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勋，我好想我姑姑，我也好想回家。”
“那你，就回来吧...”
吴世勋有些哽咽了，自己也被这语气吓了一跳。
朴灿烈敏感又细心，自是察觉到了。
他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会，才开口。
“你不要哭。”他翻了个身，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我没办法抱你。”
“好...”
答应了他不哭，眼泪却流的更加凶。
吴世勋在哭，没有声息，只是眼泪在不断的流。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下巴，一直往下淌。
两个人都没说话，也都没有挂断电话。
朴灿烈躺在床上，只在听着吴世勋哭。
吴世勋仍旧往家走着，泪水慢慢淌在脖颈，快要涟湿自己的衣领。
街上人来人往，少有才能注意到吴世勋。吴世勋就一直淌着眼泪，肩膀微微耸动着，在人群里穿梭游走。
这个时候，如果要说最惊喜的，就应该是人群中突然看见了朴灿烈的脸。
然后他挤过来，牵住自己的手，或是抱抱自己。
他说，走，我们回家。我们不管那些闲事了。
他带他穿越过人潮，带他一步步走在回家的路。
可是并没有。
朴灿烈只是自己一个人，惩着一腔孤勇。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在这条路上直直的闯下去。为吴世勋在阴霾里空闯出一片光亮，带他一步步往前寻觅。
就算踩空，也只他一个人摔倒。在他背后，吴世勋永远都是安逸的。
可是又何尝不想和他一起，并肩走下去。
从始至终。

吴世勋回到家，洗了把脸，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那边在打过招呼后，已经挂断电话快要五分多钟了，吴世勋也没想打回去，准备吃完甜甜圈就补个觉。
喝了一大口牛奶，唇角也沾了牛奶渍。用手胡乱擦了擦，信手在盒子里挑了个颜色好看的甜甜圈。
看起来应该是巧克力味的，四周都缜密的填着果仁。咬下去的同时，手边的电话也震动了一下。
挑了挑眉，点开新一条短信。
是朴灿烈的短信。
“我好想你。”
眼角不知怎的，渗了泪。眼睛却笑得弯弯，如水般的新月。
忽然一颗泪水砸在屏幕上，砸出水花。
吴世勋胸腔中回荡着莫名的情绪。

（十一）
鹿晗垂着手，顺着马路往前走着。
恍惚之间，就走到了之前的那个车站。
那个从前和李嘉恒一起等车的，在得知李嘉恒没来高考后慌忙逃避的地方。
有零丁的几个等车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鹿晗没有坐在长椅上，而是站在最边，朝着车来的方向看。
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了，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温热的液体从眼眶内流出。
鹿晗也没有抬手去擦，任由它流着。
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就算说出了，有说给谁听呢。
鼻子发酸，嗓子里也好像翻涌着难过的情绪。汽车带来的烟尘从鼻腔进入，掠过肺部。鹿晗被呛得轻咳了几声，眼泪又是大颗的掉落。
感觉身后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鹿晗回过头，发现是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两个马尾，正冲着自己张开手，甜甜地笑着。手心里放了两颗包装可爱的水果糖，女孩见鹿晗没反应，又晃了晃自己的手。鹿晗慌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只拿过了其中一颗糖。俯下身子，摸了摸女孩的头，笑道。
“那颗你留着吃，谢谢小妹妹。”
“不客气。那哥哥不要哭了哦，天这么冷，被风吹到会很不好受的。”
鹿晗点了点头，小女孩这才放心地转过去，小跑着朝另一头去。鹿晗冲那边一看，又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妈妈。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似乎是在等待着两人。女人扶着小女孩的肩，笑着。
“慢着些，摔了呢。”
说完，冲着鹿晗的方向瞟了眼。鹿晗点了点头，算是致了谢。女人也颔首，礼貌地笑着。
拍了拍小女孩的肩，声音温柔。隔得太远，鹿晗只能看见她的唇形。
“跟哥哥说再见。”
女孩望了望那边眼睛还通红着的哥哥，大力挥了挥手。
“哥哥再见！”
鹿晗冲她笑了。
“再见。”
女人牵着小女孩，就上了车。鹿晗呆呆地看着，车扬尘而去，直到看不见踪影。才想起小女孩塞给自己的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
腻心的甜。
来了一辆公交车，鹿晗神使鬼差的就上了去。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处，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没有想过要去哪里，但是确实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车掠过一个个场景，从荒野到城区。
鹿晗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目光摇眩，一时失了神。
越是想要伸手揭开你的面具，就越是控制不住的，疯狂沉沦。
原来一直亲密的朋友，也一直在编造谎言。
你们和我一起掉进这个陷阱，却只留我一个人被困在原地。
得到真相后，反而失去了坦然面对的勇气。
曾经说出口的话疯狂穿梭在脑际，心脏猛地收缩。
泪水落在手背，滴滴灼人。

鹿晗体质弱，到了秋冬交际的时候，最容易感冒。
临近考试了，节奏紧张不容放松。吃了感冒药之后容易犯困，脑子昏昏沉沉。所以一般都是忍过去，能不吃药就不吃药。
可李嘉恒是个连笔都没有几根的，对学习一点都不上心。压根不理鹿晗那些歪想。
起身抖落了塑料袋，袋子里面装着一盒一盒的感冒药都砸在桌面上。李嘉恒把塑料袋丢到一边，把桌上的药都一盒一盒摆正了。
鹿晗看的发懵，还以为是他把药店都搬空了。
“你吃不吃？”
李嘉恒笔直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图书馆里的人因为他这一阵噪音，都很不满。李嘉恒是不关心那些的，可鹿晗脸皮薄。扯了扯他衣角，轻声。
“等下再说，可以么？”
“我问你吃不吃？”
李嘉恒声音比刚才更大，凶的鹿晗一愣。
“好。”
李嘉恒点点头，没理鹿晗，从图书馆出去了。
鹿晗急忙把桌子上的东西都胡乱塞进背包，塞不进去的搂在怀里，跟周围的人小声道歉后，跟着李嘉恒走了出去。
李嘉恒迈的步子大，身上也没有挂件儿。又是真的发火了，没想等着鹿晗的。才走了几分钟，就甩开鹿晗八九米。
鹿晗胳膊和肩膀累的发酸，头重脚轻。明明是大冷天，额角却渗着汗。
鹿晗是真的怕，李嘉恒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走到最后，离开自己。
鹿晗是真的累了。刚刚要过马路时，信号灯就变成了红色，而李嘉恒已经走在马路对面了。
鹿晗抱着一堆药，摇摇晃晃的，想要闯红灯过去追李嘉恒。
那时候鹿晗莽撞的可怕，而李嘉恒在他心里，也真真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了。
兴许是李嘉恒没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了，也兴许是怕鹿晗被别人撞到再摔倒。竟然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鹿晗紧张的呆在原地，脑子里一片嘈杂。
马路对面的李嘉恒伸开双臂。
“弱智。还不过来抱抱？”

（十一）
吴世勋懒懒的坐在沙发上，把腿搭在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怀里揣着一个抱枕，把电话举在耳边。
垂下眸，眼底是光透过眼睫汇成的扇形阴影。
“还好，一切都好。”
那头似乎嗯了一声，接着就开始问起了吴世勋的哥哥。
吴世勋刚从加拿大回来的哥哥。
“你哥怎么样了？”
“还行。没打照面，看新闻着实风光。”
“新身份用的怎么样？突然就姓了吴，怕是不习惯吧？”
“妈，这事儿我又不能感同身受的。您怎么不自己问问他？”
“他最近似乎心情很不好，怕是遇上了故人叨扰。我还是少去麻烦。”
“妈。”吴世勋坐直了身子。“这种事，任谁都不会开心的。您就像突然否认了他之前的十几年生活，硬生生给他安上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身份。”
“我是为了他好。他以后是要做公众人物的，如果不能把以前的同性恋底子断干净了，还怎么混下去？会遭白眼的。”
“妈，您这是歧视同性恋。”
“我不歧视同性恋。歧视同性恋的，是当今这个社会。”
“那为什么不叫他做一个普通人？那样就不用管这些流言蜚语了。”
那头好像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如果想自由，那就保佑你们来世别生在吴家。”
“妈...”
还没等吴世勋说什么，那头便断然挂掉了电话。
吴世勋呆坐着，目光停滞。
现在是李嘉恒。
那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呢？
吴世勋看着一旁笔记本电脑上吴亦凡的个人资料，扯了扯嘴角。

鹿晗和众多记者一起坐在BLUE大厦的门前台阶上，左顾右盼。忽然，从右边的十字路口缓缓驶来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使得众人都打起了精神。
本在BLUE大厦门口的保安，都向前走，走到了车门两侧。
车门缓缓拉开，先下来的是吴亦凡的助理，继而才是吴亦凡。
旁边已经有记者举起了摄像机。
鹿晗挤到最前，定定地看着车门。
当吴亦凡走到自己身前时，鹿晗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轻轻的说出。
“李嘉恒。”
吴亦凡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瞥都没有给自己。
仿佛他说的只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吴亦凡仍旧向前走着，没有停下步伐。
鹿晗却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往他走的方向向前拥挤着，一步步紧跟在他的身侧。
鹿晗紧咬着嘴唇，目光如炬。所有的情绪，都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却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偏过头，去看他一眼。
在快要走上台阶时，鹿晗停了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直掉。
看来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身形，容貌，声音。都是毫不相差的。
为什么自己偏要疑神疑鬼，迟疑这么久。
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怨恨你。
你分明会知道我已经快要忘记你了的，却在多年的音信杳然后，突然回来，闯进我的生活。
你分明会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却假装和我不曾认识，让我一次一次的难过。
直到现在，仍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仍是一见到你，眼泪就止不住地涌出来。
虽然不是我做错，但是却突然想和你说，对不起。

（十二）
“你是怎么发现的？”吴世勋偏过头，降低了音量。
“在他家发现了全家福。”鹿晗咽了一口可乐，补充道。“和在你家看见的一样。”
“啧。”吴世勋似乎有些沮丧。“大意了。”
“但是他们两个的性格，我是在重合不到一起去。”
“人是会变的。”
“可我没想到他变化那么大。”
“经历得越多，变化得越多。”
鹿晗无言。侧过头，看着吴世勋。
影院里太暗，只能凭借荧幕的反光隐约看清他的轮廓。
“你们想瞒我多久。”
“一生。”吴世勋翘起腿，顿了顿。“吴亦凡的一生。”
“吴亦凡？”
吴世勋嘴角挂笑，没有回应。
云被风追着跑起，日月星辰轮回交替。
越长大越迟钝，越长大越糊涂。
根本不清楚的是，这个世界会以怎样的规律运转下去。

鹿晗坐在窗边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正犯难，想着怎么给新一篇的报道排版。
实在没什么思路了，就手拄着脸，无聊的看着窗外的行人。
锁定到某个人身上时，鹿晗突然睁大了眼睛。
“服务员！结账，快！”
出了店时，已经和吴亦凡差了一段距离。小跑着追上，大声喊着。
“李嘉恒！”
“李嘉恒！”
他没回头。
“李嘉恒..”
李嘉恒转眼之间已经过了马路，而信号灯还显示的是绿色可通行。
鹿晗却止了步。
他没回头。
鹿晗低下头，掏出手机，给他发了短信。
再抬起头，他已消失在人群中。
吴亦凡左拐右拐，拐进一条胡同。有些不放心的朝着后面看了看，没发现他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吴亦凡突然觉得，活着很累。
突然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数来数去就是他了。
其实刚才，吴亦凡很想回头抱住鹿晗。
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走了。
任他在怀里哭闹，也再不放开手了。
可惜时光之间，山南水北。
可惜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李嘉恒。”
“我知道你是李嘉恒。”
“你不需要再躲我了。”
“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我？”
——
“我的名字是吴亦凡。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抱歉，安好。”
眼泪砸在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字体。
我能揭穿你的谎言，却强迫不了你继续爱我。
才知道，原来挽回一颗逃离的心，是这么困难的事。
是啊，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前提。
你不再爱我。
我自己都快要放弃，又凭什么要求你一直保持原来的热情。
鹿晗心中豁达，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你是否早就意识到，如今的他与昔日的不同。
他如今可以轻易的独挡一面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只会把事情甩手给别人干。
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笑又洒脱。
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莽撞爱闯祸。
他再也不会在马路对面回过身，骂自己弱智，再伸开手臂叫自己过去抱抱。
他从李嘉恒变成了吴亦凡。
他改变了许多。
包括，那颗爱你的心。

（十三）
“喂，灿烈。”
吴世勋接起电话，把手中捧着的书放下。
“想我了么。”
“想了啊。”
“那就开门。”
朴灿烈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沙发处。
吴世勋正玩着手机，可面前的电视也没闲着，放着近几天热映的电视剧。
朴灿烈绕过去，坐在吴世勋身边。在沙发垫子下面摸出遥控器，换着台看。
“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想你了。”
朴灿烈冲吴世勋那边看去，挑了挑眉。吴世勋弯了一双笑眼，如水打的新月，讨人喜。
“那怎么都不和我讲，我好去机场接你啊。”
“图个惊喜么。”
朴灿烈瞥到吴世勋卷起衣袖下露出的一截胳膊，白得透亮。
“最近净在屋闷着了，没出去？”
“是啊。你怎么知道？”
朴灿烈往吴世勋那边凑了凑，掐了掐吴世勋的脸。
“傻，白。”
“甜？”
吴世勋接了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朴灿烈扑倒在一边。
自己脖颈间是他的温热气息，吴世勋感觉到了自己脸颊的滚烫。朴灿烈往下一些，舌尖游走在吴世勋的锁骨处。
“确实很甜。”

吴世勋自己拿着玻璃杯，去冰箱里翻出了盒装的果汁，倒在里面。
“你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吴亦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把吴世勋吓的手一抖，险些洒掉果汁。
“你走路没声音啊。”吴世勋把冰箱门关好，向沙发那边走。“你的不就是我的。”
“少喝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身体不好。”
“那你还买来堆冰箱？”
“知道你迟早要来。”
吴亦凡坐在他身侧，抽出一颗烟，叼在嘴里。
“喂。”吴世勋把烟夹下来，蹙眉。“你不知道自己身体怎么样？还抽烟，不要命。”
“瘾大，过过嘴罢了。”吴亦凡又取出一颗，叼在嘴里。吴世勋别过头，索性不去管他。
“如果我说，我回来是和你抢财产的，你会信么？”
吴世勋听到他说话，果断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那样的人。”
吴亦凡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此次回国的决定是对的。
“你听过画皮画虎难画骨么？世勋，你还是涉世未深。”
“你变得怎么和妈一样？以前你可没这么忧前虑后的。”
“爸的心一直不在公司上，早生了退意，只是在等我们长大。再等我熟悉熟悉这的市场，就接替爸的位置。”
“和我没什么关系。”吴世勋撇了撇嘴。“我从小就立志做一个无业游民了。”
吴亦凡一愣，接着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摸了摸身边小家伙的头发。
“你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一辈子长不大了，就这样了。”
“那哥赚钱，一辈子养着你。”
“一辈子伺候我，不许反悔。打勾。”
吴亦凡看着眼前吴世勋伸出的手指，却始终没有勾上去。
仍是哥哥式的笑挂脸上，语气依旧宠溺着。
“多大了，还玩儿，幼不幼稚。”

“如果你不能给我三倍以上的薪水，那就不要怪我跳槽到别家了。吴先生。”
吴亦凡掐了掐鼻梁，紧闭着眼睛，回了一句。
“滚。”
旁边的女助理有些焦急，手指绞着裙摆，有些不知所措。
模特，打光师等人全部来齐了，正在等候室候着。而最重要的摄影师，却缺了席。
这位摄影师是从国外进修回国，被公司高金聘请的。跟了公司快要两年，却始终没有出头。原因只是公司有才能的实在太多了，从国外进修回国的也不止他一个。他虽然有些才华，但进了BLUE，就如偌大夜空中的一颗小星星，不值一提。
多年的追捧使得他心高气傲，自是不会安于现状了。所谓的薪水翻倍只是一个托词，真正的目的实际是想要公司能够真正的重视自己。
可BLUE办了多少年，经历的人事又有多少。这样的一场戏非但没有引起高层的重视和恐慌，反而引来了些许对他不自量力的厌恶。
这是吴亦凡第一次一个人完成作品，对他而言十分重要。此次缺少了最佳关键的人物，怕是不会如人意了。最近公司又有一次大活动，出动了大半摄影师去了郊外。剩余的摄影师，除了有工作脱不开身的，其余一律被放了周假。吴亦凡蹙了蹙眉，胸腔宛如一把利刃刺进。
“吴...”
吴亦凡摆了摆手，身后的小助理立刻噤了声。吴亦凡松了松领带，面色有些不好看。
“我去趟洗手间。”
鹿晗接到吴亦凡电话时，正在吃午餐。
撂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接起电话。
还没等自己说话，那边就有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喂，鹿晗吗？”
“是，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来BLUE，工作楼，找我。先帮我完成一次封面，之后来我公司工作。薪水加三倍，随时随休。”
“啊？”鹿晗愣了一下。“可我..我不会拍啊..”
“拍照你总会吧？”
“会..”
“那就来。”
“可...喂！”
那头挂断了电话。
鹿晗气结。这人怎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还心大到要一个记者去拍杂志封面。
可他刚才的语气又不容置疑，使鹿晗没时间去计较前些天他对自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快速付了账，就打车到BLUE大厦。
吴亦凡。
***真是欠你的。

（十四）
朴灿烈换了衣服，想起放在大衣兜里几天没开的手机。翻出来之后，还是被边伯贤的十几个夺命连环call给惊着。
“靠。朴灿烈你终于大发慈悲来理理我了是吧，我还以为***掉山沟子里了呢。”
“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朴灿烈摸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你前几天去哪了？”那边终于冷静下来，可听声音也是气得不轻了。
“世勋家。”又取来打火机，点燃了烟，吐了一口烟圈。“陪他的时候不乐意开手机，闹。现在回来了。”
“得。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激动。”
“讲。”
“张鸢在查吴世勋。”
朴灿烈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懒得关掉电话，直接丢在茶几上。甩门冲出房间，奔着楼上的房间去。
数着到了张鸢的卧室，拉开门，走到梳妆台前，一脚把张鸢正坐着的软椅踹翻了。
张鸢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坐在了地上。
“朴！...”
“张鸢，我告诉你。你想让你的**儿子代替我，可以。但是你千万别打吴世勋的主意。我跑出来闯这一路，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唯独不能没有吴世勋。如果很不幸，你惹了他，老子就算砸锅卖铁，也把你和你儿子搞死。别怀疑我不敢，千万别。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我朴灿烈不敢的。”
张鸢气的嘴唇发抖，一双美目早就少了往日嚣张跋扈的神采。
她是他父亲放在心上宠的女人，她的儿子又是掌握着朴家公司现如今的走向。
家里家外，人人都对自己尊重有加。凭什么他朴灿烈，就可以对自己肆意羞辱威胁？
“朴灿烈！你敢打我，我要去告诉你父亲！我就不信，家里面没有人敢管你了！”
“今天我敢揍你，就不怕你告状。你有胆子就去告，你告一次，我就揍你和你的宝贝儿子一次。看是我先被我爸骂死，还是你和你的宝贝儿子先被我揍死。”
张鸢顿时僵在原地。
朴灿烈没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卧室。在门口急等着的家仆，都在朴灿烈下了楼后，才敢进卧室扶起张鸢。
不管是刻意演戏，还是真正的暴怒。
朴灿烈在这个家里，都是彻底立住了。

“喂，朴灿烈。不带你这么玩的啊，女人都揍。”
边伯贤接过身边美女递过来的高脚杯，饮了一口酒，笑眼弯弯。
电话那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边伯贤忍不住打趣。
“你不会要跑路了吧？”
“滚。”朴灿烈皱了皱好看的眉。“女人怎么了？女人杀人就不用枪毙了？”
“我说，你小妈在你家地位那么高，你这次把人家吓着了，不怕你爸一咬牙，把你赶出朴家了？”
“由不得他。”朴灿烈翻着眼前的朴家公司详写，有些不耐。“位置再高又怎样？早晚是要被人给拽下来的。”
边伯贤沉默了会。
“灿烈，适可而止。”
对方也沉默了会儿，随即挂了电话。
“今天还适应么？”
“适应。谢谢吴先生。”
“那么以后正常。再见。”
“再见。”
鹿晗等他挂断后，才把手机收进了衣兜。
慢慢走上公园里的木桥，站定。那是他与李嘉恒最后一次有交集的地方。
这之后，便物是人非。
李嘉恒不再是李嘉恒，鹿晗却还是那个鹿晗。
看着池中那些枯萎了的花儿，鹿晗第一次有这么无力的感觉。
我挽留不了花的枯萎，就像我阻止不了花的开放。
我接受不了你的离开，就像我迫求不了你的宠爱。
鹿晗蹲下身去，双手环住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之间，肩膀微微抖动。
吴亦凡站在桥下的不远处，他视线所未触及的范围之中。
就算不去猜，也知道现在鹿晗在干什么。
为什么还没有发现，你等的人不会再回来。
为什么还没有释然，还要继续在这个漩涡里兜兜转转。
让喜欢的他哭了，吴亦凡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
鹿晗看见来电人时，有些惊讶。抹去脸上的泪水，抽了抽鼻子。
“喂？吴先生，还有事吗。”
“你哭了？”
吴亦凡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听的鹿晗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没有。”鹿晗站起身。“被风吹的吧。”
“注意。”
“谢谢。找我有事吗？”
“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灿烈？睡了么。”
朴灿烈拉开抽屉，拿出里面还亮着屏的手机。看见小祖宗这仨字，就挂了笑。
“没呢。”
“今天累不累？”
“累，而且想你。”
吴世勋看见他发来的话，一瞬就笑了出来。
“行行行，就你能贫。”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累了就好好睡觉，今天已经过去了，不能把明天输掉。”
朴灿烈看着他莫名其妙灌来的鸡汤，被戳的心里暖。
“好。你也早睡，晚安。”
那边就没再回了，可能是怕吵着自己。
朴灿烈笑了笑，又把手机扔回抽屉里。拿起记号笔，继续在教材上圈画着。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对学习上心吧，朴灿烈垂下眼，继续啃着难懂的知识。
速溶咖啡已经免疫了，朴灿烈想着要不要换浓茶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