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用指尖点着小何求的额头,坏笑着说:“鬼灵精,亏你父王还那么相信你。”
“他对我好我知道。”
慕容黎悄悄收敛了笑容——何求,你可千万别像我……明知他的好,还利用他的信任。
何求见慕容黎脸上没有了笑容,心里猜到了七八分,挥起小手拽了拽慕容黎头上的两根须须认真地说:“父亲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父王的。”
慕容黎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何求也没大没小地伸出手揉了揉父亲的头……唉!这个大人太不让孩子省心了!
自记事来,就觉得父王总是欺负父亲,父亲想做什么,父王就偏不让做什么,还总是说些欠揍的话故意气父亲……可是他对自己倒是很好,虽然他愿意见自己的次数很少,对自己从来都是板着脸,很少有笑容,但是他还愿意听自己说话。所以,父王对自己,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孩子的直觉总是正确的出奇。事实上,执明对何求的耐心在外人看来简直过分到极点。
自称帝之后,执明变得更加残忍,他要把一个人怎么样,任谁求情都没用,就连从小到大的伴读莫郡候都没能幸免。但是唯独这个连王族的姓氏都没有、身体里还流淌着瑶光王室血液的小孩能让这个暴君冷静片刻。只有他说的话,共主愿意听,虽然大部分都不采纳,但是共主确实每个字都在认真听。
外人自是不知为何,只知道共主还有些底线,还没到丧心病狂要伤害亲子的地步。
“啪嗒!”执明把毛笔摔在地上,喝退了侍卫,一个人坐在空荡的书房里,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墨汁捏紧了拳头——为什么我要听那小鬼的话!每次听他的话准没好事!为什么要信他!明知道他偏他父亲为什么还信他!明知道他说把方夜关进死牢是故意创造机会让方夜逃走为什么还认可了!执明你有病啊!
被挣脱的铁链,被撬开的牢门,以即被打晕的守卫……方夜逃了。
执明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总算是清醒了些——何求,你为了保护他一次次地耍小聪明,真当父王不知道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视而不见……
是自己还没放下慕容黎吗?恨他,又不忍害他,明明已经杀过那么多人,可偏偏对慕容黎狠不下心,怎么办?欺负他吧。可是他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人,怎么欺负他……好在每次将慕容黎逼到无路可退时,何求总是会半路杀出来东一句西一句地鬼扯,假装迎合自己,实则变着法子地护着慕容黎。执明睁开酸痛的眼睛,轻轻翘起嘴角——还好,有何求保护他呢,这样,自己就可以肆意欺负他了吧?
思绪没有方向地胡乱发散着,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对不起……”烛花爆开的声音覆盖了执明的呢喃,空荡荡的书房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他在向谁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