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高级病房内，米黄色的窗帘半拉着，阳光恰到好处地投射进来，给宽大的房间留下温和的光线。狭长的木质电视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慰问品，水晶花瓶里还插着开得正好，素雅又无味的花。支架上，点滴瓶内的液体顺着软管慢慢流进病人的静脉。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劫后余生最好的画面。十几天的折腾，几场手术，多少次病危通知书。万幸的是欧趴还活着，身体机能一点一点的恢复，是让每一个人每一天都感受到希望的惊喜。
此时的病房里只有飘啊飘一个人陪护。欧斯夫妇应邀去接受采访了，他们认为，有这个责任，让这件事被所有人记住和反思，让这样的事故不再发生，让病患对医生多一份理解。护工被她暂时支走，而中午几乎也不会有人探望，所以飘啊飘能保证这一段时间和欧趴的独处。
欧趴的精神恢复得很慢，刚开始几天清醒的时刻很少。见到父母身边这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时，他眼中出现过短暂的惊讶，只是再过几天，他的反应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的。
飘啊飘决定向他摊牌。
“欧趴。”鉴于他一日内有限的精神力，飘啊飘也不废话，长驱直入，“我想，我们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欧趴愣住了一瞬，就跟刚刚醒来看见她一样，飘啊飘都不确定是否有看到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后便是平静的，寡淡到有些无神的视线。
飘啊飘在等他开口时，心里是焦灼的。虽然没有他手术时那般紧张，但也足够让她不安一番。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缓了一会儿，他才轻轻的开口，“你说过的，我们之间不合适。和我在一起会让你难过。如果是同情什么的……我不需要。”
字字轻飘飘的，又字字重得扎心。
“不是同情……”听到这一句，她的心咯噔一声，凉了半截，想要辩解，却只觉得喉间鲠着东西，再说不出。
“算了吧。”很轻很轻的一句话，仿佛风一吹便会带走。
飘啊飘只觉得屋里的阳关太过于刺眼，刺得人想要流泪。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勉强维持着微笑。
“做朋友吧。对你我都合适。”他说。
35.
欧趴背着包，在乡野间漫无目的地走着，N市的风光十分美好，往往不经意间的一眼，都是惊艳的一瞬。康复之后，他从事理论实验和教学工作多过于上手术台，事故前又外出了一年，阴差阳错，两年多没有碰手术刀的手已经有些生疏。
他住的是一家客栈，老板娘是当地少有的大学生，很是和善。听说他是来旅游的，给他推荐了很多条独特的线路。其中有一条被特别标出，名叫文艺路线。
老板娘笑着解释，这是因为，近年来名声大噪的女作家当年构思爱情小说时，最爱走这条路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灵感，不过也不乏来巡礼的粉丝，走一走《未晚》等故事中女主人公独自走过的路。
“不过是捡些清静的线路走，也算不上什么经典线路吧。”女作家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带着笑意，听起来让人十分舒畅。
这一年来，欧趴断断续续游过的山水，同样也有飘啊飘的足迹。欧趴更喜欢称他们为背包友，他出去散心，她出去采风，走着相似的路线，定着同一家酒店的不同房间。
他们一起到山间的一个缓坡上看落日，这太阳倒像是有拖延症，吊在那儿，半天就是下不来，看得欧趴眼睛都要眯上了。
“欧趴，我又重新开始写《光年》了。”
“是那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吧。”
“是的，不过稿子改了大半，也很久没有再写这种青春题材的小说了。”
“那能透露下结局吗？”他咪咪眼，微笑地问，光线渐渐变暗，他面部的线条已经开始模糊，飘啊飘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觉得呢？”
他沉思了片刻：“如果是HE的话，我倒是有一句话希望大作家参考参考。”
“头号粉丝发话，我一定采纳。”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夕阳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悄悄溜走，四周的光慢慢地就暗了下来，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听见山中自然微弱的奏乐，以及彼此都不规则的呼吸声，心跳声。
欧趴向她凑近了一些，保持在了一个稍显亲昵但又不至于冒犯的距离。
“这些年，我们都在等来等去，倔强得跟自己不会老一样。”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伤刚好的时候我是有点赌气的，后来赌着赌着就成了习惯。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飘啊飘心里都清楚，欧趴此举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不要因为一些不是爱情的冲动，草草跟他在一起。他们已经不再是可以疯狂去爱的学生，再分一次手，再受一次伤，也许今生都无法愈合。只是，
“你不觉得这赌气的时间太长了吗？”
语气里包含着欣喜，撒娇，还有一丝丝小委屈，唬得欧趴心里痒痒的。
“那么请问大作家，我们两个人能HE吗？”
“余生，请多指教。”
兜兜转转，还是走回了原点。其实不用走过太多光年，因为在对方眼里，你永远都是那颗闪闪发光的星。**
*摘自张爱玲《半生缘》，仅句子字面意思，与原文无关。
**详情见10.
全文终
高级病房内，米黄色的窗帘半拉着，阳光恰到好处地投射进来，给宽大的房间留下温和的光线。狭长的木质电视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慰问品，水晶花瓶里还插着开得正好，素雅又无味的花。支架上，点滴瓶内的液体顺着软管慢慢流进病人的静脉。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劫后余生最好的画面。十几天的折腾，几场手术，多少次病危通知书。万幸的是欧趴还活着，身体机能一点一点的恢复，是让每一个人每一天都感受到希望的惊喜。
此时的病房里只有飘啊飘一个人陪护。欧斯夫妇应邀去接受采访了，他们认为，有这个责任，让这件事被所有人记住和反思，让这样的事故不再发生，让病患对医生多一份理解。护工被她暂时支走，而中午几乎也不会有人探望，所以飘啊飘能保证这一段时间和欧趴的独处。
欧趴的精神恢复得很慢，刚开始几天清醒的时刻很少。见到父母身边这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时，他眼中出现过短暂的惊讶，只是再过几天，他的反应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的。
飘啊飘决定向他摊牌。
“欧趴。”鉴于他一日内有限的精神力，飘啊飘也不废话，长驱直入，“我想，我们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欧趴愣住了一瞬，就跟刚刚醒来看见她一样，飘啊飘都不确定是否有看到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后便是平静的，寡淡到有些无神的视线。
飘啊飘在等他开口时，心里是焦灼的。虽然没有他手术时那般紧张，但也足够让她不安一番。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缓了一会儿，他才轻轻的开口，“你说过的，我们之间不合适。和我在一起会让你难过。如果是同情什么的……我不需要。”
字字轻飘飘的，又字字重得扎心。
“不是同情……”听到这一句，她的心咯噔一声，凉了半截，想要辩解，却只觉得喉间鲠着东西，再说不出。
“算了吧。”很轻很轻的一句话，仿佛风一吹便会带走。
飘啊飘只觉得屋里的阳关太过于刺眼，刺得人想要流泪。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勉强维持着微笑。
“做朋友吧。对你我都合适。”他说。
35.
欧趴背着包，在乡野间漫无目的地走着，N市的风光十分美好，往往不经意间的一眼，都是惊艳的一瞬。康复之后，他从事理论实验和教学工作多过于上手术台，事故前又外出了一年，阴差阳错，两年多没有碰手术刀的手已经有些生疏。
他住的是一家客栈，老板娘是当地少有的大学生，很是和善。听说他是来旅游的，给他推荐了很多条独特的线路。其中有一条被特别标出，名叫文艺路线。
老板娘笑着解释，这是因为，近年来名声大噪的女作家当年构思爱情小说时，最爱走这条路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灵感，不过也不乏来巡礼的粉丝，走一走《未晚》等故事中女主人公独自走过的路。
“不过是捡些清静的线路走，也算不上什么经典线路吧。”女作家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带着笑意，听起来让人十分舒畅。
这一年来，欧趴断断续续游过的山水，同样也有飘啊飘的足迹。欧趴更喜欢称他们为背包友，他出去散心，她出去采风，走着相似的路线，定着同一家酒店的不同房间。
他们一起到山间的一个缓坡上看落日，这太阳倒像是有拖延症，吊在那儿，半天就是下不来，看得欧趴眼睛都要眯上了。
“欧趴，我又重新开始写《光年》了。”
“是那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吧。”
“是的，不过稿子改了大半，也很久没有再写这种青春题材的小说了。”
“那能透露下结局吗？”他咪咪眼，微笑地问，光线渐渐变暗，他面部的线条已经开始模糊，飘啊飘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觉得呢？”
他沉思了片刻：“如果是HE的话，我倒是有一句话希望大作家参考参考。”
“头号粉丝发话，我一定采纳。”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夕阳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悄悄溜走，四周的光慢慢地就暗了下来，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听见山中自然微弱的奏乐，以及彼此都不规则的呼吸声，心跳声。
欧趴向她凑近了一些，保持在了一个稍显亲昵但又不至于冒犯的距离。
“这些年，我们都在等来等去，倔强得跟自己不会老一样。”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伤刚好的时候我是有点赌气的，后来赌着赌着就成了习惯。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飘啊飘心里都清楚，欧趴此举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不要因为一些不是爱情的冲动，草草跟他在一起。他们已经不再是可以疯狂去爱的学生，再分一次手，再受一次伤，也许今生都无法愈合。只是，
“你不觉得这赌气的时间太长了吗？”
语气里包含着欣喜，撒娇，还有一丝丝小委屈，唬得欧趴心里痒痒的。
“那么请问大作家，我们两个人能HE吗？”
“余生，请多指教。”
兜兜转转，还是走回了原点。其实不用走过太多光年，因为在对方眼里，你永远都是那颗闪闪发光的星。**
*摘自张爱玲《半生缘》，仅句子字面意思，与原文无关。
**详情见10.
全文终
清风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