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晨曦倾洒在海面之上,放眼望去尽是波光粼粼的斑斓闪烁。
她盘腿坐在礁石上,静静地眺望着远处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地平线。烟波浩渺,一望无际,冲刷拍打着斑驳礁石的白色浪花和苍穹之上掠过的几只海鸥,倒映在她的澄澈而毫无波澜的蓝绿色眼眸中。
海风拂她的面颊,碎发轻扬。
她就喜欢这么凝望这片大海,从惊蛰至霜降,从日出至迟暮,也不知目睹了多少个年岁的潮涨潮落。
她深知,大海是一位深邃的老者,它轻描淡写的潮涨潮落之中,不知藏了多少人世沧桑。波光明灭,泡沫聚散,世间变化有如白云苍狗,唯有它,至始至终不曾改变。…
她随意将被风揉乱的发捋到耳后,无意间又想起往事来,有些无奈地勾唇一笑。
她从小便隐隐约约感觉到母亲和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母亲从来不允许她接触任何人。她多么想和那些在烈阳下追逐的孩子们一起嬉戏,给他们看看自己的水晶球、琉璃珠,或者是招来的蝴蝶,哪怕一次都好。
她一直不明白母亲的所作所为,直到母亲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神秘的人——女巫。
母亲虽温柔,但每日祭祀拜神,也没有闲暇顾及她。能倾听她讲话的,除了自己的影子和脖子上的琉璃珠,就只有大海了。每一簇浪花是海的轻轻絮语,每一阵微波是海的浅浅呢喃。她无法用语言去描述与大海产生共鸣时心中的那种悸动,千言万语在浩瀚无垠的大海面前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
一只淡蓝色的蝴蝶翩然飞来,轻轻落在她的鼻尖,痒酥酥的。她咯咯笑了起来,小心伸出手。蝴蝶在她指尖翩跹了半晌,缓然落下。
她细细端详着这只从未见过的蝴蝶,心下莫名地喜欢。她身上带有异香,自幼能够引蝶,小时候就总是趁四下无人时站在海边,等着蝴蝶来。如今这片海滩已然荒芜、再无人烟,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到曾经心心念念的蝶了。
轻轻一挥手,掌心里的那只蝴蝶扇动着翅膀飞起,晨光为它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它在她周围翩跹飞舞几圈,便朝着大海飞去。
她目送着蝶的身影与碧波天际融为一色,轻轻摩挲着方才蝴蝶停留过的手掌,笑了。那只蝴蝶被神赐予了海的蔚蓝,也拥有如海般的自由,想必是无比快乐的吧。
“找到你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空灵的声音,如同晨阳未初之际海面上那层迷离缥缈的薄雾。正望着海面发呆的她猛然一惊,转过头去,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面前这人是一副少年模样。长眉若柳,美如冠玉,白皙的皮肤更衬他的温软儒雅。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让她恍惚间以为面前是下凡人间的天仙。
她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初阳下,他薄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是那么的无暇。那双眸子明亮澄澈得无一丝杂糅,在晨曦中荡漾着淡淡的橘黄光泽。似深谷幽涧的涟漪,似亘古长明的星辰,又似梦幻迷离的烟花,让人痴迷。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中止不住的笑意:“怎么看呆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双颊微微发烫,声音也有些许颤抖:“你,你是谁?”
“我啊……”他望向远处的地平线许久,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从礁石上站起来。
他盯着她的眸子许久,眼神间闪过一抹怅然,随后淡然一笑:“你,就叫我子休好了。”
她再一次愣住了。何人能不因他洗尽铅华的笑靥而醉,又有何人能不因他不染纤尘的容颜而痴。一切恍惚迷离、亦实亦虚,宛如一场幻梦。
她似乎曾经在哪见过他,然而沉淀着岁月的记忆终究没有给她答案。
天边几只海鸥飞远了,消失在了水天一色的遥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