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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后期出现的上海知府吕坤,居然是明末一位著名大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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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坤是九大家吕家的旁支,书中大变革时代出现的人物。他和黑狗一起从吕宋回来,并在几年后当上了上海知府。在书里是个小角色,戏份不多,但不知为何,这个神奇的人物特别吸引我,关于他的片段反复看了好久。查明末实学潮流的资料时偶然看见了这个名字,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吕坤居然是明末著名的大思想家,真是好佩服和尚,一个龙套都有这么大来头……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7-10 23:29回复
    吕坤原姓李,嘉靖十五年生,万历四十六年卒,字叔简,又字心吾(书中吕坤自我介绍字叔简,后来沈默又叫他心吾兄,可见确实是同一个人)。河南归德府宁陵县人(咦,是河南人,不是九大家所在的江浙人)。与沈鲤、郭正域并称万历三大贤。嘉靖四十年河南乡试第三(书中说吕坤去中南前已是举人,从黑狗开阜的时间上看是对得上号的),万历二年三甲第五十名,任山西襄垣知县,大同知县,山西省右参政,山西按察使、巡抚,陕西布政使,左佥都御史,刑部侍郎(河南人,任职几乎都在西北,不知道和尚怎么想到把他和南洋扯上联系了)。为官刚正清廉,主要作品有《实政录》、《夜气铭》、《招良心诗》等,《呻吟语》是其笔记体哲学著作,充满中华智慧。在哲学上他坚持“气一元论”,批判了理学家把道与器、理与气分割开来和“理在气先”等说法。还著有《去伪斋集》等十余种,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刑法、军事、水利、教育、音韵、医学等各个方面,是晚明实学家的代表之一。还有音韵学专著《交泰运》等。吕坤思想对后世有很大影响,其代表作《吕坤全集》是文化典籍整理中的原创性之作。现在宁陵有吕坤篆盖于慎行的墓志铭。《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里专门有给他写的一本。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7-10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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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出场是在九零四章人从海上来
      宁波号
      这天正逢冬月十六,黄橙橙的圆月挂在海上,银辉映照着万顷碧波,自然又给了人们欢宴的借口。今日做东的是住在天字甲号房的吕相公,乃是浙西吕家的近支子弟,三十多岁时被派去中南半岛开拓家族生意,到如今十年时间,吕家的产业遍布全岛,经营范围从香料药材到蔗糖大米,从生丝木材到宝石矿藏,可谓是无所不包。而且他还娶了暹罗王的姐姐为继室夫人,成为了中南第一大国暹罗的国商,在中南半岛可谓呼风唤雨,打个喷嚏都能下三天雨。
      不过船上众人最看重的,不是他暹罗国舅的地位,而是他吕家子弟的身份。自从严家被除名后,吕家便被递补进了九大家,至今已近二十年。虽然在九大家中属于后进,但毕竟是东南九大家之一啊!
      东南九大家,在普通民众心中似有若无。但在中上层的官绅富商心里,绝对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士绅阶层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叫‘淮河以北姓朱,淮河以南姓沈。’这个沈,自然是那位失踪经年的沈阁老,而沈阁老本事再大,也不能以一人之力控制东南,他是通过九大家,来实现自己的意志的。
      当沈阁老失踪后,东南的威柄自然落在了九大家手中,据说九大家有一个很隐秘的理事会,是协调统一九大家意见的机构。这个理事会便是东南的最高权力,它做出的决定无人敢违逆,它要干的事情,就一定能干成。甚至连东南各省的封疆督抚,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拜码头,如果不入九大家的法眼,最好直接上疏请辞,否则下场一定很难看。
      而且九大家还是大明向外开拓的急先锋。在海外华人心中,强大无比的南洋公司,据说就是九大家的生意。所以无论你的根基在国内还是南洋,如果能和九大家的上层交上朋友,未来基本就是一句歇后语了——芝麻开花节节高。
      吕相公早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也十分老练的待人接物。世家子弟的底蕴,和多年的磨练,让他将高傲深藏心中,表露出来的,则是一片花团锦簇。不过如此应酬多了,他也会感到索然无味,毕竟人人都想巴结于他,值得他交往的人,却实在太少了。
      如果不是发现了一对有趣的人物,他是不会费神举办今晚的宴会的。虽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点时间,但现在是华灯初上,客人们也基本到齐,围在他身边喝茶说笑,猜谜对对,唯独就缺那‘父子俩’。“那爷俩也太托大了。”见吕相公不时望向旋梯处,有人不禁愤愤不平道:“吕相公请客还敢来迟。”
      “距离六点还有一刻钟。”见吕相公眉头微拧,赶紧有人补救道:“却是我们来早了。”
      “抱歉抱歉。”中国人就是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7-10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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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抱歉。”中国人就是不禁念叨,人们正在说着呢,便见一个身穿蓝府绸夹袍,罩一件雨过天青套扣背心,古铜色皮肤丹凤眼的中年男子,带着个一袭蓝衫,修眉细目、面如白玉的俊俏后生出现在悬梯处。说话的是那个中年男子,他抱拳微笑道:“方外之人性情疏懒,竟要诸位朋友久等了。”
        他一开口,便让那些怪异的眼神回复了和善,人们打心眼里觉着,自己方才落了下乘,怎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这样一位自风流的真名士呢?
        敏锐的察觉出气氛的变化,吕相公笑了,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这是个十分独特的人。他拍一拍身边空着的座位道:“雨田兄,来晚了先自罚三杯再说。”
        “那是自然。”被称作雨田兄的中年男子大大方方的坐下,丝毫没有半分受宠若惊的意思。他一连饮了三大杯烈酒,面不改色心不跳。惹得众人连声叫好。
        先前桌上摆着的只是一些冷碟,沈默喝完三杯酒,吕相公便对侍立在一旁的餐厅管事道:“上热菜吧……”
        美貌的侍女捧上精美无比的菜肴,不一会儿,江浙一带的驰名特产诸如金华火腿、杭州笋鳖、松江糟黄雀、江阴炙鲚、台州天摩笋、苏州蜜浸雕枣、无锡糖腌排骨、绍兴女儿红、湖州杨梅酒等珍奇美味一齐摆上席面。尽管在座的都是见惯了世面的,但还是吃惊不小……他们不少人已经举办过宴会,知道船上早没有做这些菜的配料了,这几日船也没有靠岸,却不知吕相公是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
        “敬酒之前,先解释一下,以免诸位误会船家。”吕相公端起酒盅,微笑道:“昨日有寒家的船队经过,便让人讨要了些食材,而且船上恰好还有一位做淮扬菜的名师。”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在茫茫大海上,想要办成这点事儿,需要多大的能量,大家都很清楚。
        众人做恍然状,纷纷举杯与吕相公清脆相碰。面对这些色香俱佳的菜肴饮品,众人是胃口大开,动过筷子更是才明白,吕相公为何要特意提厨师……虽然船上的菜肴水平已经够高了,但这一席硬是又高出三分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们玩起执壶猜谜的游戏。虽然已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但人们还是喜欢做些文雅的事情……或者说附庸风雅。
        吕相公自然是令主,他想一想,说:“咱们行个‘连理枝’吧。”连理枝是《四书令》的一种,《四书令》是最流行的酒令,‘连理枝’的要求稍高,每人要说两句《四书》中的句子,以上句的末字和下句的首字,组成一个词,而且下一个人所对的词,要与上一人所对的词性相同。虽然有些难度,但这个酒令本身很热门,在座众人都是酒桌老将,就算自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7-10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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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自己对不出来,也该听别人对过。他便开个头道:“我的首令是,道不远人,参也鲁。”
          “人参……”有人迫不及待的喝彩道:“好!”
          “接下来要对中药。”
          “……”下一个是那雨田兄,他微笑着思考一会儿,才有所得道:“诸侯之宝三,七里之郭。”
          “三七。”吕相公笑着点头道:“果然难不倒雨田兄。”
          雨田兄摇摇头,笑道:“老了,脑筋转不过来了。”
          接下来两个答不上来,都乖乖认罚,第三个清瘦的男子对上道:“臧武仲以防,风乎舞雩。防风!”
          “好!”人们纷纷叫好:“李员外不愧是进士出身,学问就是扎实。”
          那李员外谦虚笑道:“惭愧,快要把四书都还给孔圣人了。”是隆庆五年的福建进士,万历元年外放天水知县,就赶上张居正在全国推考成法,他那是个穷县,打死也完不成任务,索性挂冠回乡,学那陶朱公经营起财货来。这放在二十年前,肯定是一大新闻,但搁在现在的东南,却没什么好稀奇的,弃儒就贾的多了去了,‘安平乐道’已经不是士人的人格理念,能够经商致富的读书人,同样会被人仰望。当然守旧之人依然会叹息道:“世风日下啊。”
          李员外对完了,下面一个肥头大耳的胡老板,众人等着看他笑话,谁知他却呵呵笑道:“不知为不知,母命之。知母。”说完自己招认道:“恰巧听人对过。”
          “倒叫你逃过一劫。”众人笑道。
          轮了一圈下来,一半人对上来,一半人喝了酒。该那雨田兄出令了,他笑笑道:“那就用四书猜谜吧。我先出一个,‘生而能言’,打《四书》中一句话。”
          “我直接喝酒!”下面一个直接投降,然后对自己的下首道:“司马兄,你也一起喝吧。”
          “我有了!”那司马兄却灵光一闪,激动的拍案道:“可是‘子不语’?”
          “怎么讲?”众人笑问道。
          “子不语怪,这个人‘生而能言’,岂不‘怪’哉?”司马兄得意道。
          不少人哄然叫妙,吕相公憋不住将一口茶喷了出来,忙咳嗽一声,掩饰了过去。
          “难道不对么?”司马兄瞪大眼道。
          “也可以解释。”雨田兄微笑道。
          “这个谜底太穿凿了,”他身后的后生却忍不住笑道:“‘生而能言’是‘子产曰’,比你那个如何?”声音如银铃般好听。
          司马兄想一想,憨憨笑道:“强多了。”便要罚酒,却被雨田兄饶过道:“有讲就行。”
          然而那后生一搅合,依然乱了令,行不下去,众人便嚷嚷着要罚他。在座的都是些掐尖儿的人物,早看出这后生是个女子,但人家非要女扮男装,他们便趁机为难为难她。
          “谁说乱令一定认罚。”那后生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7-10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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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后生却不鸟他们道:“我还可以反制。”反制的意思,是她一个人挑战全桌,如果赢了,全桌的人都喝,如果输了,她一人喝全桌。“纳楚,不得无礼。”雨田兄出声训斥道:“还不退下。”
            “哎……”众人轰然道:“酒令如军令,酒场无尊卑,雨田兄莫要坏了规矩。”
            雨田闻言笑道:“我也帮不了你了。”
            “不用。”纳楚修眉一挑。
            众人便推举最有学问的李员外为主,李员外有风度道:“我等不能以众凌寡,先由小兄弟出题吧。”
            纳楚也不推辞,便开头道:“魏征。”
            “魏征……”众宾客面面相觑,这必须得对四书烂熟于胸,还得才思敏捷才有可能对上来。那些没正经读过书的便不费脑筋,一心给李员外几个读书人打气。“魏征、为政……”好在李员外也善于此道,不一会儿便恍然道:“可是‘孟子见梁惠王?’”
            “对。”在一片叫好起哄声中,纳楚引杯自釂,面不改色道:“该你们了。”
            “既然小兄用唐代的贤人,我便出个五代的。”李员外便道:“许由!”
            肚子里有料的便开始绞尽脑汁,更多的则等着看纳楚的笑话。
            吕相公也在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纳楚清脆的声音变响起:“可使治其赋也!”他一下就明白过来,不禁莞尔点头。
            宾客们也大都明白过来,但也有不明所以的,明白人便解释道:“孔子曾经评价子路说:‘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可不就是在称赞仲由么,简称‘许由’。”
            众齐赞曰:“妙哉!武子瘦词,汉儒射策,不过如是。”便痛快的皆饮一杯。
            又轮到纳楚出题:“田光。”
            “五谷不生!”这个简单,李员外张口答上来,待纳楚饮一杯后,便道:“毕战。”这是春秋滕国的大夫。
            “载戢干戈。”这个也不难,纳楚一口答出,然后出题道:“黑臀。”
            不少人愕然道:“这也是古人名?”
            “晋成公的名字……”边上人小声道。
            “哦。”不禁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汗颜。
            “坐于涂炭。”也没难住李员外,他又出题道:“王猛!”
            “寡人好勇!”也难不住纳楚。众人皆饮一杯,便觉着不划算了:“员外要出个难些的,不然我们十几杯换他一杯,岂不亏大了!”
            “那也得等小兄先出题。”李员外苦笑道。
            “豫让。”纳楚便出题道。这个是春秋时着名的刺客。
            李员外听了一愣,其余人也绞尽脑汁无所得,就在时间将要耗尽之际,吕相公出声道:“可是‘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是了。”李员外一脸惭愧道:“多谢吕相公相助。”泰伯三让天下,可不正是爱好让位么,简称‘豫让’。
            待纳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7-10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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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纳楚饮了一杯,李员外挖空心思道:“这次却不是人名了,听好了。”深吸口气,连珠炮似地说了这一串儿道:“逢十进一,逢八进十一,逢九进一,逢十进一,逢十进一!”
              纳楚一怔,眉头好看的微蹙起来,一时没了主意,众人便起哄道:“连饮十杯!”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坐在那里好整以暇,把玩腰间白玉佩的‘父亲’,不仅眼前一亮,抬头自信道:此谜底是‘执圭’!”
              “厉害。”李员外叹服道:“小兄才思敏捷,老朽服了。”
              有人把这两个字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众人也叹服起来,痛痛快快饮此一杯。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既然李员外不按规矩,纳楚也不客气了。
              李员外想了又想,揉着发木的脑袋道:“诸位,我是没招儿了。”“吕相公呢?”众人巴望着吕相公道。
              “我也想不通。”吕相公苦笑道。
              “不知者以为肉也。其知者,以为无礼。”这时候那雨田兄说话了,他笑眯眯看着‘儿子’道:“对不对啊。”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纳楚不让了道:“有你这样当爹的么?”
              “你说要一人挑全桌的。”雨田笑道:“咱俩虽是父子,但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啊。”
              “雨田兄,好意心领,咱们这么些大人,怎能一起欺负个小辈呢。我等愿赌服输。”吕相公呵呵笑道。
              “那就喝吧,所幸咱们书囊虽窄,但酒囊颇宽矣!”司马兄自嘲笑道,一片哄然大笑中,众人连饮了十杯。虽然都是酒精考验的老将,但再想玩这种费脑筋的游戏是不可能了。
              见喝得差不多了,吕相公点点头,侍应便请众人移座戏楼。戏楼里,十来张小方桌,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水果,每桌三把椅子,冲着戏台的一面空着。
              戏还没开始,但戏楼上的乐匠已经奏起了堂鼓竹笛。一记一记的堂鼓,不是一声一声敲动人的耳鼓,而是一下一下在敲动人的心旌。笛声明明就是眼前坐在那儿的笛师吹出的,却让人感觉到它是从偌大的厅堂上方那遥远的天空传来。这样不带烟火气的天籁之音,只有最顶尖的昆曲班子才能奏出来。
              众人纷纷就坐,吕相公招呼雨田父子俩和自己坐一桌。班主恭敬的端着盘子过来,请吕相公点戏,吕相公看了看道:“当年沈阁老征服安南,设立中南经略府,会盟八国诸侯,签订《清化条约》,才有了咱们这些人的今天。人不能忘本啊,所以今天还是《平南传》吧。”
              “百听不厌!”众人附和笑道。
              纳楚的神情明显一松。
              戏楼熄灭了大部分灯火,只有舞台上灯火通明。但正戏不能马上开始,总得给人家化妆的时间,戏班便先安排垫场演出。
              舞台上翻跟头,玩滑稽,吕相公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7-10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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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相公自然不会关注,他侧侧身子,见雨田兄在那里气度雍容地吃茶看热闹,便笑道:“雨田兄,认识这么多天,光听别人叫你雨田兄,咱还不知道你贵姓呢。”“敝姓秦,贱名雷,草字雨田。”雨田兄微笑道:“认识这么多天,也只知道您的高姓,却不知台甫。”
                “原来是秦兄,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吕相公自嘲笑道:“鄙人叫吕坤,草字叔简,秦兄唤我叔简便可。”
                “吕相公大名如雷贯耳,我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的。”秦雷笑道。
                “虚名累人。”吕坤苦笑道:“不说别的,这船上,怕只有你们父子俩,会跟我毫无功利的说话吧。”
                “此乃人之常情,吕兄也不要太在意。”秦雷微笑道:“要不是我们父子俩胸无大志,就想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怕是也要小心奉承的。”
                “无欲的确则刚。”吕坤见他不动声色间,便断了自己招揽的念想,反而激起好胜之心,笑道:“不过应该秦兄久居高位之人吧。”
                “一直未曾出仕,全靠祖上的荫庇度日。”秦雷摇头笑道。
                见对方不愿表明身份,吕坤也不好再问,而且双方萍水相逢,也没必要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
                正戏开锣,众人便安静的看戏。戏台上的沈阁老大展神威,戏台下的秦雷却有些坐不住了,对吕坤做个抽烟的手势,想借机烟遁。
                谁知吕坤竟也起身,与他一同出来:“里面太闷,透透气。”
                秦雷笑笑,两人便到戏台外面的露台抽烟,吕坤从怀中拿出银质的烟盒,轻轻一按盒盖,弹出两支细细的雪茄,提起防风灯罩,点燃了递给秦雷一根。秦雷接过来,刚要吸一口,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吸烟有害健康。”原来纳楚跟了出来。
                “不是吧。”吕坤正准备吐个烟圈,闻言一下咳嗽起来,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自己的生命更值钱的了:“报纸上不是说,吸烟有益健康么?”
                烟草是最近几十年兴起一种消费品,随着种植面积的迅速扩大,尤其是南洋的种植园生产,烟草逐渐成了一种大众消费品。二十年前一般只有士绅阶层才能吸得起烟,但最近这些年,吸烟成了一种习惯和时尚——经济条件稍好的男人,腰里都挂着烟袋锅子……其风靡全国,自然离不开推广者的大肆宣传。他们利用报纸的广告效应,坚称烟草具有医疗功效。说这种‘草药’在晒干和点燃后,‘会散发出大量的烟和呛人的气味,从而打开身体的所有毛孔和经络。这样不仅防止血脉阻塞,而且……能在短期内打通经络:因此人们能够保持健康,远离疾病,帮助国人抵御疾病的侵袭。’云云。
                吕坤就清晰记得,自己看过的一则广告称,烟草能够‘保护我们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7-10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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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我们的健康,减少我们的痛苦。让我们找到感官的享受,放松我们劳累的大脑。’所以他才会忍着对难闻气味的厌恶,一日三次,饭后吸食这玩意儿,直到烟瘾形成。
                  “广告上的话也能信?”纳楚冷笑道:“这种燃烧的杂草,看上去令人生厌,闻上去令人作呕,既损害大脑,又危害双肺!”
                  “真的假的?”吕坤望向秦雷。
                  “这是李时珍说的。”纳楚搬出权威道。
                  “你认识李神医?”吕坤吃惊道。
                  “道听途说罢了。”秦雷抢着道。
                  “很可能是这么回事儿……”吕坤看看手中还剩大半的雪茄,弹指丢到海里去,甩手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抽了。”
                  “吕兄真是洒脱,多年的爱好说断就断了。”在纳楚的注视下,秦雷也只好掐灭手里的烟,苦笑道:“不过要是国人都像你这样,万历皇帝可要郁闷了。”
                  万历八年冬,大明万历皇帝昭告天下,禁止民间私自买卖烟草,只有缴纳特许费,获得经营权的商号,和皇家开设的皇店才有资格出售烟草。此令一下,百官纷纷上书劝阻,说这是‘与民争利,圣德有失’云云,然而万历皇帝根本没打算跟外廷蘑菇,他这道圣旨是下给太监的。内廷新增了将近一万太监,户部不肯出钱养,皇帝也舍不得自己出钱,便想让太监自己养活自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恢复隆庆年间被取缔的皇店税关,皇帝弄出‘烟草专卖’这个由头,无非就是借机恢复做垄断生意的皇店,和查税抽税的税关……那可历来都是太监们的营生。
                  这道诏令颁布已经大半年了,虽然全国大部分地区依然如故,但京师的烟草市场,确实被如狼似虎的太监们垄断了,他们在京畿各处开设税卡,任何私运烟草者都会被逮捕,不交出巨额罚款,这辈子就住在东厂诏狱了。皇店和大珰们开的私店遍及京城,烟草价格上涨了十倍,烟草商人全都改行。
                  “还真没见过这么贪财的皇帝。”提起国内的事情,吕坤忧心忡忡道:“更让人担心的是,皇帝毫无忌惮的破坏规矩,动辄绕开外廷,用太监给自己办事。我听说,今年又招了八千太监。现在内廷太监已经接近三万,宫里住都住不开,我看八成是要派往各省的,准确说是东南各省。”说着叹口气道:“我实在担心,才过了没几天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那么严重么?”秦雷问道。
                  “是。”吕坤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沈阁老的《经济学》,你看过么?”
                  秦雷点点头。“上面说,私有财产得到国家的保护,是经济繁荣的基础。”吕坤道:“这句话实在太对了,人只有知道自己的财产,不会被别人抢走了,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放开手脚去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7-10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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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坤跟万历皇帝不对付,这一点,小说里的吕坤和历史上的吕坤倒是一样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7-10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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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手脚去挣钱。要是随时都能被皇帝收了去,那大家还有什么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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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让别人干这行,只准自己挣钱,跟明抢没什么区别。”吕坤道:“就怕东南商人的下场,也跟京城的商人一样。”
                      “吕兄的生意是在中南吧,”秦雷沉吟道:“那里天高皇帝远,应该还好些吧。”
                      “呵呵,秦兄,东南打个喷嚏,中南就得下三天雨,要是东南难过了,中南也好不哪儿去。”吕坤笑笑道:“而且不满秦兄说,我这次回东南,八成就走不了了。”
                      “哦……”听出事涉家族隐秘,秦雷也不多问,只是点点道:“不走也好,哪里也比不过故土。”
                      “秦兄真是个妙人啊。”吕坤笑道:“不说我了,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先在上海休息休息。”秦雷道:“然后到处走走看看。”
                      “那太好了。”吕坤笑道:“我也会在上海住一段时间,咱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荣幸之至。”
                      三天后,宁波号缓缓驶入黄浦江,客人们在甲板上互相告别,纷纷留下自己的地址,以便日后联系。秦雷没有地址,别人也不强求,船上陆上是两个世界,人们将从人为的亲密回到原本的位置,对于这种纵使有些魅力,但无权无势的角色,自然也不会再像原先那样有兴趣。
                      但吕相公那样的大人物,不会因为空间的转换而被怠慢,人们依旧围着他,热情的邀请他,务必到自己那里做客,保证给他最热情的招待。
                      秦雷也不在意,静静站在一边。纳楚在他身旁,小声道:“看来身份真的很重要,没了身份,就变成普通人。”
                      不理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他望着大江两岸的繁华景象,但见烟水苍茫,樯桅如林,各国样式的五桅大帆船密布江面。极目远眺,江岸上楼阁峥嵘,缥缈云外,飞甍画栋,碧槛珠廉。比他十几年前来上海,不知繁盛了多少倍。
                      船靠码头停稳后,舷梯缓缓落下。秦雷朝众人举手作揖:“诸位,后会有期。”便先行下船离去了,两个保镖提着行李,纳楚背着背囊,紧紧跟在后面。
                      刚下到岸上,就被人叫住,一看是那吕相公的长随。那长随朝秦雷一揖到底道:“见过秦老爷,小的贱名吕志,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我家老爷担心您人生地不熟,故而叫小得跟随您一段时间,待您安顿下来,小的再把您的地址带回去,以免失了联系。”霸气的关怀,让人无从拒绝。
                      保镖望向秦雷,秦雷点点头道:“有劳这位小兄弟了。”
                      “您老还是叫我吕志吧。”吕志的礼貌无可挑剔,丝毫没有狗仗人势的意思。当听说对方是第一次来上海,他热情又不过分殷勤的介绍道:“上海这地方可不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7-10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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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这地方可不得了,嘉靖年间还是个小渔村,这才二十多年,就发展成了东南乃至大明最著名的大都市,与南京、苏杭齐名,真是个奇迹。而这个奇迹的发源点,就是咱们所处的外滩。”
                        “外滩,这名字啥意思。”纳楚插嘴问道。
                        “本地人把河流的上游叫作‘里’,河流的下游叫作‘外’。黄浦江以陆家浜为界,其上游称为‘里黄浦’,下游称为‘外黄浦’,外滩就是外黄埔的河滩。”大家族的家仆确实不一样,口齿清楚,娓娓道来,让人听得明明白白。他一边指点一边介绍道:“在小人小时候,这里原是一片荒芜的浅滩,沿滩有一条狭窄的泥路,供船夫拉纤时行走。滩的西边是农田,阡陌沟渠之间到处是星星点点的茅舍。后来嘉靖三十六年上海建城,当时还是苏州知府的沈阁老,首先划定外滩一带江面为船只的‘下锚地段’,所以本地人都说,‘先有外浦港,后有上海城。’”
                        秦雷边走边看,这里的码头比马尼拉的要大两倍,那么多的旅客和货物上上下下,却不像马尼拉那样混乱。仔细端详,便能看出些端倪,原来码头上将客运和货运分开,旅客下船后,便直接走青石铺就、花篱为界的道路出港。与此同时,船上的水手和码头上的搬运工通力合作,将舱中的货物移到卸货甲板上。他看到他们并不是用肩扛手抬,而是用一些运货推车,十分高效省力的完成货物转移。
                        将货物从船上移到岸上的工作,由人力和畜力驱动的转动臂架型起重机来完成。只见船上的人将货包用解释的大网兜上,然后挂在挂钩上。地上的人们便催动十匹骡马用力,将沉重的货包缓缓吊起。同时转动绞盘,将货包转移到大车上端,然后缓缓放下。工人们扶住货包,使其稳稳的落在轨道车上。
                        秦雷这才发现,原来地上还铺设着铁轨,四个人分成两组,像坐跷跷板一样,驱动着轨道车缓缓启动,然后速度渐快的驶向数百丈外的栈房中暂存。每一个泊位,有这样的两条轨道两辆车,正好跟得上起重机的卸货速度。
                        这种卸货方式,不仅节约了人力,更是大大的提高了效率,卸货速度可达原先的五倍以上,加上每个泊位都对应一个栈房,谁也不跟谁抢,所以才能如此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吕志告诉他,这是上海港几年动辄瘫痪后,硬生生逼出来的……船只太多,货物太多,不这样的话,江里交通瘫痪,岸上的货物堆积如山,整个港口乱成一锅粥,啥也不用干了,直接歇菜。所以说,商品经济的发展,是生产技术和方式革新的源动力,这话一点不假。
                        甚至连官府都迁就于这种高效率。若旅客不是商人,即使他带着奴仆,载运五、六口箱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7-1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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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运五、六口箱子以及许多其他物品,负责海关税收的市舶司也不打开检查,更不课税。他们的课税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出口海关的大宗货物。
                          秦雷看到每具庞大的吊车边,都有一个穿着官服的市舶司官员。吊车吊起货物的同时,能够通过表盘显示其重量,便完成了以往最费时的过磅程序。吕志告诉他,在栈房中还有一名官员,会根据商人所报的簿册抽查货物,如果属实,便将一张税单贴在货包上,货主可以在取货后一月内,到设在码头外的市舶司完税。没有货主会逃税,不仅因为市舶司规定,逾期要觉滞纳金,逃税则除以十倍的罚金。还因为事关的商人存亡的信用记录,任何商业上的不法行为,包括偷税、漏税,欺诈等十几项,一经举报查实,便会在当地的各大报纸上公示。甭管你之前多大的牌,只要有这么一次,就彻底臭牌了。不仅票号不会再给你贷款,别人也不会再跟你做生意,等待你的生意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说,货物到了栈房,货主就可取走了?”秦雷对此兴趣浓重道。
                          “只要手里有提货单,当然是可以的。”吕志答道:“不过很多时候,货主来码头的目的,是为了给提货单签押,等完税之后,再把税票贴上,提货单就成了有价证券。那些以倒卖为目的的货主,或者急需用钱的,便可以将提货单卖给买主,或者在证交所挂牌。货物会被车马行直接送到城里的仓库,往往好几次转手之后,才会被提货。”
                          “上海的发达,确实不是吕宋安南可比。”秦雷感叹道。
                          “您这是大实话,”吕志笑道:“全国也就这一个上海,别的地方一心想学,却总是学不像。”又问道:“秦老爷,下面什么打算?”
                          “准备先赁个房子住下,有个落脚的地方再作打算。”
                          “您看这样行么?您先去客栈住下,然后请令公子和小的去找牙行看看房子。”吕志道。
                          “也好,不过还是让他跟你去吧。”秦雷一指他那高大黑壮的保镖道。
                          于是吕志带一行人出了码头,只见六丈宽的石砖马路,分出双向的行车道,东靠黄浦江,向西呈放射状延伸,通往城市的各个角落。马路边上停着一溜黑棚马车,秦雷他们一出来,便有操着各种口音的车夫上前招揽生意。
                          吕志介绍说,这都是拉客人的车,不仅在城内通行,甚至可以去苏州。他叫了辆车,请秦氏父子上去,自己和两个保镖只把行李放上车,用吴语说了个地方,马车便缓缓驶离了码头,在宽阔却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慢慢行驶起来,吕志等人步行也能跟得上。
                          秦雷也不急,打开车窗,悠闲的望着窗外的街景。只见临街的建筑普遍有四五层高,且样式五花八门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7-1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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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单墙面就异彩纷呈,有巴洛克式的清水红砖墙;有红砖白墙相间和印度式侧向柱廊;有浮雕装饰的墙面和天蓝色穹隆顶……反倒是传统的飞角重檐、粉墙黛瓦式建筑不见了踪迹。除了这些特色鲜明的建筑,路灯、招牌、幌子、商标、广告等商业行头也一应俱全,将街景装点得如戏台幕布一般吕志隔着车窗介绍道:“这条江南街,是上海城第一等的风水宝地。不仅市舶司衙门坐落于此,各大商行、票号也都在这里设立总部。在此拥有一块土地,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名誉的象征。别看上海城时间不长,可这里的建筑大都经过重建,甚至有些楼重建过两三次。”
                            “这是为何?”纳楚好奇问道。
                            “那些大财团占有一席之地后,肯定要大兴土木,营建商号大楼。这么多的商号挤在一起,也就顾不上含蓄了,怎么压别人一头才是正办。起先大家清一水的飞角重檐红墙碧瓦,都是一个样,分不出谁和谁。后来,汇联号请了法兰西的工匠,造了个……您看就是那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一座平顶形式的高大建筑矗立在江南界的中断,带着纯正的欧陆风情,却又摒弃了时下欧洲最流行的巴洛克风格。显得端正而雄浑。外壁上端,林立着大理石人物雕像,造型优美,栩栩如生。汉白玉的匾额上,‘汇联号’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熠熠生辉。
                            “汇联号号称‘万商之母’,采取这样的建筑样式,自然会影响到其他商号。”吕志介绍道:“而且这种样式确实正大端庄,尤其是它是采用全石料的,外部看不到一根木头。显得坚不可摧,千年不朽,一出来就把其他的建筑比下去了。所以其它商号也纷纷效仿,希望自家商号也能像这样的建筑一样坚若磐石,长长久久。”
                            “你还真是个好导游呢。”纳楚打趣道。
                            “这都是我家老爷说的。”吕志不好意思笑道:“小人不过是复述而已。”
                            “你家老爷还说什么了?”纳楚笑问道。
                            “我家老爷说,这江南路之所以繁而不乱,是因为规矩里的好。比如这满街的商业行头,知府衙门规定,必须都在檐下门楣处,挑出墙面的距离也严格受限。商号横幅可以跨街,招牌、幌子允许远挑,各家全都严格执行,所以才会看着如此赏心悦目。”
                            照着他说的看去,纳楚发现果然是这样,没有一家会违反规矩。不禁赞叹道:“怎么这些商家就这么听话?”
                            “这都是各大商号的门脸,当然要做出遵纪守法的样子了。”吕志笑道:“久而久之,也带着全城的商家遵守规矩。因为人们都说,要是连这点表面规矩都不遵守,还指望商家能诚信经营?”
                            驶出繁华的江南路后,路面一下宽松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7-10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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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一下宽松多了,马车速度加快,吕志也没法说话了,一路小跑闷头跟在后头。好在没多久,便到了客栈,把秦雷安顿下,打了个尖,他又和那个打个保镖出去找牙行看房子。
                              在客房里,纳楚问秦雷道:“你真那么放心,不怕那吕坤有啥企图?”
                              “有什么不放心的,”秦雷笑道:“他这样对我,正说明他没有对我的身份起疑心。派个家丁帮帮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也算结个善缘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倒也是,你现在这样子,我都认不出来了,看着真不习惯。”纳楚点头道。
                              当天下午,吕志转回,说房子已经定了下来,第二天便可搬过去。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7-10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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