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布拉金斯基彻底懵了。 事态发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当他回过神时,属于另一个人的温软早就贴上了他的嘴唇,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个人唇上的细纹和逐渐粗重的气息,以及微微颤动的睫毛扫过脸颊的触碰。 他本该是高兴的,但那个主动的吻却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还有些决绝的味道。 他有些难过。 “没反应?看来你也不是没把我当作什么‘朋友’嘛。”王耀微笑着离开了他的唇,狠狠地用袖子擦了几下嘴唇,似乎要把刚才自己的行为从肉体与记忆中的全部抹去。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指向门外,头埋于双膝间,语气第一次让伊万·布拉金斯基觉得冰冷与强硬:“你走吧。” “……” “出去。” 此时,王耀的声音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哽咽,伊万·布拉金斯基知道他温和外表下强烈的自尊心,不敢多留,稍稍犹豫后便马上离开。 当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时,王耀缓缓抬头,眼眶有些微红,他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努力地撑着酸胀的眼皮不让它合上,但鼻子开始不自觉地发酸,呼吸也无意识地加重,很快,双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而仅存的可怜自尊却是逼着自己不能够软弱。 可王耀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他失去了音乐,失去了梦想,和伊万·布拉金斯基连做朋友的机会也失去了。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伊万·布拉金斯基了。 但他不想和伊万·布拉金斯基维持着只有空壳的暧昧关系,而恰巧是这种看则亲密、实则毫无联系的感情让他单方面地越陷越深。 王耀想,或许用来维持自尊与决心的办法,就是让这种自作多情的梦早点消失。 “醒醒,王耀,梦结束了。” 他喃喃自语,也已经能感受到泪水的摇摇欲坠,但还是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情绪好转了些,本想要看会儿手机转移注意力,却没想到眼泪在他看到信息的时候瞬间滑下。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无法把爱情阻隔的。」 下一条信息紧接着上一条的温柔。 「王耀,我爱你。」 王耀神色淡然,双唇也只是微微抿紧,脸颊却全是湿润的凉意,最后,只剩下风干的泪水在他的脸上印下浅浅痕迹。 突然,他奔向门,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按下了门把手。 「我亦在这里。」 温暖的怀抱中充盈着淡淡的向日葵香气,仿佛让整个苍白的世界变得明亮起来,此时,王耀便知道,他们都需要彼此。 他能感受到绷带蹭着皮肤的粗糙质感,他能感受到耳边的酥麻的气息,仿佛能够夺走他的一切——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是的,他们都需要彼此。 那天,他们没有说话,仿佛世间一切都只剩下了那个拥抱,以及让两人都红了双眼的吻。 虽然无言,但他们都知道,这是爱情。 从那天之后,他们照旧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手却像从未松开般十指相扣,自然又甜蜜,却也毫不顾忌。 而第一个发现并恭喜王耀的必然是亚瑟·柯克兰。 “恭喜。” 亚瑟·柯克兰语气平淡,但第一次对王耀露出了略带羡慕的笑容。 “谢谢,我还以为你会和我讲一堆道理呢。”王耀同样微笑,摆弄着窗台上的向日葵。 “唉,王耀先生的性子倔得不行,认定的事就一定不会放弃,哪用得着我担心呢,”亚瑟·柯克兰半开玩笑地用手拍了一下王耀的肩膀,翡翠色的双眸是对朋友找到恋人的喜悦,“况且,伊万·布拉金斯基是不错的人选。” “不错的人选?或许是吧,但说真的,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幸福,痛苦或许会让人难过,但又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呢?”王耀抚摸着向日葵金黄的花瓣,眼眸低垂。 亚瑟·柯克兰听到这里,微微一怔,突然想起来了那张被他烧掉的体检报告单。他很快地稳住了情绪,笑容依旧,但用的却是试探的语气:“真的吗?只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信任?” 王耀点点头,唇角笑意柔和:“有信任就足够了。” 不远处的乐队正在排练,拥有金发蓝眸的美/国/人一改自由而喧闹的演奏,难得安静地用木吉他弹唱,用回忆的口吻吟唱着古旧的时光:“Blue hydrangea, cold cash, divine (八仙花蓝,老钞已旧,时光虽逝,神圣永恒), Cashmere, cologne and white sunshine(丝滑羊绒,古龙水香,和煦日光), Red racing cars, sunset in vine(车水马龙,藤影余晖), The kids were young and pretty(美好青春似留昨日). Where have you been? Where did you go(你在哪里,身处何方)? Those summer nights seem long ago(多年前仲夏之夜,是否记起), And so is the girl you used to call(记忆中她的容颜,模糊不清)……” 王耀听到着,不由自主地轻声跟唱:“The Queen of Moscow C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