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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中篇】历史向的伊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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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量亲子分,请注意避雷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8-17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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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吓哭了,却又不敢用沾上灰尘的袖子擦拭泪水,只能任凭它们在脸上肆意流淌。我抽泣着问:“哥、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先、逃吧……”罗维诺的声音满是不可名状的深深的恐惧。
    身后的悲鸣如此清晰地萦绕在耳边,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向着炮火尚未殃及的城郊逃去。夜色掩映下的乡间小路寂静而深邃,两旁是不知深浅的水田。我们慌乱地穿过一道道狭窄的田埂,如炼狱般的米/兰渐渐被抛在身后。后来我们方才得知,都/灵也在同一天遭到了同样来自英/军的突袭。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真的再也跑不动了,瘫坐在地上,任凭罗维诺怎么拉我都不肯起来。他也知道我已经拼尽全力在逃生了,终于还是没有勉强我。“哥哥,我们现在……应该离开米/兰了吧?”我张望着四周寂静的田野问。罗维诺摇头:“不知道。但是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快起来,先找个地方过夜啊!”不等我休息好,罗维诺就硬生生地把我拉起来继续赶路,只不过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前面是一个小村庄,似乎尚未遭到战争的侵袭。
    我们在一间看上去比较容易接受不明身份的人的房子前停下。罗维诺轻轻敲了三下门,屋内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这么晚了,是谁呀?”
    “您好,我们是迷路的旅人,可否在您这里借宿一晚?”
    罗维诺说起谎来真是不打草稿。我心想:这么假的理由,人家怎么会信呢?不如直接把事实说出来。没想到,罗维诺的话一说完,门就打开了。
    “是这样啊,快请进!”来开门的是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刚才搭话的人。她身材高挑,棕色的长卷发用一朵头花扎在脑后,那双翠绿的眼睛炯炯有神,澄澈如宝石。最让人难忘的是她阳光的笑容,那笑容似乎能轻易驱散一切阴霾。
    “……您好,打扰了。”我对她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罗维诺站在那里半天不动,我感到奇怪,在他耳边悄悄问:“怎么了哥哥?不进去吗?”
    “嗯?啊,没什么啊笨蛋弟弟。”罗维诺刚才应该是走神了,我这一提醒他又回过神来了,用咳嗽掩饰他的尴尬。
    “两位饿不饿,我去准备一点吃的吧。”主人很亲切地对我们说。我赶在罗维诺拒绝之前说:“麻烦您了,什么都可以!”我得意地看着罗维诺,反正我真的很饿,这下他就算再想客套也不得不同意了。
    这间屋子有些简陋,但是并不凌乱,打扫得很干净。我们在餐桌旁坐下。我小声地对罗维诺说:“她是一个人在家吗?如果是怎么敢放我们进来呢?……哥哥?”
    罗维诺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一直出神地望着厨房。我不禁感到疑惑。主人很快抬着两份简单的菜肴出来了。她把菜端到我们面前,在我们旁边坐下:“我叫伊莎贝拉·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太长了,你们应该记不住吧。叫我伊莎贝拉就好。两位怎么称呼?” “我、我叫罗维诺,罗维诺·瓦尔加斯,这家伙是我弟弟费里西安诺。”罗维诺有点结巴地说。伊莎贝拉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们俩:“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原来是两兄弟啊!”
    伊莎贝拉是个非常开朗的人,待人也很真诚。她比罗维诺还要大两岁。面对两个陌生人,她毫不避讳地告诉我们她是西/班/牙人,父母因为反对佛朗哥政府被杀害,她独自一人流亡至此。我问她:“你一个在这里不怕吗?而且还放我们进来……”
    “刚开始的几天当然怕,但是周围的居民对我都很好,所以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因为我受别人照顾很多,所以我觉得在他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是应当的啊!”
    她真是个活泼而健谈的姑娘,除了伊丽莎白,我就没有见过她这么容易相处的女性。我们聊了很多,最后我还是一不小心把我们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了。我以为她会因为父母的死亡而对法/西/斯、对意/大/利/人都怀有恨意,可她不但没有如此,还相当同情我们的遭遇。她说:“你们和我父母都只是无辜的牺牲品罢了。要恨的是制造这一切的当局。”
    她还一并向我们了解了目前的战况。我们担心说多了引起她不必要的忧虑,于是只告诉她战争在持续,不过不会影响到这里。
    我注意到一件事:罗维诺一直心不在焉的,脸也红得像番茄似的。我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就催他早点休息。但他完全把我的建议当做耳旁风,和伊莎贝拉越聊越起劲。我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就先去伊莎贝拉为我们准备好的房间休息了。在那之后,两人似乎还聊了很久。第二天,我们婉拒了伊莎贝拉邀请我们暂时住在这里的请求——说是“我们”也不太准确,主要是罗维诺的态度坚决执意要走。“不能把无关的人卷入战争。”他对我如是说。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7-08-17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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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是踏上了未知的路程。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安身之所。我们长途跋涉了很久,根本不知道要去往何方,身处何处。某天晚上我们在一个草垛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面前出现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个个都拿着步枪。
      “是不是意/大/利人?”头目问我们。
      “是、是的。”
      “那就跟我们走,”头目说,“领袖要人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7-08-17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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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庆幸和罗维诺分在一间寝室,而且他就在我旁边。如果他不在身边,我不知道会害怕成什么样子。
        次日凌晨五点左右,我们就被急促而刺耳的哨声吵醒。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大家都慌忙地穿戴洗漱,不敢多耽搁一分钟。每一分钟都性命攸关。我们在操场上集合,第一天就让我们跑二十圈。太要命了,我怎么可能跑的动!五圈以后我就远远地落后了,右脚还扭伤了。“猪猡”长官走过来,凶神恶煞地拿枪指着我:“猪猡,起来跑步!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长官,我、我的脚扭到了……”我试图站起来,但是右脚不停使唤。“猪猡”长官相当怀疑地瞥了我一眼,用他穿着皮革靴子的脚狠狠地踹了我的右脚。真的很痛!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只能拼命忍着不敢哭出来。“把他抬过去。”“猪猡”长官对他的手下说。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士兵走过来,分别架着我的胳膊和腿把我抬到了医务室。医生看了我红肿的右脚,拿了一个成分不明的药膏涂抹在我的脚上就算处理好了。我相当怀疑这样处理方式是否真的有效。
        我坐在简陋的病床上无所事事,心里委屈极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罗维诺过来了。他一进来就问我:“费里西安诺,你刚才怎么了?我正跑步呢,一回头就看到那个**踢了你一脚!”
        “我的脚扭伤了,他、他可能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装的……”
        “哈?!有像他那样确认的吗?**!看我不……”
        “哥哥!”我急忙对罗维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帘子外面,“隔墙有耳!”
        “嘁,可恶……”罗维诺不满地低声咒骂,“那,你现在怎么样?”
        “V、Ve……脚还是很疼。”
        罗维诺嫌弃地看了我脚上的涂的药膏,一边念叨着“什么庸医”,一边在医务室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终于,他从药柜旁边的纸箱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水盆和毛巾。
        “哥哥,你找这些东西干什么?”
        “那医生傻,你也跟着一起傻啊。当然是冷敷了。”罗维诺说着,走到外面去打了一盆冷水,把毛巾在里面浸透,然后搭在我的脚踝上。凉嗖嗖的感觉瞬间游走于全身。我惊奇地看着罗维诺,他似乎很担心我的伤势,皱起了眉头。他说:“笨蛋弟弟,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长官那边我会想办法帮你请假的。”
        “哥哥,你怎么能过来呢?”
        “我和那个**说我弟弟要是出了事我就和他拼命,他嘲笑了我一番就让我过来了。”
        “咦!哥哥你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管他有没有问题,大不了就让他收拾吧。”罗维诺长叹一口气,他原本也不想这么快就得罪长官的。但是为了我……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哥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啊,相当麻烦。”罗维诺拍了拍我的肩,毫不在意地说,“不过谁让你是我的笨蛋弟弟呢!别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很麻烦而已啊!所以……”
        “所以什么?”
        “……为了,不给我添麻烦,好好活下去,笨蛋弟弟。”
        那一刻,我的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再也难以平复。眼前这张与我极为相似的面容,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珍贵。人类果然是无法独自生存的物种。因为他们会受伤,会流泪,会变得脆弱。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同类的照顾,才能渡过难关继续存在。造物主一定是了解人类的这个特性才会在世界上赐予他们那么多同类的吧?我真幸运,在我身边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
        罗维诺把我背回了宿舍。他一定很累,因为我和他一样重。但是我也只得到了半天的休息,罗维诺咬牙切齿地告诉我,长官不准假,理由是我只有脚受伤,手没事,可以继续下午的训练。我安慰他,只要伤得不严重就没关系,训练还是要参加的。
        到下午我就可以让人扶着走路了,罗维诺扶着一瘸一拐的我去了操场。下午的训练项目是使用枪支。罗维诺倒是对此轻车熟路,但我却一窍不通。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对这些东西很苦手。士兵已经开始演示怎么装子弹了,我连弹匣都没有找到;别人的靶子已经中弹了,我刚刚把子弹装好。如果不是罗维诺眼疾手快把他的枪换给我,及时让我装模作样地打了一枪,我一定会被巡察的士兵提出队伍一顿暴打。 他们对于没用的人向来毫不留情,没有利用价值就全部当做垃圾处理。简单而残暴,却是他们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
        每天都是高强度的训练,从起床到睡觉至少要经过十八小时。而且我们每天都要听各种不同的长官的演说,他们要将我们洗脑成完全效忠于法/西/斯的机器。原本粗糙的衣服把我的肩磨破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长出老茧;陌生而可怕的枪支不知何时成了我熟悉的工具。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受伤,我从最开始的看到尸体就吓得腿软,到现在可以对摆在自己眼前的内脏熟视无睹。我们接受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的培训,学习用各种手段逼迫敌人投降。食物很少,根本满足不了我们的需求尽管罗维诺把他的份让了一点给我,但依然食不果腹。我们不敢有丝毫怨言,因为那些长官会对所以有心怀不满的人施行残酷的惩罚,比如吊起来用沾凉水的皮鞭抽打,或者在腿上身上绑数百斤重的沙袋围着训练场跑五十圈……那些受罚的人临死前痛苦的哀嚎,我竟可以冷静地听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7-08-17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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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我想我差不多要和那些士兵变成同类了。我已经对很多东西感到漠然,唯有死亡令我敬而远之。我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长官是否会因为那件事而对罗维诺发难,不过幸好这并未发生,是我杞人忧天。那些长官正为了迫在眉睫的战事焦头烂额,哪会有时间和精力顾及我们这些贱如蝼蚁的人。
          不断有人死去,不断有人加入。从六月到十一月,我们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很多次我都觉得,我可能会在上战场之前先死在这里。但是我坚持下来了,为了罗维诺——我不能给他添麻烦,我要好好活下去。
          终于,在十一月底,我们这些根本不具备专业素养的士兵组成了临时兵团,奔赴非/洲战场支援在那里作战的意/军。
          直到穿上军装,拿起武器,坐上战车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的命运早已和当初背道而驰,正向着无尽的未知和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的战场一去不复返。
          “你们在那种地方遇到妈妈的?”我感慨道,“真是不可思议,缘分这种东西。”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不留下,这样或许可以避免或是推迟战争的来临。不过那都是不可能的,命运太宏大,我们太渺小。即使是在那里的伊莎贝拉,后来也因战火带你去了葡/萄/牙。后来我能与你们再次重逢真是太好了。”
          费里西安诺给我倒了一杯果汁,我一口气就喝完了。他指着我现在翻到的那一页画说:“这是我凭记忆画下来的,那天晚上的伊莎贝拉和哥哥。”
          画面很简单,妈妈和父亲坐在一张木头桌子旁边,妈妈笑得很开心,父亲则显得有些拘谨,目光不自然地看向妈妈。不过在我看来,这是父亲对妈妈动心的表现。画作右下角的日期是1940.6.12。
          “哥哥对伊莎贝拉真是爱得深沉,不然怎么会冒死潜逃也要找到她呢。”
          “战后?”
          “战时。”
          我倒吸一口凉气。父亲在战时甘愿受军法处置、置生死于不顾都要去找妈妈吗?这已经不是勇敢了,是疯狂。
          “意思是,罗维诺抛下你去找他的心上人了?”我带有些许调侃意味地说。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戳到费里西安诺的痛处,他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也感受不到 类似悲伤的情绪,但是我就是觉得他的表情不够自然。
          “查瑞拉,我要是告诉你,我因为这件事一直有点忌妒你妈妈,你会不会笑话我?”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我倒是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觉得罗维诺此举太不理智了。”
          “哦,亲爱的查瑞拉,要是你婶婶知道我带着你一口一个罗维诺的称呼你父亲,她一定会收拾我的!”
          “那关我什么事?”
          说完我们都笑了。这是我从不知道的费里西安诺,也是我从不知道的父亲。我很庆幸因为某件“重要的事”,我得以了解他们。不过说起来,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呢?
          “我到过非/洲两次,每一次都是因为战争,每一次都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回忆。”费里西安诺也喝了一杯果汁,“查瑞拉,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的,每到一个地方,就要伤一次心的感觉。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有这种感觉。”
          我止住笑声,继续静静聆听属于费里西安诺和罗维诺的不为人知的往事。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8-17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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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沙漠里作战是件痛苦的事,然而我们别无选择。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了无生机。一旦起风,铺天盖地的沙尘便会使你迷失方向。仅仅是看到这样的景象,就会在震撼中慢慢丧失希望。
            抵达非/洲之前,我们曾收到一个消息:希特勒采取各种胁迫手段,将匈/牙/利拉入轴/心/国。这个消息使我们倍感不安。伊丽莎白还好吗?她真的能够在战争中保护自己吗?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为她担忧,我们甚至连自身都难保。这就是生命的弱小,在未知面前永远只能恐慌,束手无措地乞求自己的安全。
            我们的部队于12月2日抵达西/迪/巴/拉/尼。率领我们的依然是那个“猪猡”长官。最近他因为升了官心情不错,没有对我们过于苛刻。不过部队里除了他,其他士兵都无精打采,他们的脸上只有漠然——对胜负、对生死的漠然。
            “猪猡们,该起了。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猪猡”长官从他的越野车上下来对我们说。大家从车上下来,把各种弹药武器、物资、帐篷搬下来,在靠近一片树林的地方设置据点。与我们的部队汇合的还有其他师的十多万意/军。之前派来的军队似乎输得很难看,因此“猪猡”长官决心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这样他就可以平步青云。
            “给我好好干,挫挫那些英/国/佬的锐气!”他似乎对前景充满信心,可他手下的士兵们却没有他这样的热情。我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被迫参战的,真正自愿投身战场的人数还不到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我们在据点蹲守了好几天。据先前抵达并作战的士兵说,他们遇到的英/军不知为何不战而退,一打就跑。格拉齐尼亚元帅怀疑这是陷阱,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安排我们待命。
            沙漠里的生活是艰苦的。军队食品很难吃,压缩饼干又硬又干还没味道,像吃石头一样,不喝一壶水是吃不了一块的,所以我们都尽量少吃。这还算好的。比压缩饼干更要命的是军队里的牛肉罐头。那味道实在“妙不可言”,明明是普通牛肉制作的,但却有如同在工场里发生了某种不明的化学反应似的味道……如果不是为了充饥,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碰这种东西的。
            在沙漠里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水。部队里的淡水储备预计只够用二十天,而且需要不断补充。如果打消耗战是不现实的。但是英/军的情况也应该和我们一样。但不管怎样,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因此我们分工,每天都要赶在日出之前到驻地旁边的树林里去收集叶片上的露水。
            第三天就轮到我和罗维诺,还有另外几个同伴。离得近的地方的水不够,于是我们向树林里走了很远。隐约之间,我听到有不同于我们的声音,稀稀疏疏的,像是在交流什么。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问。
            “没有啊,你听错了。”一个同伴回答我。
            但是那声音还在继续,我有点怕。
            “别疑神疑鬼的了,快走吧。”另一个同伴催促我道。我还是不太确定,扭过头去看了看另一边。等我回过头来时,同行的人突然间不见了。
            “哥哥?”我试着叫了一声,但是回应我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怎么回事?我走散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周围全是树,我根本无从判别方向,只能沿着刚才进来的那条路先走。我还没走出去几步,突然有什么东西抵住了我的头。然后我听到了一句英文:“Are you an Italian?”
            “Si……no,I am a,an Englishman……”我颤颤巍巍的回答道。我知道这是相当拙劣的伪装,根本骗不了人的——我还穿着意/大/利的军服呢,所以在那个人开枪之前我就投降了:“我、我什么都会做的所以请不要开枪!”
            那个人又嘀咕了一句,大概就是说让我带他到我们的驻地。我点点头,正在犹豫是要老老实实把他带去还是带他在树林里绕圈子,却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而且声音近在咫尺。我顾不得那么多大叫了一声“哥哥”,那名英/国人慌张地张望着四周,把枪抵在我的脑门上。他想用我做人质,不过在此之前,一发突如其来的子弹就打掉了他的武器。他慌张地逃走了。没过多久,我又听到一声枪响,是从他逃走的那个方向传来的。
            “费里西安诺!”
            我应声望过去,罗维诺一脸慌乱地跑了过来。我冲上去抱住他,大哭起来:“呜哇哇!哥哥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我还想问你去哪了!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罗维诺挣开我的怀抱,把手里的枪收起来,我注意到,他的枪不是我们统一发配的步枪,是一把可以别在腰间的手枪。
            “Ve?哥哥,你的枪……”
            “啊,被发现了,”罗维诺一脸淡定,完全没有事情败露的慌乱,“不记得了?这可是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我盯着那支小巧的手枪,仔细回忆着它的来源。“Ve……啊,是那个时候用来作为给你画像的交换啊!但是,你的武器库当时不是……”
            “笨蛋,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在那里啊!我一直把它藏在我房间里的。”
            罗维诺觉得这是重要的东西吗?不知怎的,我很开心。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7-08-17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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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几个同伴也过来了,他们都嘲笑我居然会走丢,还差点被英/军俘虏。看起来是我回头张望的那一瞬间就和他们走散了。刚才碰到的那个英/军为什么要去我们的驻地呢?是为了窃取什么情报吗?对了,他怎么样了?刚才我分明听到了枪声。
              “那个英/军?啊,被我一枪干掉了。”罗维诺轻描淡写地说,瞪了一眼刚才笑话我的 那些同伴,他们立刻噤声。不过这下,我可再也不敢轻易分散注意力了,这里可是战场啊,朝不保夕的战场啊。
              整整一个星期,我们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英/军接近的情报。空军传来的消息是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讯息多少让我们有所懈怠,警惕性也下降了。
              12月9日,拂晓。我依然在梦乡里畅游。周遭的一切都还寂静无声。忽然,急促的哨声响起,而且这哨声和平常的不太一样,像是要把最后一口气都吹完为止。我惊醒,周围的同伴也都和我一样不知所措。
              “集合!英军出现了!”传令员的呐喊让我们意识到战争开始了。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冲出帐篷直达战壕。城的东面此刻正在遭受猛烈的炮轰,尼/贝/瓦城的城墙分崩离析,扬起一阵沙尘,我们暂时不能行动。炮火刚停下,英/印联军便展开攻势。他们扔手榴弹破坏我们的坦克,我们只能躲在战壕里向一片黄沙胡乱开枪。仅仅过去了几分钟,我们就有二十五辆战车陷入瘫痪。城里的守军向英/印联军的战车开炮,但收效甚微。对方开着坦克直接轰炸城市,躲在战壕里的我们只能看准他们防守的空隙射击其士兵。可以说,我们基本上是被动防守的一方,在炮火的强攻下只能畏缩不前。
              士气低落是很正常的,有人想要鼓舞士气也是正常的。师团长马利蒂将军刚刚走出战壕想要身先士卒就被炮弹打得粉身碎骨,血液混在沙土里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将帅的阵亡更是令军心大乱。就在这时,我看到英军的坦克里出来一个人,因为距离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长官。我瞄准他,不抱任何希望地开了一枪,居然打中了!可我还来不及高兴,那架坦克忽然把黑洞洞的炮口转过来对着我所在的方向打了一炮。炮弹就落在离我只有十多米的地方,我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到一旁。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身上,我低头一看,是一个人,半个脑袋都没了,吓得我赶紧把他推开。
              “全员转移到城北!”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所有还活着的人迅速把枪收下来,弓着身子在狭窄的战壕里前行。联军的炮火依然不停,而我们这边的攻击却如同瘙痒一般。这时上方传来欢呼声,但并不是我熟悉的母语——看来英军已经攻入城内了。这也就意味着,初步作战失败了。
              有生力量集中至城北后,“猪猡”长官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臭骂。我完全听不进去,一直在人群里寻找着罗维诺。从作战开始就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应该不会出事的吧?
              “现在尼/贝/瓦已经被该死的英/国佬攻占了,都是你们这些猪猡办事不利!现在他们要往图/马/尔兵营过去了,给我原地休整一下,下一场绝对不能输!”
              但是事与愿违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下午一点过,英军便开始进攻兵营。原先受损的战车只修好了十二辆,面对对方如雨点般密集的炮轰,我们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点推进。为了防止全灭,我们这个团的团长带着我们换了一条路绕回阵地,而兵营在傍晚时分被占领,大部分守城的士兵也被俘虏了,其中就包括“猪猡”长官。听说他被俘虏后对看守他的士兵出言不逊,结果成了整场战役第一个被杀的俘虏。
              当晚,军队里的长官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预定在明天早上六点于马/特/鲁港展开攻势。和其他区域生还的士兵们集合后发现,我们的人数少了一半,大部分都成了俘虏。我找到罗维诺了,他的手臂受了轻伤,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他告诉我,一开战他就被分散到另一支部队去了,所以我们才没有见到对方。我们约定,不管明天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直待在一起。
              但是我们长官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次日,同样是破晓时分,联军便在军舰的火力掩护下直接从正面猛攻我们的阵地。这一招真是猝不及防,许多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力会往我们的阵地来。而且他们在马/特/鲁港也设有防守,让我们两头作战分散兵力。联军的炮火一刻不停地轰炸着我们的阵地,我们从防守战打成了游击战,不停地后退。即使这样,我们也依然坚持了一天。最终,联军一炮打死了我们的指挥官,我们只能选择投降。
              我们举着双手走出战壕,英军收缴了我们的武器。罗维诺走在我前面,我看到他把枪交出去,负责收缴武器的那个英军并没有多留意他。他忽然把手伸向腰间,我心里一惊,冲上前去赶在他把手枪掏出来之前把枪塞了回去。
              “哥哥你干什么!”我小声地质问他。他咬牙切齿地说:“就这么投降了,你觉得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们不杀俘虏啊!”
              “这是耻辱!”罗维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一个英军走过来说:“老实点!是不是要闹事!”
              幸好他听不懂意/大/利语,我连忙用不熟练的英文和他解释道:“没有没有,他只是为自己和大/英/帝/国作对而感到后悔,他在反省自己的过错。”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7-08-17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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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点点头满意地走了。可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要是刚才把事情闹大了,肯定会牵连到其他同伴的。我对罗维诺鲁莽的举动表示不满:“哥哥,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缴械投降了,你要是闹起来,其他人会受牵连白白送命的!”
                “可是苟且偷生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了吗?至少在我看来,是让人瞧不起的。”
                “哥哥!”我生气了,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他怎么可以把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贬低成这样!“是你要我好好活下去的,然后你现在又说什么苟且偷生可耻,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哥哥你太自私了,总是用你认为的真理强迫我!”
                罗维诺没有说话,我也因为正在气头上不想理他。所有降兵被分成两部分,押解到三艘船上,准备将我们运往加/拿/大。残兵败将的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是对前路漫漫的茫然。
                船只从地/中/海出发,经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再抵达加/拿/大。我们的吃住都在甲板上,由十个持枪的英/国士兵看守。冬季的海风冰冷刺骨,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
                罗维诺好像被我说的话伤到了,直到夜里都一直保持沉默。我最初觉得他是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想让我主动道歉,就没有搭理他。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的怒气下去了,冷静下来想想我说的的确挺过分的。我为了示好,主动把晚饭分了一半给他,但他还是没有理睬我,一个人默默地吃饭,望着远处的海洋。是不是真的说过头了?我抱着这样的顾虑,几次想开口,但都被看守的士兵呵斥住。他们不允许我们在船上交头接耳。
                夜深了,负责看守的士兵们有的睡着了,有的去换班了还没来。我也觉得很累,毕竟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我正昏昏欲睡之际,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是罗维诺。
                “……那个……对不起啊。”
                我还没有说话,就冷不丁地听到罗维诺向我道歉。我顿时清醒了许多,连忙摇头说:“没、没有的事,我才要向哥哥道歉呢!我、我今天说的太重了,你肯定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罗维诺把视线投向幽深的大海,“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们俩的思想观念会有这么大的差异。你说的对,我太自私了,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
                “没有那回事!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
                “看吧,又来了,”罗维诺叹息道,“费里西安诺,你总是这样,想尽办法为别人开脱,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你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吗?”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你可能会开心一点……”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这个答案能否令他满意。
                “笨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罗维诺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像是那种依靠推卸责任取悦别人的人吗?”
                我似懂非懂地摇摇头,他没再说话。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罗维诺开口:“喂,费里西安诺,你睡着了吗?”
                “……”我当然醒着,只是我觉得罗维诺可能要说什么不能当面告诉我的事,所以我闭着眼睛静静听他说话。
                “睡着了?那好吧,我不说了。”
                “诶诶!哥哥你要说什么?”
                “……臭小子果然在装睡!”罗维诺说着,拳头就落下了。我一边往旁边躲一边求饶:“Ve、Ve!哥哥不要打我啊!痛!”
                “那边的在干什么?!”我们的动静太大,好像把守卫吵醒了。我们立刻安静下来,那守卫见没了动静又睡去了。
                “哼!”罗维诺总算收了手。他又安静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他:“哥哥,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啊?”
                “……那个素描本,还在吗?”
                “什么素描本?”
                “就是给我画画的那个。”
                “啊!在的在的!”那个本子不大,正好可以装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幸好当时收武器的时候他们没有把这个本子也没收了。我拿出来给罗维诺:“哥哥要看吗?”
                “你给我画一幅画吧。”罗维诺把一支只有手指长的铅笔递给我,“用这个。”
                “现在就画?”
                “现在就画。”
                我接过短短的铅笔,开始给罗维诺画画。他就这么坐着,目光投向辽远平静的海面,眼神空旷,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没有橡皮不能修改,我只能慢慢画,但罗维诺并没有催促我,很端庄地坐着。我第一次发现,罗维诺安静下来的时候,和我长的简直一模一样。这幅画成了我的素描本里唯一一幅没有经过任何修改的画。
                “费里西安诺,小时候我一直很羡慕你。你太出众了,性格又好,又擅长艺术,所以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很自卑。家里的长辈都把你当做瓦尔加斯的未来、希望,而我,只是一个平庸的附属。因为又羡慕又自卑,还总是被用来比较,所以我一直不太愿意和你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是把宝石和石头放在一起,优劣之分,显而易见。”
                我很难得地察言观色了一次,没有打断罗维诺,默默地作画,做他的听众。但是他的一字一句都在我心里落下重重的回响。
                “我知道的,你在那些势利的人面前一直尽力维护我。我谢谢你,但是也这是没有必要的。我那点可笑的自尊早就被磨砺得刀枪不入了。你越是那样越会让我看到自己的狭隘和可悲。
                “你可能一直觉得是那把枪收买了我吧。其实不然。我一直很想亲近你,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7-08-17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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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就这么直接要和你搞好关系,你觉得那些家伙会怎么想?我害怕你影响我的地位所以来讨好你?说真的,那些流言蜚语让我恶心。这么懦弱的哥哥是不是很让你瞧不起?”
                  罗维诺的语气太平静了,我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叙述这些的。这难道不是他内心最深处最隐密的伤痕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去触碰,那会很疼,疼出眼泪来。可为什么,他的伤口被揭开了,流泪的人却是我呢?
                  “别哭啊笨蛋弟弟。”罗维诺无奈地苦笑着,抬起手,用袖子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可它们却像打开阀门的流水似的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素描本上,无声地晕染了炭色的笔迹。罗维诺只好轻轻把我揽在怀里安慰我道:“我不是在抱怨,这些话早晚有一天要对你说的。但那些都是过去了,过去的就不再属于我。我已经放下了,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啊。”
                  “哥哥……你不怪我吗……”
                  “怪你?为什么要怪你?那些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算真的要怪罪,对象也绝对不会是你。”
                  “那你……不讨厌我吗?”
                  “你刚才都听什么了啊!”罗维诺无语地叹了一口气,“我要是讨厌你还会想亲近你吗?”
                  我抬起头看着罗维诺,他的脸很红,可能是一时间不适应这么温声细语地对我。他转移话题道:“画呢?让我看一眼。”
                  “嗯,画好了哦。”我把素描本给他,他怔怔地看着,良久才发出感慨:“你这辈子就画画这方面最让人无可挑剔了。”
                  “哥哥在表扬我吗?”我的眼泪总算止住了。罗维诺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立刻破涕为笑,“Ve,哥哥最好了!”
                  “好了好了,快睡觉!”罗维诺把素描本塞到我手里,立刻躺下了。我心满意足地看着本子,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空无一物的小包里,连同那支腐朽的铅笔一起。我把包紧紧抱在怀里,也渐渐睡着了。
                  在颠簸的船只上自然是睡不好的,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甲板上的士兵们都还睡得东倒西歪的,我真羡慕他们的适应能力。罗维诺不在我身边,可能是去找吃的了。昨天把晚饭分了一半给他,我根本没吃饱。不过那饭菜真是难以下咽,他应该也没有吃多少吧。
                  我就坐在原地等他。一会儿,他鬼鬼祟祟地跨过那些横尸般的士兵回来了。他从衣服里拿出两个面包,递给我一个:“快吃,别被发现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们的仓库。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两个能吃的东西。英/国人的味觉真是太可怕了。”罗维诺说着,毫不犹豫地把面包吃了。我笑着看着他,也把它吃掉了。
                  “哥哥,英军的仓库这么好进去吗?”
                  “怎么可能啊,有人守着的。我是弄出了点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才偷偷溜进去的。”
                  “是吗,哥哥好厉害!”
                  “说、说什么啊!”罗维诺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自然的得意,“都二十二岁的人了,这点事算什么啊!”
                  “说起来哥哥都二十二岁了,要是没有出这么多事,你可能已经和某个贵族小姐结婚了呢。”时间的流逝真是快得可怕,一转眼我们已经在市井生活里辗转了五年了。当年觉得难以忍受的平民生活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嗯?哥哥?你在想什么?”我引起了什么奇怪的话题吗?罗维诺突然不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按说这只是常见的一时语塞吧,可我总觉得在这沉默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直觉让我将罗维诺的这次默然隐隐地埋在潜意识里。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在面对之后的突发事件时我才不至于那么惊慌失措吧。
                  船队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不知何时才能遥远的大洋彼岸。船上的生活十分乏味,白天我们受看守的监视不敢说话,只能在夜晚聊聊天。还能说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回忆一下当年的生活,抱怨一下这里的饭菜,想一想伊丽莎白的事……不过我很满足了,也许这是我二十年来最亲近罗维诺的时刻吧。明明,是亲兄弟呢,为什么要被逼到这样的关头才能放下成见呢?这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第三天晚上,我们团的团长也加入了对话。他大概有四十岁了,左眼是受伤失明的。他没有狂热的对法/西/斯的追崇,而是和我们一样厌战。所以在作战的时候,他不是鼓动我们冲锋陷阵,置生死于度外,而是极力保护团员们的生命安全。我想,我们能幸存下来是因为有这么一位上司吧。
                  “瓦尔加斯,你们长得太像了,除了发色和瞳色。我第一次看到你们的时候还以为是我眼花,把看成一个人分身了!哈哈,真是把我吓死了!直到看了花名册才知道是两兄弟!”
                  团长的记性不好,一直分不清我和罗维诺,在叫错了好几次名字引得罗维诺怒发冲冠后,他就都叫瓦尔加斯了。不过他叫我的时候声音比较轻,叫罗维诺的时候嗓门就很大。罗维诺总是会被他吓到,向他抱怨。他就笑呵呵地说:“你是哥哥啊,肯定要比弟弟强硬些才好嘛!”这句话又让罗维诺伤心了好一阵子。
                  航行了大概有五天,速度还是很慢。不过今天看守们都不见了,安静的甲板上顿时热闹起来。罗维诺问团长:“喂,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今天一个看守都没有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7-08-17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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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长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听我们的对话后才压低声音说:“我留意了他们的航行路线,他们不是直接往加/拿/大去的,而是要先绕道去意/大/利中部或北部。据说……他们要在那里‘卸货’。”
                    “卸货?”我和罗维诺持有同样的疑问。
                    “具体不清楚,但是今天他们要靠岸了。看样子……会抵达热/亚/那或者佛/罗/伦/萨。”
                    “真、真的吗?”
                    “应该错不了。”
                    这样的消息真是令人震惊。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很接近自己的国家了!罗维诺沉思了一会儿,用严肃的语气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消息?一个人藏起来不就好了?”
                    罗维诺在怀疑团长吗?确实,这种情报一般是不会轻易外泄的,除非……他想和我们合作。看来罗维诺多半是看破了团长的意图。
                    “很聪明嘛瓦尔加斯,”团长投来赞许的目光,“实话实说,我有意让你们逃走。当然,是这艘船上的所有人。”
                    “……什么?!”
                    我和罗维诺同时发出惊讶的感叹。没想到团长居然在策划这样重大的活动!我的震惊有如无数枚导弹在脑海里炸开那般剧烈。我连忙问:“团长,你、你说真的?”
                    团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开始向我们解释他的计划:“我已经告诉船上所有我们的人我的计划。大概半小时后船只就会靠岸。我和另外几个自愿协助我的士兵会在那时引起一些事端吸引他们的注意,那个时候,你们就迅速从船上跳下去,使劲、拼命地跑,直到远离港口。”
                    我们有好几分钟都没有反应过来。逃跑?还是早有预谋的?我怀着不确信的态度问:“那个,成功率有多高?” “百分之八十,”团长望向其他和我们一样被俘的士兵,“不确定的因素就是能不能保证所有英军的注意力都被我们吸引过去。不过计划已经确定下来了,参不参加是你们的事。如果不参加也不要告密啊!”
                    我看着周围和我穿着同样军服的、挂着同样疲惫神情的同伴,他们应该早就知晓并同意团长的计划了吧?他们想回家,想离开可怕的战场,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如果计划失败了或是在实施之前就暴露了,那么我们将失去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你们还年轻,如果可以,想办法远离战争吧。它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杀人狂。”
                    “我们逃了,你们呢?”罗维诺没有看着团长,他或许不愿意让团长独自承担这样的风险。团长爽朗地笑了几声,自信地说:“我们会想办法逃走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命可硬了!”团长看了看前方,隐约有了陆地的轮廓。他对着周围大喊:“小的们该起了!还有五分钟,最后准备一下,听到枪声就跑,一定要拼命地跑啊!”周围的人忽然都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团长,那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团长嘿嘿一笑,转身离去,同他一起走的还有四五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士兵。他们骄傲地昂首挺胸,接受众人感激而钦佩的目光的洗礼。
                    罗维诺怔怔地望着团长他们离去的背影,沉重地对我说:“收拾一下,不能辜负他们的好意。”我只能默默地点头,我没有像他们那样敢于牺牲的勇气。
                    船靠岸了。我们所有人都站起来,屏息凝神地仔细倾听下方的动静。先是有大声的交谈,忽然演变成了争吵,英语和意/大/利语混在一起完全听不清楚对话内容。我紧张地额头冒冷汗,罗维诺死死地抓住我的手,那应该是他最大的力气。争执似乎愈演愈烈,我听到玻璃破碎、木头倒地的声音。所有人都紧张得不行,周围的呼吸声很急促,罗维诺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突然,“嘭”的一声,枪响了。我不知道是如何迈开腿跑起来的,也许是被后面的人挤出去的。罗维诺抓住我的手从船上跳下去。我也顾不得有多高,被他拉着闭着眼睛跳了下去摔在沙滩上。我还没完全站起来,罗维诺就又一次拽着我拼命地向前跑去。那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要命的跑法。其他人也和我们一样,后面似有虎豹豺狼追逐一般。我跑不动,罗维诺是硬生生地拽着我在跑。我真后悔没有好好锻炼身体,连逃命都要别人拉着拽着。
                    身后响起更为激烈的枪声。有些动作慢的同伴已经被枪打中了。团长怎么样?他真的没事吗?我的脑海里盘旋着这些问题。只是步伐容不得思绪的迟缓,我们拿命来跑,终于跑进了城里,也看不到后面追赶的英军了。
                    “看样子……甩掉了……”罗维诺累得气喘吁吁,我也好不到哪去。周围已经看不到我们认识的人了,大家都散开了。罗维诺拿出腰包里的军用水壶,猛灌了几口,又把水壶递给我,我也大口大口地把水全部喝完了。看样子,船只是在热/亚/那停泊的。我看了看街道上,人不多,应该是受战争的影响吧。“先把军服脱了,免得被人看到。”我点点头,把军服脱下来翻面抱在怀里。毕竟是冬天,少了一件衣服果然会很冷。罗维诺看上去也很冷,他说:“找个地方过夜吧。”
                    此时已是傍晚,街边许多店铺都关门了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一家旅店。这家旅店环境不好,灯光很微弱,房间潮湿阴暗,店主对我们也是爱理不理的。为了省钱,我们要了一个双人间。我们现在所有的现金也许还不够在这家旅店住一个星期。但是没有办法,环境再恶劣,也必须想办**服。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7-08-17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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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是想办法,克服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7-08-1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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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补上七到九楼的图。刚才手贱删掉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7-08-17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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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7-08-17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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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7-08-17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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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7-08-17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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