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磊一看到袋子眼睛都亮了，颠儿颠儿的往厨房跑。吴亦凡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跟上战场一样沉重，你说养条狗过几天都有感情呢，更何况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个这么乖的好孩子。
他坐在沙发上几次都想开口，但看着吴小狗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鸡翅，满脸惬意的样子，他就不忍心把这么个糟心事儿说出来。直到吴磊把挨个指头都嘬了一遍，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句“真爽”之后，吴亦凡才咬了咬牙开了口。
“磊磊啊，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吴亦凡觉得这个开场还算平和。
吴磊显然因为吃了一大堆豆干鸡翅鸡爪子很开心，笑眯眯的转头看他：“没事啊，我作业都写得差不多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猛地睁了一下眼睛，眼里都是期待：“怎么，要出去玩吗？”
吴亦凡被他明亮的眼神扎的别过头去，心里苦笑了一下，还出去玩呢，简直比出门去死一死还让人觉得心塞。
“不是。明天吧，咱俩下午出去一趟，得见个人。”他咬了咬下嘴唇。
吴磊看着吴亦凡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见姑娘？不会是吴亦凡有什么情况了吧？他的笑容慢慢消退：“行啊，见谁？”
长痛不如短痛吧，吴亦凡狠了狠心：“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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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反正也睡不着大更

☆、针锋相对
吴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算太早，因为在昨天晚上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脑袋都跟浆糊似的混成一滩，无论怎样都没有半分睡意。
吴亦凡在他旁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
他睡着前最后的记忆是吴亦凡在他身上一直轻轻拍着的手。
那缓慢的节拍就像是心跳，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住进这个家的第一天晚上，吴亦凡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安抚他，让他渐渐从不安中逃离出来，然后沉溺在属于这个男人独特的温柔之中安心睡去。
自从他习惯了和吴亦凡在一起生活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改变。
吴亦凡还没有醒，大概是昨晚一直安抚自己的缘故睡得很晚，吴磊心里有点内疚，他轻轻翻身爬起来，用胳膊支着身子，歪着头看着旁边的男人睡觉的样子。
都说人睡觉的时候由于放松，会微张着嘴，有的人还自带翻白眼和流口水的技能。但是吴亦凡明显不是这样，他平日里总喜欢微挑唇角带着笑，睡着时却很严肃，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还愁苦的皱着眉头。
吴磊轻轻抬起一只手想在吴亦凡眉心摁一摁，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不是像个女的，就是像个变态，于是抬起来的手就僵在空中一时没有动。
吴亦凡睡觉很轻，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开始微微转醒，吴磊顿时慌里慌张的想要坐起来，结果悬在吴亦凡脑袋上方的手一巴掌摁在了他脸上。
“我‖靠啊！”睡着觉突然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换成是猪也得醒了。吴亦凡被吓了一跳，一个猛子坐起来。

吴磊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扳住吴亦凡的肩膀往床上摁：“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你睡吧。”
吴亦凡挥开他的手，有点郁闷的在脸上揉了两下，然后转头看吴磊，一脸无奈：“吴磊小同学啊，你这叫我起床的方式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点儿？你平时上学的时候我是这么叫你起床的吗？”
吴磊的脑袋都快扎进被子里了：“我没想叫你起床，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要是故意的，我醒来的时候估计胸口得插了好几把菜刀才行。”吴亦凡笑了笑，翻身起来就要下床。
“你别啊，你再睡会儿吧……”吴磊见状一把拽住他。
吴亦凡冲他摆了摆手：“还睡什么啊，你那一巴掌简直提神醒脑，拍的我神清气爽，一点儿都不困了。”
吴磊今天的状况和昨天晚上比是好了点，但是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平时他早上吃三个包子一个煎蛋外带一碗皮蛋粥都不带眨眼的，可今天手里抓着根油条吃了一半就开始走神儿。
吴亦凡没有点破，很多事情需要自己想清楚，走出来，别人谁帮也没用。
早上的时候吴亦凡收到了一份快递，是个档案袋。吴亦凡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看里面的文件，然后关上电视又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了中午，兄弟俩到了吴亦凡之前和吴伟约好的餐厅。
本来吴亦凡的意思是大家找个咖啡厅坐一下，把事情聊聊就可以了，可是吴伟非要找个吃饭的地儿，说是好久没和儿子吃饭了，吃个饭有助于增进父子俩的感情。
吴亦凡不动声色的在电话里听着吴伟兴致高昂的描述自己喜欢的那家川菜馆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火爆，多么多么想和自己的儿子分享。忍了半天终于淡淡开了口：“吴先生，吴磊不太喜欢吃辣。”
电话那头突然就像被掐了静音一样半天没有声音。
吴亦凡让吴磊先进去找吴伟坐坐，自己先去找停车位，心里想着应该给父子俩腾出一点单独聊的时间，自己跟吴磊再怎么亲近，毕竟也就是个外人。

他这么想着，找车位的时候就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结果等他停好车走到餐厅门口时，离了老远就看到吴磊站在门口等他。
这座城市的春天来的快极了，温暖的几乎让人忘记了一个多月之前的严寒。中午时分，仲春的阳光洒下来，不像夏天那样刺目灼人，带着毛边儿的金黄色均匀的涂在柏油马路上，涂在周围的楼宇上，涂在过往的每一个行人的脸上。
吴磊浑身都沐浴在春日之中。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棒球外套，修身牛仔裤，双手插兜靠在餐馆外面的墙上，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青春的泡泡，来来往往的女生几乎都挺愿意多看他两眼。
可是那个身影看上去真孤独。
吴亦凡快走两步过去，拍了拍男生的胳膊：“不是让你先进去吗？怎么在门口傻站着，跟门迎似的。”
他说完这话就要拽着吴磊往店里走，没想到少年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哥，昨天你说的话还算数吧？”
吴亦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昨天说好多话呢，你说哪句？”
吴磊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吴亦凡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那必须算数啊，我给你说过什么不算数的话吗，让我在你心里信誉度这么低。”
“那过一会儿，不管那个男人怎么说，你都不能点头答应他把我接走。”吴磊还是觉得不放心，他嘴角绷得紧紧的，一眼不错的望向吴亦凡眼睛深处。
男人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比春日还温暖的笑容：“那肯定了，过会儿就算你要和你爸走，我都会抱着你的大腿哭着喊着让你不要离开我的。”
男孩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抬脚和吴亦凡一起走进餐厅。
吴伟还是穿着那件吴亦凡之前就见过的深咖啡色旧夹克，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挺学术。他看到两人进来的时候立刻站起来向这边挥了挥手，吴亦凡立马感觉到旁边的吴磊微微僵了一下。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吴亦凡走上前去，出于礼貌伸手要和男人握手。
可是男人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热情地招呼走在他斜后方的吴磊：“小磊，快来快来，坐下坐下。”
吴亦凡挺无所谓的笑了笑，轻轻耸了下肩把手收回风衣口袋，没想到吴磊开了口：“你是瞎了吗？没见到我哥要和你握手？”
站在餐桌另一边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吴亦凡觉得无论吴伟做错了什么，毕竟是吴磊的父亲，而少年的语气实在是有点过分，他侧过头去低声训斥：“吴磊。”
“不好意思，是爸爸没看到。”男人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笑意，招呼他们俩坐下来。
三个人坐下之后，一时有些尴尬，吴伟抬手叫了服务员过来，接过菜单笑眯眯的递给吴磊：“小磊啊，想吃什么你就点。”
吴磊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菜单，又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拿着菜单的男人，慢吞吞的伸手接过菜单翻看。
吴亦凡从头到尾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默默地拿着茶杯喝水。要不是怕吴磊没耐心有可能没说两句就会和吴伟谈崩，他这会儿真恨不得立马消失。
他看着吴磊从头到尾敷衍的把菜单翻了一遍，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推回给吴伟，就感觉无比蛋疼。
“客随主便，你点吧。”吴磊的声音平静而死板，默默地透着抗拒。
吴伟尴尬的笑了下：“好，那爸爸点。”
吴磊听见“爸爸”两个字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菜上来之后三个人都没有动筷子，吴伟又看着儿子笑了笑。他好像从开始就一直笑到现在，吴亦凡都替他觉得脸酸。
“小磊，饿了吧，吃饭吃饭。爸爸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一点，不喜欢咱们再换。好吗？”
吴亦凡冷眼扫了一下面前的几道菜，心里也是挺诧异，在他看来吴磊根本算不上爱挑食的孩子，零零总总也就那么几样东西不大爱吃，结果吴伟不愧是父子连心，一桌子菜里面最起码有一半都是吴磊不爱吃的，简直感人。
“别兜圈子了，我都替你累得慌。大老远的跑过来找我，肯定不是为吃饭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吴磊听到吴伟的话抬了头，冷冷的盯着韩伟的眼睛。
坐在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别开自己的眼神，动手给吴磊夹了一筷子青菜香菇放到他盘子里。
吴亦凡简直不忍直视。
“先吃饭，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不好吗？”吴伟冲儿子摆出一个称得上是慈祥的微笑。
吴磊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菜，抬头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不吃香菇。”
“啊？”被吴磊三番两次的噎回去，吴伟的笑容再也绷不住，几乎是下意识的求助般看向吴亦凡。
吴亦凡看着吴伟的脸，之前他在文件夹里看过的一行行资料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在眼前，他甚至打算什么都不说，就想看看这个打着父爱旗帜的男人心里究竟算计着什么小九九。
但这会儿碍于情面，再加上吴伟求助的眼神自己不能明目张胆的不管不顾，于是他拿起筷子，伸到吴磊的盘子里，把香菇都挑到自己的盘子里。
“吃吧。”他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在桌子底下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吴磊的手。
吴磊这才拿起筷子。
对面的男人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小磊，你

不爱吃什么就应该告诉爸爸啊。”吴伟的脸上虽然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语气里却或多或少夹杂了点尴尬的责备。
“是么？”吴磊突然笑了，“我以为做爸爸的都应该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喜欢吃什么。”
吴伟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极了，好半天才开口：“小磊，你别这么说。爸爸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要弥补你的。”
“弥补？”吴磊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词，恶劣的笑了笑，“你也配说这两个字？我妈死的时候你在哪？我姐因为没钱治病的时候你在哪？她死的时候你又在哪？你还有脸提弥补？你补得起什么？”
吴磊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不高，咬牙切齿的字里行间全是泼天的恨意。
“小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吴伟被他一连串的话问的眼眶发红，声音颤抖。
吴磊完全不为所动：“所以你最好滚的远远的，彻底消失在我的面前，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小磊，爸爸是真的知道错了。爸爸这次来，就是希望能接你回去，我不求你原谅爸爸，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赎我年轻时候犯下的罪，你给爸爸一个机会吧？”吴伟说的挺激动，伸手过来想抓吴磊放在桌面上的手，被少年沉着脸躲过去，他抓了个空。
吴磊声音很平静，丝毫不为所动：“赎罪？你的罪过，从抛弃了病危的妈妈和我们姐弟俩的时候，这辈子都别想赎干净。至于原谅你，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
“可是我毕竟是你爸爸啊。”吴伟的嗓门不自觉地拔高。
吴磊嗤笑：“在我心里，从四岁那年你抛弃我们的时候，我的爸爸就已经死了。我再也不需要爸爸这种东西了。”
“吴磊！”吴伟听了儿子的话似乎也有些愤怒，他低声喝道，“可我终归是你的爸爸！你和我流的是一样的血！“
男人刚开始的语气还有点强硬，说到后面渐渐又软了下来：“所以你就跟我走吧，吴老板和你非亲非故，你就这么宁愿被一个外人照顾，寄人篱下吗？你想想，他一个外人真的能靠得住，会一直照顾你吗？”
吴亦凡真有点无奈，这也是躺枪的让人心醉。
“你闭嘴！”吴磊之前还挺冷静，这会儿听到吴伟说吴亦凡之后突然爆发，他猛地站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哥！”

☆、一个人
吴伟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震住了。
周围吃饭的人都在往这边看，吴亦凡息事宁人的拽着吴磊往椅子上摁：“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不行吗？周围人都看着呢。”
吴磊偏头看了吴亦凡一眼，然后抿抿嘴缓缓坐下。
吴亦凡也知道现在自己暗爽的心情挺无耻的，但是这种养了一条小狼狗，关键时刻小狼狗呲着小犬齿护主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能养了这么一个孩子真是值了。
吴伟这会儿终于缓了过来，被自己儿子指着鼻子骂，换了哪个老子都得发火。男人之前慈眉善目细致耐心的父亲形象终于消失无踪，他斜眼瞟了一眼吴亦凡然后看着吴磊，带着点儿愤怒带着点儿讽刺：“你哥？小磊，你可想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哥，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个儿子。”
这时候吴亦凡突然笑出了声，他笑了两下之后眯眼盯住吴伟：“哥们儿，您这占我便宜倒是占得挺痛快。”
吴伟看了吴亦凡一眼没接话，继续回头冲吴磊道：“我承认，是，在你姐姐……去世的这大半年，吴老板是挺照顾你的，但是你就不想想，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愿意照顾你？人心隔肚皮，万一他是想利用你呢？”
吴亦凡简直要被气笑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种货色，自己替他养儿子他不感谢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但是这倒打一耙算怎么个事儿？
他本来还琢磨着要是吴伟真的是想诚心的把吴磊带回去好好照顾，他自然没二话。亲爹么，自己再怎么着也差了一截，但是早上收到李局给他送来的资料，现在别说是把吴磊交给他照顾，就是让他多看吴磊一眼，吴亦凡都不乐意。
他这心思电转的功夫，吴磊和吴伟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告诉你，我哥就算是要把我卖了，我都心甘情愿给他数钱。这是我俩的事，你凭什么管？”
吴伟显然气极：“好，好，好，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有人管了就不认我这个爹了，我告诉你，你就是跟我走也得跟，不跟我走也得跟。因为你现在的监护人还是我，要是你再这么不懂事，别怪我把你的好哥哥告上法庭！”
“监护人？”吴磊怒极反笑，“你还知道你是监护人！那我问你，当初我妈生病卧床的时候，你一夜之间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你既然神通广大的查得到我现在的情况，当初我姐生病住院的时候，你这个监护人又在哪里！现在倒会堂而皇之地说你是我的监护人，要我跟你走，你还不如让我死了反倒更痛快一点。”
也许是愤怒到了极点，最后一句话吴磊说的平静而冷漠，眼中全是结上了冰霜一般的决绝。
吴伟被他说的不知该怎么反驳，于是将矛头转向旁边一直没有参与父子对话的吴亦凡，他冷笑一声：“吴老板好手段，带了我儿子不过一年，就把他教唆的五迷三道，连自己的亲爹也不认了。”

“吴先生何必这么着急，你年轻时候抛下磊磊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吴亦凡声音平静，甚至还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
吴伟更是愤怒，光亮的脑袋上细细的沁着汗珠：“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来说我！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我儿子还给我，咱们就在法院上见吧，到时候就不只是让我把小磊带走这么简单的结果了，你就等着赔偿吧。”
吴亦凡冷笑了一声，正准备开口，突然眼风扫到一旁的吴磊，他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磊磊你去那边坐着点点东西吃，我和你爸爸说一会儿话。”
吴磊和他对视了一眼，轻轻点点头就要起身。
“谁都不准走！”吴伟冷哼一身，“我坐得正行得端，要回我儿子天经地义。倒是你。你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吴磊开口就要反驳，被吴亦凡一把拦下，他笑着摇摇头：“既然吴先生希望大家对簿公堂，我自然毫无异议。”
吴伟又“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之前就说过，要是吴磊想跟你走，我自然不会勉强他留下来，也勉强不了。吴先生说要弥补儿子，赎年轻时候的罪，我一个外人听着也挺感动的，但是特别凑巧，我这人和警察局混得比较熟，手上拿到了一份吴先生的个人资料，我看了之后觉得挺有意思的，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一下您。”吴亦凡从椅子上搭着的单肩挎包里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份A4纸打印的文件出来。
吴伟的脸色在听到“警察局”三个字之后立马就变了。
“我暂且不说你当年抛起自己妻子和孩子，没有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了。人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能理解，男人都是有梦想的，不能被一个家庭束缚，对吧？”吴亦凡轻轻翻了翻手上的资料，笑着开口。
“你想说什么？”吴伟警觉的看着他。
“可是据我所知，你在抛弃了自己的配偶之后，很快就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而当时你的合法妻子，也就是吴磊的妈妈并没有去世，从某种角度上，你犯了重婚罪。”吴亦凡再次笑了笑，然后没等吴伟说话继续往下说。
“当然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古代还有三妻四妾呢，男人嘛，我懂你。而且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法律也不会揪着不放。我看了看你这份资料，你在这十几年期间……你别说，我看完还是觉得挺励志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厉声打断吴亦凡的话。

“我说过了，吴先生别着急嘛。你在这十几年间做过销售，开过店，但是都没有成功，期间还有长达一年的时间进过传销组织，后来被刑事拘留了半年，然后就在最近几年，你终于找到了生财之道。”
吴亦凡抬头盯着吴伟的双眼，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不断往下滑落，男人脸色发白，嘴唇微微翕张，但是到底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吴磊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嘴角渐渐扯出了一点了然而嘲讽的笑容。
“你和朋友在G城开了一家公司，其中涉及到了电话欺诈罪和逃税罪，在前一段时间被公安局查到。但我不得不说你还是挺厉害的，在收到风声之后提前卖了公司，销掉了做的假账，然后再次抛弃了你现在的妻子，逃回了这里。”吴亦凡的笑容慢慢展开，然后将手上的资料缓缓地送到吴伟面前。
吴伟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笑容俊朗，骨节分明又纤长秀气的手指将资料推过来，动作优雅得体，但是吴伟却觉得他推过来的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说有再一就有再二，能抛弃第一个妻子自然能抛弃第二个，可怜你的那个老婆还有你的小儿子，估计家里应该已经被警察查封了吧。”吴亦凡觉得说了半天有点渴，将面前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吴亦凡偏头看他，声音里全是内疚：“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把你爸爸说的那么不好，他毕竟是你父亲。对不起。”
吴磊侧头和他对视，摇了摇头，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只是突然觉得……我是真的……再也没有爸爸了……”
吴亦凡只觉得鼻腔酸涩，他轻轻伸手把吴磊揽进怀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怀里的少年越哭越伤心，在他的肩窝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吴亦凡的脑袋里乱作一团，一时间无数画面纷纷杂杂都涌了出来。
他想起吴磊昨天拉着他手腕的微凉的指尖和那一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想起第一次在爸妈家吃完饭，也是在这个停车场，和他一样高的男孩子扑上来抱住他时有力的臂膀和悲伤的表情。
他想起在那个昏暗的小阁楼，白衬衣的男孩子团成一团蹲下时含糊不清的悲鸣，消瘦的肩膀看上去像是脱离了世界一样的孤独。
吴亦凡想着，还好，在这次这么难过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能把他揽进怀里了。
吴磊的哭声渐渐停止，他用下巴顶在吴亦凡的肩膀上，说起话来让吴亦凡觉得肩头微微的发痒。他说：“哥，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了。”
吴亦凡闭了闭眼，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声音低沉笃定：“没关系，你有我一个就够了。”
少年把他抱得很紧，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吴磊他爹这儿算是翻篇儿了，明天再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