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九月来临之际，朴灿烈正式成为了一名初中生。从小学到初中是直升，不过初中的学校在镇上，与家里隔有一大段的距离。
报道那天，朴灿烈与送他来学校的父母笑着说了声再见，提着行李包箱，踏进了新宿舍，他对老家那片土地有着不舍，但也对新生活有着隐隐的期待。
中学的功课繁重了起来，在闷热的午后，朴灿烈常常听着课困顿地打起瞌睡，一下课又激灵地坐起，和三两同学一起，趁着课间十分钟还跑去操场打球。不过每到晚自习，他还是会乖乖地写起布置的作业，遇到咬着笔头也想不出的题目也会胡乱填些进去，让作业看起来体面些。他学得不算努力，也不至于懒散。
除了学习，便是发展兴趣爱好了。与小学不同，这个学校有着小有成型的兴趣社团，朴灿烈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招新，最后选择了音乐社，同乐器打起了交道，校庆时还和同学上台表演了节目，这都让他兴奋不已。
朴灿烈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过有时他也会想念妈妈做的家常饭，夏天爸爸给他们买来解渴的大椰子，还有和姐姐在家里的小打小闹，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金钟仁。
每两周一次的回家，在家里呆了会后，朴灿烈便迫不及待去找金钟仁。他眉飞色舞地跟金钟仁说起学校里的生活，金钟仁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却也不免嫌弃起朴灿烈那傻里傻气的笑脸。
“钟仁呐，明年你六年级了，然后你就要上中学了，你一定要到这学校来哦。”“那时候我要带你去认识我的新朋友，我还能弹吉他给你听，我们可以一起去操场打球，现在我打球进步可大了。”朴灿烈拽着金钟仁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道。
“傻瓜。”金钟仁嗤笑，“除非我不读书了，不然一定会去那的。”他盯着对方的脸，忽然发现朴灿烈肉嘟嘟的脸蛋瘦削了下来，时光渐渐在他脸上勾勒出轮廓，成了青涩的少年模样，还有他那变得愈发开朗的性格。
相比于对方，金钟仁这一年倒安静了不少，当起了天天向上的好学生。日子还是那般无忧无扰，他和同学也有玩有闹，但少了常在他耳边聒噪的朴灿烈，生活好像又平淡了不少。好在这个人每次回来都会来找他聊天，一点点填补了他内心的空落。
时光仍在嘀嗒嘀嗒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是一轮春秋，朴灿烈在果实累累之季，如愿地迎来了金钟仁。
他揽着金钟仁的肩，带着他走了一遍校园，一脸看，这是哥给你打的天下٩( 'ω' )و 的表情。接着朴灿烈带着金钟仁去了学校后街，将各类小吃尝了一遍，顶着圆鼓鼓的肚子才回到学校帮金钟仁一起整理宿舍。
新开学便是初三上学期，中考的压力开始向学生砸过来。每日的加课，老师的碎念已成习惯，纵使好玩，朴灿烈也知道要收敛几分。成日呆在教室，晚上七点便是晚自习，空出的只有下午放学那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也便自然而然地减少了他和金钟仁见面的机会。
但想来两人都是大男生了，总是腻在一块倒更加奇怪，只要碰面时打声招呼，在食堂吃顿饭，一起约去操场跑跑圈，让汗水带走整日堆积下来的疲乏，坐在草地上彼此念叨着班上的琐事就足够了，虽然这些都平淡无奇，但细水流长的感情难能可贵。

唯一疯狂的一次便是两人大晚上跑山上安营扎寨。
“钟仁钟仁，我听同学们说，明天会有流星雨。”那时候金钟仁看着一脸振奋的朴灿烈，不明所以。
“然后呢？”金钟仁不解地问了一句。
“我们去山上看流星雨吧！去离这不远的白石山，放心我和同学去过，那不危险的，流星雨一定很漂亮，要是能看见该多好，去吗钟仁？”
“你别是疯了吧朴灿烈？”诧异之余金钟仁便脱口而出这句话，月色漆黑，两个未成年独自上到山顶等流星雨，出了意外怎么办，怎么想都不觉稳妥。可惜在朴灿烈的软磨硬泡下，后来金钟仁还是无奈地被他拖去了爬山，其实说句心里话，金钟仁也是有一点点想看流星雨的。
买了些水果零食塞进书包，在第二天夕阳快要下山前，两人便提上了登山的行程。白石山并不算高，低势也不陡峭，沿着山上的石阶安稳地走着，没半天功夫两人肩并肩地也到了山顶。喝了口水喘息了会，趁着天还没黑透，两人便又开始搭起了帐篷，等事情都完成了，才惬意地坐到地上。
“山上的空气真好。”朴灿烈伸了把懒腰，深吸了口气叹道。
金钟仁正开着零食，转头瞧了眼朴灿烈，见到他正闭目养神的样子，轻笑了笑。“喏。”金钟仁将零食递给朴灿烈，看起了头顶的天空。
夜晚的墨色铺张开来，染到了天际，新月破开云层，散着皎洁的光，细看还有几颗星星闪烁，周遭安静得宁人。
“朴灿烈，你说今晚真的会有流星雨吗。”
“嗯？”朴灿烈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嘴里还含着一口零食，含糊不清地答他，“新闻上是这样说的，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等到嘿嘿。”
“嗯？那你让我在这山上呆一夜，被蚊子叮，被虫咬，最后还可能什么都看不到？”闻言，金钟仁危险地眯起眼，又起了捉弄朴灿烈的心思。
心里大喊不妙，朴灿烈愣了愣，看着金钟仁没说话。不是他怂，只是从小金钟仁的行动力天地可鉴，要是现在生气了想打他也不是没可能，自己要被惹怒了最后两败俱伤就不好了。
“过来。”沉了沉声，金钟仁对朴灿烈严肃地说道。
本能地拒绝，朴灿烈摇摇头不想动。
“快点，过来。”金钟仁抬高了声调，又故意拖慢了语速。
“流星雨下不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微不可闻地嘟囔了声，朴灿烈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往金钟仁身边挪近。
“你呀。”当金钟仁的手直直伸过来，要抡他一拳时朴灿烈下意识地紧闭了双眼，大气都不敢出。
“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都不会注意下形象。”没有想象中火辣辣的疼痛感，替代它的是碰上嘴角的一抹凉意。金钟仁微凉的手指抚在朴灿烈嘴边，认真地擦拭着粘在上面的零食碎屑。
缓缓地睁开双眼，朴灿烈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忘了动作。清风拂动着朴灿烈的衣角，也吹起了金钟仁的额发，他晶亮的双眸里像盛了点点星光，柔和得让人迷了视线。
朴灿烈看得出了神，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早已忘了上次离金钟仁这么近是几时，原来他的弟弟已经长得这般好看了，还有待他这么温柔的时候。
“谢谢。”忽地抓住金钟仁的手，朴灿烈点了点头道谢。
闻言，金钟仁抬眼，却是四目相对。一看，便是良久。心有波澜涌起，泛开了圈圈涟漪，化成了异样的情愫，悄然住进了心底。
那天晚上，两个少年可怜巴巴地盯着天空，也没有等来那场流星雨，最后只好回到帐篷里睡觉，却心意相通般，作了最香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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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临近中考的一个月里，每日一套题的训练方针已经在贯彻落实中，绕是再无所事事的学生，面对这题海，也有了几分学习的样子。
朴灿烈跟随着大众，按部就班地复习着，有时累了，便会偷把懒，望着窗外发呆。
有阵子他还挺遗憾比金钟仁早出生两年的，做任何事情总要快上金钟仁两步，如果他俩同岁，面对着同样的光景，就能一起喜一起愁了。
从中考倒计时开始，金钟仁也不怎么与朴灿烈见面了。与其聊着无关紧要的话，不如多些时间让他沉淀一下自己，投入到考试里。
不过这也不代表金钟仁对这事漠不关心，有几次在食堂碰上面，金钟仁难得对朴灿烈说出些鼓励的话语，让他不要过于紧张，正常发挥就好。虽然中考的人不是他，但他也知道这有别于平日的小考，有考前焦虑很正常。但当朴灿烈听了这话，扯着口大白牙笑得一脸灿烂，又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金钟仁便觉得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朴灿烈现在的心态很好，非常好。
中考前天晚上朴灿烈睡得很沉，隔天起来精神大好，收拾了下东西便出了门。在宿舍楼下，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几缕缕阳光落在那人发上，晕出淡淡的光圈。
“钟仁，你怎么来了？”朴灿烈有些惊喜，走了过去对着那人说。
转过身见着朴灿烈，金钟仁温和地笑了笑。
“呐给你的早餐。”金钟仁拿着手里的包装袋，递给朴灿烈。“考试耗脑子，吃饱了等会才不会饿着。”
朴灿烈捧过被精致装好的早餐，看着金钟仁的脸庞，突然有股幸福感流入了心窝，暖暖的。“现在这么早，你还专门来给我送早餐，谢谢。”
“没什么，都是些普通的食物，你喜欢就好。”金钟仁笑着摇摇头，朴灿烈倒和他客气起来了。接着他又从兜里拿出一样小物，晃了晃。“还有这个，送给你。”
那是枚小小的幸运扣，发着透亮的光泽。
“祝你幸运，加油，朴灿烈。”
中考结束朴灿烈在家当起了条咸鱼，美名曰休养生息。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而起，下午和三两哥们约出去溜达，晚上啃着瓜子对着电视一坐便是到了深夜。
“朴灿烈，你还要不要你那眼睛啦？！”朴妈忍无可忍，终于对朴灿烈吼了一通。
朴灿烈正看得入迷，猝不防被这句吓得一哆嗦，只好灰溜溜地关了电视回房间去。
日复一日，每天就这样悠闲地过着，但到了中考放榜那天，朴灿烈还是紧张了起来，他抓着话筒，一遍遍地打着占线的查询电话，听着电话里漫长的嘟嘟声，神经突突跳着，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中考的成绩算不上理想，但朴灿烈还是满意的。在他的正常水平上有一点超常发挥，考进了一所实力中等的公立学校，让他相信临时抱佛脚，啊呸，努力还是有回报的。

朴灿烈第一时间跑去跟金钟仁分享了这个喜讯，看着朴灿烈一脸知足，金钟仁不禁也笑得开心，心里那块替朴灿烈操心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
高兴过后，朴灿烈突然又有莫大的不舍。他以后要去市里上学了，那便离家人更远，离金钟仁更远了。可细想朴灿烈又觉得不对劲，除了金钟仁，他打小也有别的玩伴，从小学到初中也交了不少朋友，可在他们身上，朴灿烈却没这方面的想法，而是觉得以后联系虽少了，但总有机会见面叙叙旧就好了。
搁金钟仁身上却会渗出些特别的情绪，难不成以后都要和钟仁绑在一起不成，左右想不通，最后朴灿烈做了自我肯定，大概他和金钟仁相处得最多，感情更深厚，所以不舍才更多些，这样一来纳闷便消了大半。
开学前朴灿烈收到了来自爸妈的一份礼物，如获至宝般，朴灿烈看着手里的新手机，热烈地给了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
“钟仁，你知道吗，这是我长大以来收到第二份特别的礼物。”朴灿烈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悠悠地说。
“第一份是什么。”金钟仁坐在朴灿烈旁边应道。
“就知道你会问。”朴灿烈腾地坐起身，咧着嘴拿出那份礼物晃了晃。“当然是你的幸运扣了。这两份礼物都很有意义，一样是中考的鼓励，一样是中考的奖励，一样是你送我的，一样是爸妈送我的，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它们都很特别。”朴灿烈如实地说着，金钟仁听着他话，不禁要被言语里的真诚所打动。
“这次我能有这样的成绩，说不定就是托了幸运扣的福，钟仁呐，你怎么这么好，哥会永远爱你(⑉°з°)-♡。”前一秒还在深情，下一秒就破功，说着朴灿烈还把脑袋往金钟仁怀里钻。
“你少来，快起开。”朴灿烈这两年发育得贼快，个窜得猛高，快高上金钟仁一个头，这样的大高个对着他又蹭又抱，就跟只巨型泰迪一样。金钟仁的脸浮上黑线，推搡了大高个一把。“就你这耍嘴皮子功夫去哄几个小女生可能有用，在我这，没辙。”
“什么小女生阿，我平时都不怎么跟女生说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阿，妮妮。”也不嫌害臊，朴灿烈厚皮赖脸地继续说着幼稚的话，倒惹得金钟仁有些脸红了。不过朴灿烈也没说谎，这三年上课吃饭睡觉打球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可能是脑子还没有开窍，和女同学说的话少之又少，更别提牵牵小手谈恋爱了。
这一来他本该是个纯情少年，但朴灿烈对金钟仁倒是没个底线，总是没皮没脸地又搂又抱。不过朴灿烈还真没把这当回事，兄弟俩嘛，互相调戏一下很正常，而且他觉得，平时对他很凶的金钟仁脸红起来真的超可爱的。
初二那年的暑假，金钟仁去了朴灿烈家里找他。那会已经放假了有段时间，只是朴灿烈反常地没去找金钟仁，这倒让金钟仁很纳闷，听妈妈那知道朴灿烈整天宅在家里后，便更加纳闷了。
刚踏进朴灿烈家院子时，朴妈正在水台边择菜，一见到金钟仁便热情地招呼他进屋里坐去，一边对着楼上喊朴灿烈下来，接着又进厨房切了水果。
金钟仁忙着对朴妈道谢，一边等着朴灿烈。
朴灿烈下来的时候穿着身休闲服，样貌还挺精神，一点也没有宅在家里几天的颓废感。只是那面颊浮了两朵可疑的红云，金钟仁盯着朴灿烈良久，还见到他羞赧地笑了笑。
奇怪。
“朴灿烈，你怎么了？”直截了当地问出口，金钟仁等着朴灿烈回答。
朴灿烈闻言，那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他坐下来，欲语还休，欲言又止地，支吾了好一阵，最后才轻声道：“钟仁……我好像……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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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时光荏苒，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滑过，却在如纸的人生留下斑驳的痕迹。何曾发现，暮然回首间，少年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从孩提到花季，恍然间，自小便是一大胖小子的朴灿烈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颀长而精瘦的身材恰到好处，剪水的双眸仿若星辰般明亮，笔挺的鼻梁下那薄唇绽着的灿烂笑容有着莫大的感染力，总是惹人注目。
高中伊始，这俊朗的脸庞便招来了许多女生的喜欢，起初朴灿烈对这追捧倍感意外，常常为那些女生投来的热诚眼光而腼腆得无所适从，待到后来习惯，朴灿烈就也不再羞涩少话，与女生攀谈起来，多了几个聊得来的女同学。
上学时他还是把六七分的干劲放在读书上，而把更多的热情投入到了爱好里，他还是音乐社的一员，明明可以看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也许是多才多艺，他更加地受到了异性的关注。即使对恋爱一窍不通，但潜移默化地，他对女生的吸引和来自她们的喜欢，也渐渐让感情这种事物渗入到了朴灿烈的思绪，青春特有的躁动，让他心悸般也想浅尝这其中美妙的滋味。
当校花捧着粉色的情书递到朴灿烈面前，一字一句真心实意地对他表白那会，朴灿烈未曾料想地愣住了。他认得这位经常去社团看他表演的女生，因为她在人群里同样瞩目。不可否认眼前的女生长得很漂亮，成绩也很优秀，而能主动跟男生表白更是勇气可嘉。
朴灿烈没有立即给出回应，他有点惊诧，有点无措，像是泡在成群的云团里，手中的白云触得着，却抓不牢，没有什么真实感，心里却不禁蕴起绵绵的欢喜，这大抵都归咎于异性之间的吸引吧。如两个登对的人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尔后传出的绯闻，同学的起哄祝福，都像助力剂，推动着他们不断靠近，最后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高一这年的夏末，朴灿烈初尝禁果，得了这青涩酸甜的初恋，却在流走的光阴里，与金钟仁渐行渐远。
夏日的蝉鸣声声闹耳，让人稍不注意便会分了神，桌上日历的红圈愈来愈多，离着中考已剩下了一周时间。金钟仁埋着脑袋，仔细地复习着课本，微长的额发触到眉眼，越显棱角的脸颊稚气未退。初三这年来，他学得很认真，起早贪晚地，不愿懈怠一丝时间。父母的期待，自己的追求，都让他刻不容缓地朝考进市里最好的高中努力着。
他越来越少想起朴灿烈，正如朴灿烈越来越少来找他。从几时开始冷淡的呢，金钟仁也不知道答案。
那次他在朴灿烈恋爱的消息余震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后，朴灿烈和他之间便多了一个话题。起初朴灿烈说着那些事时，金钟仁还是不改往日的“臭脸”，一脸鄙夷地看着浑身冒着酸臭味的人，可他知道，当谈到学校的点滴与恋爱的事细，朴灿烈脸上的表情有着细微的不同，谈到那人时，他脸上就像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淡淡的笑容从来没有褪过，金钟仁看得出朴灿烈对那位女生的喜欢。
见着朴灿烈整日叽里呱啦他女朋友，抱着手机和女朋友聊天腻歪，有时忍无可忍金钟仁会对着朴灿烈来一拳，取笑他这是重色轻友，忘恩负义，笑过之后，唇角却不自觉地垂落。
高二那年朴灿烈打了份零时工，寒假也只留了一周回家过年。
除夕那夜吃过团圆饭，金钟仁便出了门，他裹着棕色的羽绒服，沿着灯火明亮的街巷走着，来到了朴灿烈家。往年两人总会一起出去，放放鞭炮感受下年味。未想问候长辈过后，金钟仁第一次迎来了朴灿烈的道歉。
“钟仁…今年除夕我不能和你过了……”朴灿烈凝着金钟仁的脸，声音低低地，末了垂下了眼眸，眼睫轻轻颤着，“下午我想去和你说的，但家里忙我走不开所以…”“抱歉……让你白来一趟。”
金钟仁看着朴灿烈脸上的为难，了然。
“没事，兄弟我都懂，女朋友重要。”金钟仁扬着脸，大方地拍拍朴灿烈的肩膀，挑眉一笑。
寒冬的冷风扑哧吹着，灌入金钟仁的衣领让他忽地一哆嗦。朴灿烈既然有约会，他也不便在朴家多做逗留，却也不想马上回家，便漫无目的地走着，辗转而后还是来到了那片土地。
夜色凝重，将这片土地衬得愈发昏暗，金钟仁踩在软土上，不知动作。
那些年除夕夜的爆竹声仿佛还在耳际回响，而让他清醒的是此刻周遭的寂寥。
心头有涩意缓缓漫开，虽然想极力撇开这突如其来的消极情绪，金钟仁还是不得不承认，原来没有朴灿烈，他会感到这般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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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磨叽，不知道我在写啥

05
“我们谈一谈？”将手中那罐可乐扣在矮桌上，朴灿烈盯着躺在藤椅上假寐的金钟仁缓缓地出声。
过了九月便要入秋了，这几日天气也凉了几分，彼时院子里的晚风沙沙吹着，衬得朴灿烈的声音有些沙哑。
睁开阖紧的双眼，金钟仁寻声抬头望去，嘴唇微动了动，慢道：“先坐吧。”
“你……最近很忙吗？”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朴灿烈又道。纵是有千言万语，所有话汇到嘴边却不知从哪句提起，朴灿烈的喉结滚了滚，搪塞了一句最无关紧要的。
“高一的压力很大吧，你又是在一中读，只不过放假了也没见到你几次，还有点不习惯呢。”交合的十指握紧，朴灿烈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还行……”高中无非和初中一样是全封闭管理的寄宿生活，过得也习惯了，刚上高一压力也比不过要高考的人。金钟仁回应了两字，不准备和朴灿烈深究这个问题，转而直白问他：“你来，是有什么要说吗，没有的话……”
“我找你，一定要有事说么？”若是以前，朴灿烈说不定会就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大做文章，像只巨型犬缠住金钟仁，开玩笑地又打又骂“金钟仁你个没良心的，哥没事不能找你玩阿，哥来陪你还不情愿阿？”，可现在他只觉得喉头发紧，沉声打断了金钟仁的话，他见不得金钟仁这副抗拒的姿态。
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你说吧，我听着。”金钟仁不与他争。
不出意外又是冷淡的只言片语，真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朴灿烈快被气得没了脾气，反而冷静了会思忖道：“高三结束了，我以后，要去H市上学了。我学习比不上你，但转眼也上了大学，好像我们小时候在泥里打滚还是昨天的事，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说过要上同一所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我总说要带着你混，我比你大能罩着你，但说实话你好像要比我成熟，反而是你替**心得多，帮我补课，考试时鼓励我，还嘲笑我像个傻大个，怕我上了高中被人欺负。”朴灿烈柔声地续道，仿佛陷进了回忆里，面庞浮起了温暖的笑容。
“虽然这个约定没能实现，而且你那么优秀，以后也会去更好的大学吧，但我从没担心过，就算聚少离多，从小到大十多年的感情会因为这一朝一夕消失不见。”
“可一年了，你的中考成绩是我妈从金婶那听来的，你有了手机却不告诉我联系方式，你开学报道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有时我想带你去我学校转转，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就算到了放假，你也总是不在家，就算见到，也不过谈了几句便草草收场……”
已然是两个大男孩，相处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但或许是朴灿烈反应迟钝，后知后觉地发现高二过后金钟仁与他相处便不再话唠了，更多的是安静地听着，可能是他嘴角浮着的笑意恍惚了朴灿烈的视线，没让他察觉出有任何不对劲，直到后来金钟仁见了牛鬼神蛇般避着他，这当头一棒总算把他敲醒，想到挽回这岌岌可危的友情。

晚风吹得更猛了，扬起的细小灰尘沙砾浮在空气中，模糊了金钟仁看着远方的视线，他只安静地听着，任由朴灿烈自言自语。直到朴灿烈拉住他的手，半跪在他身边时，金钟仁才猛地怔住，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朴灿烈握得更紧。
“钟仁，我们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朴灿烈的目光灼热得烫人，用着近乎宠溺的语气与金钟仁说着。
不比同窗三年，毕业一别，可能就此分道扬镳，不再相见的情谊，朴灿烈真心地不想失去金钟仁这个朋友，或者说，亲人。
“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们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握住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温热了对方。
良久的缄默，金钟仁终是启唇。
“好……”
金钟仁没有闹脾气，真的。可当要开口辩解时，喉咙却涩得让他只想说出这个字。
有段时间金钟仁认清了他们两人都是独立个体，没有规定谁要永远绕着谁转，如朴灿烈去到高中，他忙着中考，那人有了女朋友后不再巴巴地腻在他身边，而是他主动去找朴灿烈。生活与习惯都在改变着，而彼此聊天的话题除了各自的小确幸和小烦恼，就剩下些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提得多了，也变得无味。
两人在各自轨道上走着，再找不到新的交集点，没有以前联系地频繁也很正常，但仗着十几年的感情金钟仁想两人还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过年后朴灿烈没与他打声招呼便匆匆回去打工，初三中考他等着朴灿烈一句鼓励的话，说出来未免矫情，便只敢藏在心中期待，可那人仿佛忘记了这回事，初三最后一个周末朴灿烈也没有去找他，有几次金钟仁想联系朴灿烈，拿起话筒末了又放下，如大海捞针，全然没了朴灿烈的讯息，虽然后来朴灿烈与他解释过，那时候刚好赶上校庆排练节目，忙到周末想起给金钟仁家里打个电话却已经是深夜，便不好去惊扰他。
要习惯一个人，金钟仁这样想着。
他讨厌自己患得患失，离开了朴灿烈就像鱼儿失去了水般难受，朴灿烈靠近就像在冬天得了热源般温暖。故而再次见到朴灿烈，金钟仁不自主地冷淡以待，把朴灿烈推在不近不远的位置，便不会产生依赖，牵扯出乱七八糟的情绪。但他却从没想过朴灿烈会说这番话。
鼓点般的心跳缓了缓，听到好字朴灿烈就像打了强心针，对着金钟仁扯出一个笑容，忽而面上不由有些燥热，刚才他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羞羞话。
“那……我们以后还像以前一样。”朴灿烈扬着脸笑着说，一双杏眸炯炯有神，“你不要躲着我了，我哪里惹你生气你就说，别一个人闷着，整得我也怪难受的。”
“那阵子我因为女朋友冷落了你，你宽容大量原谅我吧，我也是一时感情糊了脑，整门心思落那了。”
“喂你别说得我像个第三者，搞不好你以后冷落了女朋友说是因为我，我可担当不起。”朴灿烈自我检讨倒是深刻，惹得金钟仁噗嗤一笑，眉眼舒缓开来，不再浑身带刺。“再说，朴大帅哥关心女朋友之外，还要顾及我的喜怒哀乐，忙得过来吗。”金钟仁继续说道，心里又不禁腹诽自己不争气，几句就被朴灿烈说服。然而就算是在闹别扭，当朴灿烈软下态度求和好，心里的郁结便全解开了，他自嘲性子太犟，原来还是要对方先服软才能说通。
见着金钟仁能和他斗嘴了，朴灿烈笑得更欢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没了。
“我们拉勾。”他兴冲冲地伸出手指，结果被金钟仁立马拍开。
“不行，幼不幼稚。”这人现在还玩小孩子那一套。
“拉嘛，好钟仁。”
“不要。”
“好妮妮～”
“……”
“好熊熊～”
“……”
朴灿烈阿，就像是太阳，永远发着灿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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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秋日的阳光不算太猛，均匀地洒下为偌大的绿茵场铺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辉。朴灿烈拨开拥堵的人群，在球场上四处奔跑的人里寻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加油！加油！”耳际是观众此起彼伏的助威声，朴灿烈暗自屏了屏息，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球衣上印着88的少年。
那人迈着灵活的步伐，鹰般锋利的眼睛盯着觊觎着自己脚下的对手，紧紧地护着足球向着球门前进。助威声渐渐弱下，观众的呼吸声沉重了几分，那少年向球门靠近一寸，他们的心跳便加速了一倍，攥着的拳头无不揭示着他们对某一刻到来的期待。
球进了，在爆发的欢呼声里朴灿烈也松了口气地笑了。金钟仁爱好踢足球他是知道的，不过这是朴灿烈第一次正式地见金钟仁踢球。因为金钟仁那封简讯，心里咕噜冒出义气这个词，朴灿烈便自作主张地逃了课，坐了三个小时的轻轨赶到金钟仁学校来看他的球赛，还美滋滋地想着自己大老远跑来给金钟仁加油，那小子要好好感谢他一顿。
球员簇拥上来，对着金钟仁又笑又抱，合力抬起他抛向上空，金钟仁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迎着阳光绽开灿烂的笑容，格外地晃人心神。
“钟仁。”在观众散场后，朴灿烈在抱成团要去庆祝一番的球员里叫住了金钟仁。起初金钟仁没听见，他便又喊了一声。
在那人回过头时，朴灿烈招着手，亮出了他一口大白牙的招牌式笑容。
金钟仁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大高个愣了愣，睁圆着双眼，一动不动。待过了一会有队员喊他，他方才反应过来匆匆解释了两句让他们先走。
“傻啦？”这人刚才在球场上还像一头猎豹般勇猛，现在又是一脸懵样，倒没改棕熊的本性。朴灿烈小小得意了会，扬着尾巴向金钟仁走近，长臂一伸就要揽上金钟仁的背。
这会回过神的金钟仁想起自己刚踢完球一身汗臭味，连忙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点。但朴灿烈倒不介意，没两下又把人箍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金钟仁挣扎无果，索性放弃，正经地问起了朴灿烈。
“嘿嘿还不是你说周五下午你有球赛，我就来替你加油助威了。”
“……我和你说是刚好聊到，又不是叫你来看，逃课了吧你，不怕上课考勤吗，朴灿烈你是不是……”
“傻。”这句话朴灿烈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想都没想就替金钟仁把话接了。
“既然我都来了，你要是赶我回去也太不仗义了，得招呼下我这个从远方来的好朋友才对吧，恰巧明天周末，你腾出点时间给我呗，要不，我们俩回趟家？”朴灿烈揽着金钟仁往操场外走，好声好气地说着。金钟仁没答应也没反对，但朴灿烈晓得这事说定了。
“真不知道要说你什么，是不是大学生活太闲了，闲得你还有空往这边跑，耗时还费钱，朴大傻，这趟你可亏大了。”拿朴灿烈这心大任性没法，金钟仁只能笑着嘲弄起他。
“好呐，你就别念我了，这都是我乐意的，亲自到场更显得我真心实意为你加油不是，再说见到我来你没半点高兴，一点都不感动，感动没，高兴不？嗯？嗯？”说着朴灿烈用言语捉弄起金钟仁，一声声黏腻的尾音听得金钟仁直缩脖子，直到他败下阵来。
“真是败给你了。说吧想吃什么，我请。”

最后久违的两人便肩靠着肩，影子伴着影子，走在种满樟树的校道，来到热闹熙攘的后街，无话不谈地，仍是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和好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闹过别扭。不在同一个城市，平日的联系也便是靠着手机在维持，感情没有因此变淡，从小到大培养出的默契还让两人更加地合拍。朴灿烈和校花还在一起，金钟仁为这事挺高兴的，朴灿烈哪哪都是优点，若是个长情的人更会招人稀罕。那次后金钟仁便想通了，女生不是他生气的因，他有很多朋友，纵使朴灿烈是最好的一个，他也该一视同仁。金钟仁该做的是站在最准确的位置，以平常心去看待朴灿烈，这样友情方才长久。
吃过晚饭，金钟仁刚抹完嘴，朴灿烈便二话没说拉着他去到江边散步消食。
夜晚的风微凉，混着芳土的气息吹得金钟仁身上清爽了不少。朴灿烈扭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一月未见，金钟仁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朴灿烈，只觉得这人又长高了些，俨然一副大人模样了。
“灿烈哥。”看得够久了，金钟仁启唇轻喊了一声，在那人惊恐地回过头来后又喊了一遍“哥。”
“哎一古你受刺激了？发烧了？”朴灿烈夸张地探了探金钟仁的额头，心脏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平时让你喊哥你不肯，现在是怎么了？”
“谢谢你，灿烈哥。”金钟仁认真地说道。
“特意来看我比赛，我很意外，也很高兴，谢谢。”
没有所谓的给一巴掌给一记糖，朴灿烈给予金钟仁的好像都是糖果。得了糖果的小孩会永远记着糖果的味道，而金钟仁也会记着朴灿烈的好。
这句感谢算不上热烈，缓缓钻进朴灿烈的耳朵，朴灿烈看着金钟仁良久，斟酌着要回复句什么。
温凉的夜晚，灯光柔和，清风不燥，拥着缠蜷的暖意，慢慢爬上了朴灿烈的嘴角，化成了温柔的笑容。
“嗯，我知道了。”鬼使神差地揽过金钟仁，朴灿烈的下颌在他毛茸茸的发上轻磨。“以后多叫我哥吧，我很喜欢你这样喊我。”
听惯了金钟仁喊他本名，朴灿烈都快忘了自己还是哥，这一会便让他不由唤起了以前金钟仁像只跟屁虫总黏在他身后糯糯地喊他哥的回忆，心头很是满足。
或许是气氛太过融洽，金钟仁也忘了两人有些过于亲昵的姿势，他任朴灿烈环着，又笑着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灿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