赦免,欢欢喜喜地拉着小丫鬟出门。她进宫已有月余,还从未好好看过皇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勤政殿。
                      皇帝还未下早朝,文武百官立在殿下垂头听命,被她一眼瞄见尹翟立在皇帝身边。琉璃摇了摇头,就势要拉着小丫鬟离开。皇帝眼尖,发现她鬼鬼祟祟踪迹,坐在殿上唤她:“琉璃,在外头做什么呢,快些进来。”
                      尹翟心头一震,险些失态,低垂下头不敢望。琉璃不能抗旨,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勤政殿。
                      皇帝道:“赐座。”
                      琉璃又只好硬着头皮端端正正地坐。皇帝捉了她的手,皱眉:“怎的手还是这样冷?”说罢唤小太监将自己的翡翠团龙手炉取了来,亲自塞进她手里。文武百官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琉璃很是不大自在,脸上难得飞上红云,低声道:“奴婢可否先退下?”
                      皇帝饶有兴趣地摘掉她衣上掉落的一根发丝,随口道:“乖乖陪朕一会,马上就回去。”琉璃便闭口不答,另一边尹翟险些将满口钢牙咬碎。
                      又有几位大臣就着江南水患之事在皇帝面前辩论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也未能分个高下。“你二人明日写个折子说得详细些罢。”嗓音尖利小太监高声唱道:“退——朝——”
                      闲月阁宫女手脚勤快,趁着琉璃外出宫里上上下下打扫一新。“朕这段时间忙,听太医说你身子好了些。”
                      “是。”琉璃在一旁低头道,神情乖顺,“还要多谢皇上恩典。”
                      “朕问你一句话,如实答复便可。你家中可否还有其他的姐妹?”
                      琉璃一头雾水地慢慢眨着眼睛:“据奴婢所知,真的没有了。”
                      “病好之后,就留在宫中做女官罢。”皇帝安静了一会,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尹翟辅佐朕有功,亦不算亏待了他的义妹。”琉璃心里又惊又喜,下跪谢恩:“谢皇上恩典。”
                      皇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竟然有些悲凉的况味,琉璃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
                      “我说过,不要叫皇上,叫阿祎。”连他自己也有些恍惚,曾经叫他阿祎的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三三是宫里唯一通岐黄之术的宫女,朱明祎伤愈后,便急急地向母后面前讨要了她到自己宫里。皇后想到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有个通医的宫女在身边也好照看,遂就顺了他的意。
                      他很好奇三三是从哪里学的医术,又为何进宫来伺候人。“我们这种人,从来都是这宿命。”三三面上仍是温温软软模样,“阴雨天时肩膀可有异样?”
                      他摇摇头,三三笑了。
                      他每日在书房里对着先生读书习字,典籍浩如烟海读多难免枯燥乏味。晚上三三替他更衣后正要退下,朱明祎央求似地扯住她,“给我讲个有趣儿的故事罢,不要那些和书里一样的。”末了还强调一句。
                      三三举着烛台看了他一眼,又气又笑地道:“太子您虽说离弱冠还差得远,可年岁也不小了。”她笑的模样他还记得很清楚,弯弯月牙笑眼,鼻梁皱起浅浅三道竖纹,一对淘气虎牙斜斜地露出来,一定是幼时出牙被她舔得歪了。
                      最后她还是讲了牡丹花精爱上穷书生的故事,“那后来呢?他们有没有大婚?”
                      “人鬼殊途,怎会修成正果。”
                      三三这样答,眉宇间少见的有些哀伤。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朱明祎终于发现,他对三三爱慕之意,不减反增。明日就去坦明心意,求父皇将三三赐给他。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一骨碌爬起来去找三三,却不见她人影。前一天她说要给他做的牡丹卷还好端端地摆在小几上。
                      他派人去问,得了从朝堂上传来的消息:督察院御史何淳瑞谋反,诛九族,府中下人流放,凡与何淳瑞过从甚密者一律收入大狱关押候审。
                      少年的心凉了半截,无论如何也不愿将那个眉眼温柔的丫鬟同谋反两个字联系起来。
                      他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三三,直到有人偷偷在托盘底下塞给他一条绸帕。那绸帕他认得,在右下角绣了一个三字。
                      是她的东西。
                      绸帕染了血,看得出是匆匆写就。
                      “阿祎,对不起。”
                      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久之后,他偶然翻阅卷宗,才发现她并不叫三三,她姓何。白纸黑字写得明白,罪犯何容,罪犯何淳瑞三弟何淳安之女…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7-08-14 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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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终于心安理得留在宫中。皇帝奏折批到深夜,她便也日日作陪。镀金麒麟
                        兽踏火而来,讨一块龙涎香丢入腹内焚烧。细嫩纤长手指执一块描金画彩的墨不疾不徐地磨,十分好脾气。过她手的墨汁不浓不淡,蘸饱紫毫写出一纸君临天下的气势来。
                        烛火摇摇晃晃,突地爆出细微声响,琉璃寻了剪刀要去剪一剪灯花。皇帝无意间抬头,正撞见她朦胧侧脸。
                        太像了,太像了。
                        朱明祎有一刻失了心魂,低下头竟忘了下一个字如何写,闭上眼,眼前也尽是她的面容,她的清脆嗓音,她低下头微微一笑颊边小小梨涡。
                        “皇上?皇上?”琉璃的声音迅速地将他神思拨回,“皇上还需保重龙体才是啊。”一壁轻轻放下一只五彩小盖盅,红枣桂圆汤冒着热气,渐渐弥漫开香甜味道。
                        皇帝看了一眼反笑道:“朕又不是产妇,弄这个来做什么。”却默默地捧起来一饮而尽。
                        琉璃低头不语。她自在皇帝身边伺候,劳心劳力,近来病情又有加剧迹象,夜夜干咳不止。本想咬牙强撑,无奈病体虚弱,早已坚持不住,将要站起瞬间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琉璃!琉璃!你没事吧?!来人呐快传太医!快传太医!”皇帝吓得抱着她一迭声地叫太医。
                        “禀皇上,此病乃是久咳所致肺气亏损,琉璃姑娘有先天不足之症,还需调养,若仍迁延不愈,恐有性命之虞。”
                        朱明祎两道浓密剑眉几乎锁在一处,没来由的一种无助感席卷全身。“朕命你一定要医好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红着眼睛吼道。
                        开玩笑!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焉能再失去她一次!
                        “皇上…”她微弱的声音传出来。他顾不得擦眼里的泪就要进去察看,喝退了所有宫人,独留下一张苍白无甚血色的小脸要捧在掌中。
                        琉璃胸口憋闷喘不过气,靠在枕上重重喘息,道:“奴婢方才做噩梦吓醒了,怎么醒了便忘的这般干净。”
                        皇帝看着她费力呼吸而张开的唇瓣,心中又憾又痛,只能温柔地安慰她道:“是朕的疏忽,让你累得又病了。”咬了咬下唇又道:“朕以后搬到闲月阁来,万不可再教你如此劳累。”
                        琉璃着实吃了一惊,不顾病痛忙拦道:“皇上万万不可如此,琉璃只是一小小女官,怎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怎能如此破例…”
                        皇帝心下不忍,伸手帮她拍背顺气,又递上掩口的帕子,叹息道:“你若乖乖养好身体,何须朕劳动大驾。”
                        琉璃好不容易止住咳,按着仍隐隐作痛的胸口,气息微弱地道:“谢皇上恩典。”
                        朱明祎含笑道:“朕从前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叫皇上叫阿祎,总是不听。”
                        “皇上惯会取笑奴婢…”琉璃喘着气说,“这可是大不敬…”
                        皇帝见她实在不肯,也不勉强,又叮嘱几句,看着她喝完药睡了,才起身离开。
                        圣驾一路回了南书房,在那里,尹翟尹相国正在等着他。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8-16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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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超忙的…九月份会更新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7-08-30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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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乍离温柔乡,还残留些平和好脾气。“爱卿有话直言。”
                            “如今北面契丹部族来信说,愿求娶一位宗室公主,以保两国交好世代安稳。”尹翟袖手一副恭谨模样,金玉其外,看不出半分其内。
                            朱明祎立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几分不屑道:“世代安稳?煞是好听。朕的姊妹或已为人妇,或垂垂老矣。朕到哪里去给他寻公主?”
                            尹翟得胜般微微一笑,“臣有一计,还请皇上定夺。”
                            朱明祎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尹翟几分得意地道:“契丹人说想求一位宗室公主,可他们如何知道宫里的公主都有哪几位?依臣之见,可选一相貌才学皆佳的宗室女,或大臣之女,或宫女亦可。”
                            “此计甚妙,甚妙。”皇帝手指轻轻敲着几案,“挑选人选就交给尹爱卿了。”
                            尹翟跪下谢过一回,面上有豫色。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开头问道:“臣还有一事想向皇上打听。”
                            “爱卿直说便是。”
                            “臣的…义妹,在宫中可好?”
                            一句话在肚肠中百转千回才胆敢吐出口,想得人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月瘦得形销骨立。自进宫后便没了消息,他日日在府中念她如今身体如何,吃什么药,在宫中可否顺利。
                            “爱卿你若是牵挂她,朕可安排你兄妹二人相见叙旧,如何?”皇帝顺口说道。
                            “臣不敢!”未册封的宫女不得见娘家人乃是旧例,皇帝随意一提罢了。既然出嫁和亲的人选由他来定,做了一件就不妨再来第二件。尹翟打定主意,心里愈发的有了一番计画。
                            皇帝心里挂念琉璃,连奏折也不理,抽身便往外走,随行的小太监忙不迭地跟,顾不上抚平衣上褶皱。
                            尹翟只能在身后偷看皇帝匆匆离去时掀起的袍角,眼里恨得沁红,只怕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
                            他只想要带琉璃走。就算是琉璃记恨他也罢,他有自信让她回心转意。尹翟深深吸一口气,却吐不出满腔愤恨与不甘。
                            琉璃仍是不好不坏地病,时而有些好转迹象,时而又教人疑心吃下的药究竟去向何处有何效用。
                            宫中太医看诊来时眉头紧锁。她身子虚弱,虽是免了在御前伺候,到底皇宫中过活免不了时时思虑处处留心。“姑娘心思太重了些。”太医站起来整了整衣裳道,“平日莫要再想事,夜里睡眠如何?”
                            “咳…总是…咳咳…睡不好,三更就睡不着了。”帐中人咳了几声,轻声言道。
                            “饮食呢?”
                            “原先还能进些,最近总是没胃口。”
                            伺候她的丫鬟名叫红菱,是个格外机灵聪明的,当下偷偷扯了太医袖口不教他再问。待太医收拾药箱出了外间写方子时才悄声道:“我们姑娘这几日话说多了便要喘好一会子。您有何话不妨问奴婢罢。”
                            太医摇头,笔上蘸饱了墨,道:“也不必了,多谢红菱姑娘你。”
                            恰好皇帝打帘子进来,身后没带随从,穿一身轻便衣裳,面上剩一层太阳底下开弓打马余晖。
                            “今日感觉怎么样?”
                            红菱匆匆进来掀起帐幔,张罗着向厨房去看着煎药。琉璃歇过午觉很是精神,眼睛亮亮地望着皇帝。“皇上这样好兴致,何不说给奴婢听听。”
                            朱明祎屏住呼吸,目光细细描过她温柔眉眼,似又不似,终究她还是她。什么时候开始搞不懂自己了?
                            “皇上既然不说,奴婢也不好奇了。”琉璃低头笑着敛了眉眼,发上一根玉簪叫她睡得松松垮垮也不知。他伸手过去,又不知如何挽发,鬼使神差地将那簪抽了出来。
                            琉璃怔仲抬头的功夫,三千发丝没了约束便倾泄下来,一张苍白脸颊已经有些消瘦,映衬得格外楚楚可怜。
                            “皇上您怎么…”琉璃还没来得及说完,皇帝已经吻了上去。
                            她的嘴唇柔软微凉,唇齿之间还带着药香
                            ,不怕,他火热得要命,想更深地尝一尝她的丁香小舌,可是那紧锁牙关何时才肯放他一马。
                            琉璃一把推开了他,瞬间白鹭纷纷折了翅膀倒在水中。而他更多是惊喜,甚至眼神都有些迷茫。多少年的痴心想望,教人怎么能舍下。
                            他口中含糊地念了句什么,就来除她的衣。琉璃忽然于此时开口。
                            “皇上可是要奴婢侍寝?”她冰冷口气,朱明祎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澎湃而上的情欲霎时间退了个干净。
                            “朕…朕不是…”
                            “琉璃只想在宫中安稳生活,不愿卷入后宫争斗。”她眼睛里依稀泛起泪光,自己苦苦挣扎到现在,怎能再落入另一个火坑。“如果皇上执意要奴婢侍寝,奴婢就当是尽了做奴婢的本分。”
                            “是是是,是朕糊涂,朕不逼你。可是琉璃,”他焦灼紧张地捧着她的脸,强迫她视线上移,“你答应我,以后都不离开我身边,好不好。”
                            琉璃方才眼中打转的泪不知被收到哪里,低头笑了一笑,意义不明,只是幽幽地道:“一死一生自是阴阳两隔了,皇上莫强求。”
                            “朕明日就下旨广召天下名医,一定会医好你。到时候,你做皇后也好,不要名分也罢,***夜陪着朕,我们留在宫中或者微服私访…”
                            琉璃看着沉迷美好幻想的皇帝,倘是这时候点破,也有些于心不忍。她温声软语道:“皇上不妨先回去歇息?明日奴婢就来寝殿陪着皇上。”
                            朱明祎离开后许久,琉璃在窗前枯坐许久。想到不甚长久的人生之中,很少有顺心遂意的时候。幼时在尹府下人堆中玩耍,后来在尹翟身旁一年年长大,险险就成他身畔傀儡,母亲的事情她已猜出八成,可是尹翟还是瞒她。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7-09-03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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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月今晚格外明,恻恻地洒下一室冷冰冰没温度的清光,被雕花窗棂割成一块又一块落在膝上手上。
                              胸口憋闷的感觉愈发强烈,“咳…咳咳咳…”琉璃掩着口咳得直不起身,心头怦怦地跳得厉害。红菱睡卧警醒,揉着眼跑来,先替她拍背顺气,手脚麻利地从碧玉匣子里寻出一丸药,在温水里化开了端到她面前。
                              琉璃咳着便要伸手把那碗黑漆漆药汁推开,红菱无法,只好一句一句慢慢劝说。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才成了这样的?”
                              她不接红菱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我从前在尹翟身边,有人送一只野兔讨好他,他知我喜食这些新鲜东西,便偷偷在后院生火烤了兔肉给我吃。”
                              “谁又知道那兔子是自小用微量毒药喂大的…虽是尹翟星夜兼程请来名医圣手解毒,到底是元气大伤落下病根,我自己觉着已是一年不如一年的光景了。”
                              主仆二人一时无话,红菱安静了半晌才道:“奴婢自幼入宫,炼一副钢铁心肠。姑娘这般悲惨身世,奴婢竟也要落几滴泪了。”
                              “罢了。”琉璃咳了几声道,“三更半夜的来惹你伤心,你且睡去,我再坐坐。”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7-09-03 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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