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我爱上一个姑娘
四月的樱花纷飞，我爱的少女一副倔强的模样，弹着木吉他，长发飘扬，一曲《成都》清冽的音色飘荡在温和的春季，我的世界仿佛冰川融化，决堤的水洗涤我孤寂又阴郁的灵魂。
“嘿，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苏佳楠。”她回眸打量我，“你叫李长安对吧，我见过你的。”她笑眯眯的模样像一只猫咪，我见过无数风流的女孩，或妖艳或清纯，浓厚的妆遮掩本来的面目，像带着一副面具，如果说其他女孩是妖精，那么苏嘉楠就是仙女，干净的一塌糊涂。
“我很喜欢你的词，辞藻很美，我喜欢辞藻华丽的文，在你看来，我一定很肤浅吧。”
“不。”我摇摇头，“你很漂亮，”反倒是我有点肤浅，以貌取人。
再次见到她是在春末，四月未央，她笔直的背影像是一道风景线，点缀了万物生长的春，也点缀了我干瘪的二十岁，她消失在人潮里，背着她最爱的木吉他，我们不断的被人流冲散，又重逢。
我沉迷在令人血脉喷张的热烈的音乐里，把她的歌录在手机里单曲循环，听得热火朝天，室友A说我魔怔了，我不置可否。
“朋友，我爱上了个姑娘。”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口水盆在了笔记本上，“我以为你是块石头，你不知道，我们都怀疑你的性取向了，你都很少和女生说话。”
“那是因为我没遇见她。”
室友A做呕吐状，肉麻。
“你不会喜欢苏嘉楠吧。”
“恩。”
“听说追她的人无数，没想到连你也沦陷了，红颜祸水啊。”他阴阳怪调的语气听得我很不舒服。
“你知道吗，苏嘉楠有男朋友了，人家好着呢，在M国读大学，听说还是个学霸。”
我不知道，苏嘉楠那么美，有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也是应该的，那一分钟我这么想，如果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真是卑微到了极点，喜欢苏嘉楠的人趋之若鹜，我不过距离她遥远的一颗星辰，可望不可即。
我还是会偶尔碰见苏嘉楠，只是友好的打着招呼，然后擦肩而过，也只能擦肩而过。
但是啊，苏嘉楠，你是记忆中我最美的春天。

等到交货交车已经到十二点，我借了一辆自行车，一路骑到小美店里，没人，店关了，就往后排逼仄的楼里骑。自行车有点儿破，咣当咣当地都怕没两下就掉下个轱辘来。
我往楼上去，手里还攥着给小美带的礼物，叩响房门。给我开门的是小美的室友，敷着的面膜遮不住她老是不卸妆而坑坑洼洼的脸。
“找小美啊？小美！”
她粗鲁地大喊。小美喊着来了来了，把我带进她的房间，问我今天怎么过来了，又问我明天有没有班。她穿着半透明的睡衣，领口开得很大，看得见她没有穿内衣，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才洗了个澡。
“送给你。”我把礼物递给她。
“是什么？口红？你也会送这些东西了。”她从小袋子掏出小纸盒，轻车熟路地打开，露出在我意料之中的笑容。“好看吗？”她把口红涂上了。
我说好看。她把唇抿了抿，把颜色弄得更均匀些，拿着小镜子左右照着看。我坐在她的床上，她美丽的大眼睛时不时瞟我一眼，弯弯的带着笑意。
“这几天都在东莞？”
“不，我还要送几车货出去，但是晚上都要回来。”
“这几天客人少，你就待我这儿吧。”她近乎娇蛮地对我命令。她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异议，就默认了，她又说，“这个老板怎么样？上回刘老板来的时候，我还跟他问起你呢。”
“哦，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很认真，肯做事。这样就很好，知道吗？刘老板很赏识你，你要好好干。”
“我知道。”
她给我解开外套扣子，扔在一旁的椅背上，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手上也很忙，像一个忙碌的妻子。我被她脱得赤条条的，开了风扇，风呼呼地打在我身上，把汗气和热气一并带走。
“你真脏。”她咯咯笑着，在我光裸的肩背打了一下，叫我去洗澡，又张罗着要给我做宵夜。我默认了，她打在我背上的暧昧触感还在那块儿皮肉打转，颠簸，跳弹，仿佛活了一样。
“指甲油流在我身上，像一条滚烫的蜡油，抓着皮肉跳舞。”
洗完澡，吃面的时候才有空好好瞧瞧她。她正抓着触屏手机划来划去，手机挂着廉价的小吊饰，手机壳用水钻贴得闪闪发亮。她此时是素颜，其实五官平平，鼻梁有些塌，但胜在眼睛大，有一双漂亮的双眼皮，笑着或眨着的时候特别可人。唇惯常翘着，让人觉得和蔼。手指做了艺术指甲，每次我来看她，似乎都不一样。她发觉了我在看她，笑着打我：“你看什么？呆驴。”
嗯，还不会说脏话。
“前几天李总来的时候，告诉我最近东莞要搞大动作，叫我小心点儿，估计老板们也不太会来了。可不，这两天一个老总都没来。不过你没有关系，你是我弟弟。”她乐观的说。
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郁闷，却不知是什么。“那我还是不住了，这会儿……”
“弟弟！这有什么！”她说，“连弟弟都不让借住么？这些城管……”
她分不清警察和城管，可能是因为穿的衣服很像，她又经常在路边摊吃早餐。沉默地点过头，我把最后一口汤喝掉，她就把碗夺过来，拿去洗。
终于关灯了，我和她睡同一张床，她睡在里头，把正对着风扇的外边让给了我。我只穿着条内裤，要睡不睡地给她扑蒲扇。
外头天有点亮，照清了小美贴在床尾的一张海报。是张国荣《春光乍泄》的剧照，映着有些发白，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的。张国荣和梁朝伟在角落处交叠，偏偏没有情色，只是温柔和缱绻。
像我身边这个女人。我竟然在一个女人身上找到了圣母玛利亚般的光环。这让我明明睡在她身旁，却常常心怀惶恐。或许我不觉得她是个妓女，又或者我不在意她是不是个妓女——我爱她。这个认知最终赐予我躺在她身边的勇气。
“梦在凌晨四点睡醒，男人失衣无措，发觉那女人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