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夜的思考并没有什么卵用,执明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慕容黎。
向煦台外聚集的侍卫越来越多,方夜自知双拳难敌四手,再看看主子……事到如今,主子怕是不肯走了吧。
“来人,将刺客拖出去斩首示众。”执明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围上来扭住方夜,慕容黎扯住执明的衣袖,“陛下……”执明转过头看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用乌黑混浊的眸子望着他,慕容黎缄口不语,他知道以现在自己的身份是说不上话的,因为现在的他只是共主的一个玩物。
“你要朕放了他?”执明冷笑着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慕容黎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不知何时开始,他有些害怕这个曾为他倾尽天下的王。执明很欣赏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在他面前恐惧卑微的模样,他一步步逼近他,一字一顿地说:“慕容黎,你哪来的资格让朕放他。你想让谁活着,朕就偏让他死。任何追随你的人,信仰你的人,爱你的人,都会被你害死。”执明越发地兴奋癫狂,慕容黎低下头,藏在袖子里的手不住地颤抖——他是怕狠了这样的执明。
方夜的眼睛布满血丝,一道凶光从眼底闪过——他的主子,何时这般委曲求全!他的国主本是出尘脱俗之人,天下纷争只配让他俯视!
炁走五脏,汇聚膻中。扭押方夜的侍卫明显感到似乎要压制不住这个犯人……
“父王。”一直躲在慕容黎身后的小孩突然开口:“儿臣觉得,此人留着倒也不错。”
“怎么说?”执明收回对慕容黎的疯狂,但对这孩子也没有和颜悦色,转而严肃很多。
“儿臣听说当年父王踏平瑶光的时候,逃走了两名死士,一直下落不明,如今现身的,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小何求看了看一脸震惊的方夜,“听说当初这两名死士是父亲的心腹,而且两人形影不离,我们抓住一个,想找另一个自然不难。”
方夜惊讶地看着这个说话针针见血的孩子。不是惊讶他会搞事情,而是惊讶他居然一点都不顾虑父亲,只与他的父王一路!
“那依你的意思,朕应当留他一条烂命,严加审问?”
“儿臣以为不然,与其严刑拷打倒不如用此人作饵,引另一人自己出山。父王完全可以昭告天下,说抓到瑶光余孽,定个斩首的日子,法场派人埋伏,另一个人绝不会弃之不顾,定会去救人。”
执明听这个豆大的孩子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仔细想来倒也有趣,邪邪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何求的头,毫不客气地说:“真是随了你父亲,这玩弄人心的手段当真不比他逊色,不过下次你再敢自作聪明……”执明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凶狠:“……朕就废了你这太子!”
谁想到何求全然不惧,笑着答道:“是,父王。”
方夜被关进死牢,慕容黎反倒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死牢根本困不住方夜,把他关到死牢,无异于放他走——执明下了一步昏棋。
方夜被押了下去,执明回书房批阅奏章,聚集的侍卫各自归位。空荡荡的向煦台,终只剩慕容黎和小小的何求。“父亲,”何求低下头,全然没有了在执明面前的古灵精怪,两个水汪汪的眼睛红红的,“父亲,我做对了吗?”
慕容黎诧异地看着他,何求点着两个手指说:“我听你说过,你之前有两名死士很厉害,什么死牢都能破,所以……我就想,如果关进死牢,说不定他能逃走……”何求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在为自己在父亲面前班门弄斧感到不安。
慕容黎笑了,轻轻拥着他:“对,做得对……何求比父亲和父王都厉害。”
何求趴在慕容黎怀里顿时破涕为笑:“父亲,我不会让父王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