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
——《呐喊 ·自序》(1922)
昏乱的祖先,养出昏乱的子孙,正是遗传的定理。民族根性造成之后,无论好坏,改变都不容易的。
——《热风 ·随感录三十八》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又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着,即一天一天的堕落者,但却又绝得日见其光荣。
——《坟 ·论睁了眼看》
虽是国民性,要改革也得改革。
——《华盖集 ·这个与那个》
这是因为中国人底心理,是很喜欢团圆的,所以必至于如此,大概人生现实底缺陷,中国人也很知道,但不愿意说出来;因为一说出来,就要发生“怎样补救这缺点”的问题,或者免不了要烦闷,要改良,事情就麻烦了......所以凡是历史上不团圆;没有报应的,给他报应,互相骗骗,这实在是关于国民性的问题。
——《中国的小说的历史的变迁》
最初的革命是排满,容易做到的,其次的改革是要国民改革自己的坏根性,于是就不肯了。所以此后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zz,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
——《两地书 ·第一集(八)》(1925年)
中国国民性的堕落,我觉得并不是因为国家,他们也未必为“家”设想。最大的病根,是眼光不远,加以“卑怯”与“贪婪”,但这是历史养成的,一时不容易去掉。我对于攻打这些病根的工作,倘有可为,现在还不想放手,但即使有效,也恐很迟,我自己看不见了。
——《两地书 ·第一集(十)》(1925)
中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所以即使显着凶兽相,也还是卑怯的国民。
—— 《华盖集 ·忽然想到(七)》
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
——《华盖集 ·这个与那个》
暴君的臣民,只愿暴政暴在他人头上,他却看着高兴,拿“残酷”做娱乐,拿“他人的苦”做赏玩,做慰安。自己的本领只是“幸免”。
——《热风 ·随感录六十五》
我们中国人总喜欢说自己爱和平,但其实,是爱斗争的,爱看别的东西斗争,也爱看自己们斗争。任他们斗争着,自己不与斗,只是看。
——《伪自由书 ·观斗》(1933)
乡下人捉进知县衙门去,打完屁股之后,叩一个头道:“谢大老爷!”这情形是特异的中国民族所特有的。
——《从胡须说到牙齿》(1925年)
造化赋给我们的腰和脖子,本是可以弯曲的,弯腰曲背,在中国是一种常态,逆来尚须顺受,顺来自然更当顺受了。所以我们是最能研究人体,顺其自然而用之的人民。脖子最细,发明了砍头;膝关节能弯,发明了下跪;臀部多肉,又不致命,就发明了打屁股。
——《花边文学 ·洋服的没落》(1934年)
我们的乡下评定是非,常是这样:“赵太爷说对的,还会错么?他田地就有二百亩!”
——《集外集 ·通信(复未名)》(1926年)
(老百姓)他们间接受古书的影响很大,他们对于乡下的绅士田三千亩,佩服得不了,每每拿绅士的思想,做自己的思想。
——《而已集 ·革命时代的文学》(1927)
骄和谄相纠结的,是没落的古国人民的精神的特色。
——《二心集 ·现代电影与有产阶级译者附记》(1930年)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
——《娜拉走后怎样》
假使有一个人,在路旁吐一唾沫,自己蹲下去,看着,不久准可以围满一堆人;又假使又有一个人,无端大叫一声,拔步便跑,同时准可以大家都逃散。
——《花边文学 ·一思而行》(1934年)
小市民总爱听人们的丑闻,尤其是有些熟识的人的丑闻。
——《且介亭杂文二集 ·论人言可畏》(1935年)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没有更激烈的主张,他们总连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
——《三闲集 ·无声的中国》(1927年)
“面子”......是中国精神的纲领,只要抓住这个,就象二十四年前的拔住了辫子一样,全身都跟着走动了。相传前清的时候,洋人到总理衙门去要求利益,一通威吓,吓得大官们满口答应,但临走时,却被从边门送出去。不给他走正门,就是他没有面子;他既然没有面子,自然就是中国有了面子,也就是占了上风了。
中国人要“面子”,是好的,可惜的是这“面子”是“园机活法”,善于变化,于是就和“不要脸”混起来了。
——《且介亭杂文 ·说“面子”》(1934年)
我们“皇权''''的人实在有些怪脾气的;外国人论及我们缺点的不欲闻,说好处的就相信,讲科学者不大提,有几个说神见鬼的便绍介。
——《三闲集 ·皇权医学(1929年)
中国人总不肯研究自己。从小说来看民族性,也就是一个好题目。
——《华盖集续编 ·马上支日志》(1926