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的生辰宴已到，我自是不能错过。待妃嫔们入席后，便拿着前些日子我写好的那副“寿比南山”，来给母妃贺寿。前些日子日日望五皇姐那里跑，整日里总缠着她教我练字，如今这幅字也算是能拿出来见人了。）
（行至殿内，遥遥望着母妃坐在主座上，取了礼物行礼贺道：）
“镇煜来给母妃贺寿，愿母妃生辰快乐，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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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此时阖宫正操办着千秋宴，能记着我生辰的也只有于慵儿，是没法指望她能有什么心意，我俩同日出生，我照样儿没与她说一句祝贺。苏蔷便让小厨房做了碗长寿面，草草了事，算是过完了十五生辰。今年事多，喜忧参半，翟儿离世给予太大打击，已在毓德东惶惶度日几月。
苏蔷看着心急，日日提醒着还潮儿煜儿需要我，可那精神怎得也振作不起，恰逢生辰，操办个小宴也算给毓德添添喜气儿，驱散那阴霾。
这会儿还早，之间都人忙碌走动，看得我眼晕，单手支着脑袋微阖双目静息养神。身后有了动静，闻见那股墨香便知是煜儿，受了礼。端端坐着，懒懒开口。
“煜儿有心，快坐吧。”

（自从哥哥走后，母妃的脸上就鲜少有笑容，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我自己，何尝又不是不痛的呢。连如今她的生辰宴她也闷闷不乐没有精神，一心想着要逗她开心，亲自上前打开了那幅字，笑道：）
“母妃来看看，煜儿的字可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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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礼数始终拘住了情意，那氛围我都觉着太过严肃，不是我稀罕的。看他那满面春风的笑容也将我感染几分，便跟着笑起来，一时忘记方才所想之事。潮儿煜儿也是我孩子总得继续扛下去，就算是完全为了他们不为自己。看他满面笑意，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让自个开心，不能伤了儿子的心。
展开他递过来的宣纸，细细瞧着那落笔收笔，不难看出下笔时的有力和停笔时的顿挫。书法我是不了解可那字儿的好看与否即便是我这俗人也看得出。满意点点头。
“不错，那母妃便借煜儿吉言。只是你哥哥他...没那个福气了。”

“母妃…娘…”
（听她提起哥哥，面上的愁容更深。他走了这么久，母妃心里得有多难受。这样想着，悄悄贴近她，小声开口宽慰道。）
“娘不难受，虽然哥哥不在了，可是镇煜会代替哥哥，保护娘亲和姐姐。”
（眉眼间皆是坚定，我是娘唯一的儿子了…自然要由我来保护她们俩，前些日子我这样告诉了四姐，如今这句承诺，亦是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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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改了口叫娘，多生出几分亲近来。我俩此刻不是嫔妃与皇嗣的关系，就只单是母亲和儿子互说体己。这时候任谁说再多宽慰之言也无济于事，那股伤心劲儿总会过去，可心头上那道疤便永远得留下，时不时疼疼痒痒。一股酸意再次涌上来，眨几下眼睛强压下去，又挂上笑意。
半大的孩子，说出口的话还带着幼稚，可他说了，我便信。侧头望着他，眸子深邃，藏匿着东西。
“对于你四姐，为娘所求，不过是她能嫁个好夫家。可你....煜儿，你不一样...”
再多的话没说，俩人都能明白。只转了话头。
“煜儿，母妃记着你的承诺。”

（娘的眼睛很好看，除了失去哥哥的悲伤，还有我看不出的种种，我晓得哥哥走后，她应当是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我身上。这是我的责任，压在身上像是枷锁。）
“娘。”
“你对我的期望…很高，是不是？”
（斟酌着词句，静静的望着她。此刻别无他想，只希望我的母亲能够在她生辰这日开怀的笑笑。哪怕她对于我的期望过高，会将我逼的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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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淫后宫两年有余，丧子之痛固然是人生之大不幸，可如今失去一个皇子于我来说太过不利，我只能把注压在煜儿身上，即便我清楚他的性子，但也得狠下心，我别无选择。只是抬手抚抚他的肩，还是个少年模样，未脱的稚气还挂在脸上，不知该怎样回答他话。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面上表情不自觉凝重，可总也控制不住，尽量和缓，总算摆出个笑容。
“你是....我和你四姐唯一能依靠的。”

“我明白。”
（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她说的没有错。她和四姐都只有我了。这样大的责任压在我身上，几乎快要透不过气。）
（勉强的笑笑，看着她脸上的忧虑心里更是不忍。想都没想，就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会成为母妃和皇姐的助力，母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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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神情模样，知道是自个为难他了，他既是我于慎儿之子，便得为着于家做考虑。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也不认再说。他说了让我放心，也非能真正放心下，我惯是个心大之人可如今也做不到完全超脱了去，这后宫大院里总是得为己谋私，谁也不得高尚到哪里去。
勉强叹口气勾勾唇角，弹弹煜儿肩头落下的碎发。只抿唇一时未语。外头声音越发嘈杂，指指外头。
“去吧，快开始了。瞧瞧你四姐到了没。”

（时逢于昭仪生辰，设宴毓德。我素来不甚关心内廷宫妃间的琐事，此等宴会，也还是安安分分地随母亲去露个脸，我不排斥，只因宴会上许多姊妹们凑在一处，又有的玩了。）
（与母亲招呼过，就遛远了去寻认识的，起先在乾西要好的大多都搬去与自个儿的母亲同住了，而后来降生的又不怎么熟悉，寻了许久也未曾瞧见一个眼熟的。）

【于氏生辰，设宴毓德宫。这事儿本是喜事，镜云却是兴致缺缺。灵雨问一句怎了，她也不过是一笑。那生辰宴如何，原是她不想搁在心上。只既然得了于氏的邀，她自然也要去捧个场的。示意灵雨服侍着梳妆，镜云的眉峰轻轻垂下，嘴上只道】
“恁的生辰宴办的再热闹又如何？到底也不知有几个是存了真心相贺的。这于氏排场大，怕是过些日子宫里就容不下她了。”

【这话儿说着像是调侃，亦是存了几分的真心。她心里的生辰，该是三两知己一聚，品酒行令，人间快活。她觉着于氏办寿宴是自讨无趣，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一路至毓德宫，寻位落座。期间百无聊赖，权且不过是打发些许时间罢了。正抬眼望去时，见观阳。直伸手招呼一声，唤道】
“观阳，且来我这儿坐坐，陪我说说话可好？”

（正打算自己玩去，正巧听见有人唤观阳二字，循声望去，原是崔昭仪，算是我的姨母。我虽无意与一众长辈攀谈，但她既出声唤我，又怎敢拂了人脸面。）
（当下就规规矩矩地过去，给人请安，一改方才的面无表情，笑嘻嘻的，眉眼弯弯。）
：观阳给您请安。
（也丝毫不含糊，行完礼就坐到她身边。）
：近来观阳贪玩没去给您请安，您可不要怪观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