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忘记那年春天的。
那年春天,她在蓬莱台上,一只卑微的青鱼披着锦鲤的鳞片,红色的血痕扎满一身。她并非一个生来就擅长从血中开出花来的人,一点儿不甚愉悦的回忆,再杂上艳异的凤仙花色,就足以叫她惴惴不安。
好在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健忘的人。夜里入梦,身侧是宫阙,是带刺的异乡。在梦中,也可抱怀着尘埃落定的心,将一切都当做自己安静的庙堂。
她将那些赐下的、讨来的锦缎柔绸展开来,披在佛像上。神与鬼挨着碰着,善的不很光亮,恶的也不分明。而她处于它们的缝隙之间,缝隙伸延成睡佛肚皮上的褶皱。
她醒来,看见春色从屋檐上一滴滴漏下。还是那年春,她旧日识得的。
恍然间,她用被子压住了脸——
本该是一场做不完的梦。
本该是绣房里,对镜慵妆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