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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红生贺·自割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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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喂熊。


IP属地:山东1楼2017-07-17 15:11回复
    *写在前面的话·长安碎碎念
    7.17,红哥的生日说过了也过了,说没过也没过……
    本来是想敲碗混吃软妹们的生贺,结果左等右等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动手勇切腿肉丰衣足食(……)
    其实妹纸们不论是从构思脑洞到图力文笔都非常厉害的!不要羞涩嘛来嘛来嘛我把我的城墙厚脸皮分给你们呀(←你)
    没怎么写过红哥,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不过感觉这人自带戏精属性,不用怎么挖掘梗就来了……观众大大们请注意保护自己的眼睛


    IP属地:山东2楼2017-07-17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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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和谐】国,北【和谐】京,am 5:00,自然醒。
      起床洗漱,晨练五公里,am 5:20。
      七月的北方天亮得很早。此时太阳已从地平线下浮了起来,一切都笼罩在淡金色的光芒之中。车流量开始增加,行人拎着豆浆油条煎饼果子打着哈欠,国际特大城市,共【和谐】和【和谐】国的心脏,正在醒来。
      为了保持足够的睡眠来保证身体健康,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锻炼。这些年来一年比一年更加忙碌,而马【和谐】克【和谐】思却没有看在世界第一执【和谐】政【和谐】党光宗耀祖的份儿上让他的一天有25小时。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可他连多一秒都没有。
      时光不停歇地过去。他从来睡得比上【和谐】海晚,起得比北【和谐】京早。逼着自己成为一座巨大而精密的机械仪器,从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懈怠。
      上一次满心轻松地长跑是什么时候了呢?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路边的早点摊上买了三个鸡蛋灌饼。经营早点摊的那位面目慈祥的老奶奶其实是位四十多年的老党员,王耀怕他吃坏肚子安排在那里。他假装不知道。
      很多时候他和王耀的关系就是这样,彼此了然于胸,却心照不宣。
      回家冲澡,吃早餐,换衣服,步行上班。
      又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清晨,九十几年如一日。
      他站在办公室门外掏钥匙,脑子里今日工作计划早已过了不止一遍。打开锁正欲直奔桌旁开电脑,进门第一步却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一跟头。
      【TBC】


      IP属地:山东3楼2017-07-17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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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及时地收腿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原来那障碍物是十二个碧绿滚圆的大西瓜,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摆作三排 。每个西瓜上还印着一个大字,连起来三行分别是:“立/党/为/公”、“执/政/为/民”、“ 生日快乐”。
        他傻眼了,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7月23日。原来如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必定是新/疆的作品。既然如此,那么……他小心翼翼地向屋里一望,第一眼看见椅子上颈枕的位置横系着一条雪白的哈达,还打了一个蝴蝶结;西/藏的手笔。墙上挂的日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光彩照人的刺绣锦鲤;江……江/苏亲自动手的吗,英雄宝刀未老啊。嗯?墙角堆着的那是一麻袋什么……蘑、蘑菇吗?云/南来过了?……
        他呆站在门口发愣,有种不可言说的温暖却如海浪一层一层地涌上心头。他知道他是被人所爱护着的,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停、停下。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他跨过地上的瓜们走进屋里,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把西瓜刀;又跑到食堂去借了一个大铁盘子,把瓜分切后端去分给上司、工作人员和站岗巡逻的警/卫/员。分了一圈回来还剩下大半个瓜,他去食堂还了西瓜刀和铁盘子,回到办公室里找了个勺子坐下准备吃瓜。不巧一勺子还没挖下去,就有一颗瓜籽顺着勺子滑了出来。在地上蹦了几下,直跳到门边去了。他没多想,一手捧着瓜起身走到门边去捡那颗瓜籽。谁知他刚要弯腰,便有人敲了敲门框推门进来。
        门是半掩着的,他刚才回来忘记关了。他一时不防,差点一脑袋撞到那人身上。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猝然起身,却脚下一个不稳向后倒去。情急之下他想去扶一把门框,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举着瓜。就在即将抱着瓜栽倒在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十分及时地用右手撑住了地面。虽然姿势并不多么英武潇洒,好歹没有摔一个四脚朝天;啊,感谢上苍。他这么想着。
        而对方吃了他这一吓,略略向后跳了一步,满眼惊惧地望着他。想来是哪位上司派来送工作文件的,这下可把人家惊着了。他尴尬地爬起来,刚想开口道歉,却在看清了来者何人后大吃一惊。
        【TBC】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7-2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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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碎碎念:红哥智商下线
          ————
          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多年的——老对手,亦或是,老朋友?陆荐青。
          一时间气氛可以说是十二分地尴尬了。——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红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呆站在门口,只知道死盯着人家看。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领口带着金色镂空的梅花领夹。怀里抱着个这是画轴啊还是什么的物件……灰色的运动裤露着两截儿看起来只有一握粗的脚腕。板鞋上的印花带些涂鸦风格,整个人看起来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真好呀,真心旷神怡呀,他想。目光上移……他今天——面色稍显苍白,眼睑略略发青,似乎还能看出一分缺觉带来的疲倦和脆弱……真好呀,真赏心悦目呀……等等,这眼神怎么好像在说“石誉堂你这个小呆比”的样子……
          目光相接,他总算恢复一分清明,却又不知所措起来。陆荐青看穿他的尴尬,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几个月没见,刚才您这是打算给我鞠一躬?”
          大眼瞪小眼的境地终于消去。他张口欲答,忽然发现无话可说。一瞬间外交黑话表和俏皮话儿都不见了踪影,然而除去善做群众工作他的确本也不是什么言辞机敏的人。——随便说点什么都好……随便……有了。他突然一眼瞥见自己手里还捧着半个瓜。急中生智献宝似的将瓜往对方跟前一举:“你吃。”
          “……”陆荐青端详着那块皮薄瓤红、正中间还戳着一把铁勺的瓜沉默了半晌。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悔得恨不得回手一巴掌把瓜拍在自己脸上。我是傻了吗?啊?!一跤把脑子甩出去了吧?他举着那块倒霉的瓜收也不是递也不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石誉堂啊石誉堂,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下好了,你看看你怎么办?你怎么办?!
          他默默地腹诽,突然感觉手上一轻。低头看时,陆荐青一面腾出只手接过瓜,一面道着好啊,你们福利真不错啊看起来很甜呀……你没事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一愣:“没事。”陆荐青重重地叹了口气,仰天长啸:“你就让我站这儿吃啊?!”他如梦初醒,赶紧错身让开门口:“不、不是,你进来坐!进来坐!”
          【TBC】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7-31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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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碎碎念:
            今天拿到母上单位的包场票去看了建军大业,还是很震撼的呀……意思是说结合红蓝来看的啦。内容无外乎史实,并不多么扣人心弦(←你要求太高)也有些刻意宣传着什么的成分在,然而于我来说或许不够,也或许足矣。枪炮声,红旗,染血的绷带,呐喊,关乎信仰,无关对错。似乎有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又鲜活起来,催促我提笔那个红色时代。万里河山残碎,儿女报国壮志;军人风纪扣的领口,学生短发后的脖颈……啊啊。恍惚间新坑好像正在向我招手……
            想到这里我立刻抽了自己一巴掌,没事挖什么坑?是闲书不好看,还是剑三不好玩?
            【被拖出去打死】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7-31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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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突然发现自己无意中达成了成就·周更,愁死我了……假期总共就那么几天,然而生贺之后还有广/州x幼蓝的坑欲挖又止…………真真是新账旧账一起算,新坑旧坑一起填……(←自作孽不可活)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8-06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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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碎碎念:
                哎……观众大大们下午好~抱歉这两天更迟了(在忙着撕唐qi
                为川家祈福
                ——————
                陆荐青似乎对他椅子背上系着的哈达和墙上的苏绣、角落里的麻袋等等一干诡异的存在见怪不怪似的,自己拖了个凳子过来坐下。
                “你这瓜切得太大,有刀没有?我跟你分一块。”“有。”他说着打开最下层的抽屉往里一摸,摸了个空。……怎么肥四,早上还在的。难道说……他神色一滞:完了,刚才还铁盘子的时候错把西瓜刀也还过去了,食堂竟然毫不起疑地照单全收。“哎,算了算了,勺子你总有了吧?”陆荐青一手捧瓜,将画轴靠在臂弯处。只向腰后一摸,手里便多了把出鞘的短刀。此刀乍看便知同它的主人一样不是什么善茬,银光烁烁,刃上似有寒气逼人。
                ……断水?石誉堂看在眼里,有一刹那的恍惚。那刀像是把钥匙,斩破了亦幻亦真的现实,将他推进记忆的虚空中去。他看见——他看见空荡荡的房间,门窗紧闭。粗石板地上铺着一床褥子,他身上裹着唯一的一条毛毯躺在上面,睡得迷迷糊糊。而陆荐青一身军装穿戴整齐,背倚着窗沿,对着从那一层窗户纸外透来的光慢慢地擦着他的刀。那时刻天色还只是稍有些泛白,浅薄的光映在刀上,却那么的亮。而他卷着毯子,拼命抵抗着层层涌来的睡意望向陆荐青,只想多看他一眼,再多看一眼……望见他双手上纤尘不染洁白的手套,望见他扣得齐整的一颗颗暗金色的扣子……他努力地想睁大眼睛看得清楚些,眼皮却好像有千斤一般重。挣扎间他似乎看见陆荐青在叹息什么,在对他诉说什么,落在耳边却无论如何听不真切。目光迷蒙中,他又十分清楚地看见一滴泪从陆荐青眼中直直地掉下去,落在刀面上,悄无声息。
                与困倦的斗争以失败告终。他眼前一片黑暗,半梦半醒间只听到一句“——石誉堂,你为什么……”。那声音轻缓,带着一分极力压抑着的颤抖,令人心碎。
                【TBC】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8-17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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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抱歉回復晚了,非常感謝親的評論,我都有認真看的哦
                  親的這條評論如何回復我想了有點久,決定多寫一點(樓中樓有字數限制好可惡……),不知道親用貼吧會不會還是簡體不太好看我就換繁體打了……是這樣的,我們這隻藍原先的設定也是相當彆扭,提起紅哥要炸毛的那種,為此還榮獲阿崩大大親賜愛稱“傲嬌藍/陸小受”不過現在這樣大概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比如關注的角度轉變了這樣……原先喜歡的是硝煙中飄揚的紅旗,疤痕和傷痛;現在更關心雙方之間的情感,民眾的鄉愁以及文化異同之類……所以不自覺地寫得大家都溫柔起來了吧。和從前對比著想,果然那種血濃於水的溫情最為暖心。
                  關於這個撕破臉的原因我還有不太明白的地方,理解不是很到位……原因大概應該是孫先生還在時,兩個人一起上學,關係一度甜蜜非常。然而對於阿藍而言,始終伴隨著難以忽視的問題是“赤化”。這種說法是我幾年前從書上看來的,仔細琢磨琢磨還是覺得很有說服力的,並不是為了吹紅哥…如感到無法接受親可以略過哦超抱歉的。阿藍本身的…呃這叫做什麼…指導思想和黨/員結構是有一些問題的,其中地方豪強官紳佔去不少。而進步青年在與馬和諧主/義接觸后比較容易倒向紅哥一方。如此一來,出現了很多雙黨/籍甚至退和諧黨成員,造成了阿藍新鮮血液的外流。隨著情況加劇愈發沒有辦法,於是只好清/黨。後來的大規模圍/剿以及長/征(跑路)就可以說是紅哥作死了……親可能有所不知,31年11月紅哥在江/西/瑞/金建了個國,名字叫做“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連憲/法大綱都有…個人感覺簡直是…紅哥你怎麼不乾脆上天得了…如果說先前還算是“攘/外/安/內”的家暴一類現在這是什麼情況紅哥你這是要搞兩/個/中/國阿藍作為正統/中/央/政/府肯定是坐不住的,怎麼辦呢,紅你想搞事情我奉陪到底哦。雖然前前後後林林總總破事都不少,但是這裡感覺紅哥作的這個事實在是最不夠意思。如此一來本來沒想……的卻不得不。唉……怎麼說呢……一直覺得那個時代,雙方半斤八兩誰也別怨誰。你有你的優點,我也有我的長處。我有我的黑歷史,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如同《大護法》中所言,能成對手的必定是知己。紅立國之戰一仗幹翻了二十來個,而阿藍可是一個人跟他對剛十年……所以我一直很為阿藍惋惜,當年那樣的人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令人有一種英雄遲暮般的悲涼。真的是藍兔子自己害了自己嗎?恐怕不盡然哦。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8-31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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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管怎么和谐度受总说我有敏感词,度受你怎么不把我气死呢,我气死了就不用填坑了(←喂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9-08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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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誉堂是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的。睁开眼时屋里只他一人,没有陆荐青了。
                      他走了……他这么想着,胸口仿佛少去什么,空荡荡的。全身没有一处不痛,每个关节都在吱吱作响。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一点一点挪到陆荐青背靠过的那个窗台边。空气中若有若无,似乎还留存着一分陆荐青身上的味道,——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石誉堂伏在窗台上喘息了一小会儿,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手猛推了一把窗户。
                      然而出乎他意料,看似紧闭的窗实际上并没有被插得那么严,一推之下骤然大开。而有些过于明亮的阳光趁机闯进了屋里,耀武扬威在地上划出一方势力范围。他猝不及防,双眼被那光线刺得酸胀,却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就这样把自己挂在窗台上,心里迷茫,呆滞地望着远方;任凭强光在眼前晕出一片花白。
                      【TBC】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7-10-25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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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碎碎念:没想到吧!我突然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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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并不如史书那般的“健忘”。有些如今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直一直地被刻意埋藏在心底。不愿想,也不敢想。太多的回忆就像那一滴落在刀刃上的泪,像难以愈合的伤口,经年后依旧隐隐作痛。
                        石誉堂闭了闭眼。
                        ——他那时究竟说了些什么呢。
                        不知为何他竟十分期望陆荐青是狠狠地将他痛骂一顿,最好还是操一口拽得二五八万一比雕凿的南【和谐】京话。可事实分明不会如此,他再清楚不过。陆荐青总是这样,永远镇定自若,永远不露声色,悄无声息地将所有所有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绞杀在水面之下。
                        ——究竟是什么,在那时击穿了他设下的重重心防呢。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近在咫尺的那双深蓝的眼瞳。他已记不清曾明亮跳脱的蓝色是经由怎样的过程一点点地暗下去,但终归——等等,近在咫尺?
                        石誉堂猛地回过神,发现陆荐青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双手各捧一块瓜,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俯身在他面前凝视良久。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神游物外多时,两颊火烧似的热了起来。正欲支支吾吾地解释一番,陆荐青却突然道:“你是不是鞋子不合脚?”
                        石誉堂:“?”
                        陆荐青也不恼:“股【和谐】票又跌了?几个邻【和谐】国又开始挑事?眼睛不舒服?”“我不是,我没有……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陆荐青直起身来,笑笑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还是说,你是得了重感冒,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呢?”
                        此时此刻石誉堂虽面不改色,内心却端的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飞蛋打……他本该再清楚不过,陆荐青总是这样,卧薪尝胆,睚眦必报,天朝第一究极记仇!
                        真是太反常了。石誉堂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地吃着瓜,今日回看从清晨睁眼那一刻开始倒带回放,一帧一帧地排查着潜藏其中的异常因素。梳洗正常;晨练正常;进食正常;抵达办公室……略有波澜,无伤大雅;分瓜正常……是了。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陆荐青敲门的瞬间开始,他整个人,哦,不是,他整个dang都不好了。
                        想着想着,他一勺子挖漏了西瓜皮。汁水滴到了他的掌心里,凉凉的。
                        【TBC】


                        IP属地:山东34楼2018-10-25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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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碎碎念:没想到吧!我又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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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和陆荐青这样地吃过一回瓜。
                          那是他们还在军/校念书的时候。他到中/国不过三年多光景,话还勉强会说,字是半个不认。军/事原理,原则相关的课程还能懂个大概,政/治课*¹却全云里雾里,恍如鸭子听雷。他急得不知怎么办好,琢磨了好几天,忽然灵光乍现,跑出去买了半个西瓜回来同陆荐青分了吃。陆荐青吃了他的瓜,面子上过不去,便搬出一摞厚厚的笔记给他补起了课。讲了两天发现他不识字,又去借来本字典,用木杆铅笔点着,陆荐青念一遍,他念一遍。
                          也是这同一根木杆铅笔,陆荐青握着他的手,在一本书的封底写下了他学写的第一个——不,头两个汉字,“救国”。
                          如今想来陆荐青那时讲了什么,他已经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他透过昏暗摇曳的油灯光偷偷地看陆荐青,觉得他又聪明又好看,课讲得清楚,枪也打得准,真是太厉害了。
                          就是这种生拉硬拽的教学方法,他后来竟也逐渐听得懂课,还能自己慢慢地看几本时下流行的书。虽然毕业考试他根本没参加,无从作证;但可见陆荐青确实教得不错。
                          再后来,他凭着陆荐青教他的东西,反过来将他陷入了那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此看来,陆荐青真是位不世出的良师。
                          ……
                          石誉堂把西瓜皮放到了桌上铺着的旧报纸上,望着一排排油墨字慢慢地深呼吸,用以掩盖心底绵绵不绝的疼痛。他不敢抬头再去看陆荐青,生怕又想起几多危险的往事。
                          陆荐青吃掉了瓜,和石誉堂一起收拾了瓜皮,洗过手,将画轴递了过去。
                          “原因不必我多说了罢。正好最近也得闲,我所以随便画了这么个东西……”
                          什么,竟然是真迹吗!石誉堂精神一振。柔软的疼痛消失不见,他甚至感觉好像有一群白色的小鸽子在胸口扑啦扑啦地飞。
                          陆荐青眼神示意他可以打开来看,继续道,“来贺你的。”
                          石誉堂依言打开了画轴。原来是一幅写意人物画,画中一个身着灰蓝色军/装的青年男子背着一杆M1891步/枪站在一丛嶙峋怪石之间,不知向何处极目远望,只留给画外人一个清瘦且满是风尘的背影。
                          哎呀,画得真好呀……他单知道陆荐青从前画地形图是很拿手的,却不知道原来他国画也这样厉害。石誉堂满心赞叹地看了又看,正盘算应当挂在哪里,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再仔细一看,男子的左臂上绑了一块米白色的方巾,军/装领下压着一条红/领/巾……?
                          石誉堂感到一阵冷气顺着脊椎骨蹿了上来。再看一旁的题字:“星火燎原擔道義 驚雷遍地起英雄*² 熱烈祝賀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九十週年”落款:“中/國/國/民/黨 陸薦青”
                          石誉堂悔极了刚才怕勾起回忆而盯着几张旧报纸不放,因为现在他真的不敢看陆荐青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背后已是冷汗涔涔,只得用面无表情来尽全力保持内心毫无波动的假象。八/一南/昌起/义……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带有全局意义的一次武/装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第一枪……宣告了中/国/共/产/党把中/国/革/命进行到底的坚定立场,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独立地创造革/命/军/队、领导革/命/战/争的开始……是创建人/民/军/队的开始……以武/装斗争的形式反对国/民/政/府的开始……陆荐青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石誉堂强作镇定将画轴重新卷好,抬起头来,对上了陆荐青玩味的眼神。
                          “多谢,感激不尽。”他说。
                          “无须客气。”陆荐青笑了笑,起身道,“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便走了,不必送。”
                          虽然话是这么说,石誉堂还是送他出了中/南/海西门,也不知他早上又是怎么摸进来的。
                          回到办公室坐下,石誉堂又打开画轴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抛去这幅画所含政/治意义不谈,陆荐青画功确实了得。唔,既然是用来讽刺他的,那么画中的应该就是他吧。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小激动!石誉堂边环顾办公室的四壁边重新将画轴卷起来,思考着是该挂在哪里天天对着看还是该当做宝物收藏起来——等等。
                          他将卷到一半的画轴又展开来。
                          “星火燎原擔道義 驚雷遍地起英雄”……主题确实是南/昌起/义没错。
                          石誉堂皱起了眉。这正是整幅画最大的疑点了——那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那个岔路口。路无法回头,而那以后一切也都无法再回到从前。
                          他曾在某次秘密活动暴露后掩护上级撤退时中弹负伤,昏倒前回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身军/装的陆荐青,和他握枪的手。
                          他知道陆荐青在军/校时就是出名的十枪一百环模范榜样。可是那时他分明清楚地看到陆荐青的手在发抖,抖得那么厉害。
                          ……
                          石誉堂垂下了眼。太痛了。不敢想,也不敢忘。
                          他心中明白,陆荐青只会比他更痛。所以他更加确定,陆荐青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用这件事情来开玩笑的。
                          而且,既然他在这个日子来了……他还说,既然“东西”送到了……石誉堂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陆荐青是国际认证的死傲娇,他要送礼物,才不会好好送。在理,足证这幅画并不是陆荐青强调的那件物品,画中应当另有玄机。
                          ——或许说,既然陆荐青敢画这个主题,是不是说,画的内容是何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石誉堂将画翻过来,反面是一片空白。
                          但他已看出纰漏了。并不长的一幅画,陆荐青却是将它抱在怀里带了过来。这画轴,似乎也太粗了一点。
                          他小心地敲了敲画轴,内里果然是空的。左端的装饰可以拧下来,画轴里面塞了一个……用气泡纸层层包裹的小盒子?
                          陆荐青还真是有贩/毒的天赋。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用滴胶封着一朵梅花。花瓣晶莹剔透,那么脆弱,却栩栩如生……似乎还不服气地,想再与寒风作战一场似的……石誉堂的心猛地跳起来,无数沉眠的过往再度死而复生。他想起那些写满批注厚厚的书,想起折断的那一把刀,想起那个人在渡口回头看向他的那一眼,想起那起起伏伏无风无雨的五十六年……他强忍着鼻酸的感觉,打开夹在盒子里的一张小纸条,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這回別再弄丟了,笨蛋。”
                          【END】


                          IP属地:山东35楼2018-10-28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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