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七在旁边看着宇文玥如此的咳嗽,便迅速走过去将原本露出一点缝隙的窗户关的滴水不漏再顺便查看一下还有没有没关严的窗户,确定全部检查无误之后才走到了宇文玥的身边。
夜晚的月光似是很会投机取巧,即便月七将所有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它也能顽皮的通过那些透明的玻璃窗户用极其暗淡的月光将宇文玥略显孤寂的影子拖曳的长长的,折射在客栈的地板之上。
而一直站在宇文玥身侧的月七,却不禁感到好奇,他很少见到宇文玥会流露出那种孤寂的神情,即使偶尔出现过也瞬间便被宇文玥用冰冷的神态掩盖的滴水不漏了,而这次他却没有半点的掩饰,任由月光将自己寂寥的背影拖曳的很长很长,却始终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位置。
月七担心自家公子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展现出如此的神态,却又不想随意惊扰宇文玥,只能轻声的向自家公子表示慰问道『公子,您还好么?』
『没事…不用担心,你见过我有不好的时候么』月七刚才的那番慰问把宇文玥瞬间从幻想中轻轻的抽离了出来,现实果真还是这个样子,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而不该发生的也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相继发生。
只听那个一直都站在原地的年轻男子发出了一声轻叹,是那样的轻,似不是想被任何人听到,而那叹息声中却又掺杂了数不清的悲伤和无奈。
『公子,您是不是因为方才月八和月十一两人在背后议论您而恼怒,若是如此,我立刻便把他二人带来,向您磕头谢罪!。』
宇文玥听得月七这句话,心里未免有些觉得好笑,他又岂会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其实只有宇文玥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那么难过是因为连一些不相干的旁人都能看出自己对她的特殊,而她却浑然不知,甚至还肆意践踏……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着,月七见宇文玥仍旧如刚才那般对着窗户长久的站立着,面部表情也未有任何明显的变化,只是那样淡淡的。
可月七却无意捕捉到了自家公子嘴角扬起的稍纵即逝的那一抹苦笑,那种笑容月七极少见到,充满了浓浓的无奈和哀伤,似是有无尽的苦楚想要迸发出来,却终究被宇文玥强行压制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月七见宇文玥并没有回答刚才自己问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站着,等待着自家公子的下文……
可就在月七低头想着如何安慰自己家的公子的那一瞬间,却见年轻男子的眼角在某个黑暗且不易让人察觉到的地方浅浅划过一丝泪水,就那么一滴,却仿佛渗入了男子内心那块一直想要小心翼翼保护好,从不被旁人轻易察觉出来的心灵深处。
或许眼前这个看着年纪不大却早已尝尽了世间各种人情冷暖和明里暗里各种阳奉阴违刺杀投毒的男子来说,人心从来都是不可轻易相信的,可谁又知道他也曾想过要保护好一个人,他也曾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一颗真心用清冷的眼神和故意伪装好的淡泊的面部表情去小心回应一个自己真心想要与其携手并肩作战的人,这些却也没有几人知道。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如何将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送过去,等到被别人伤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再偷偷的找一个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落将它慢慢的收回。
其实自从宇文玥的母亲逝世之后,那时尚且还年幼的他在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被人逼到发疯最后抑郁而终的那一刻起,少年便在心里暗暗对自己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旁人掉一滴眼泪,一定要把自己的软弱好好的伪装起来,而今天夜里那个赫赫有名扬名长安的冰坨子抑或是冷公子却好像食言了。
『月七,在你心里本公子就是那样心胸狭隘之人么?』
宇文玥等到那一滴泪水流过脸颊之后,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将眼睛看向月七。
同时眼神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清冷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端倪,但那抹若有若无的悲伤却被宇文玥强压在眼底,执拗的不肯将它释放出来。
这个世上似乎从未有人真正的了解自己或者根本就没有人想要去了解自己,他们只是凭借外面的一些传闻便对自己下了定义,他一定就是那样城府深沉,喜怒从不形于外表的人。
这样的话,他听过不在少数,不是不愿解释,而是根本不屑去解释,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既然不懂,又何必强求别人去懂
更何况他的选择向来都是别无选择……所以久而久之,便也就习惯了,那些初次听的刺耳的话也渐渐的变得麻木了。
可是他在世上在乎的无非也就三个人,第一个就是自己的母亲,却早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离自己而去了,独留年幼的他一人独立面对看似光鲜华贵的宇文家族里的尔虞我诈和明争暗斗,第二个则是燕洵,他曾经把燕洵当做自己在长安最值得倾心相待的朋友,可燕洵自从经历了九幽台事变之后,人不仅全然变了个样子,两人的立场也随之变得对立了起来,就连他们之前曾经许诺过要做一辈子好兄弟的誓言都随着立场的变换越发变得如履薄冰了,从此见面便犹如陌路一般,相见还不如不见。第三个就是楚乔,那个同时也是被自己固执的唤作星儿的女孩,她是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燕洵和他的祖父之外第一个想要倾力保护的人,可她最后却选择了燕洵,不惜与自己从此成为立场对立的仇敌 。
(还有呢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